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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以毫不生疏的语气靠近,「兜售」这事是全年无休的吗?守回瞪对方一眼后站起来。
「什么嘛,奇怪的小鬼!」
雨点五十六分。
站在位于西武百货公司和阪急百货公司问、前往国营J R有乐町车站的通路入口处的和子,突然感觉周围拥挤了起来,连应该站在通路对面的三田村的脸都看不见了。和子紧抓住气球的线,想移动到人较少的地方,走向前去。
人墙形成。前面的人应该没有理由停下脚步呀,和子觉得一阵不快。
「对不起,请借过一下。」
抬头正看着什么的年轻情侣让出了路,在他们后面也有一群女性正仰头望着什么东西。
「对不起……,很抱歉,请让路。」
雨点五十九分。这时,背后不知是谁快速地挨了过来,那人使劲地抓起和子的右手,在她耳边低语着:
「现在,几点钟了?」
和子的手松开了汽球。
守再度回到十字路口。
他在等候信号的人群中疯狂似地自问,东京有无数的繁华街道、人潮拥挤的十字路口,为什么独独选择这里?
三点整。
身边传来悠扬的、音乐盒似的钟声。
是MARION。守转过头去确认了时间。人群开始移动,所有方向的行人号志灯都是绿色的。
钟声持续着,一如以往听许多次的音色。每天,精巧地组合的人偶会在一定的时刻,从固定在墙壁上的钟里走出来,用小鎚子敲钟。现在是三点,钟响的时刻,人们都停下脚步仰头望着钟。一群人。
在这里吗?在这个极难分辨的众多脸孔聚集在一起的地方吗?就像故意让守找不到高木和子似从门。
「啊,气球!」
走过守身旁的小女孩,从仰望钟的人群中,指着飞舞在天空的汽球说道。守也反射性朝气球望过去。
行人的号志转红,车子疾驰而去,卷起轰隆声。
从仰望着人偶的人群中,有人以异样的速度急速冲出。黑色的大衣遮住了守的视线,是个女人。她没停下脚步,笔直地朝车流中的晴海路跑去,提起脚来仿佛要跨过护栏。
守飞奔出去,同时高喊道:
「拦住她!有谁?赶快拦住她!」
时间停顿了。眼看着就要跨越护栏的女子白晰的腿肚映在守的眼里,黑色大衣下摆翻飞。守跃进人群,仿佛遭受无数拳头痛击似的,身体一震又弹了回来。气势太强,守踉跄了。
另外,不知是谁也从人群中挣脱而出,这次是个年轻男子,一脸吓得僵硬的表情,没命地跑、跑着,当他的手抓住女子黑色的大衣时,守也跑近了护栏,两人合力把她拉下来,三个人一起跌下,一屁股坐在地面上。人群中传出惊叫声。
女子失去血色的脸上,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
是高木和子。没错,是在相片里看过的脸。感谢神!有生以来头一遭,守如此想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飞奔出来的年轻男子,注视着和子和守的脸,以同样苍白的脸喃喃问道。
钟声已停,人墙已散。有人以嫌恶似的眼神望着跌坐在路旁的三个人,许多人擦身而过。
仿佛是听到男子的声音后才醒来似的,高木和子打着哆嗦、眨着眼睛,茫然地抬头望着男子。
「刚才你险些冲到车流中了!」男子提醍似的说着。
「我?」
「你是高木和子小姐吗?」
守因恐慌,以至于舌头都打结了。
「我,我怎么了?」
「已经没事了。幸好这个人大声喊叫,气球不见了,我根本不知道你人在哪里。」
「你帮了我吗?」和子向守问道。
「这位也是。他是朋友吗?」
守看着年轻男子,男子点点头。
「男孩……,对了,你去过桥本信彦的家吧?」
和子伸出手抓住守的夹克袖子,说道。
「他因为瓦斯爆炸死掉了,你也去了,是不是?」
「是。那以后,我想尽办法想找到你。」
「我也想见你呢。你是谁?和桥本先生是什么关系?你知道些什么吧?今天要我来这里的信也是你写的吗?」
和子紧抓住守的手又冰又冶。守急忙问:「信?你是被叫到这里来的吗?」
「是啊,」男子回答:「信上写能助她一臂之力。」
守有些粗暴地拉起和玉让她站起来,然后对着男子说:
「请赶快带高木小姐离开这里。你们有可以去的地方吧?以后要怎么跟你们连络?」
男子像搂着似的撑住和子,回答道:
「到我店里就行。」
接着他告诉守「塞伯拉斯」的地点。
「细节的事以后再说,总之,情况紧急,赶快离开这里。」
「知道了。」
两人离去后,守觉悟到摊牌的时机到了,环顾着四周。「那个人」 一定还在旁边,这一切他应该都看在眼里。
然后,守感觉到,「那个人」的手落在右肩上。
五
他生病了!
很奇怪的,第一印象竟是如此。曾那么恐惧的「那个人」,竟然像个老病人。
「嘿,小弟弟,终于见面了!」
他以微微沙哑的声音说道。身高也和守差不多。原来的肉体不知足歪让病魔给压缩了,只有头看起来出奇的大。松垮垮的银灰色西装,和头发的颜色相似。眼下松弛,脸上除了刻着年纪的皱纹以外,覆盖在身上的是疾病把肉刨削掉的、残骸般的皮肤。
全身唯有盯着守看的两只眼睛还活着。
「小弟弟,你当然知道我是谁吧。」
守用力缩起下巴,点了点头,说:
「第四个人失败了吧。」
很意外地,老人笑了,说:「你做得很好。我就知道你做得到。高木和子的事不管它。那么,走吧。」
「走?去哪里?」
「没什么好害怕的,我喜欢你,而且我有话要跟你说,所以用这种方式把你找出来。别说话,跟着我走。」
随老人搭上计程车,约晃了三十分钟后下车。头顶上有高速公路经过,公寓混在办公大楼中。夕阳余晖鲜红得像是不吉利的返照,映在大楼的墙壁上。
计程车离去后,守内心的畏怯感又回来了。刚才的计程车,对他而言,竞像是能载他回到正常世界的最后一艘船。
老人带领他走进道路稍微凹入的地方,来到一栋五层楼的白墙公寓。走进建筑物以前,守牢牢地记住周围的样子。
公寓对面,在大楼与大楼之间,潺潺流着缩起肩膀般细细的运河。对面有立体停车场。附近的电线杆上贴着附近的居住情况标一不脾。无论会发生何种情况,至少要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老人在五。三号室前止步,说:
「这里。」
门上端挂着写着「原泽信次郎」的牌子。「那个人」的名字竟如此平凡,守觉得很难相信。
「原泽?」
守咕哝着,老人答道:
「那是我的名字,抱歉,我从没跟你说过。」
走过平凡而简朴的室内,老人推开后面的房间,让守进去然后关上门、打开灯,惊人情景在眼前展现开来。
最里面的墙壁前,拥挤地放置着类似音响的器材。守能分辨的是放置在中央的三台录音机的走带机器,以及两旁的扩音器、调谐……,还有,那是示波器吧,看起来又像增幅器。母亲启子死亡时,在加护病房看过类似的测量心跳和脑波的机器。
尽头的窗前,厚重的窗帘放了下来,把来自外面的光线都遮掩住了。那窗帘的材质并非棉或丰毛,而是类似X光技师所穿的围裙。
相反方向的墙上,有一座塞满书的固定壁橱,地板上铺着短毛地毯,有吸音的效果。然后,房间中央有一张安乐椅。
「怎样?」原泽老人说道。在灯光及全然的寂静中,那声音极为人性。
「你在这里做些什么?」
老人将上衣脱下,放在一旁的机材上,说:
「说来话长,你累了吧,坐下不好吗?」
「不用,」守背对着窗站着说:「你怎么看都像个病人呢!」
「是吗?」
「一目了然。」
「是吗?那么,时间不多了,从哪部份开始说明好呢。」
老人手插在腰问,像只鹤般在器材前缓缓踱步,然后停在录音机走带机前,说:
「首先,我透露个内幕吧。.」
他打开走带机的开关,红色灯亮起,从扩音机传出录音带绕行的声音。接下来,听到原泽老人念着日期和时间的声音。
「被试验者,浅野真纪,女性,年龄二十一岁。」
守不禁向前倾,老人的声音继续:
「你叫什么名字?」
「浅野真纪。」
真纪的声音答道,稍带睡意、很平稳,不过的确是真纪的声音。真纪逐一且老实地回答老人提出的问题。出生年月日、家庭成员、职业、现在的健康状态……
「你的姊姊……,正确的说是表姊,她是个很容易追随暗示的人。很柔软,适应能力强,是接受催眠实验最理想的典型。」
「催眠?」守跳了起来,仿佛被烫伤的猫,他紧抓住老人问:「你,对姊姊施了催眠术?」
「是啊,小弟弟,」原泽老人沉着地挣脱后继续说道:「把手放开。你不想再听下去了吗?」
守喘着气放开后,老人加大了录音带的音量。
「你喜欢的地方是哪里?」
「海……,喜欢蓝色的海。」
「海的哪里呢?沙滩?或者是海面上?」
「是……游艇……游艇很好。坐在甲板上,吹着海风……」
老人的声音继续,暗示着真纪:你坐在游艇的甲板上,晒着太阳,很快乐、很放松……
「从现在起,请仔细听我所说的。听得到吗?」
「很清楚。」
「你家有钟吗?」
「有。」
「时间一到会响起铃声或钟声吗?」
「有……是挂钟。」
「那么,明天当那个挂钟敲响下午九点钟的时候,请你如此转达给日下守。」
「明天,家里的挂钟敲响下午九点钟的时候,转达守……」
「小弟弟,我打了电话给桥本信彦,可是他已经死了。」
真纪僵硬地重复着相同的话。
「对。知道了吧。那么,从现在开始,我数到三,然后你会醒来,走出这栋建筑。一走出门口,你就会完全忘记现在所有的事,完全忘记和我见过面、我下命令的事。现在的事全部会在明天下午九点钟自然地浮现在你心中。等你转达了我的话之后,也会忘记你曾听从我的命令行动。」
「完全忘记……」
「听好了喔,那么,开始数,一、二、三,好。」
录音带在此打住。
「这是所谓的后催眠现象,」原泽老人开始说明:「引导接受实验者陷入极深的催眠状态,在他的工意识里下达命令。而根据所下达的某种一定的关键字……话也好、声音也行,任何动作都可以……,能够让他做出回应传唤、所下达命令的动作。被实验者会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当然,也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行动,只在记忆中形成一个空洞而已。」
在做模拟示范的前一个晚上,真纪曾说过有段时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示范后也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很容易做到。我是个很熟练的诱导者。只要能接近被实验者、向他搭话,就很容易能引导他进入催眠状态。在规律的间隔中,只要指头作响、敲敲东西,就能将他们导入较浅的催眠状态。接下来,花点时间,把他带到更安静、更适合,像这里的地方来,再下达更深的暗示。如果无论如何都很难诱导他们进入催眠状态,也会使用药物,主要是巴比妥酸(丙二醯)等。不过,女性不需用到,女性是很容易接受暗示的生物。」
老人指着墙壁旁并排的器材,说道:「这些机器是为了记录在催眠诱导状态下被实验者的身体和生理的状态。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陷入催眠状态的人是多么有趣的观察材料。」
守转移了视线。
「但是,想听听这个吧?」老人装上另外一卷录音带,传出另一个女性的声音。
「这是加藤文惠,」老人说道:「实在说得很露骨喔。说她如何地赚肮脏钱啦,钜细靡遗地全说了。有一部份还很自鸣得意。在意识中不太愿意表露出来的阴暗面,只要针对工意识下点功夫就不难问出来。」
「『下意识』指的是什么?」
「在这里,」原泽老人用指尖轻轻地敲头,说道:「是二十四小时都不休息的值日生。也有一些学者,以文学性的语言来说,下意识才是人的灵魂。意识仅是块黑板,写在上面的东西很容易被擦掉,但是,下意识是雕刻。刻在那里的东西,宛如太古时代人类祖先刻在洞窟壁上的古代文字般永远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