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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
我脑中灵光一闪,暗骂自己疏忽。
其实早在见到来接我和姒源的人时,我就该意识到了。类似苗人的装束,一成不变的玄色衣衫,分明就是蛮荒中颇具势力的黑苗部落。而今天救出我的,同样是身着白色无二,当然就是一直同黑苗部落对峙,势力与之平分秋色的白苗部落。
两部落势同水火,连颜色也壁垒分明。
而在经过今天一役以后,我更加确定。当年袭击东漓的异族人,正是这黑苗部落。夜色中,在这蛮荒地我恍惚嗅到了同那夜王府中一样的血腥气味,这气味让我置身在这群玄衣人中,克制不住的杀气腾腾,于是我没做任何多余的思索,毫不犹豫的出了手。
“砰——砰——”
又是几声巨响。
白衣少年面露喜色,他向我用力挥着手,掩饰不住的兴奋。
“赢了,白家这次赢了。多谢你们炎人。”
我被他的兴奋感染,由衷的赞叹:“没想到你们武器竟然先进到已经可以使用火器了。黑苗那面自然不敌。”
白衣少年用力点头,“谢谢,谢谢炎人。”
我笑他语言匮乏,只知道谢谢这个词。
“谢谢我一次就好,况且我还要谢你帮我。这火器的事情,可没有我的事儿。”
我调侃道。
“谢谢,炎人,教我们用火器。”
我听闻一愣,忽然福至心灵,有种极强烈的预感。
“是谁教给你们用火器的?”
“也是炎人,我们帮他们找人,他们帮我们打败黑苗。”
“什么样的炎人?”
我呆呆的跟着这少年,漫无目的的走着,月色洒下来,为万物都披上了一层光晕,极目之处,更是有月亮的影子在晃动。
“男人,向月神一样的男人。”少年面带向往,满面的崇拜。
月神一样的男人?
我抬起头,向天上望了一眼,月色冷然惊艳,光晕绚烂多变,即便反复无常的心思,却也难掩他的皓洁本质。
我垂下眼,再见到的是冷然清雅的白袍,和我怀念许久慑人心魄的俊逸。
月神一样的男人。
当真贴切。
“古原——”
原来,从我在客栈遇到风古原的一刻开始,他们便掌握了我和姒源的行踪。只是,考虑再三,风古原同姬敏言达成一致的想法。他们并不急于救我脱身,而是远远吊着我们,以确定西藩此次出手的目的为何。
因为毕竟有风古礼的几万军队虎视眈眈,而我的身份又不能戳穿,所以,他们以静制动,不打草惊蛇。暗中尾随着我们,一路来到了蛮荒。
对于姒源舍西藩不入而径直到了蛮荒,起初他们也十分不解,所以更加谨慎。然后风古原出谋,利用黑白苗之间的宿仇,让他们出手将我寻回。交换条件就是北炎相对较为先进的武器和作战技术。
我入黑苗寨第一晚便被顺利救出,而此时风古原甚至已经同白苗部落达成了协助他们灭掉黑苗的协议。
可见他根本就是一直紧紧跟着我们。
居然让我一个人被姒源挟持了那么久,而且受尽屈辱。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要懂为顾全大局忍一时之苦。虽然明知如此,我心中的委屈却依然愤恨难平。
于是这几个月被姒源压迫下的郁愤,在见到他的一刻,彻底爆发了。
27。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我竟然也可以有这么多的眼泪。委屈也好,郁闷也罢,再或者是对风古原的埋怨,这些竟然都化作泪水,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
我一边靠着风古原的胸膛哭得一塌糊涂,一边在心里不停的鄙视着自己。
风古原拥着我,静静不发一语。而我则埋首他的怀中,感觉着他在我的背后一下一下轻柔的拍抚,不停抽噎着。
一下,又一下,仿佛有魔力一般,让我所有的委屈郁愤随着他轻拍的节奏渐渐平息下来。
连续几个月的紧张和压抑,终于释放干净,心头立刻也轻松起来。我看着风古原前胸的衣襟已经被我的泪水鼻涕蹂躏的惨不忍睹。这人有洁癖,我心中有些不安,抬头偷望了一眼他,发觉他果然紧皱着眉头——他不是又要发我的脾气吧!
“混……混蛋——”我用力抻了抻他被我揉皱的衣襟,我外强中干的拿他的衣服出气。
头顶上的人轻叹一声。
“知道你这几个月吃了许多苦。”风古原继续在我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知道你怨我。”
“我猜你原本在客栈那会儿就知道我被困了,哼——”回想起当时的情形,胸口又是一阵酸意涌上,我急促的深吸两口气,将委屈压下,“没什么好怨的,换做是我,也不会打草惊蛇。”
“嘴硬——”风古原轻嗤。
我们牵着手,踏着月色,回到了白苗的村寨。村里的人对风古原极尊敬,无论男女老幼,见到他都会躬身行礼。而且因为是夜的这一役,白苗捷报而回,村民更是将风古原当作神仙一般围在中心,欢腾雀跃,而整个村子便如同节日一般的欢快。
村民单纯的欢乐感染了我,几个月压抑下的阴霾,在高歌狂舞中,早就被我炮到九天之外。
一波人流涌来,我差点被撞倒。忽然觉得手上一紧,风古原用力将我拉至身旁,扯得我手臂生疼。而这时我眼尖的发现,在热闹的人群中,他的神色显得有些紧张无措。嘈杂的声音,混乱的气味,都会扰乱他的判断。
“古原,我累了。”我凑近他的耳朵,人声鼎沸的环境中,我几乎是喊出来的。
风古原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
风古原拉住身旁的一个白家苗人,说了几句话,然后那个人点点头,带着我们离开人群。
白苗寨同黑苗寨相似,也是傍水而建。只是这个水,不是河流,而是一个犹如镜面的湖。白家的村民将我们带至湖边的一个小楼前,然后向风古原深恭一礼,向我笑笑,便离开了。
“怎么没见到风力?”
我到现在才察觉,一向不离他左右的风力,竟然一直没有看见踪影。
我牵着他,小心翼翼的引着他上了木梯。
“他有事做。”
风力他有事做?!
风力的事情除了跟着他,还有什么?
风力不在,他该有多不方便?那平时这些事情,都是谁来帮他?
“你怎会遣他走?蛮荒这里环境复杂,毒物甚多,该有多危险?”
“他没来。”
风古原显然误解了我的意思,他以为我是在担心风力。
他没来?这三个字,却生生将我吓到了。
“难道……你……你是只身进的蛮荒?”我颤着声音,顿住身形,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个人。
风古原一愣,方觉自己失言,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几不可闻的在鼻腔里“嗯”了一声。
我沉默下来,静静地凝视着他——追着我们一路来的,竟然只是他一个人!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又该有多么的不方便?
他怎么这么不叫人省心!
我转过身,默默牵着他,直至将他送到楼上的小屋外。
“等等——”
风古原忽然叫住我,然后独自走进屋内,不一会漆黑阴冷的小屋便映出温暖的光晕。
“进来吧。”
明明已经在嘴边责备,在见到他一番细心体贴之后,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其实你不用跟来的,我大哥他自然有法子找到我。”这情绪几个回转之后,出了口的话,又变得没了气势。
风古原却依旧沉下脸,恢复了以往的玄冰气势,“原来我竟是这般没用。”
“古原——”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对我收起那该死的骄傲?!
“你又误解我,你该知道,我甚至不敢想象你这一路是怎么跟来的,倘若……倘若你……”我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我……我该怎么办?”
我捉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掌布满细小的伤痕,有一道明显是最近才添上去的,已经结痂。我用力握住他的修长的手,自己的手却抑制不住的抖动。
“晚儿——”
他将我的手反执起来,送至自己的唇边。
“我是在气我自己。”
我的手掌在他温热的大掌包裹下,紧紧贴在他的唇上,满是柔软的触感。
“呀!”
“怎么了?”
风古原听到我的惊呼,唬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用手去摸油灯,然后被灯油烫得手臂一缩。
我慌忙抓住他的手,为他吹着凉气。
“到底怎么了?”
风古原不明所以,口气有些急躁。
“……嗯,我……”我被风古原刚刚的反应吓到了,不知道要是告诉他,他会不会气的揍我一顿。
果然,风古原的嘴角已经不耐烦的抿起了。
“我想把易容摘了……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摘过了……难受。”我讪讪道。
风古原闻言,有片刻的闪神。
“……要……我回避么?”
“干嘛要回避?”真是奇怪的人,“我这张脸要是再不出来透口气,就该捂烂了。”我一把揭掉面具,向风古原凑近了些,“你闻,是不是都已经有了怪味道了。”
风古原神情微赧,脸上竟然显现出可疑的红色。
我将面具放在桌上,好笑的瞧着他,发觉敲碎冰封的风古原原来那么可爱。仿佛回到我刚刚睁开眼睛的哪一刻,视线所及处是一个玲珑剔透,善解人意的温柔男生。
风古原向我伸出手,神情明显有些犹豫。
我笑着擎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现在这张脸脆弱的很,你可别太用力了,现在这张脸可是独一无二,别无分号了。”
风古原听着我的东拉西扯,嘴角的勾起的弧度也愈深了。
他当真把我当做易碎的瓷器,指尖轻轻在我的脸上游走,一点力道都不敢加注。最后手指停在我左腮的酒窝处反复摩挲。
“怎么样,我比小时候漂亮多了吧。”
“不及。”
风古原欠扁的摇摇头。
呃?
“哼!”
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我啰哩啰嗦的说上半天以后,他却往往几个字就可以把我噎的半死。无奈我如今深谙这个道理,却也被他打击的完全麻木,丝毫没有反击的热情了。
“……晚儿?”我不理他,他果然不习惯了。
“干嘛?”
“你在我面前揭掉面具,可有其他深意?”风古原忽然面色深沉,似是期许又带着犹豫。
“呃?”
“或者……只是因我看不见?”
风古原最后三个字说得很轻,我甚至看清他的眉头轻颤了一下。
我和老姜的约定,他怎会知道!
28。
不想我竟无意间破了同老姜的约定。
可是他却如何得知?
我出神的望着他,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怎会因欺他看不到而故意无视这个约定?即便他双目如常,我也会毫不避讳的在他面前揭掉面具。因为他本就见过我的样貌,而且更是这世上除兄长之外,与我最亲近的人。将真面目示他,有何不妥?
可他竟然知道这个约定,那么这个举动对他的含义便完全不同了。
难道我要将自己这一世都托付给他么?
风古原的神色愈发深沉,随着我的默不出声逐渐转为落寞。他唇边勉强勾出一个满是苦涩的笑容,最终摇了摇头。
“罢了。”他轻轻的自语。
他松开我的手,颓败的向后退了一步,不小心带倒了身旁的凳子,狼狈的脚下一阵踉跄,脸色更见灰败。
我明白我的沉默击碎了他的自负,如同一把无声的利刃,将他一剑刺穿。
“其实……我……”
我想要解释,却仍纠结着这个约定的含义——我认定他便是我此生的良人了么?
“我……其实……”
“你累了。”风古原忽然打断我,神色又恢复了一贯了冷漠,“你歇着吧,我去别的房间。”说着便向门口走去。
他僵硬着双臂紧攥着拳头,缓缓走向门口,却无论如何都不肯伸出手来探索。这不是他熟悉的自家房子,门口又是木梯,我稍不留神都会踏空,更何况是目不能视的他!
他这该死的骄傲!
而我这烦人的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真的有意义么?
我再也控制不住的追上前去,用力从后面抱住了他。
我不爱他么?
我不爱他会时刻想念他?我不爱他会与他盼相聚恨别离?我不爱他会忍不得他对我一点点的误解,哪怕对他死缠烂打也要解释清楚?我不爱他会在同他擦肩错过时便如同从天堂跌进地狱般的痛苦绝望?
我不爱他么?
他独自一个人坚守着誓言,任凭光明从他的眼中被一丝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