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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想要出奇制胜前提便是要让他们对我放松警惕。
我要怎么做?
装病,似乎依然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不过,我既已经被那影子将军识破,怕是已经不能轻易取信与人了。
要我入宫,本是小皇帝意欲激怒古原的做法,只是未能得逞。如今,我当真入宫了,怕是他也始料未及,他会怎么招待我?怕是一计未成,又有了二计!困着我,总是对古原有了牵制。所以才会在确定以后,马不停蹄地将我送至宫内。
我心里有些郁闷,这一路都这么太平,古原都没想过来营救我么?想着,想着,又不禁暗啐自己,怎么我嘴里嚷着大局为重,心里却依然还是这般小家子气?
姬向晚啊姬向晚,连我自己都禁不住要唾弃自己了。
引路的太监终于在一个门前站住了脚,唱了个喏,守在门口的太监点点头,转身入内。
我抬眼望去,没有想像中的华丽,这个房间简约却带着古朴的味道——这里不是正殿。
“愣着干什么,皇上宣呢?”
身旁的小太监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踉跄,身后的大门被重重关上。
“……又见面了……”
熟悉的声音,让我猛地抬头,愣愣的盯着他!
45。
“你……”
我定睛看着对面的这个人。
这个人身材瘦长,脸也瘦长。剑眉、鹰鼻,双目炯炯,面容依旧蜡黄,然而却再难掩其眉目间的一股肃杀之气。
肃杀!
这才是属于他的气场。
难怪我之前见到他的时候,会觉着那么不协调,于是才会一眼便瞧出他带着易容。因为是那面具掩盖了他眉间的肃杀之气,而这人本就通体散发的肃杀之气。
玉面玲珑并不能改变人的容貌,却可以掩盖掉佩戴之人面部的所有特点,使整张脸变得平凡无奇。若非是用过这个东西的人,否则任谁也不会对刚刚的那张脸产生疑问。
“意外么?”
他双手倒背,洋洋自得地睨着我。
意外?为了现在这个惊人的认知,我恨不得就此遁地,消失不见!他却还在问我——意外么?
难怪在军中雷继成会对他诚惶诚恐,难怪整个皇城他可以进出自如,守城的门卫也不做盘问,而且神情肃穆——他本来就是这皇城的老大啊!
“皇……皇上……”我很没出息地有些结巴。
姜洛离高高在上的斜睨着我,阴鸷的眸子带着嘲笑。
“姬向晚,姬仲华同云慕裳的独女……”他说着,枯瘦的手指钳住我的下巴,眼中精光闪过,“当年祸乱天下的绝世之姿,也不过如此吧。难怪要用玉面玲珑掩盖起来……”
他手指冰冷得不似活人,浑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我垂下眼睑,不敢正视他,这种人霸道得没有丝毫逻辑,和他对峙只会更加勾起他的征服欲。
果然听到他一声轻嗤,下巴上传来一阵疼痛。
“第四张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手上竟有三张?”
下巴上的痛感随着姜洛离语调的提升,愈发增强。
我怎么这般大意!
这玉面玲珑世上稀有,总共不过四张,我偏偏多嘴说什么第四张!这不就等于告诉对方,除却我自己的那一张,我还知道另外两张的下落么!
我怎么这笨!
我思忖片刻,脑子开始迅速的飞转:“当年机缘巧合,奴婢获得这三张面具,却不明其巧妙之处,只当是寻常易容极品,待到明白,却已经遗失在蛮荒之地。至今思及此事仍是后悔莫及,不想今日惊见皇上之前的面具,实是掩饰不住惊异。想来这种巧夺天工的圣品,自然是天家的宝物了。”
下巴上的疼痛减去,姜洛离松开对我的钳制,又是一声嘲笑,对我还算识时务而表示满意。我心中刚刚松口气,他的声音又再响起。
“你的面具,是如何得来?”
这家伙还有完没完?就算这玉面玲珑是易容的极品,也不过就是几张人皮面具而已,除了掩盖人的本来面目,这东西一点作用都没有。今天他却三番五次表示对这东西的关注,让我倒有些摸不透他了。
“奴婢家园被毁之后,和兄长们流落在外,一日奴婢独自一人在树林子里休憩,得遇一位高人,高人说奴婢面带煞气,未来若被家人所见必会受倒奴婢煞气所害,所以给了奴婢几张面具,让我遮掩所用。”
我垂着头,一味地胡说八道。
我自然不敢将老姜的事情透露出来。更加不敢说我两个兄长也有此物,大哥如今已经过身,二哥却还在,以姜洛离的心思缜密,怎会猜不到三张面具分别由我们三人保管。
我抬头偷瞄了他一眼,却见他正瞪着我,让我不禁一阵瑟缩。
“煞气?”姜洛离挑起嘴角,“那你还敢嫁给风家二世子?不怕煞到他们?”
“……之前,奴婢是不愿的……何况二世子他,看不见奴婢的脸……”我故意停顿了一下哽咽一声,接着道,“皇上容秉,玉面玲珑虽好用,却终不是自己的面孔,带久了也不舒服,于是,奴婢想没必要为了江湖术士的几句话,让自个儿这般遭罪,于是就将面具丢掉了……做了这件让奴婢追悔莫及的事……所以大哥会横死在异乡,连尸首也没留下,”我的泪珠啪嗒啪嗒的滴落下来,我横下心,抬起头泪眼迷蒙的望着姜洛离,“奴婢煞气之重,当时才有领悟,可惜……大哥已经不能复生,家园也不能在恢复如初……”
这番唱念做打,我做足了戏份,此刻怕是连我自己也要相信这番鬼话连篇了。
“二世子如今双目已盲,自是不再担心会受到奴婢煞气之扰,倒是藩王对此十分耿耿于怀,但碍着两家的婚约,才勉为其难让二世子于奴婢完婚,婚后,我们便会被驱离冀州,返回东漓。”
我这一番话,有真有假,亦真亦假。姜洛离既知道我之前曾以玉面玲珑之面出现过,那么他不难知道我同古原之前的别扭,和我们在蛮荒的作为。那晚我藏在帐顶偷听塔筒雷继成的对话,已经提到蛮荒的那场血战。他对此知之甚详,如同亲临其境。我料想应是他的暗门中人提供给他的情报。因此我真真假假的滔滔不绝,还唱念俱佳的泪眼婆娑。而且我同古原确实决定新婚翌日就奔赴东漓,却不是被风羲和驱离,而实际是另外隐藏的军力其实都在东藩境内,我们只是去做进一步的安排,以确保两家合股后实力的迅速恢复。
姜洛离起初不以为然的神色慢慢被疑惑掩盖——他也拿捏不清了。
小皇帝生性多疑,我若全盘否定他对我的猜测,必然会受他怀疑,如今我却是顺着他的猜测,全体承认,他反倒不确定了。
关于我面带煞气这段胡话,目的是叫他对我有些顾忌,最好他能相信这个,最好拒我于千里之外。
“送你面具之人,是何长相?”
呃?
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让我半晌没回过味来。
我呆呆的望着姜洛离心急的神色,有些纳闷儿。随口道:“我那时年幼,记得不甚清楚,只记得其人和蔼可亲,却是个大胖子,缁衣白发,雪白的长髯垂至胸前,飘然欲仙,应是方外之人。”
“白发?白髯?大胖子?”姜洛离的眉毛拧起,似是不能接受这个答案。
老姜啊老姜,看我多对得起你,把你说的跟个老神仙一样。当然是怎么反着怎么说。
姜洛离呆望了稍许,忽然意识过来什么,神色瞬间冷凝。
“你可知罪?”
肃杀之气又起。
忽然转冷的语气,让我一时错愕,我刚刚说错什么了?我慌忙跪下身去。
“还请皇上明示。”
“你居然在朕面前自称——我?”
“啊?”
疯了疯了,我一直小心翼翼的咬文嚼字,生怕一个语言上的闪失露了马脚,怎知竟然刚刚还是被惊到,竟然忘了在这位称孤道寡的人面前,是不能有自我的,一定要“为奴为婢”。
姜洛离再一次掐住我的下巴,杀气腾腾的开了口,“煞气?哼,你以为朕怕什么煞气?”
他用力将我的脸扳起,贴近自己,“你这般形容自己的煞气,想让朕忌惮么?让朕怕了你?不敢再接近你?哈!”他说着,一声冷笑,眼神更见阴鸷,“你怎么就不怕朕当真忌惮了你的煞气,所幸杀了你一了百了?”
“你……”
涔涔冷汗顺着额角淌下,我似乎已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这个人,是死神转世么?
怎会这般可怕!
46。
“皇上说笑了。”
阴晴不定的性子,反复无常的作为,又这般刚愎自用。姜洛离几乎要把我所有的耐心磨干净了。这种人,一味的迎合他只会让他变本加厉。
“皇上那天带着那么多人,赶在二世子同奴婢大婚前,急招奴婢入宫司长随,不正是彰显着皇恩浩荡,生怕奴婢没了机会讨得这封赏么?”
姜洛离挑起眉,并不出声,只是斜睨着我。
“而如今,奴婢虽言语有失,却罪不至死,若浦一入宫便没了小命,怕是皇上的一片苦心至此付诸流水,而天下那些沐浴皇恩,一心向着皇上,等着为皇上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会因此寒了心了。”
我垂着眼睑,一番话说得几乎泣血。
你瞧,我是在为你着想,你这么挤兑我们,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得干什么,我们还得感激你的皇恩浩荡。倘若这样儿再能给我们编排点罪名,放眼天下,还有谁会服你?!
“抬起头来看朕。”
头顶传来威严霸道的声音,我犹豫了一下,不得已把眼皮抬起。下巴还是被掐的生疼。
“好一幅颠倒是非的伶牙俐齿,好一张祸乱天下的绝色脸孔……你当你心里的那点儿心思唬得住我么?你们谁做了什么,以为能瞒得过我么?”
语无伦次外加自以为是。
我禁不住对他一番腹诽。面上却依旧是惶恐的神情。既不能太针锋相对,也不能过分的诚惶诚恐。这种程度也太难拿捏了,前者是他忌惮的,后者是他厌恶的,两种表现都可能会激起他的杀意。
伴君如伴虎——这话说得太精辟了。这会儿我宁可面对一头斑斓猛虎,也好过面对这么一个神经病。
“皇上英明神武,怎么会有人敢欺瞒皇上呢?”
“敢?以前谁不敢,现在谁又敢?哈哈……敢?你们当真不敢么?”
姜洛离语气阴冷,歇斯底里的不知想要表达什么,语无伦次,声音里面却透露出切齿的怨恨。我心中一动,有些明白他会有这种脾气的缘由。姜洛离与风古原同年,今年不过二十二岁。且身份同先帝相同,都是宫人所出,母亲非是受过正式册封的妃嫔。在这皇宫之内,毫无地位,想是自小便看尽了人情冷暖。况且,他自出生便一直生活在蓝仲的淫威之下,挂着个太子的名号忍耐了十几年,竟然真的博得了蓝仲的信任,让蓝老贼对他没半点防备,在蓝仲的策划下成功地成为了下一任的帝王。怕是在登记时候,蓝老贼还在以为自己又找了一个脓包的傀儡了。
姜洛离这心机之深,耐力之久,真是让人咋舌。待到他顺利登上帝位后,觑准时机,迅雷不及掩耳的便将蓝仲彻底剿灭,更说明他狠辣,以及翻脸无情。
他对蓝仲的仇恨,自然不是一朝一夕,所以才会灭贼之后,因为迁怒而做出屠杀蓝姓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
一个童年生活在这么复杂环境下的人,心理怎么可能会健康。
“在算计什么?想怎么对付朕么?”
我的沉吟不语,竟然也引起了姜洛离的猜忌。他怕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皇上多虑了,不管以前如何,现在皇上已是万人之上,该思虑,该自危的是奴婢这些臣民,而非皇上。”
一个人,如果为了生存,不得已终日生活在高度紧张的环境下,习惯了提心吊胆,习惯了随时会有致命的危险,自然很容易变得疑神疑鬼。
下巴上的力道有些松动,环绕的肃杀之气也变得缓和起来——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句马屁拍对地方了。
“知道朕为什么要易容做上将军么?”
姜洛离一改先前的质问语气,音色变得柔和起来。我却一阵寒意从脊背冒起,隐隐的从心底产生一种强烈的不安。
“你这么聪明,朕给你个机会,猜猜看。”
见我默不作声,姜洛离竟然语带轻佻的更近一步。
“奴婢愚鲁,怎敢擅自揣测圣意?”我不露声色的后退一步,却落入一只枯瘦的大掌中。
“你怕朕?”
姜洛离吐出的热气喷在额头上,让我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
“奴……奴婢不敢,奴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