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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回音有些滞涩,启动机关时会有异响……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对你动手……是我疏忽……”
“以逸待劳,再将营救之人一举歼灭……设计这机关的人好毒的心思。”
许是因为刚刚太过紧张,风古原的额头凝出一层薄汗。我拾起袖子,轻轻为他擦拭。
忽然,扣在肩上的手倏然收紧。我还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被风古原按在怀中转过身去。
他一声闷哼,身体带着巨大的冲力向我压来。
“畜生!”
听见老姜的失声惊呼,我惊惧的看到姜洛离满脸鲜血,面目狰狞,恶狠狠地扑在风古原的背上……风古原随即向身后挥出一掌,我尚未分辨清楚,“噗”一声,一只带血的袖箭随着姜洛离一起飞了出去。
“你怎么了?”
他身体微晃,脚下滞缓,我扶向他的背,手心一片温热的濡湿……
是鲜血!
他腿伤复发,身形受了阻滞,不能带着我闪开,便生生替我挨了这一箭!
“你……”
“没事……我不会有事,放心!”
他微微侧过头,转向老姜,沉声道:“前辈……当断则断。”
61。
老姜终是对自己的亲子狠不下心,所以才会私下将姜洛离的穴道解开。而他也没有想到,已经受了重伤的姜洛离会在穴道甫一解开,便似发疯了般,竟然拔出插在眼中的短箭,想要与我们搏命。
风古原这一掌挥出带了劲道,姜洛离被重重甩开跌在地上,这回当真爬不起来了。
“我……我……”
老姜一脸灰败,看看我们,又转回头望了望姜洛离,花白的胡子抖着,不能成语。
“这畜生已经丧心病狂,暗门的那些人,已经悉数被他灭口……”老姜痛心疾首,“这间暗室百年不曾启动,居然今天拥来诛杀手足……这畜生对晚丫头的恨意竟如此强烈……”
我处理了风古原背后的伤口,看着老姜的神色气韵,心里有些许的不安。闲云野鹤,云淡风清的人,此刻竟颓败得了无生气!姜洛离的倒行逆施对他的打击竟这般强烈么?
“老姜……你不要紧吧。”
虽然服下了他自己的救命良药,我却始终觉得,他的面色灰败不似寻常。我切上他的腕脉,却被他一手甩开。
“丫头还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么?”他瞪了我一眼,“我自己还惜命得很!”
他继续瞪我,然后望了一眼风古原,“你还是看看自己相公吧,都嫁人了还这么只顾自己可不成。”
老姜重又是那个脾气古怪,为老不尊的老姜了。看着这个熟悉的老姜吹着胡子,我轻轻松了口气。
“小子,你现在走得了么?”
“我没事。”
风古原皱着眉头,对我们对他的质疑,越发的不耐烦。
老姜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转回身踱向我失足落下的台阶处。
此时台阶顶端的暗门已经封住,时间耽误许久,密室以外,前殿的整座楼宇想必早已被大火吞噬。
他拾回风古原掉落的手杖,塞入他的手中。
“喏,拿好了你的宝贝。丫头你扶着点你相公,咱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里还有出口?”
我忍不住扬起声音。
“有是有……”老姜瞥了我一眼,仿佛对我的忽然表现的惊喜有些讪讪,他摸了摸胡子,“不过……”
还是一脸的讳莫如深。
“不过什么?”
我心急如焚,不知道他在这种时候还要卖什么关子。
“我也没走过,不知道通向哪里……”
我闻言呆住,“万一要是通向正殿或是外城,那我们岂不是还是在火场里?”
说了等于没说。
“总是出路,不走出去,永远不知道通向哪里。”风古原果断的开口,“我们现在就走。”
……
幽深狭窄的甬道,黑漆漆,阴沉沉,湿冷的气息透骨扑面而来。
“为什么这里却没有夜明珠?”
憎恨这种不见五指的环境,我忍不住向老姜抱怨。
可恨我的夜阑珠被姜洛离抢去,如今需要它却往哪里去寻?
“古原,你给我的夜阑珠是从何而来?为何姜洛离见到会发疯?”古原给我的东西,却怎么也同姜氏扯上关系?
“是你母亲给我的。”
我抬头望了一眼风古原,然后心领神会的转回头望向老姜。只见他一脸苦笑,落魄的摇了摇头,“是我送给慕裳的。”
因为不是心之所系,所以再珍贵的东西也可以转而再送给别人,没有一丝的眷恋。即便是这种稀世之宝,也变得一文不值。
我有些讪讪,扯了扯老姜的袖子,软声道:“她把这珠子给了自己的未来女婿,也没给了外人不是。”
“傻丫头,我早就放下了。”老姜轻嗤,“还在磨蹭,等着大火烧透了这里不成?”
老姜弯了弯嘴角,眼中却依旧是一片悲凉。
“他呢?”
我们要把姜洛离丢在这里么?他毕竟是老姜的亲生儿子。
“他自然知道脱身之法,不必管他。”老姜沉下脸,语带冷漠。
老姜眼底的悲哀早已深驻,我缄口不语,知道说什么也不能帮助他了。
老姜殿后,我则紧紧跟在风古原的身后,亦步亦趋。狭窄的甬道并不能两人并肩。而甬道内伸手不见五指,我们也没有半点照明的工具,倒是幸亏有了风古原。他一只手牵着我,另一只手点着手杖,为我们开路。他腿伤复发,脚步明显有些滞缓,我紧紧握着他的手,也已是掌心冰冷,满是汗水。
睁眼闭眼都是一样的漆黑一片,前世被困的恐惧记忆重又袭上心头。明明有风古原和老姜两个人在身旁,那阵莫名的恐惧却怎么都挥不开。我强忍着心里惧意,紧紧闭上眼睛,不去想我现在所处的环境,将全部的注意力全体集中到和风古原相牵的手上。有他在,我不该再害怕了,不该怕。
阴冷,是这阵熟悉的阴冷,还有石灰岩中特有的味道,隐约传来的滴水声,居然和我当年落入的山洞惊人的相似。
我迟疑的向甬道墙壁伸出手去,手指所触及到的非是砖墙,而是粗糙不平的岩石。
这里,不该是皇宫帝城么?怎么甬道不是搭建出来的?却是挖掘的山体岩石?皇宫并非建在山体之上啊?难道?难道?难道我重又回到了那个失落的山洞么?
我慌乱的两只手都扯上风古原的手臂,想从他温暖强劲的手臂中,寻找些许的安慰,身体克制不住的剧烈抖动起来。
风古原觉察到我的异状,停下脚步,迅速转过身来,将我大力揽在怀中,低声安抚。
“不怕,不怕……”
“刚刚还没事,现在怎么这般严重?”老姜诧异的声音响起。
“是我疏忽了,早该想到她是在逞强。”
风古原的低沉温柔的声音打破了阴暗湿冷,虽然还是如墨的漆黑,那令人窒息的压抑却有退去的趋势。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抖着声音,“怎么会有岩石,怎么不是砖墙?”
“丫头你说什么啊?这里的甬道本就是砖墙的啊,哪里来的岩石?”
老姜的话语让我脊背窜起一股凉气,我颤抖着伸出手向洞壁摸去——是平滑错落有致的石砖。
“不可能!”
我惊声尖叫,整个人钻进风古原的怀中,瑟瑟发抖。这不能驱走的黑暗,让我困顿不能自拔的黑暗,究竟隐藏了什么?
“古原,古原你的火折呢?我要……我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闭上眼睛,别看,别想……”风古原吻着我的额头,柔声开解,“火折刚刚你跌落下来的时候就掉了……你不是说,我在,你就不怕了么?……晚儿别怕。”
“嗯……嗯……”我将脸埋在他的胸膛,抖着声音,硬撑着点头应允。
“晚儿,莫要怕黑,有我在啊,你相公最熟悉的便是摸黑寻路了,我会带你走出去的,别怕。”
“可是……”对他的痛心淹没了我的恐惧,“古原,你都不怕的么?”
他要带我走出黑暗——令我窒息的黑暗,每每让我崩溃的黑暗,于他,永远没有机会走出的黑暗。
“信你相公么?”
“嗯——”
风古原将我拥进怀中,手向前将我环住,另一只手探出手杖,我们两个在狭窄的甬道中,契合在一起,心贴着心,向着通道外的光明处前行。
跟在身后的老姜许久没有发出声音。
我们缓缓前行,甬道内初时的阴冷已经渐渐被灼热替代。该是接近地面了。
“这般灼热,外面该是火势未减。”
老姜的担忧不无道理,我们显然在向城外的方向而去,可是火是从外而内烧起来的,倘若出口处正在外城城墙,我们岂不是进入一条死路?而且,火势猛烈,通道前后皆被火舌封住,空气也会渐渐被火焰吞噬,这里也非是久待之地。
我们的出路该在哪里?
“外城的火,不会太久了。”
风古原语音笃定,胸有成竹。
62。
风古原的笃定让我心中一动。
“隐士们一早便埋伏在京城了么?”
他入城前才放出的响箭通知消息营,除非隐士得到消息立刻便赶至皇城,否则,以当时火势之大,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扑灭呢?
“西京的消息营,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只是换了各地方重新隐藏起来罢了……”风古原止住身形,不再前行,“是这里了。”
面前一阵压迫感袭来,我们已经走至甬道的尽头。
“这里真的有出口么?”
完全感觉不到空气的流通,相反憋闷淤塞的感觉更重了。仿佛爬在玻璃瓶子里面的蜥蜴,以为另一端是逃出生天,却不知不觉已经把自己引入死路!那出口已经越来越遥不可及。
似是觉察到我惊惧的颤抖,风古原将我又拥紧了些。
“出口……就该是在这里。”
老姜语气笃定。
“地道每隔一段距离必然会有通气的……空穴,否则以……地道的狭窄,气流的……的滞涩,若过长而又没有气穴……行不远便会窒息。而这一路来……都不曾……有过大的通风气穴……按距离算来,该有出口了……”
老姜的声音在漆黑中悠悠响起,只是他底气虚浮,讲话断断续续,想是刚刚内伤不轻。
“可是,这里这么热,你们不觉得这里更憋气么?”我颤着声音。
密不通风的地方,怎么可能有出口?!
“我们走了约半个时辰,甬道经过四个地方,有些许不易察觉的气流——想来应是较小的气穴所在。”风古原说到一半,顿了顿,然后甬道内响起“空空”的声音——是他用手杖戳墙壁的声音。
“这里最为炙热,窒息感也更盛……应是外面大火未息,而恰巧因着这里通风顺畅,所以火势虽不能烧至这里,却已经影响到这里了,我闻到些许烟气的味道。”
烟气?
我用力抽了抽鼻子,什么味道都没有。连刚刚那些岩石的味道也不见了。不过炙热感却是越发强烈。
这种炙热程度,可见此时外面的火势如何。
“可是我们即便等到火停,出口又在哪里呢?也许只是通风的气穴,并容不得一人通过呢?”
还里依旧黑漆漆的一片,即便有机关,我们根本看不到它的位置,难道要我们从头至尾摸过来?
“出口位置大约已经找到了……”风古原缓缓道,“只是不知道机关的位置,有些麻烦。”
“空空”的声音又再响起,然后是他手杖一痛敲击的声响。
我心里有些焦躁,这种目不能视,只能靠耳朵感知的感觉让我压抑无比,而他此时手杖的击打声,空空的带着回音,仿佛这声音从四面八方各个角落同时响起,让我完全没了方向感。我此时瑟缩在风古原的怀中,心里泛起苦涩
——他这些年来便是这么生活的么?在一个黑暗无际,只有声音的世界里不辨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