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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翠!竟然是失踪多年的凝翠!
她当年究竟去了哪里?她怎么会成了风羲和的妃子?又怎么虚弱成这般模样?!!!
许是感应到我炙热的视线,凝翠一直半阖的眼帘忽然打开,望向我,凝视中掺杂着疑惑。我们就这样互相凝望间,忽然一个宫女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靠近她耳语几句。凝翠仿佛受了惊,一时间猛烈地咳嗽起来。我再顾不得许多,向前一步时,腕上的金针已经弹入掌心,我一边用金针刺激她的气穴,一边在指尖蓄些力道,向她锁骨中间的“天突”穴轻轻按下。随侍在旁的宫女呆了半晌,此时才醒味过来。可是瞧着主子渐渐平息下的咳嗽,又愣在了一旁。
凝翠急喘了几番,一双含水翦目凝视着我,似乎是审视,却又好像是乞求。
“咳咳……积翠阁里有个人……咳咳……他更需要你……咳咳……”
耳语的声音本就微弱,断断续续的咳嗽更是掩盖了更多的语音……
我心中一动,再一次迎上凝翠的视线。
你还是认出我来了是么?
凝翠……
74
积翠阁——王府中最神秘的地方。在这里还是王府的时候,那里便是人人谈之色变的地方。只因为十几年前,这里曾经被付之一炬,据说在阁内的人,全部丧生火场,无一幸免。虽然已经被重建,这块地方,却依然没有人敢接近。重建的积翠阁虽被称之为阁,却院落幽深,院门外甚难一窥究竟,更因为常年没有人打理,整个院落被疯长的草木隐藏的更加荒凉。即便在暑九时节,烈日当空的正午,从阁外经过,依然能感觉到院内的寒气逼人。
当年王府内,家人仆众个个对此地讳莫如深,避之不及,而我偏又对这种灵异的东西敬谢不敏,所以一直以来对这个地方也仅是知道而已。
凝翠说的那个“他”,是否就是“他”呢?连自家仆众都不敢接近的地方,被幽禁在积翠阁,确实足以掩人耳目。
风羲和虽说已经称帝,冀州王府府邸虽然规模甚大,但作为帝王皇宫,确实朴素寒酸了许多。但幸好如此,没有像西京宫城那里繁琐的重重宫墙门禁,而又是我熟悉的,对营救实在大大的有利!
我三晃两晃,便轻易摆脱掉那些府内巡逻的侍卫,果然越接近积翠阁,走动的宫女侍卫便越少了——一场大雪刚过,积翠阁外层层树木枯枝被厚厚的积雪覆盖,院门外更是被积雪几乎堵住了门。阴沉沉的天色下,更显阴森恐怖。
观天色推断,若等到再次落雪,恐怕要到入夜时分。倘若我此时靠近,必然会留下痕迹。只是入夜之后,我落脚的别馆守备森严,到时又该怎么脱身呢?
一阵呼喝声忽然从院内传出来,然后是一连串碎裂的声响——不知院内的人起了什么争执,在砸东西?
不久,从院内三四个人鱼贯而出,为首的一人锦袍玉带,披着墨色貂裘,脸庞被貂裘的雪帽遮挡住,而另外几个人跟随其后,显然是此人的随从。
我隐身在树后,看着那人气急败坏的离开,他的随从躬身俯首地跟在后面,大气也不敢出得一声。
方才还是晶莹一片的雪地上,留下了一长串的脚印。
我踏着脚印,小心翼翼的接近院门,漆黑的院门上,是一只七窍玲珑锁。我心底升起一阵想要骂人的冲动,这种锁专配的钥匙有七条棱触动里面的七窍,如果贸然用别的东西去撬,七窍不能同时触动,这只破锁便会自动将锁芯绞死,除非砸烂了它,否则即便有了钥匙也别想再打开了。而此刻这只七窍玲珑锁,银色中透出黝黑的光泽——明显是玄铁打造的!我现在手上可没有什么利刃可能砸得烂它!
“咣当——哗啦——”
院内又是一连串混乱的声响,其中还掺杂了某种清脆的金属敲击声。
又在砸东西?
我尚在蹙着眉头仔细分辨,树丛外忽然脚步声急,我心中大骇,再不敢多做停留,急忙闪身藏入树后。
又是那件墨色貂裘——这次却只有他一个人——不见了随从,他为何会去而复返?
这积翠阁周围不见任何守卫,只一把铁锁便看住了里面的人——想起凝翠之前的语气,我忽然心头猛跳。
这营救,须得即刻想出个具体的法子来才行!
……
刚用过晚膳,窗外便扑簌簌的落起鹅毛大雪。我心里焦郁难忍,明明冷风刺骨,却满额都是汗水。这种雪天,为我们行动造成诸多不便,雪停以后,更是寸步难行。一来,积雪在夜色中发出莹白的光芒,十分不利于夜间隐藏踪迹;二来,再好的轻身术,也难做到真正的踏雪无痕,这样一来,我们连侦查这种小事也变得寸步难行了。
我郁闷地在屋内来回踱步,温有方则傻立在一旁,头跟着我从左转到右,在从右转到左。
更鼓敲过一下,行馆院门外却响起了拍门声。我同温有方面面相觑。
守卫高声喝问,然后是软软的女声轻声回应。
这声音……我心头猛地一跳。
很快,守卫的声音在房间外响起。
“大公子府上派人来请两位馆主。”
我推到温有方身后,示意他开门。
一个墨绿色窈窕身影迈着门槛步入厅内,轻轻躬身,道了一个万福。
“恕妾身唐突,实在是大公子入夜忽然肚子疼得紧,妾身只好来叨扰两位馆主了。”
她一直遵守妇人之礼,并不敢抬头直视我们。我方敢仔细向她望去——兰馨,冒雪半夜,不顾礼数的登门求医,她对风古礼当真用情至此了么?
我们携着药箱,打着伞,一路跟着兰馨出了别馆。
入夜后,宫内守卫果然比白日多了起来,我们随着兰馨一路而行,依然受到了连番盘查。因顾忌她也许会识穿我,便不敢靠她太近。只是她极力克制,却也难掩神色中的慌乱——大公子府,建在冀州城东,根本不在王府旧址之内,而兰馨带着我们,却直奔积翠阁而去!
雪越下越大,我们经过的足迹,不消半刻便被重新掩埋了。
兰馨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乌黑的钥匙,试了几次才插进锁芯。
喀——
门锁,应声而落。
我的手,也在发抖。
苍白的月色照映,院内恍如白昼。萧索的院落深处,只有一栋黑漆漆的石屋,寒气逼人。
石桌、石凳翻倒在地,残羹、冷炙,杯碗碎片,一地狼藉。看着兰馨跌跌撞撞的石屋奔去,我再顾不得许多,撩起袍角跟了上去。
屋内没有炭火,阴冷得到比雪地里还要厉害。寒风呼啸着穿过破败的窗棂,窗纸哗哗作响。院中积雪映着月色,投影到屋内,冰冷的光线似乎也冻住了。
温有方担忧得望了我一眼,抢先一步跟上兰馨——她静静立在一张石床前。
“你不该来。”
冷冰冰的声音,陡然响起,在我听来,却犹如天籁。
“他们是谁?”
床上那席白影缓缓坐起,同时响起哗啦哗啦的铁链声——他们,他们竟然锁着他!
“他们是这世上最好的大夫,他们……”不待兰馨说完,我的金针已经出手。她缓缓瘫软在一旁,温有方满脸惊诧,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哗啦啦的铁链声又在响起,冰冷的手掌擒住了我的脖子。只是一瞬,那手掌竟然如同触电般又收了回去。黑暗中,他的急促的呼吸清晰可闻。
下一刻,我已经扑入他的怀中,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却只能感受到微弱的体温和铬人的铁链子。
“他们竟然这么对你!”
这房间太冷了,冻得我竟然连说话都是抖的。
冰冷的手指,伴着哗哗作响的铁链声,轻轻划过我的面颊。继而,头顶上响起一声清浅的长叹。
“你不该来的。”
一样的句子,一样的声音,却忽然由冰冷坚硬,变得温柔如水……
75。
几年间,我无数次的设想过,与他再见面时该怎么控诉他自作主张将我丢下的恶行。是会对他眼泪汪汪凄凄惨惨戚戚;还是难得理直气壮,有理有据的对他进行声泪俱下的控诉;或者干脆二话不说,对他一顿拳打脚踢,以泄我这几年为他提心吊胆,肝肠寸断的怨愤?
可正经到了这一刻,见着他所受的苦,我的心口被疼痛搅得翻天覆地,却只能赖在他的怀中一动不动,任泪潮汹涌。
“你还是来了。”他一声轻叹,“有时,我真宁可你能笨些。”
“我……我已经够笨了!”我抽咽出声,肩膀微微地抖动。
铁链哗哗作响,他的鼻尖已经轻轻抵上了我的额头。
“怎么哭起来就没个停?”冰冷的指尖在我的腮边划了一个圈,他用力捏了捏我的脸颊,低声轻叱,“越发的没出息!”
一颗接着一颗的泪珠滚落,沿着手指漫延上他的手背。
“唉——”
一声无可奈何地浅浅叹息,他彻底将我拥入怀中,长手拂上我的背轻轻拍着,用他特有的方法舒顺着我的哽咽——只是,每拍一次,便会牵动着铁链“哗啦”一声……
我们贴合的胸膛之间,冰冷坚硬的触感,突兀难忍。我侧过头,将耳朵贴上他的胸膛——头顶上柔软却短促的呼吸,胸腔中传出来带着压抑的杂音,让我的心骤然收紧——他竟然还在对我逞强?!
我捉住他的手腕,触手处是冰冷的铁铐和一层剥茧。他的怀抱立刻僵硬起来,几乎立刻便挣脱我的钳制,甚至恼怒地顺势便反擒了我的手。
“这是做什么?我没事!”漆黑中不辨他的神色,声音中却已经重新嗅出僵硬冰冷的味道。
一口堵在心口的浊气,在听到他因用力而紊乱的气息时,再也忍不住,炸了开来。
“你没事?你没事……从我认识你,你和我说的最多的就是‘你没事’!受了内伤,你没事;腿伤发了跌倒了,你没事;挨了一刀血流不止,你没事;带着一身重伤,丢下我跑去送死,你还是没事!好啊,你告诉我,这回你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轮到要再拿这天杀的三个字来搪塞我?……你没事……是呵,你……没事!”我越说越气,越说越激动,最后三个字真真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将他吞下!
这三个字,这个我这几年来心心念念的愿望,此时听着从他的口中说出来,非但不觉安心,心口反倒一阵阵痉挛般抽痛。分不清是心痛亦或是恼恨,我挺直了身躯,退了一步,却可恨他钳制着我的手腕,动弹不得。
“风古原!”我用力想要挣开他的手掌,却扯得他身上的铁链哗啦啦作响。
他半晌没有做声,手掌却慢慢张开,缓缓与我十指交缠……杂乱的呼吸声却让我心中一紧。
“晚……咳咳咳咳……我……咳咳咳咳……”
急促的呼吸和一连串压抑的咳嗽声响起,他已然说不出话来了——只是那咳嗽伴着那可恨的铁链声让人心烦意乱。
“院长,听爷的呼吸……似是伤了心脉……要天香续脉……”
温有方许久不做声响,却在我几乎忘了他的存在时尴尬的出了声。我定了定神,冷静下来,我已对风古原思念成狂,甫一见他便没了理智,如今每一步都要谨小慎微,这一探更是要分秒必争,我不该六神无主,将时间全数浪费在哭上。他骂的不错,我太没出息了些。
我用袖子按了按面颊,吸去脸上泪水,单手从怀中取出装着天香续脉的药囊——几年来,因为有了温氏兄弟的帮助,几番研究,竟也让我们炼出了天香续脉,只是其配药珍贵稀少,所得不多,不过总归是可以再炼出的,不至于就此失传。
古原用袖子掩住口鼻,极力压低着咳嗽,另一只手却依然固执的擎着我的手掌。
“有方……去外面看着点。”
闲杂人等,非礼勿视。
我将一粒丹药含入口中,略作咀嚼,然后朝古原欺身过去,单手抱住他的头,随即覆上了唇——石室冰冷,他咳嗽的声音短促而发干,必是口舌干燥,石桌上的杯盘都被打烂了,即便有完好的,在这天寒地冻的园中那茶水也早该结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