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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风羲和撩起眼皮,看了看我,然后又斜了一眼用力用住我的古原,“晚儿,你的针不太干净……错手伤了其他人便不好了。”
风羲和的错骨手手法诡异,身形却快得惊人。我只觉着右手手腕间剧痛难忍,却完全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手。右腕脱臼,手腕上暗藏的针筒便再也使不出来。
风羲和迎上我的怒视,呆了呆,随后嗤笑一声,闲适的踱回到冰床边,仿佛心情极好,缓缓又在云慕裳尸体的旁边坐下。
“晚儿……”他口中唤着我,却低下头,凝视着尸体,手指温柔的摩挲着那张结了冰霜的面庞,“你杏眼怒睁的样子和你娘亲真是像,我险些分不清楚了……不过你的眼神,比她凌厉多了,倒是颇有些气势。”
“不愧是母女连心,我们竟连对待舅公的态度都出奇的一致……”
风羲和窒了窒,闭了闭眼睛,似是忍耐了一番,“做长辈的果然不易。”随后竟然俯下身,在云慕裳的颊上吻了吻,“你们是慕裳最疼爱的孩子,我便想对你们的那些把戏睁一眼闭一眼算了……你腕上那个劳什子让原儿吃过苦头,却以为对我还有作用么?”
“舅公……如何察觉的?”
风羲和双肩不停颤动,仿佛我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了好一会,才又缓缓开口:“晚儿非是寻常女子,见到原儿为你去了半条命却依然不为所动……倘若他在你心中半分分量皆无,以巴州之遥,此刻你又怎会出现在此处?……你这丫头自小便鬼主意颇多……你可知何为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咬着唇,被一阵挫败感击中……古原的聪慧和敏锐原来皆是来自风羲和,我却自不量力想要同他周旋?!我果然像他说的一般,太过自作聪明了……他早对我有防备,我谋划的这些……能成功么?
无力感渐生,忽然就没了斗志,我只觉着手脚也沉重了起来。垮下的肩头猛的一紧,耳边响起了古原喑哑的声音。
“侯爷玩笑了……我虽命贱,却还没那么容易死。”
古原嘴角不断溢出血丝,锁骨的伤口也在汩汩冒血,他却淡笑着,满面倨傲,仿佛无知无痛。
“不过侯爷自己……唉,只可惜……”
风古原重重叹了口气,故意停顿住,轻轻咳嗽了几声,“侯爷似乎十分看重翠妃娘娘,必是先看过翠妃才来探望云姨的……”
风羲和手指还在轻轻摩挲着尸体的面庞,面上的笑容已经逐渐隐去。
“我这瞎儿子果然还是有些本事……偌大的密室,竟也让他找到了另一个出口。”
“非也。”古原轻轻摇了摇头,“这密室犹若迷宫,出口处又建的隐蔽,我一个瞽目之人,如何能寻得到?”
“你意指翠妃同你暗渡陈仓?”
“侯爷可知翠妃曾有个名字唤作凝翠……而非蓝翠茗?”
风羲和终于抬起头来,神色凝重地重新正视我们。
古原却劝慰似地,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嘴角勾起,不再出声。
“凝翠是谁?”风羲和追问。
“原来舅公不识得侄女的贴身丫鬟么?”我故意偏过头质问古原,“怎么又成了蓝翠茗?那丫头失踪了这么多年,竟然是隐名埋姓换了身份?她可是姬家签了死契的家奴!”
“蓝翠茗才是她的本名……说起来,我们同她颇有些渊源……你可知她母亲是谁?”
我脑海中忽然灵光乍现,闪过一个人。
“她姓蓝?”
“她是蓝思凤的女儿。”古原平静无波的声音,在我耳畔响雷般炸开。
“她是蓝思凤的私生女,黑苗五毒阵的传人……已尽得其母真传。”
“是千年老妖?!”
这认知太过离奇,蛮荒可怕的回忆冲击得我一阵阵眩晕,若非被古原紧拥着,真不知是否自己就这么瘫软下去。
“这……怎么可能?!她是老妖的女儿,那便是蓝仲的外孙了!当年东漓的祸事难道是……怎么可能?!她不过长我一岁而已,不可能,绝不可能!”
“凝翠的确是内应……却不是蓝仲的……蓝思凤痴恋姒百川,早被蓝仲厌弃,甚至被拔去一身毒性,变得面目全非。五毒阵传人自小便被毒物喂养,拔了毒,便如同被封了口鼻,拔去生命一般,最终殚精竭力而亡。是以,凝翠是蓝思凤为报复其父,安插的另一枚棋子……侯爷,古原说的可有错?”
“她是你的人?”风羲和微笑着点了点头,“原儿向来是有些手段的……”
风羲和虽嘴角含笑,深色的眼底却暗沉着阴鸷……一丝笑意也见不到。
我脑子有些乱了。
凝翠是老妖的女儿,老妖却将女儿安插在姬家为奴为了报复蓝仲?老辣如风羲和,娶了凝翠却不知她的来历?
——不对,他知道蓝翠茗,却仅是不知凝翠而已。偌大的王府,仆妇众多,当年凝翠年龄尚幼,他不识得也是常情。
或者,他娶的是只不过是黑苗五毒传人——蛮荒势力在五年前一役中已经支离破碎,部落各族犹如一盘散沙,而若要将其势力统一,重新收拢为己用,借助最具规模的黑苗之力,不啻为一条最佳途径。
凝翠——老妖对黑苗恨之入骨,自己的女儿却是其圣女般的传人——她出现在姬家的目的为何?乖巧体贴的凝翠,善解人意的凝翠……竟是卧底?!
一头雾水,不得要领。
“翠妃是你的人。”风羲和点了点头,状似春风和煦口吻已不再有疑问,“那又如何?”
“是否我的人并不重要……翠妃生母的秘密,想必是侯爷心急了,才会不察让黑苗钻了空子。侯爷是认得那疯妇的,她生平最恨之人……侯爷自是比古原还要明白。”古原压低声音,转向我,在我耳边轻语,“凝翠她非是姬家家奴,而是云姨的贴身侍婢。”
所以云慕裳死了,她才成了我的贴身丫鬟?
风羲和忽然将手掌重又抚上云慕裳尸身,仔仔细细的摩挲了一遍,指尖轻颤,掩饰不住眉间些许的不安。
他抚摸的专注而动情,哪怕她身上有一丝一毫的尘埃也能被他仔细的抹去……我死死盯着那具凝满白色霜花的尸体,甚至有种她即将醒来的错觉。
“原儿心机深沉,心思缜密……为父的,也颇忌惮你。”风羲和再三的确认,终于笑着松了口气,双手无意识地搓了搓,再一次凝望向我,“晚儿,莫要错把他当成了好人。自小到大,表面上似是礼儿欺负他,暗地里却不知吃了他多少的亏……原儿十一岁那年,略施小计便让礼儿错手杀了自己四名护卫;他十七岁那年,明明眼睛已经不行了,却自请去东漓,将全城守卫尽数坑杀,眉头都未曾皱过一分……端的心狠手辣。”
身旁的人恍若不觉,依然阖着眼睑,低垂着头。
我忍着痛,将已经脱臼的手腕搭在古原腰上,将头亲昵的埋进他的肩窝……斜眼瞟向风羲和有些发红的手指,禁不住也扯出一抹笑容。
“舅公……其实晚儿,也不是什么好人。”
85.
风羲和呆了呆,面色有些不以为然。
“自向晚入城以来,一直受舅公暗中相助,也让大世子没少吃亏呢!”我作态颔首,语带嘲讽,“大半夜的在我院子里的树梢上耍猴儿戏,又沾了我那午夜幽昙……想必是凝翠那丫头多事为您解了……”
能在凝翠床帐前留下足印的男子……除去宦官只余风羲和而已。
夜探积翠阁后,第一夜我院子便被人惦记上了。虽然温有方替我挡了,然而屋顶石兽滚落,依然激起了不小的波澜。是以第二夜起,风羲和便对我的院子加了关注,同风古礼的杀手打了个照面。
风羲和亲自上阵,却有些让我摸不清头脑。我用来抵御攻击的那些毒物,自然对他双方都不必吝惜。
风羲和眯起和古原肖似的凤目,神色有些冰冷。
“那不肖子急功近利,险些坏我大事。”
他眉头皱了皱,倏然抬起头,刀刃般的视线直刺向我,随即长身而起,我眼前一花,还未及反应直觉喉咙一紧,已经被他一手钳住。
古原一声惊呼,终是气力不支,晚了一步,被风羲和重重甩在地上。我欲拉他,却奈何手腕脱臼,疼痛难忍,指尖只触到他挥出的左手,便被风羲和蛮横的拖出密室。
风羲和一改适才伪装的慈眉善目,此时的他仿佛恶灵附体,面目狰狞,耳际更是浮现出诡异的红色筋络。
我被他扯着双脚离地,视线恰好对上他诡异的筋脉……
“舅公,你中毒了。”我在他耳边低声陈述。
绕过九曲暗道,穿过一道石门,轰隆一声,眼前已经赫然开朗——暗香浮动,氤氲缭绕,奢华雅致的房间,正是凝翠的寝宫内室。
风羲和将我用力一掼,丢在暖帐上。轻纱帐幔被激起波浪,向两侧振翅翻飞开去……。
——凝翠。
惨白的病容,面颊松弛——发丝散落,鬓边已然染尽霜华。她安静的躺在床中央,眼神死寂……若非眉眼间些许熟悉的痕迹,我险些已经认不出这张已经衰老的面庞。
切上凝翠腕脉,诧异的发现这脉息煞是强劲有力,我于是提起她的食指,抚过滑脉——衰弱的脉象犹如花甲老妇。
我了然地缓缓抬头——那张被诡异的红色筋络布满的脸庞,狰狞得让人心生寒意。
原本的狭长凤目,此时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他粗暴的扯起我的脱臼的手腕,剧痛自腕间爆发,瞬间漫延至全身。他毫不理会我的呼痛,扯下我腕间的针筒。
“你,拔了她的毒?”
凝翠迅速衰竭的生命,直入脑海的疼痛,击穿混沌,心底只余一片清明。
“享受生命自绽放至凋零的凄美,却不需忍受衰老的苟延残喘……极致绚烂,优雅的散去……能帮助她,不过举手之劳。”
风羲和笑的诡谲,望向床上的人,眼底暗沉杀机,“是因方才抵死缠绵,我才心生怜香惜玉……爱妃,原来你想要朕中你的毒……”
他摇头喟然,“你却不知,我很久之前便中了另一个女子的毒……早已百毒不侵。”
我心底寒意骤升。
前一刻的抵死缠绵——凝翠被拔毒时,仍是他最信任的翠妃,却丝毫未能阻止他下手时的狠辣——他或许以为一切事情将在此终结,才会提前将一切痕迹清理干净——难怪他会那么气急败坏。
他面上的筋络逐渐淡去,唯余眼中红丝尚存,毒性已经慢慢退去。
我将视线转向窗外——晨雾散去,天色大白,雪映的阳光晃着惨白的光。
“大世子为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舅公不担心么?”
“礼儿急躁,心思不够缜密,若善加利用,却有奇效。晚儿不妨猜猜看?”
“他一时不察,泄露出消息,令古原有机会安排救出我二哥,却被舅公察觉,将错就错,利用他因浮躁易有疏漏,将古原被囚的消息流出去,引侄女入瓮?”
“晚儿莫要诬赖他,礼儿一直在大张旗鼓的找他弟弟,可从未泄露过半句。”
“哼,舅公,何必再和侄女绕弯子呢?手里有果子却谎称没果子的,自是蠢人的作为……聪明人,却总喜欢反其道行之……”
“晚儿果然冰雪聪明。”
“那之后,舅公便锁了古原的琵琶吧……否则风古礼又怎会不以为训,反以为傲?想来,舅公只消把古原交到他手里,便可安枕无忧了——既不必担心被封了功力的古原再有任何作为,又可以让风古礼小人得志的越发膨胀。”
“晚儿说的分毫不差,钥匙交到礼儿手里的时候,呵呵……”风羲和顿住,须臾伸出长指抵住额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那七窍连环锁的钥匙确然是在礼儿手中……”他学着我刚刚的口吻,“既是聪明人,何必绕弯子呢?晚儿只想知道这个么?我以为,你或许想知道姬敏行所中何毒?或者……原儿现在的死活?”
“若侯爷愿讲,古原不妨洗耳恭听。”
古原扶着墙,自暗门处缓步走出,嘴角讳莫如深的微微弯起。
风羲和望着古原愣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