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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为了我这儿戏之作,拼了性命都不要么?
“晚姑娘,爷是神仙般的人物,他不会将自己的苦说出来。可是,连小的都看出来爷对您的用心啊!爷自从瞳仁变了颜色,其他姑娘家看到了不是尖叫就是被吓昏,况且,爷的情意和心思都在您的身上啊,又哪来的其他姑娘?您今天让爷娶别的姑娘,您这是拿把刀子在剜爷的心啊!”
风力不忿的直视着我,我竟然没有勇气和他对视。
15。
彻夜难眠。
心口仿佛压着千斤巨石,让我无法喘息。
用心,我竟没有看出风古原对我的用心!
他自小便因庶出的身份,再加上恃才傲物,性情十分孤僻,是我强行把他扯入同龄人中。那时,他无论对谁都是多礼而生疏,无论其他人如何亲近他或是冒犯他,他都一样维持无动于衷。唯独对我,初时是十分的体贴细心,后来得罪了他,便对我冷言冷语,甚至带答不理,也是独一无二的恶劣。
即便那时他已对我用情,可是十二岁的年纪又懂得什么是感情?我前世二十七年都没弄明白的事情,他小小年纪便懂得了?
他明明十分执着我们之间的鸱吻婚盟,却又答应我,成年后随我心意可以另嫁。我以为这是他幼时的一番气话,现在想来,这话颇透着无奈,又怎像那般年纪的孩子会有的感情?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心烦意乱。
风力晚上的一番话,让我心生愧疚,搅乱了心湖,让我想起很多早应该想到的事,也想通了很久没能想通的问题。
我披上罩衫,擎了盏灯,出了房间,想要回到天井处,继续欣赏月色。仿佛只有在这样静谧的月色中,我才能获得心境的平和。
“咚——”
天井中传来重物跌落的一声闷响,我被唬了一跳,急忙向天井奔去,却在看清那一抹白色身影后,生生顿住身形。
风古原半伏在地面上,口中低声诅咒着,将地面上突起的砖角摸索了一番,然后站起身来,确认了一下方向,平伸出一只手臂,稳稳的向前迈出一步又一步,口中还在振振有词。
我听得清楚,他在——数数字。
这骄傲的人,不愿让别人瞧见他狼狈摸索的样子,便趁着我们熟睡的时候,来做这些事么?
一阵秋风刮起,吹灭了我手中的烛火。
“呀——”我惊呼出声。
今夜天色有些阴沉,月色远没有昨夜的明朗,天井的月色无法映射到我所处的偏廊,烛火被吹灭,四下里立时变得漆黑一片。
当啷一声,我恐惧的丢掉手里的烛台,跌倒在地,发起抖来。
“晚儿?”
我蜷缩起身体,身体抖得牙齿格格作响。
“晚儿,你说话!”
我紧闭着眼睛,将头埋起来,竭力克制着这黑暗带给我的深深恐惧。
等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一双温暖的手掌,抚上我的头。我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浮木,整个人不假思索的投入到面前温暖中。
“怎么了?”
“黑……黑……救我……”我拼命地从这具胸膛中汲取温暖,将脸深埋在对方怀中,逃避着漆黑的环境带给我的压迫感。
背上传来一下一下的轻轻拍击,缓解着我的恐惧,忽然耳边“呼”的一声。
一丝光线便盈满整个黑暗。
我抬起头来,向光源处望去。
风古原手执着点燃的火折,跳动的火苗映在他的灰瞳中,忽明忽暗。
风古原摸到被我扔掉的烛台,用火折重新点燃它,擎在手中,然后绷着脸一声不响地牵着我,将我送回房间。
我觉察他在默默的数着数,这段路他走的从容,显然他已经熟悉了。
“对不起。”
很没用的三个字,可是我仍想不出除此之外,我还能怎样表达我对他的愧疚。
风古原听了我的道歉,眉头倏地挑起,“做什么道歉?就因为刚刚看到我那副狼狈像?”
“不是,你想太多了,刚刚……明明狼狈的人是我。”
风古原皱皱眉,“怎么这么多年,你这个怕黑的毛病还没有好?”
“这是心病,哪容易好的?”
“既然知道自己这个毛病,就别总在三更半夜的往外跑。”
“鸡婆——”
“……姬向晚!”
看着风古原从牙缝中挤出我的名字,不禁轻叹他的脾气还真是反复无常。
“古原——”
我第一次用这么郑重的口吻,唤他的名字,风古原神色有些恍惚。
“对不起。”
“什么?”
“风力都告诉我了,你的眼睛是因为……”
“哼——”
风古原冷哼一声打断了我。
“我瞎都已经瞎了,还说这些作甚?”他沉下脸,灰瞳危险地眯起。
“你莫不是听了风力乱嚼的舌根,发了怜悯之心了?”
“你几时需要我怜悯了,偶尔好心好意的对你施以援手不是还要被你唾弃吗?”他怎么这么曲解我?
“你只知用那些个骄傲自尊,把自个儿重重包围,还浑身带刺儿。你可知道,我见你这样心里有多疼么?偏你还要用你身上的刺儿来扎我!”
我豁出去了,压抑了这许久,我快要郁结成疾了。
“你知我自小便反对长辈替我们做了决定,现在时局发展成这样,让我更觉着快要失去掌控自己命运的能力了。古原,我逃开,是因为我怕啊,我怕我们两个一生的幸福就这样葬送了啊!”我深吸一口气,将胸口滞闷的淤积一股脑儿的倾倒出来。
“我却错了,简直错的离谱。我给自己框了个框子,只想着应该如何,不该如何,我看不清自己的心,也没看清你的心啊——我用我的无心,伤害了你的有心,对不起,古原!我发现的太晚了,却已经伤害你伤害得这么深了……”
一双温热的手掌,轻轻抹去我脸颊上的泪水。
“你现在还怕么?”
“……怕……”我怯懦着,却不想欺骗他。
风古原长叹一口气,将我拥入怀中。
“你还是不明白……”
16。
“我们回东漓吧。”
心头上围筑的高墙,有一角传来塌落的声音。
我忽然觉得局促不安,觉得一刻都呆不下去了,我要离开,必须在自己尚存理智,还未陷落之前离开。
“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风古原只是沉声说了一句——好。
什么都没有问。
和风古原重逢,相处不过数日,我却须紧握自己的理智,不时的抽打自己难以驾驭的情不自禁。令我耗尽神思,疲惫不堪。
我不仅会不由自主的去关注他的情绪,甚至会因为他那偶尔皱皱眉,抿抿嘴所表示的不满而而心猿意马,虽然大部分时间,他都维持着那张精致的万年僵尸脸。
第二日,我留书给凌宇,和风古原、风力踏上了回归东漓之路。
东漓,我的家园。
虽然敏言故意不在密函中透露,我却已经嗅出他们在东漓和风家人对峙的紧张气氛。
消息营的密报,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送来,我同营中的隐士用了一种特殊的联络方式,所以一直未被风古原主仆二人察觉。
东漓是东藩的命脉,也是姬氏的宗祠所在。
八年间,北藩在东漓屯兵驻扎,曾经是为了解困的两肋插刀,如今反而变成了肋上的那把刀。
我们这几年利用消息营的隐藏力量,在东藩境内周密部署,显露了一些似明非明的实力,但毕竟牵制了北藩的一方坐大。
东藩军力如大病初愈,目前任何动荡,都可能使我们致命。
但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唯今之计是怎样才能用兵不血刃的方式将风氏的军力移出东藩四郡,而依然维持两家以往亲密无间的联盟。
九世联姻的盟约,绝不能让它在一夕间被击破!
而第十世的我同风古原,肩负的压力竟是这么重!
“鸱吻婚盟”,缔约家族各选一家族中最优秀的儿或女缔结盟誓。盟誓之下,缔约家族可获鸱吻神兽庇佑,可保家族昌荣安泰。
且自约定日起,男方须守信唯一,不可与除另一约定人之外的女子缔结姻缘,藉此以维持缔约家族双方受益的均衡。
若有违誓,则约定之人必受神兽责罚,缔约家族失却庇护。
我终于知道这“鸱吻婚盟”的霸道,也终于明白,那日古原慨叹的含义了。
这婚姻的盟约只提到了对男方的制约,却没有对女方的任何要求。
不过也不难理解,这异世毕竟是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王朝。历来只有男子三妻四妾的,又哪会允许女子朝三暮四?
所以,不是不制约,而是根本就没有人想过要提。倘若提了,这誓约怕是倒被人耻笑了。
荒唐的陈年旧制,竟然搬出来用在两个黄口小儿身上。而我们在被迫交代了自己一生的同时,还要感激涕零自己能有此殊荣?
包办婚姻就够让我呕了,居然还是娃娃亲,还是政治联姻!这些年,想到这些,我就烦躁不安,而风古原,就因为我的抵触心理,我的烦躁不安,而被我一再的伤害。
古原,你虽是那么出色。
而我,又怎能出卖自己?
我们的人生刚刚开始,不该就这样埋葬在这荒唐的誓约上了。
一路上,风力知趣的走在我们前面。而风古原紧紧牵着我的手,一刻也不肯松开。
他一边跟着风力的脚步声,亦步亦趋,一边拉着我前行。而我担心他脚下会忽然出现障碍,总想走在他前面,牵引着他。结果我们互牵的手一直拧着劲,没走多久,两个人竟辛苦的手臂发酸。
原来连走在一起都这么困难。
“歇会儿吧。”见到官道边上的驿站我立时松了一口气。
望着风古原微拧的眉头,我明白他也有同感。
已经出了泽源,路边的界碑两侧标志着去向。
往南便是洛津,而继续往东就是东漓。
风力先行两步,在驿站外堂找了张干净的桌子,然后找了三只凳子,细心的清理着凳子的表面。
我牵着风古原走近桌子,不待我提示他,他已踢到凳腿,微微量了一下步子,然后便从容的坐下。
不仔细看,不知情的人当真察觉不出他看不见。
风力要了一壶开水,自己取了茶叶去泡,然后斟满了两杯,一杯递给我,另一杯放在风古原面前距离他右手边离桌延两拳的位置。
风古原准确无误的拿起杯子,饮下,然后放回原位。
这个驿站连个招牌都没有,极是简陋,粗木搭建的楼梯板,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同样用粗木板搭建的墙壁,都可以透光。
驿站的老板是个枯瘦的中年汉子,外堂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男童做跑堂招待。几个脚夫,还有个赶路的书生,零零散散坐了四五桌人,男童绕是再机灵,也有些顾不周全。
最后是风力亲自到掌柜处为我们要了些馒头,和一些简单的青菜。
“你确定,这里的饭菜,你能下咽?”
风古原一副不食人间烟火像,真难相信他这样神仙般的人物,待会要怎么咽下那些劣质的食物。
“你若能,我便能。”
他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情。
我嘿嘿讪笑,心里还真是上下打鼓,待会端上来的东西,真的能吃么?
半晌过去,男童终于端了盘子来上菜。我则好奇的扭着身子伸长脖子,看看盘中餐究竟是什么。
哪知那孩子淘气,见我一副好奇像,竟然从我身后绕过,走到风古原的身边上菜。
“哗啦——”
我心道这孩子太毛手毛脚,急忙将身子转回去,却见盘子在地上跌个粉碎,风古原的袍角全是青菜和残汤。而那男童,跌坐在地上,满面惊恐的望着风古原,一手指着他,颤抖着嘴唇虚弱的吐出几个字。
“妖……妖怪……怪……”然后忽然尖叫起来,从地上爬起,发疯一样钻到其他桌下,嘴里还在大叫着,“妖怪,灰眼睛的妖怪,吃人妖怪!”
堂间用餐的人皆被惊动,纷纷站起身,向我们这桌望来,神情戒备。甚至有几个好事者,欺过身来,想一探究竟。
风古原一动不动的坐着,紧紧闭着眼睛,眉间挤成一个川字。
17。
“老子在外闯荡多年,还没见过妖怪长啥样子,今天一定要开开眼!”
说话的是个三十开外的胖子,一脸的络腮胡子,没修剪的黏在一起,他说着竟然就伸手来抓风古原。
从哪跑出来的泼皮赖子?
这顿饭是吃不安生了。
我怒气冲冲的抡胳膊把他的爪子打掉,风古原又岂是他这路癞汉可以亵渎的!
我虽然不似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