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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原来想说这事儿。”高津予问道,“你怎么看的?”
“就单纯说那几个孩子的话,我也却想他们过得好些。”秦方好看着高津予脸上表情淡淡的,说道,“他们好歹往前要叫我声‘母后’。他们的父亲如何,是非对错自有后人评判,而我再不想谈及这个……可这几个孩子总是可怜,做过他们一日的母亲,我总想他们过得好。”
高津予表情这才好了些,“难为你一片慈母心肠。”
“于私来说,我固然是希望他们过得好的,然而……”秦方好顿了顿,“这提议前不来,后不来,在目下这当口由人提了出来,实在太过蹊跷。”
这才是她想说的话。
“魏使还留在都里,他们却为了废帝子嗣说话,”秦方好已经完全是公式化的表情,“其心可诛。”
高津予笑了下,安抚了她几句,“没你想得这么严重。”
作为皇帝,他心里自有一本帐,帝心难测,有些话帝王只能藏在心中。
秦方好说的并不是没道理,也确实是为他着想的,但帝王和寻常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即便他知道对错,也不能马上表态——因为一旦他表了态,就再无转圜。
“陛下。”见他并无反应,她更劝说着,“您知道吗?现在举朝都在称颂这位魏使。”
“若是妇人之间的话,”高津予装傻,“那位萧郎确是雅量高致,由人争相来看也算不得什么出格。”
“真如您所说是妇人间之事也罢了,偏偏……”她有些不明白高爷的心思,“如今连那位萧老夫人也说起了他的好话。”
萧清岩的身世涉及勋贵圈的一桩旧闻。
高津予静了下来,没有说话。
“你确实是为我想了很多。”他过了会儿这么说道,“依梓童来看,他若真有所异动,我朝有待如何?”
问到这个,秦方好也愣了一下,“这……”
这个她还真没想过。
“好了,你就别多想了。”高爷下起了最后版忽悠,“他一人至都,我朝人才济济,文武官员,哪是他一个人想‘异动’就动得了的。”
“可是……”
安抚道,“前朝的事本该由男人尽心,如今让你这样担心,是孤的无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秦方好倒不能再说什么了,“陛下怎么说这话了,原本就是臣妾多事儿,前朝的事儿我也不明白,您别挂在心上。”
高爷的大忽悠忽悠成功了吗?
显然是没有。
然而以帝王的身份说了这些话,即便心里知道是忽悠,秦方好也只能努力地让自己相信这个官方态度了。
作为一个帝王,本就没有向任何人解释任何事的义务,高津予还肯多劝慰她说几句话,侧面说明她在他心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有话不能说,想劝却劝不动,秦方好心中不免就起了些烦躁。
原本看着高爷算是一个英主来着的,怎么这会儿突然犯起了昏聩?
直到她得空教英慧认字读史,正说到了《郑伯克段于鄢》,被英慧问起,“庄公既知武姜偏心,却为何放任共叔段行恶?”
《郑伯克段于鄢》都快成了穿越腹黑教程第一版了,秦方好教地中规中矩,“自然是为了让他做足了坏事儿,好抓现行。”
就像知道了另一半找了小三,与其正面的就冲突,还不如捉奸捉双,拿了证据站在制高点上拿捏住对方。
秦方好自个儿脑补了一段武大郎如何抓奸ABC,再看着犯了迷糊的养女,庆幸了下还好自己没有一边想事儿一边念叨的习惯。
“你往后长大了就懂了。”
才说完她就头疼了,完了,要着丫头问她“为什么长大了就会懂”,她又该怎么回答了。
幸好小丫头没问这问题,而好像是似懂非懂地问道,“就像是母后知道淑妃娘娘、贤妃娘娘不好,却……大概是这个理了?”
完,经小丫头这么一分析,忽然秦方好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货。
摸了摸丫头的额发,含糊着过去了。也别笑人家郑庄公,自入了宫廷这么个地儿,原来自己也早不是什么白莲花了。
忽然秦方好有些明白过来高津予正在做的事。
☆、52撕毁盟约后
也别笑人家郑庄公,自入了宫廷这么个地儿,原来自己也早不是什么白莲花了。
忽然秦方好有些明白过来高津予正在做的事。
你妹!玩政治的果然都不是什么东西!
她觉得自己浑身发冷,这种越发接近真相而越发震惊的颤栗感犹如从内里谋杀着一个灵魂。
便如多年之后,谁都无法辨别,偷袭珍珠港和五角大楼恐怖事件究竟由谁推动一般。
“娘娘,娘娘?”舒云看着她忽然变幻的脸色担心着她,提醒道,“帝姬还在看着呢?”
英慧红着脸低下头,母女俩其乐融融之时,养母忽然变了脸色,真让小丫头以为自己哪儿说错了话。
小声嗫嚅,“母后?”
“母后没事。”秦方好这才想起来,她这个样子怕是把小孩子给吓到了。
“是不是英慧说错话了,我……”英慧红着眼圈,都快要哭出来了。
“傻孩子,咱娘俩在一块儿还有什么说不得的。”秦方好忙安慰道,小孩子是不能给留下心理阴影的,“是母后自个儿在想事儿。”
“那一定是大事了,”小姑娘眨着眼,“要紧吗?”
“不要紧,有母后在,你还用担心什么。”
英慧点点头,“那女儿先退下了,母后早点安置了,勿多操劳。”
“你有这份孝心,母后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英慧是真担心秦方好,自小的经历让她从来都只是在几个妃嫔中间辗转,犹如一个烫手山芋一样丢来丢去。
难得秦方好愿意真心待她,她的日子也渐渐安定下来,宫中的孩子生性敏感,英慧很能体会到如今的自己才真正的像一个“帝姬”。
有了这样的养母,她是真心盼着养母的日子好过,没任何人来拆她的台,只有这样大家的日子才会更好。
等英慧走了,看着时候也不早,宫女们给中宫卸下重首饰,碧玉使个眼色让收好,她找着话题婉转地说道,“娘娘便是有什么事,也当缓着来。如今比得往年,可得活多了。”
“我刚才是吓着丫头了吧?”
“娘娘是有些严厉了。”
秦方好叹了口气,“这个季节要起风了,往后一阵秋雨一阵凉。”
寻常的时候,“起风”这样的字眼在宫里她还是少用的,任是聋子到了宫中都听得出双关意。
“魏使没归国前,咱们宫里的人还是小心着些好,都别多事。”
中宫都这般下令了,也自然不会有人不长眼的生事。
特别是在中宫当值之人,多是从前朝皇宫做着宫女,跟着秦方好入主交泰殿的老人。
她们约束着自己不生事,却拦不住有人偏要趁了此刻生事。
秦方好如今也看开了,从来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两国都在积极备战,体现在邦交上,外事紧张也是肯定的。至于萧清岩想要出什么幺蛾子,自然不用她去应付。
绕是这样,过不多久,当她听说,魏使萧清岩劫走了前朝政治犯,丞相姜绍辉等在北朝坚持不懈造反的强硬派,一路偷渡出国。
“这是怎么回事儿!文武官员都在做什么!”都是白领俸禄吃白饭的么?
让萧清岩劫走了这几面反动招牌,一路“过五关斩六将 ”地回到南朝,那么北朝就面子里子都没了!
这不都吃素的么,北朝重重看守着这些政治犯,萧清岩是怎么把人弄出来的?出来后要怎么逃,他一个南朝使臣,便是走也得和北朝方面告辞吧?
这一重重的手续下来,除非萧清岩是准备一条纱巾裹脸,把人塞了马车里开逃,否则这些沿路的地方关口,北朝的守备也实在太弱了。
同一时刻前朝的朝会上,中常侍正喊着“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官员们正准备抖抖袖子,不带走一丝掐架的回家——戏肉就来了,一守备来报,自然自己是进不来,由常侍传了消息来,太监声音都在抖,“陛下,魏使出逃了!”
绝对不用怀疑,天子哪里是相见就见得着的,更何况涉及一个国家的军政、外事,便是有了急报也绝不会这般大咧咧地由个太监来喊——又不是兵临城下,国之将亡。
但因为点儿掐的好,寻常人的应变尚意识不到,这些都是北朝的官吏,任是谁当听说了敌国侵犯了本国的利益时,都是愤懑不已。
就算是汉吏,心里或许是想着汉辽之分,但没人想着要北朝完蛋。最浅显的道理,北朝要是完蛋了,新贵们抄着敌对官员的家的时候,才不会手软呢——素来大军压境,破城而入,战败方的性命、财产、家人都是没保证的。
或许是为了更达戏剧效果一点,高津予在听了这传报之后,脸色骤变,雷霆之怒,“魏人无信!两朝既缔结盟约,岂可言而无信!”
有他这个论调在,满朝文武也都被催动得慷慨激昂,个个谩骂起南朝主动撕毁檀渊之盟的卑劣。
两国还没有宣战,自然也谈不上有人主动请缨出战的。倒是高津予一个个地下问,“是几刻发现出逃的?如今人在何府?沿途守备都有谁?”
戏要演全套,卫之明绝对是高津予密谋小组中的成员之一,对于这么个“毁约事件”,其他人都尚在义愤之中,他刚预备接着高大爷的剧本演下去,就听参知政事王宪口齿清晰地开始汇报工作,继而是鸿胪寺、都督府作了汇报。
后续根本不用人多策划,北朝在这些年中逐渐建立的官制此刻已起到了作用。
现是防止事态严重化,对敌方进行拦截沿路封锁,至于具体想不想截得上,就另说了;再是外事上,鸿胪寺要做出反应,即后世新闻联播里很常见的,“对X国单方面撕毁檀渊之盟的行为进行严厉谴责。”,先是摆正态度,辽国是希望两国和平外交的,对于魏方毁约表示愤慨,但还是处于友好原则,只要魏方归还重大政犯,对相关人员进行处罚,并且……自然要勒索写钱款,大家还是能有商有量太平盛世的嘛。
至于这份措词严厉,又粉饰太平的信函能不能达成目的,就另说了。
至少对于北朝方面来说,政治犯也好,赔款也好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是南朝首先背信撕毁了条约。
然后朝上必要有问责制。萧清岩难道是神人吗?单枪匹马就深入国都能劫走看守重重的政治犯,提刑司在做什么?京兆尹在做什么?“有关部门”在做什么?
一重重问责下来,连着几天的朝会都是不停的参人,譬如某某官员收受贿赂,有被买通嫌疑,或者是与南人私交过密。绝不用怀疑,这些参人的官员们也总有私心,夹带一二仇敌死对头。
每到问责的时候,难免要株连无数。通常来说,前段时间众人跳腾得如此雀跃。以皇帝的小心眼,果然是秋后算账来着的。
面对可能到来的株连,朝中大员不由都屏息战栗,封建朝代每回遇上大清洗,多是找了个名目诛锄异己,都城里必然冤屈无辜死者大半以上。
此事秦方好在后宫听了都不由揪紧了心,事实上,根本无须她多事,朝中早有大臣进言。
此人名宋仁诚,中书省参议府参议,一听起名就是顶正宗的汉族,进谏愿天子宽怀行仁,列举不可株广的十大原因。
高津予朱砂一勾,道了声,“善。”
一面是朝中诸臣感恩戴德的称颂之声,他也不过就着台阶而下。
不可株连及广,不但是臣子们的生存之道,更是高津予内心的想法。
此刻当是用人之际,这绝对是高爷的真实心迹:前方局势紧张,无论外交、内政、军事都需要人才顶上——这是一个普及教育未能施行的年代,多数民众甚至不识字,又如何懂得政令?
高大爷他需要打工仔,这才是大实话。
最后朝廷也只将首犯诛除,其余者前段时间太跳腾的人,都被记过处分。在这一方面,高津予作为皇帝是记仇的,却又不同于传统的株连案。
甚至对于此次事件的失误,高津予出去必然要铲除的有里通外敌嫌疑的官员外,再未多问责他人,而是将责任多咎于自身之上。
“但使孤谨慎而善断,南人绝无计可施。”他很谦逊,责任他担着。
转而又不断传召了朝中各谋臣,秉烛夜谈。
一时为好谈。
这就是高津予在人事上的明智之处。
即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