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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儿见舅老爷这么讲,心里就有了底,细想想那几户常和自己走动,又隐晦提过这件事的人家,便笃定主意,回去后再细细打听打听,若真是合适,促成邢大妹妹的姻缘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王熙凤借口去贾母那里探望,推辞了卢氏挽留的好意。卢氏打发岫烟去送,等屋内无人,才将贾母和王氏那点龌龊事儿告诉邢忠。
邢忠冷冷一笑:“咱们丫头说的不错,咱们先跑去反而跌了身份。”
卢氏幽幽的短叹:“不过出了这事儿,我倒是为咱们闺女的婚事犯愁。玉儿比她还小半岁呢,再过几个月就成新嫁娘了。倒是咱闺女的姻缘不知在什么地方。我就奇怪,咱们家底也算殷实,你又在朝中做官,我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怎么一个来提亲的少年人都没有?”
卢氏忽而想起了顾二郎,不无厌弃的啐道:“即便有,也像顾二郎似的混蛋一个。”
邢忠笑道:“我正要与你商议这事儿,才下了早朝,御史台的张文远张大人叫住了我。他和老尚书是多年交情,知道老尚书今晚来咱们家吃饭,也想来凑热闹。”
邢家四口进京之初,老尚书担心程子墨会因为他的缘故对邢忠刁难,就写了书信请御史台大夫张文远帮忙照拂。可邢、张两家的关系远没和徐家来的亲近。
张文远主动提出来凤尾胡同,是为看老尚书,邢忠自然不会傻得去拒绝,更重要的是……
邢忠嘿嘿一笑:“张文远的四个得意门生也会跟来,据说都是今科会试的热门人选,其实力可丝毫不输乾觅。”
卢氏眼睛一亮,忽然对今晚的筵席充满了期待!
233、贵客临门深夜探访
夜幕初上,繁灯渐起,天上的圆月明明烁烁,周边不时冒出几朵黑雾似的浮云,犹如一位臃肿的老太,一步一步费力地从圆月后面走过,偶然有几丝月光从云片的空隙倾注而下,照在地面之上。
凤尾胡同邢家大宅门前甚是热闹,邢忠带着贾琏、管家亲自扶了一顶小轿,内中走下来一位胡须花白的老者。老者只穿了寻常员外的锦服锦袍,面色和蔼,精神矍铄,一般人还真难想象的出,这老人便是当年叱咤京城,司理天下冤狱,响当当的刑部尚书。
老尚书拉着邢忠笑道:“这宅子选的不错,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刑部原那几个老人儿也多半住在这儿!”
邢忠单手一指贾琏:“都是我这个外甥操办的,也没叫我们费多少心思。园子齐齐整整,里面还有个小湖,我们家那丫头养了好些的鱼,不为观赏,只为垂钓。今年夏天的时候我们还念叨着,什么时候能请老大人过来坐坐,支上个炭炉子,把那腌渍好的明太鱼往上一放,刷上辣酱,再浅酌几杯竹叶青,嘿,非叫人醉上三天三夜不可。”
老尚书满脸懊悔:“哎呦,快别提这件事。你打发人往南边送的好明太鱼,我们家的几个厨娘都没见过,做出来的味道和邢丫头做的根本不能相比。我那个老婆子日日管着我的吃喝,不叫吃咸的,不让吃甜的,每日清粥小菜,连下面孝敬的好酒也都给我收了起来。要不是你时不时派人送去些葡萄酒解馋,我非憋坏了不可!”
众人大笑,老尚书的小孙子上前搀扶住他,尴尬的解释道:“大夫常叮嘱祖父,每日宜清淡为主,这方是养生之道。老太太也是担心祖父的身子!”
老尚书笑骂道:“好小子!刚刚在家时怎么商量好的,到了你邢伯父家好歹给我留些面子。”
邢忠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老尚书的孙子身上,语气透着惊讶:“这可是云海贤侄?两年多没见,竟长高了这些。”
老尚书很是骄傲的一点头:“想当年你们离开苏州的时候,这小子还不及岫烟,谁想两年的光景,他倒是比你还高了半头!”
邢忠连连称奇,眼前的少年唇红齿白,虽然有几分青嫩,但总体看来,还是个相当不错的好小伙儿。邢忠又默默地在心底将闺女和老尚书的孙子做比较,可失望的是,他怎么比对,都不甚满意。邢忠又说不出哪里别扭,只觉得如果俩人站在一起,倒像是长姐带着幼弟。
邢忠打了寒战,迅速将这种糟糕的念头甩开,忙引着老尚书往里进。
正院里,御史台大夫张文远早在几个徒儿的簇拥下站在那儿迎候老尚书,多年的老友见面,一时间感慨万千,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大花厅里伺候的都是手脚麻利,穿戴整齐的小厮,一桌子的珍馐美味,引得大伙儿觥筹交错,谈笑声不断。
岫烟恐正院有什么地方不妥,怠慢了今日的贵客,便就近在正院后的小跨院找了间屋子坐着。外院的管事娘子不时进来回禀消息,老爷和几位大人说了什么,吃了那些菜,饮了那些酒……岫烟不用亲自去问就已经知道的清清楚楚。
眼瞧着快到了宵禁的时辰,岫烟也暗暗松了口气,准备叫人去沏浓茶为几位大人提神。
“姑娘,外面有位自称是刑部尚书的程大人来访。”管事娘子焦急的跑进来回事,“说是要见老爷,门下的人见他们穿戴寻常,而且又没什么拜帖,所以不敢先回老爷,只问姑娘该怎么处置。”
岫烟直觉认为这是个骗子。程子墨是什么身份的人,会来邢家?况且又是这个时辰!她不敢轻举妄动,命管事娘子把护院们都叫到前面,自己披了一件云雀大氅,领着几个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往门口去。
宽阔的场地上十几个家丁个个手拿棍棒,墙角阴影处也有七八个反背弓弩、伺机而动的高手。大管事刚得了消息从正院跑出来,“姑娘!”
岫烟接过美莲递来的七宝莲花灯,明烛将大管事略显焦急的脸照的一清二楚,岫烟轻笑道:“你只管进去服侍老爷就是,这儿有我呢!”大管事哪里敢走,于是顺从的站到了自己姑娘身后。
程子墨穿了一身煞是朴素的棉袍子,手中的马鞭早交给了长随,他的二弟程子墨忧心忡忡仰头看向邢家的大门上的匾额:“大哥,咱们何必三更半夜来邢家讨这个不自在?”
程子墨看也没看弟弟一眼,只冷哼:“你懂什么!要是被外人瞧见我一个堂堂刑部尚书来小吏家中拜访,明日传扬出去,不但你我名誉受损,连带你嫂嫂娘家也没脸。”
程子轩心里十分不情愿:“大哥既然知道就更不该来凑热闹。不过是个过了气儿的老尚书,何必叫咱们兴师动众!过两三日,叫管家下个帖子请他们上门坐坐,岂不更容易?”
程子轩如今被众人捧的极高,支持程子墨的人都纷纷盛赞,称二少爷必是今科殿试上的头名,程子轩飘飘然,也觉自己不比乾觅等人差在哪里,缺的只是个时机而已。现在偷偷摸摸做贼似的来邢家拜访,程子轩打心眼里不舒服,遂话语里透着不愉。
程子墨如何不知弟弟的小算盘,于是冷斥一声:“你休得胡闹,老尚书乃是我的前辈,他虽然不再官位,但余威犹在。远的不说,就看张文远那老儿乐颠颠来捧场,就可知这里面的讲究。”
程子轩嗤笑:“我说长兄也太过小心,那张文远才因为湖州案得罪了国舅爷,想来依着皇后娘娘的手段,张家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我若是长兄,只管与皇上的宠臣近臣结交好关系即可,管这些老家伙做什么?”
程子墨见弟弟一脸的不以为然,心里聚起一团怒火,却憋着不发,佯装和蔼道:“以你之见,何人才可结交?”
程子轩一喜,当即侃侃而谈:“皇后娘娘的长兄,国安公世子几次欲约了你去吃酒,你总也不应。江南顾培生,年下送了哥哥那样一份大礼,你倒好,转眼就叫人还了回去。我竟不知大哥心里怎么想的。那二人一位是皇后外戚,一位是天子重臣,怎么在大哥心里就半点结交的余地都没有?”
程子墨恨不得一巴掌打醒自己这个傻弟弟。
国安公世子仗着皇后欺男霸女,张文远就是因为这个才得罪了皇后。顾培生在江南卖官鬻爵,闹的江南科场上士子们义愤填膺。程子墨不信弟弟不清楚,可眼见对方不以为然的样子,程子墨心里渐冷。
他是要做权臣不假,但程子墨从来没想过要做奸臣。
这个弟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没有远见?
程子墨正在这儿胡思乱想,邢家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几个劲装男仆从内跃了出来,一字摆开阵势,虎视眈眈望向他们。
程子轩哆哆嗦嗦躲在程子墨身后,小声嘀咕道:“大哥看吧,这种人家有什么好结交的,要我说……”
程子轩的话语忽然一滞,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内忽现的身影。
灯火的光辉将突然而至的少女照的清清楚楚,那大氅上的翎毛反射着青绿色的幽光,让整个人像只小云雀般生动充满灵气。程子轩就觉得眼前的少女十分眼熟,却又十分陌生。
没等程子轩想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少女,少女已经笑盈盈上前施礼。
岫烟一眼就认出了程子墨,但说实话,她也确实被这位尚书大人的简朴扮相吓到了。宵禁前出门,还只待了三个随从,对方想干什么?
“小女见过程大人!”
程子墨低头看了眼邢岫烟,觉得弟弟无缘将此女迎娶进门是十分可惜的事儿,他语声和蔼:“邢姑娘快请起,说来还是我的鲁莽,知道老尚书今日在府中做客,也没打个招呼,就贸然来拜访……”
岫烟轻笑:“尚书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寒门之地,能迎来大人这种贵客,已经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程子墨做到今天这个位置,逢迎拍马的不在少数,可从一个妙龄少女口中听到这种夸赞,程子墨还是不由得飘飘然了起来。
他一把将程子轩推到面前,与邢岫烟笑道:“这是我不成器的弟弟,邢姑娘或许见过?”
灯笼明晃晃泛着黄光,将程子轩潮红的脸膛映射的清清楚楚。岫烟淡淡一笑:“当日程夫人邀约在贵府做客,小蝶姑娘对程二公子满口赞誉,小女虽未见过程二公子,倒是略有所闻。”
程子墨一噎,气恼的瞪了弟弟一眼。
程子轩满脸尴尬,头一回觉得小蝶不像印象中那么讨喜了,反而有一种拖累的感觉。
岫烟将二人引导正院,又派人知会了父亲邢忠,里面跟着张文远来的几个学生和老尚书的孙子都紧忙出来相樱大伙儿谁也没料到会在宽阔的场院里看见邢岫烟。
老尚书的孙子眼前一亮,偷偷冲邢岫烟招了招手,一副想要上前却又不敢动作的模样。这一举动立即引来无数眼刀子,其中程子轩的目光最是犀利!
234、史湘云喜获金龟婿
程子墨兄弟俩虽然是不请自来,但他二人尤其是程子墨,对老尚书恭敬有加,说话温和有礼,这顿饭倒也吃的和和气气,没什么大*澜。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尚书也准备起身告辞,主宾要走,众人哪里好再多留,便顺着老尚书的话就要辞别。
虽然是宵禁时分,但这几位客人都不是寻常人,巡夜的五城兵马司见了这三队人马非但不敢去拦,反而客客气气的将他们送到临近的街巷,免得夜半出岔子,五城兵马司明儿还要是非官司。
程家两兄弟一人一匹快骑,程子墨这匹还是年前大食进献来的良驹,据说可日行千里,犹如潮鸣电挚。可惜了程子墨非上将军一流,就见他勒着缰绳,清脆的马蹄声“哒哒,哒哒”的响彻在空寂的大街之上。宝马良驹因无法肆意驰骋而显得蔫头耷脑,百无聊赖的喷着气。
程子墨侧首瞥着从一出邢府大门就沉默不语的程子轩,冷哼道:“怎么?这个时候后悔了?我当初几乎没把邢家的姑娘夸上天去,偏你半句也听不进去。小蝶再好,但他们家也是昨日黄花,与你在仕途上半点益处没有。我和你嫂嫂是患难夫妻,又有儿女傍身,一辈子也就这样算了,可你才多大的年纪,没有个得力的岳家扶持,你在仕途上如何能比过那些劲敌!”
“大哥不用再说,我不过是觉得邢家的姑娘知书达理,所以多留心了一下,可对小蝶从无更改之意。”
程子墨哼笑:“咱娘说的果然不错,你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天生一个宁脾气。难道你此刻说句软和话,我这个当哥哥的就不帮你了?”
程子墨的两个侍从也驾着马凑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在程子轩傍边敲边鼓:“二爷就顺着老爷的意思吧,老爷为官这些年,难道看的还不清楚?邢家确实大有潜力,与他们协力,咱们程家就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程子轩冷笑:“什么更进一步?无非就是想效仿宋濂那老匹夫罢了,以为一手扶持了皇上上位,其家门就能高枕无忧?大哥怎么不看看现在的宋濂,万岁爷在朝中处处针对与他,宋家可被挤兑的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