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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紧,一会儿就会回来的。”崛口似乎看透了关野的心思,安慰道:“已
经谈妥了的,二十分钟准能回来。别着急,稍等一下吧。”
“让你费心了。”关野脸上露出苦笑,心里稍稍释然。
“还有,…关野先生。”崛口从椅子上探出身子,凑近脸说:“我要的那一份
错不了吧?”好像耳语一般,、声音很低,但很清楚。
“您指的是二十万元的回扣吧?我们答应照付,一切按约定的办,请放心。”
关野细声回答。
“多谢了。”崛口道过谢后说:“要说服大山先生拨款,可费了大事了。因为
金额太大.连大山先生也掂量好久哩!”
“您说得是。”
关野点点头,心想,大概如此吧。大山利雄是即将见面的对方的董事。关野事
先查过人名录,知道此人现任R相互银行的常务董事。
“说实话,总算帮了我们大忙。”
“哪里的话,因为贵公司信誉可靠才谈妥的,否则拆息再高,人家也不愿意担
这个风险。这下可以放心了。不过金额实在太大了。”
“是的。正因为数目太大,别处都不肯通融。”关野“别处”二字说得特重,
暗指别的往来银行。
“下月十号到二十号之间,版公司除销售进款外,还可向大煤矿收回一笔资金。
不满您说,本来尚缺六千万元头寸,已经从别处筹划到一半。实在是为了应急,决
不会失信。务请对方放心。”
“我明白。我再三向他们说明,对方也想私下弄笔拆息。反正是交易嘛,只要
讲信用谁都欢迎。”崛口说完,脸孔又保持原来的距离。
“听说目前煤矿很景气哩。”崛口恢复原来的声调闲聊起来。
“是的。销路不错,支付也很及时。敞公司……”
关野说到一半,侍者蹑手蹑脚地走过来。
“哪一位是崛口先生?”
“我是。”
“您的电话。”
侍者拉开椅子,崛口站起来俯视关野,说道:“可能是大山先生来的电话,大
概已经回来了。”
关野目送崛口朝电话机走去,按了按上衣的口袋。
不一会儿,崛口堆着微笑走了回来。
汽车在日本桥R相互银行总行门前停下。 新增建的粗大的希腊式圆柱,在阳光
照耀下闪闪发光。
两人下了车,一位头发梳得整齐、戴眼镜的年轻人在门口等候。一见崛口,赶
忙走近来,恭恭敬敬地一鞠躬,问道:
“您是崛口先生吧?董事正在等您。”那青年穿着筹洒,完全是一副银行职员
的派头。
“我来给二位带路。”
此人机灵干练,他先迈一步,闪进搂内。营业大厅内像广场一样宽敞,天花板
很高。无数的桌子上职员们正襟危坐,秩序井然。经过精心设计的一排排的日光灯,
照得大厅灯火通明。一派特有的气氛,使顾客一进门便产生一种威严感.
穿过大理石地面的顾客休息厅,年轻的行员领着崛口和关野进了会客室。四把
蒙着白椅套的椅子围着一张桌子。桌上的花瓶插着温室栽培的郁金香。
“我马上去请常务董事。”行员微微一鞠躬,便从刚才来的广口出去了。
两人在椅子上坐下。崛口从招待客人的烟具中抽出一支香烟,吸了起来。关野
则心神不定,坐立不安,企盼大山董事早些到来。
这时,与刚才进门的相反方向、通往内室玻璃门上,一个人影在晃动,轻轻地
敲敲门,门开了。崛口赶忙把香烟扔进了烟灰缸。
一位红光满面、身材魁梧的男子进来了。银灰色的白发梳理得十分光洁。双排
扣的苏格兰呢的大衣非常合体,露出一口白牙,笑容满面。崛口和关野不约而同站
了起来。
大山董事对崛口说:
“噢,日前诸多失敬,请原谅。”声音从容不迫,颇有含蓄。
“木,实在对不起。”崛口双手扶在桌上,低头行礼。站在一旁的关野,从双
方的寒暄中听出弦外之音。
崛口瞅了关野一眼,向董事介绍道;
“这位就是跟您提起过的昭和电器制造公司的关野会计科长。”
崛口转向关野介绍:
“这位是大山先生。”
关野恭恭敬敬地递上名片,说道:
“效姓关野,此次承蒙先生帮忙,实深感谢。今后请多关照。”说里深深地一
鞠躬。
“不必客气。”
红脸膛的董事依然笑容可掬,收下关野的名片,又向崛口揪了一眼,说道;
“我去安排一下,崛口君,回头请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崛口低头行礼,意思是“拜托了。”董事转达他那魁梧的身躯,推门出去了。
前后不过五分钟光景,彼此心照不宣,这本按照黑市拆息的三千万元巨额期票,顷
刻之间成交了。
“真了不起,多有气派。”崛口望着董事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不禁赞叹道。
“大山先生没有给你名片是有用意的。对行方来说,这是一笔不宜声张的交易,
只让内部人知道。董事考虑问题面面俱到。”
关野点了点头,暗自寻思,也许如此吧。说不定大山董事从这笔黑市拆息中捞
到不少油水。不管怎样,此刻能弄到现款就行。
“那么,关野先生,”峪口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说道:“您把支票交给我
吧,我给大山先生送去。”
关野把手伸进西装上衣的里口袋,一边解钮扣,一边心里感到陡然不安。转强
又觉得这是纪人忧天、多余的担心,便按捺住了自己。有什么可担心的呢?这儿是
行员引进来的银行会客室,大山董事也见过了。这一切全凭崛口从中斡旋。如果让
崛口察觉自己心中的不安,惹起他不快,那是万万使不得的。此刻要紧的是把钱弄
到手。万一因为这点小事,对方变了卦,后果不堪设想。从专务董事起,公司上上
下下五千名员工都等着这笔钱。关野感到自己使命重大。
他掏出白信封,颤抖着手指将支票抽出交给崛口。
“这就是。”
昭和电器制造公司的支票,票面三千万元。
“噢,是这个。”
崛口眉梢不动一动,无动于衷地接了过来,他眯缝着眼睛,不屑一顾地瞟了一
下支票的金额。
“没错。”说着就站起身来,“我去办一下兑现的手续,请在此稍等片刻。”
他把支票拿在手中弹了弹,朝通往内室的门出去。关野见他不走来时的门口,
而进了大山董事出入的侧门,终于松了一口气。
关野想道,应该立刻作好提取现款的准备。他拿起会客室墙角茶几上的电话,
打给公司。
接电话的是秋崎。
“是科长吗?”
“嗯,一会儿要提取现款,你赶紧准备一下,坐车来。”
“明白了。”
放下电话,关野回到椅子上坐下。抽出一支烟点燃,慢悠悠地抽起来。他似乎
有些放心,但在没见到一捆捆的钞票前,仍然沉不住气。总之他心慌意乱地拍完了
一支烟。
足足过了十分钟。
(这手续恐怕很费事吧!)
他心中忐忑不安,又抽了一支烟。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地失去了平静,焦
躁不安之情从脚后跟往上冒。他坐不住了。在打错的地板上踱了两三圈。他没有心
思抽烟了,把视线停留在桌上的郁金香上,花的鲜红色燃起了他更加不安的情绪。
半小时过去了。
关野终于窜出了会客室。
他又来到宽敞而明亮的银行营业大厅。行员们个个正襟危坐在桌前,有的面对
电脑。女职员坐在出纳窗口,数着摊开成扇形的钞票。顾客们静悄悄地等待着。
关野两打支在像镜面一样现出倒影的大理石柜台上,探出半截身子,急切地问
一个行员。
“我要见见董事大山先生。”
行员手指上夹着钢笔,扭过头,彬彬有礼地答道:
“大山董事五天前出差去北海道了,一星期后才回来。”
他觉得周围的景物地动山摇,“啊”地一声怪叫。坐在附近的四五个行员闻声
倏地站了起来。
3
“这准是倒票爷干的好事。 拿着到手的贴现支票逃之夭夭。 用他们的黑话叫
“倒票”。外国叫“吃票”。这种诈骗案多得是。”一位小个子的男子坐在椅子上
快嘴快舌地说道。
当晚,昭和电器制造公司的头头们在办公室开会。职员们已下班回家。只有这
个房间灯火通明。
所谓头头,包括经理、专务董事和常务董事等三人,是最高首脑会议。此外,
在场的有公司的法律顾问濑沼律师和会计科长关野德一郎。
关野科长脸色苍白,垂头丧气,他仿佛已失去了思考能力。刚才化好像在讲一
场恶梦似地哆哆嘻嘻地讲述了白天发生的事情经过。三千万的一张支票,转瞬间从
他手中夺走。他怎么也不能相信这是现实。如此轻而易举同事态之重大,简直不成
比例。
他脑海里一片空白,耳朵不住地嗡嗡作响,忽然想起年轻时读过的外国小说有
这样一句话:“假如这是昨夜的梦境的延续该有多好啊!”于是茫然地遇想起来。
“濑沼先生。”专务董事向律师发话道。关野听来似乎是从遥远地方传来的声
音。
“去银行查了一下,贴现支票还没有兑现。”
“那当然晖。马上拿支票去兑现,那太危险了。看来支票已转到第三者手里,
然后由第三者签上背书堂而皇之拿着支票去兑现。”
律师的话没有触动关野的听觉。
“在这场合,不能采取法律手段扣押支票吗?”专务董事接着问道。他的脸色
也十分苍白。
“扣押?你指的什么意思?”
“宣布无效。因为这显然是上当受骗,支票是被盗走的。”
“那木行。”律师当即否定道,“票据,是个法律名词,它是一种无形证券,
不受诈骗、偷盗等原因的制约。一旦票据转到第三者手里,就有效了。没有别的办
法可想。开票人到期必须支付。明知支票被骗走,你不支付,即构成拒付。”
律师的话听起来似乎不怀好意。专务和常务保持沉默。说得确切些,已无话可
说了。
“濑沼先生。”专务额角上冒着油汗,继续说道:“那么在报上登个公告如何?
声明支票被盗,宣布无效,就同报纸广告栏常登的遗失支票启事一样。”
“那也不行。”濑沼律师把话顶了回去。“背书人若说没看报,不知道,照样
要兑付,一切无济于事。再说,这样做,等于不打自招,宣布本公司被骗走三千万
元支票。根本的关键在于不能公开报警。为了公司的信誉,还是秘而不宣为好。”
“份首脑仿佛在一堵墙跟前僵住了,露出茫然与困惑的神底
“关野君!”
经理这才开始喊他。听到喊声,关野德一郎不由得一惊,清醒过来。他应了一
声,双腿并在一起,欠起身子,转向经理。
事情发生后,公司赶紧把经理从箱根请了回来。平时是位敦厚温和的长者,此
刻额上暴起了青筋。
“事情的经过, 你刚才谈了,大体已经清楚。我认为R相互银行也有疏忽的地
方。”经理的声调竭力控制着感情,“你再谈一下到达银行后的情形。”
“是。”关野德一郎应着,他感到口干舌燥,嗓口火辣辣地痛。他咽了一口唾
沫说:
“我和那个自称崛口次郎的人, 一起到了R相互银行,一位二十四五岁身穿西
装的小伙子在行门口等候。他将我们领进银行。”
关野的声音嘶哑,一边想着当时的情景。银行门前阳光灿烂,那小伙子的蓝色
西装显得格外耀眼。
“你记得那人的相貌,可是一问别的职员,都说不认识他。是不是?”
“是的。”
“看来是同党。”一直保持沉默的常务董事插了一句。
“晤,后来呢?”经理不去理会常务董事,眼睁睁地盯住关野,催促他说下去。
“刚进会客室,那小伙子便告退了。接着自称大山董事的人进来了。此人头发
花白,胖乎乎的,约摸五十四五岁。他同崛口寒暄,说日前诸多失敬,请原谅等等。
崛口把我介绍给大山董事后,大山推说去办理兑现手续便走了。崛口从我手中拿走
支票,说是去送给大山董事,我信以为真,便交给他了。”
其实他并不全信。递支票给崛口时并不放心,掏信封时,手指在发抖。他想到
公司正殷切期望这三千万元现款才打消了犹豫。压力和焦灼才使他把支票脱了手。
——然而,这话关野说不出口。
“崛口拿着支票走上会客室,只剩下我自己在那儿等候。大约等了二十五六分
钟。”
关野眼前浮现出那郁金香火红的花朵。
“我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