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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还不好吗?你能吃到让福晋帮我把牡丹花全给移走特意开了一片空地给我弄地瓜?”翠花追在后头跟着满里进了宝络的屋。屋里生着暖炉,弘暖和宝络一人坐在一边炕上,那弘暖嘟着红扑扑的小嘴儿哀怨的跟着宝络弄彩线,那肉嘟嘟的小脸看着就想让人狠狠捏一把。
也该他有今时今日,那日将弘晖亲自给宝络炖的冰糖雪梨膏给偷吃了,惹得弘晖差点当场发作,好在宝络求了情,但也拉了好几天的冷脸,弘暖这货现下只怕两人,一是他阿玛,现在就只剩他大哥了,这不昨儿个宝络正和弘晖无意间说起要是有个女儿就好了,今日弘暖就被拉来做女活。
“哇!有吃的啦!”弘暖喜的跳起来,两眼亮晶晶全在那盘子上,只差双眼没发光。宝络看他这般模样,忍不住皱了下眉,但瞧他被番薯烫着,紧连着缩回手当场乱跳的模样,这才笑弯了眉。
“额娘!”弘暖跺脚,不甘愿的看那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番薯,纠结了半天,到满里笑着拿了双银筷子来,这才喜滋滋的拨开了地瓜皮,细心的夹了一块吹了吹,却不送到自己嘴里而是转身送到宝络跟前:“额娘先吃。”
总算是没白疼这小子!宝络心里早就似喝了蜜般,那地瓜就算再不甜入了她的嘴儿也是又香又甜的,满里和翠花看着也颇是欣慰,自家小主子到底是会疼额娘了。
母子两人只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地瓜给解决干净,正净手的功夫进来一个齐整的丫头,带着掐紫带红的花儿进来禀报道:“主子,年格格,钮祜禄格格以及耿格格都已入府,现正在外头等待主子通传。”
宝络之前就有听说花轿入了王府这条街,却不知来的这般快,也因只是侍妾的缘故所以门口没放鞭炮,她竟没察觉出来,也怪刚钱氏昨儿个更说,今儿个李氏又来添油加醋一般,宝络心下顿解,她整了整旗装,满里翠花两人也赶紧上前替她打理好了,宝络坐回在到主位上,顿了会儿,脸上又沉静了下来:“让她们进来。”
屋内地龙烧的热热的,银炭在炉子里冒着红色的火星,弘暖呆着头不知脑袋瓜里想了什么,看着门口微眯了下眼儿,那模样与胤禛狠辣时颇有几分相似的味道。厚重的青色帘子被打开,外头的风雪迎风儿扑来,带着早春的寒气,一群媳妇侍女鱼贯而入,人虽多却无半点杂响,一看便是长久训练出来的。
为首的是三个年轻的少女,依次都穿着淡淡的粉色,头上挽着已婚女子的鬓发,走至宝络跟前,三人从左到右排开,为首的女子身材略微有些高大,没缠脚,身上穿着腊梅岁寒,衣角处团着枝花,她虽低着头,但也能看着眉眼处不是特别钟灵毓秀的美人儿,宝络心中大约已知晓这个大概便是钮祜禄氏了。
再往下看,中间那个是宝络之前在裁缝店已见过的年氏,比之当日人是越发的水灵俊俏,虽也身穿一身粉色,但却是三人之中唯一一个在衣领袖口处绣红的,再瞧她头上,戴着珠翠在三人中也是最好,特别是耳边一串合浦珍珠,不用在日光下也泛着光莹。
最末那个缠着小脚,怯生生的站在二人身边的应该就是耿氏了,模样倒是齐整规矩,但浑身却有股怯弱的劲儿,难怪是康熙选出的人儿,规矩是规矩,但估计这款不是胤大爷看得上的。宝络默默的打量着三人,而这三人却是低着头,照着嬷嬷的指示跪在地上给宝络行了三个大礼:“妾身(年氏)(钮祜禄氏)(耿氏)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起了吧,抬起头让我瞧瞧。”宝络嘴角带着笑儿,三人微微颔首,直面宝络,但是双眼还算比较规矩的只落在宝络下颚处,待宝络嗯了一声,三人才依次抬起双眼瞧瞧的打量了一眼宝络。
显然年氏的运气不是很好,还没过门就得罪了府里的二把手,她眼触及宝络,如花的美貌顿时煞白了下来:“是你?”她身后跪着的那个侍女听了她的话,连忙抬起头,看见是宝络也十分震惊。
年氏那句老套经典的对白显然不如电视剧里头的女主用的效果好,她身边的教养嬷嬷首先瞪了过来,对自家主子不合时宜的没规矩很是懊恼,而满里即刻呵道:“放肆。”
年氏一双大眼此刻已微微晕染上某种氤氲,美人带泪恰如梨花带雨都是美不甚收的,如果对方不是要进入王府当编制的话,宝络是很愿意欣赏此刻在年氏身上的美感,但是她微微沉了下脸,嘴角往下一压,声音极其的淡却又极其的薄:“年格格话多了,在王府不比在自家,各位嬷嬷还应多管着才是。”
入府先立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年氏的未来如何她不知道,但为了未来她管理起来能轻松些,现下还是压制些来的好。
三人之中本来年是的嬷嬷进来时是最为阔首挺胸,如今却是第一个被点了名儿,这让她多多少少有些抬不起颜面,但到底是自家姑娘先说错的话,她再抬头瞧宝络居于主位,一张粉脸不怒自威,那满身的贵气更不是她这些平常人家所能比的。
年氏的嬷嬷此刻心中是又惊又怕,连忙跪下叩头请罪道:“是奴婢的罪过,谢福晋不怪之恩,奴婢以后定会对年格格尽心尽力,不负福晋所托。”
宝络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只是目光慢慢从三人头顶上扫过,看的众人有些战战兢兢时,嘴才一张,开口道:“入了府,以后便是自家姐妹,我自是会真心待你们,但唯有一点,你们哪个若是为了争宠做了什么不干净的事儿,那我也决不会姑息,可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福晋。”众人高声屏着呼吸高声应答,宝络从炕上起身,旁人送来一盘香囊,上头放着三枚,其中一枚鸳鸯戏水原是放在正中间的,宝络停了一下,目光看着年氏以及她身后的侍女,顿了一下,将那枚香囊递到钮祜禄氏跟前:“妹妹只需安心侍候王爷就好,我眼里是最容不下沙子的。”
宝络嘴角带笑,目光却别样深邃盯着她。钮祜禄氏紧抓着香囊连忙跪下谢恩:“谢福晋赏,妾身定不违福晋的意思,好好侍候王爷,不让福晋操心。”说的是满语,声音虽不柔美却稳妥,宝络再不看她,走回炕上,其余的香囊只让满里发下。
那年氏原是三人中间最为娇美的一个,又正胤禛亲自点名入府的,原是比其他两人特殊一些,却不料今日倒被宝络冷遇,她自觉得脸上辣辣的疼,只咽着眼泪点头接下桃花香囊。耿氏沉静,且自知,现下也看不出她心中想法,宝络也不想花太多心思在她们身上,又稍稍聊了几句,便打发人送三人去各自的庭院。
至她们走了,弘暖才呼的一下像猴儿一样爬到宝络那边的炕上,耍赖的歪在宝络的怀里,嘟嘴问:“额娘,为什么您只给那个姐姐一个香囊?其他三个都不给了?”
“因为……”宝络望着桌案上那盆蓄着水的桃花笑了笑,那抹寒意悄无声息的布上嘴角:“都给了,三个人不就一样了?”
年氏到底是年轻,相比较之下钮祜禄氏虽平凡但更像是有福之人,她给钮祜禄氏香囊的意思,不过是为了枪打出头鸟罢了,众人的目光此刻都在年氏身上,她若此刻将香囊递于钮祜禄氏,比之年氏她压力更大,这不是为了分摊年氏来府的压力,而是为了权衡,但更重要的是钮祜禄氏对她来说才是最大的威胁。
弘暖也不知听懂了没有,单看着额娘重重的点了个头:“哦!”那滑稽的模样十分的可爱。宝络揉搓着他肉嘟嘟的脸,在上面落下个红印子,这又惹得弘暖依依呀呀恼了起来。
一个下午就是在这样愉快的氛围中度过,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王府那碧绿色的青瓦在红色的烛光下依旧威严的伫立着,门口两头狮子在寒风中挂了一早上的白雪,到了晚上胤禛回来时,那被白雪堆积的像雪狮两头已被扫尽了雪。
胤禛和胤祥两人一前一后停在王府前,两人面上都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都已是饥肠辘辘。十三贪杯,望着雍亲王府的牌匾更觉得是像酒肆上的菜单,他狠狠的擦了擦嘴角,上前对胤禛道:“四哥,前些天四嫂送来的梅花酒还存着些吗?我可馋死了。”
胤禛见马鞭甩给马童,脸上被风吹僵了,但上挑的声调说明了他的好心情:“给你留着了,你四嫂可处处都想着你,昨儿个晚上你四哥我要喝一口都不肯,只说是要留着明天招待你。”想着王府内的娇妻,胤禛心下一暖,僵硬的脸上不觉露出一抹笑意。
十三却不曾留意,先上了好几个台阶,回头大笑:“嘿,这说明四嫂是记挂着弟弟的,四哥莫不是吃醋了?我可闻着却是陈年老醋了!”那爽朗的笑声震的王府琉璃瓦上一片白雪落了地儿,现出它原本绿油油的颜色。
胤禛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不远处走来的奴仆,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冷笑。
待两人进屋的时候,宝络早就备下了一锅火锅,那油亮的红色汤在锅底泛着诱人的光泽,汤味里飘出的阵阵香味更是让人食指大动。旁边几个嬷嬷正守着一大坛的铜器铁壶,外头用热水捂着暖暖的,里头掀开扑鼻而来的是香浓的酒味,十三一下子就耐受不住,只跟宝络打了声招呼就用酒勺舀了一大壶灌下。
胤禛苦笑不得,让宝络侍候的脱了外头的冬衣,洗了脸和手,这浑身才暖了起来。
“爷,那三个格格今早都老府了。”宝络例行公事的汇报,但对方好似对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只是初略的应下,然后死命的盯着她手上的玉镯。
宝络有些尴尬,瞥向别处,继续道:“爷,您和十三爷先吃,小厨房都备下了。”她知道今日胤祥来定是有事要和胤禛商榷,算来立太子府里也不是多远的事儿了。
原是以为他不会应自己,宝络正准备要退下了,胤禛却突然拽进她的手,双眼认真的盯着她:“累着你了,今晚我有事,你早些歇着莫要等我。”胤祥早已喝完了酒,刚转过来就看到这一幕,连忙朝烫酒的老嬷嬷吐了个舌头,低头又舀了一勺。
宝络只觉得她的手被他紧拽着,捂得热热的,她刚要挣脱,胤禛却凑得更前来:“但是你今晚若是睡不着便派人叫我去。”他的双眸异常的执着。宝络心中一震,默默低下头,微不可查的嗯了一声。
从年底到现在她真正可以算是独宠了,胤禛再也没踏过其他房中一步,但宝络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或许她只是潜意识里觉得不相信和恐惧,她不敢付出太多的感情来试探一些东西,因为有时候她甚至是怕这个男人的。
宝络回到屋里,四周寂静的很,弘暖这孩子只要弘晖回来就一定要去骚扰的,刚儿才被他哥哥冷冰冰的冰了好一会儿,委屈的跑她这边来,现下也不知闹到哪里去了。
她今晚和两个孩子也吃着火锅,肚有些饱,但因为刚才被烛火熏了一会儿,现在有些困的很。
满里给榻上铺了一块软垫,宝络躺上去,两个侍女低着头拿着美人锤轻轻敲着,屋里没点香,却浸着一股说不出的幽香,好闻的很。满里看她似睡未睡的模样,坐在她身旁道:“福晋,下午这三位新入府的格格就收了其他格格送的礼物,就刚儿侧福晋和钱格格还单单去了钮祜禄氏和年是屋里,听丫头说四阿哥喜欢钮祜禄氏的一个玉佩,但那玉佩是钮祜禄氏的额娘给的,为此两人闹得有些不愉快。”
“嗯。”宝络无意识的点头,眼前已有些模糊。
满里替她掖后被角继续道:“宋格格倒安静的很,只是奴婢怕以后府里一下子添了许多新人,这日子又得不安生了。”满里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宝络,却见她已进入梦乡,但眼角满是疲惫,她伸出手摸到宝络眉心,想了会儿,轻轻放下手,起身关好被大风吹开的窗户,一夜又如此的安静了。
夜里也不知漏更到了几时,宝络只觉得突然被人推拿醒,四周明灯还点着,但看月色却是三更了。
“怎么了?”宝络起床气有些重。
弘暖趴在她床头,眼睛哭的肿的跟核桃一般,嘴巴哆哆嗦嗦了半响,只是吐出:“额娘,额娘,阿玛埋人了。”宝络一惊。
满里脸色很是凝重,端着一勺珍珠粉末上来,她护着弘暖轻声哄着让他吞了珍珠粉安神,又连着给弘暖喂了好些水,等他渐渐平静下来,宝络才将弘暖抱过来搂在暖和的被窝中,也不敢再问,只听他小嘴里哆哆嗦嗦反复的说着:“埋人,埋人了,暖暖好怕。”
宝络脸色很是不好,看了满里一眼,将儿子护在心头,轻声哄慰着,直到弘暖沉沉睡去了,才将他平放在床里头,但才刚放下弘暖就惊醒起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