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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朝廷所容,今若杀山阳与雍州举事,立天予以令诸侯,则
霸业成矣。
山阳不进,是不信我,今斩送天虎,则彼疑可释。至而图
之,罔不济矣 。”忱亦曰:“朝廷狂悖日滋,京师贵人,莫不
重足屏气。今幸在远,得暇日自安。雍州之事,且借以相毙耳,
独不见萧令君乎?以精兵数千,破崔氏十万众,竟为群邪所陷,
祸酷相寻,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也。且雍州士锐粮多,萧使
君雄资冠世,必非山阳所能敌,若破山阳,荆州复受失律之责,
进退无一而可,直深虑之 。”其弟颖达,亦劝颖胄从阐文计。
颖胄遂请天虎至府,谓之曰 :“卿与刘辅国相识,今不得不借
卿头,以释其疑 。”遂斩之,送首于山阳曰:“荆州之使已斩,
速以兵来,商议进讨 。”山阳大喜,单车白服,率数十人来会
颖胄。颖胄伏兵城内,山阳入门,即于车中斩之,送其首于雍
州,以南康王教假衍节,使都督前锋诸军事,衍大喜,于是建
牙集众,得甲士万余人,马千余匹,船三千艘。命王茂为先锋,
曹景宗副之,身统大军为后继,刻日进发,报知颖胄,乞即兴
师。颖胄以年月未利,须俟明年进兵,致书襄阳,戒勿遽动。
衍复书曰:
来示兵当缓进,窃以为不可。凡举大事,所藉者一时骁勇
之心,事事相接,犹恐疑怠。若顿兵十旬,必生悔吝。且坐甲
十万,粮用自竭,若童子立异,则大事不成。况处分已定,安
可中息哉!昔武王代纣,行逆太岁,岂复待年月乎?幸奋同舟
之力,母贻后时之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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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胄得书,乃亦起兵。命将军杨公则引兵向湘州,参军邓
元起引众向夏口,与衍同伐建康。
其时朝廷闻山阳死,知颖胄叛,发诏并讨荆、雍。遣骁骑
将军薛元嗣运粮百四十船,送郢州刺史张冲,使拒西师。又敕
台将房僧寄,使守鲁山。冲恐鲁山难守,遣将孙乐祖将三千兵
助之。二月甲申,衍次汉口,自冬积霰,不见日色,至是天光
开霁,士卒大悦。请将请并力围郢,分袭西阳、武昌。衍曰:
“汉口相阔一里,箭道交至,房僧寄以重兵固守,与郢城为犄
角。若悉众前进,僧寄必绝我军后,悔无所及。不若遣诸军济
江,与荆州军合,以逼郢城,吾自围鲁山,以通沔、汉。使郧
城、竟陵之粟,方舟而下,江陵、湘中之兵相继而至,兵多食
足,何忧两城之不拔?天下事可以卧取之耳 。”乃使王茂等率
众济江,逼郢城。张冲开门迎战,茂等进击,大破之,杀其偏
将光静。光静,冲麾下勇将也,一战而没。冲大惧,撄城自守。
曹景宗进据石桥浦,下临加湖。邓元起将荆州兵,会于夏首。
于是衍筑汉口城以逼鲁山,遣张惠绍将兵遏江中,以绝郢、鲁
二城之信。
又杨公则已克湘州,率众会于夏口。时有殿中直帅夏侯禀,
荆州司马夏侯详子也,自建康亡归江陵,称奉皇太后旨,令南
康王纂承皇祚。南康遂即帝位,是为和帝。加萧衍征东大将军
都督征讨诸军事,假黄钺,军势益振。一日,衍在军中,正议
进兵,忽席阐文费颖胄书来,谓衍曰 :“今顿兵两岸,不并力
图郢,定西阳、武昌,取江州,此机已失。莫若请救于魏,与
北连和,犹为上策 。”衍曰:“汉口路通荆、雍,控引秦、梁,
粮运资储,仰此气息,所以兵压汉口,连结数州。今著并军围
郢,又分兵前进,鲁山之兵,必阻两路,搤吾咽喉。近日邓元
起欲以三千兵往取寻阳,吾力止之。盖彼若欢然知机,一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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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矣。脱拒王师,固非三千兵所能下也。进退无据,未见其可。
至若西阳、武昌,取之即得。然既得之后,即应镇守,欲守两
城,不减万人,粮储称是,卒无所出。脱东军有上者,以万人
攻两城,两城势不得相救。若我分军应援,则首尾俱弱,如其
不遣,孤城必陷。一城既没,诸城相次土崩,天下大事去矣。
为今之计,且候郢州既拔,席卷沿流,西阳、武昌,自然风靡。
何遽分兵散众,自贻忧患乎?且丈夫举事,欲清天下,况拥数
州之兵以诛群小,悬河注火,奚有不灭?岂容北面请救戎狄,
以示弱于天下?况彼未必能信,徒取丑声,此乃下计,何谓上
策?卿为我还语镇军,前途攻取,但以见付。事在目中,无患
不克,但借镇军静镇之耳 。”阐文归以告颖胄,异议乃息。
五月,东昏以陈伯之为江州刺史,都督前锋诸军事,西击
荆、雍之师。伯之即命偏将吴子阳,同其子虎牙,率兵三万救
郢州。衍闻之,遂进军巴口,命其将梁天惠屯渔湖城,唐修期
屯白杨垒,夹岸待之子。子阳进军加湖,去郢三十里,傍山带
水,筑垒自固,仅以烽火相应。张冲屡次求援,子阳不敢前。
丁酉,冲忧愤成疾,临没,以后事托薛元嗣,命其子张孜共守。
又鲁山乏粮,军人于矶头捕鱼供食。衍命王茂引师逼之,孙乐
祖惧,率其众降,房僧寄自杀,郢城之势益孤。曹景宗乘水涨,
以舟师袭加湖,子阳、虎牙不能拒,弃军走,郢人大恐。是夜,
守城者见有数万毛人,逾堞而泣,走投黄鹄矶。识者以为此城
之精也,精去不久必破矣。及旦,元嗣、张孜向衍乞降,开门
纳其军。计郢城被围二百日,城中士民男女十万口,疾疫流肿,
死者十之八,积尸床下而寝其上,比屋皆满。既降,衍欲择一
良有司治之,苦无其人。时韦睿在座,因顾之笑曰:“合骐骥
而不用,焉事皇皇而他索?”即以睿为江夏太守,行郢府事。
睿收瘗死者,而抚其生者,郢人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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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得郢城,诸将请攻江州,衍曰 :“用兵未必须实力,所
听威声耳。今山阳兵败,虎牙狼狈奔寻阳,人情理当汹惧,可
传檄而定也 。”乃得伯之旧人苏隆之,使说伯之曰:“如肯纳
款,当用为江州刺史 。”伯之即使隆之返命,但云愿降,而大
军未须遽下。衍曰 :“伯之此言,意怀首鼠,及其犹豫,急往
逼之,计无所出,势不得不降 。”乃命邓元起引兵先下,杨公
则径掩柴桑,行与诸将以次进路。伯之闻军至,退保湖口,恇
扰不知所为。既而亲诣军前,束甲请罪,衍厚纳之。乃留郑绍
叔守寻阳,挟伯之东下。衍谓绍叔曰 :“卿吾之萧何、寇恂也。
前途不捷,吾当其咎。粮运不继,卿任其责 。”绍叔涕泣受命,
以故江湘粮运,未尝乏绝。张宏策熟悉道路形势,绘图以献,
自江口至建康,凡矶浦村落军行宿次等处,如在目中,故军士
上道,不失寸刻。
却说东昏虽知荆、雍兵起,狂暴如故。作芳乐苑,山石皆
涂五采。跨池水,立飞阁,壁上皆画男女私亵之像。民家有好
树美竹,则毁墙撒屋而徙之。时方盛暑,朝种夕死,死而复种,
卒无一生。插叶装花,取玩俄顷。于苑中立市,使官人宦者共
相贩买。以潘贵妃为市令,自为市录事,小有差误,妃即与杖,
伏地求饶,佯作畏惧状。又开渠立埭,身自引船,埭上设店,
坐而屠肉。百姓歌云 :“阅武堂前种杨柳,至尊屠肉,潘妃沽
酒 。”又令宫人皆露裈,着绿屧,每于僻处遇之,或按草地,
或倚石畔,私相淫媾,以为大乐。故宫人求幸者,每潜身幽僻
之处以候之。又好巫觋,内侍朱光尚,诈云目能见鬼。一日,
入乐游园,人马忽惊,以问光尚。对曰 :“向见先帝,甚怒陛
下数出游外,故鞭马而马惊 。”东昏大怒曰:“死鬼何敢惊生
天子 !”乃拔刀与光尚寻之,既不见,缚菰为高宗形,跪而斩
之,悬首树上。群臣皆怀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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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史张欣泰谓军主胡松曰:“昏人所为如是,吾侪受其荣
宠,异日国亡,必将与之同戮,奈何?”松曰 :“吾亦忧之,
但不举大事,祸必不免。近闻侍郎王灵秀、直阁将军鸿选,皆
有异志,不如密结二人,相与废之,立建康王宝寅,以主社稷,
庶国安而身家亦保 。”欣泰从之。乃密结灵秀、鸿选,共举大
事,二人亦欣然应命。秋七月甲子,东昏遣宠臣冯元嗣出外监
军,命茹法珍、梅虫儿、杨明泰及张欣泰等饯之中兴堂,欣泰
等乃因以作乱,谋伏壮士堂后,先杀元嗣、虫儿、法珍、明泰
于座。欣泰则阳为告变,驰入宫中,与鸿选弑东昏。灵秀前往
石头,迎建康王入宫。商议既定,各人照计行事。临期,元嗣
等方入席,壮士突起,砍元嗣头坠席上,又砍明泰破其腹。虫
儿、法珍急走,虫儿伤数创,手指尽落,卒与法珍走免。左右
大呼,击杀数人,余皆走散。欣泰佯即驰人告变,灵秀遂诣石
头迎宝寅。率城中将吏数百,去车轮以载之,唱警跸,向台城。
百姓数千人,皆空手随之。
且说欣泰之人也,冀法珍等在外,东昏必以城中处分见委,
因得表里相应。那知法珍亦复驰人,下令闭门上仗,不配欣泰
一兵。故鸿选在殿内亦不敢发。又宝寅之众,皆乌合无纪律,
欲攻城,日已瞑。城上人发管射之,死数人,余皆弃宝寅去,
宝寅亦逃。三日后,诣宫门求见,东昏召人问之,宝寅涕泣以
告曰 :“迩日不知何人逼使上车,仍弃我去,制不自由,今始
得归 。”东昏笑,复其爵位。杀张欣泰、胡松、王灵秀、鸿选
等于市。
先是郢、鲁既失,西师日进,有请东昏出师者。东昏谓茹
法珍曰 :“师远出不用命,须至白门前,当与一决。”及衍次
近道,乃聚兵为固守之计。一日,问群臣曰 :“谁能为朕杀贼
者?”众莫应。卫军李居士趋而进曰 :“臣请得精骑三万,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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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陛下一鼓破之,枭萧衍之首于闹下 。”东昏大悦,遂命居士
为前锋,率骑三万,据新亭;遣征虏将军王珍国将精兵十万,
陈于朱雀航南。是日,萧衍前军至芜湖,姑孰守将弃城走,衍
进据之,命诸将进师。
却说李居士屯兵新亭,望见一军前来,人马疲乏,器甲穿
敝,笑谓左右曰 :“人谓东军勇猛,此等兵何足畏?”因率兵
士鼓噪前薄。那知此军主将,乃是曹景宗,因师行久,器甲敝
坏。今见敌军蜂涌杀上,景宗排开阵势,匹马直出,高叫曰:
“来将何名?”居士答曰:“我乃前锋大将李居士也,快快下
马受缚,免你一死 。”景宗更不打话,持刀直奔居士。左右两
将,当先迎敌,被景宗一刀一个,尽斩马下。居士失弓而走,
景宗挥众奋击,遂大破之。居上始知东军难敌,闭营不敢出。
于是景宗进据皂荚桥,王茂进据越城,邓元起进据道士墩,陈
伯之进据篱门,吕僧珍进据白板桥,征鼓之声,达于内阙。居
士启请东昏烧南岸邑屋以开战场,自大航以西、新亭以北皆尽。
甲戌,衍至新林,会集诸将,曰:“居士已败,城中所传,
唯玉珍国一军,尚拥精兵十万,陈于朱雀航南,并力破之,则
建康不战自下矣 。”遂进兵,东昏遣宦者王宝孙持白虎幡临阵
督战。珍国选精锐居前,老弱居后,严阵以待。东军击之不利,
王茂怒,下马单刀直前。其甥韦欣庆,执铁缠望以翼之,冲击
东军,应时而陷。曹景宗亦纵兵乘之,吕僧珍赍火具焚其营,
将士皆殊死战,鼓噪震天地。珍国军不能抗。王宝孙切骂诸将,
直阁将军席豪,发愤突阵而死。豪素称万人敌,为一军所恃,
既死,士卒土崩,赴淮死者无数,积尸与航等,后至者乘之以
济。于是城外诸军,非降即逃,李居士亦以兵降。衍纳之,遂
长驱至宣阳门。建康大震,诸弟皆自城中逃出赴军。
壬午,衍分命谱将各攻一门,筑长围守之。独陈伯之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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