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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鹏,如果是上午走的,咱还能追上不?”张国忠真正想追的其实并不是小朱,而是柳东升。
上午走的?“孙大鹏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那就够呛了,这条近路最多省两个钟头的路程,上午走的肯定是追不上了,除非有车。”
“车?”张国忠四处看了年别说汽车,连个人影都看不见,虽说没看见车,可是远处的破庙却让张国忠觉得有点怪:寺庙本就属阴,自古来更有“宁住庙前,不住庙后”之说,原因就是因为寺庙聚阴,不利于居住,而寺庙后的阴气更要大于庙前的阴气,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在《茅山术志》中,平原地区有两种特殊情况,阴气强度是可以和山中的“聚阴池”媲美的,其一是寺庙周围是空旷的空地或田野,这样四周的阴气便会被寺庙吸过去,形成一个类似于漩涡的效应,此时漩涡中心的就是寺庙的阴气强度便会积聚且不易散发,且四处的游魂野魄也会被吸引过来,如果怨气不是很重的话更是很难脱离,这种情况在茅山术中称为“旋魂甏”,甏是大瓮的意思,其含义就是冤孽会存于以寺庙为中心的漩涡中央,不会外侵,也不会主动招惹生人;第二种情况便是寺庙四周环境空旷且有坟地,这样的话,新死者的魂魄也会被吸入阴气的漩涡中难以脱身,本来能投胎,这下不能投胎了,日久天长必生大怨,很容易形成祸患,这类情况在茅山术中称为“旋魂庋”,庋字是物品架子的意思,也就说,“旋魂庋”中的魂魄如果怨气积聚到一定地步,是会主动攻击生人的,相比起前者“旋魂甏”,后者更危险。而如果寺庙长期无人敬拜或无人居住的话,这两种情况的严重程度则会加重,这也是这所以规模比较大的寺庙都愿意修在山上的原因(山中阴阳自成体系,与平原地区是截然不同的),一些中小规模的寺庙即便是修在平原地区,也会做一些防护措施,例如修塔、隔河、开渠泻阴等等。
“大鹏啊,那个破庙一样的建筑,是干什么的?”张国忠问道。
“师傅,那个就是将军庙啊!这一片的地名就叫将军庙,就是因为有那座庙!”孙大鹏把张国忠拽到了一边,“对了,师傅,那个将军庙可不是善茬,闹鬼闹得厉害着哪!”
“闹鬼?”张国忠一愣,“闹什么鬼?”
“哎,俺这也是听老人们说的,打老早就传说闹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起初啊,离这个庙几里远的地方还有人家,但据说隔着好里地,晚上都能看见鬼火,后来就都搬走了,所以你看这方圆十几里没人住,据说就是那个庙闹的。就农忙的时候还有点人,还都不愿意往跟前凑。”
“鬼火?”张国忠微微一笑,其实鬼火与闹鬼完全是两回事,鬼火是可以用现代科学来解释的,那是人体骨髓中的磷元素自燃所导致的亮光,“这附近又没坟地,哪来的鬼火?”
“哎,师傅,谁跟你说没坟地啊?俺听老人说,这块地儿解放前是乱坟岗,尸首有主儿没主儿都往这儿埋,坟头子都没了边了,解放后改成庄稼地了,用推土机把坟头子都推平了直接种粮食,连棺材都没往外挖啊。”
“坟地?”张功忠一愣,照孙大鹏这么说,这个将军庙正好符合“旋魂庋”的条件啊,如果真是那个周文强把双塔山通往将军庙的秘密小路给清理了,那么他那个黑衣人同伙没准会借助这个将军庙周围的“旋魂庋”耍什么伎俩,“大鹏啊,除了鬼火,那个破庙就没什么其他怪事?尤其是最近?”
“最近没听说,谁没事上那儿去啊,不过以前有。”孙大鹏道,“俺听俺爷爷说,解放前,这附近有个状元村,据说是前朝村里出了个状元,所以叫这个名,不过后来这个状元让皇上砍头了,而且家里人连尸首都没看见就被发配了,你说冤不冤哪,念那么多年书,书本钱还没挣出来呢就让皇上砍了。”孙大鹏只要一张嘴就没边,“那阵子这将军庙附近都是坟地,晚上一般没人走,后来有一天,村里有个叫王大高的,对个人外号好像叫王八羔子,名字起得像……”
“我说大鹏啊,咱以后能不能改改这个毛病?”张国忠实在受不了了,自己这边都急吐血了,这宝贝徒弟却一个劲地扯闲,“咱以后能不能别扯别的,直接说正题儿?”
“哎,好,师傅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孙大鹏傻笑着挠了挠头,“有一天晚上,王大高去集上看戏,回来晚了,要是绕大路回家吧,少说得走半宿,要抄小道从将军庙走吧,一个钟头就能走到,这王大高也是懒,就从将军庙这边抄小道走了,等他走到将军庙门口的时候,忽然感觉肩膀子让人拍了一下,然后就听见身后有人找他借火,当时这小子看戏时喝了二两酒,也没多想,就把洋火②掏出来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一回头,竟然没人!四周全是坟地,方圆几十丈一个人影都没有,哎哟,这下可把王大高吓死了,撒丫子直接跑回了家。”
“就这点事?”张国忠都快郁闷死了。
“后头还有呢。”孙大鹏一脸严肃,“等王大高刚跑到家门口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两只手攥住了自己的脚脖子,一个大马趴就在得院儿里了,门牙都磕掉了,之后这个是一场大病,在床上躺了一年。王大高有个儿子,当天就嚷嚷着爹背了个女的回家。自从王大高得病以后,这孩子又天天说爹的床上坐了个女的,为这事,王大高的媳妇把孩子打得死去活来,但不管怎么打,这孩子就是不改口,后来也请先生看过。师傅啊,你知道,俺爷爷跟您老是同行,俺爷爷就被请过去过。”
“跟谁是同行啊?”张国忠都快哭了,整了半天,还是被当成算命先生了,“看出什么来了?”张国忠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孙大鹏道,“不过这事当时可闹得挺邪的,可更邪的还在后头哪:王大高病好以后,孩子就不再闹欢床头坐着女的了,但之后不久王大高的媳妇便怀了上孩子,后来生了个闺女,长得既不像爹妈也不像妈,为这事两口子没少掐架,这时候他儿子又开始闹了,说妹妹长得像坐在爹床头的那个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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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七星连珠:30年左右一遇的天文现象,具体现象则是太阳系七颗行星排列在一定角度内。据记载,在1965年3月6日时曾经发生过“七星连珠”的现象,水星、金星、地球、火星、土星、天王星、冥王星排列在9。3度的范围内,在视觉上已经形成了“七星连珠”。而电影里经常提及的“九星连珠”,需要6000年才出现一次,并不是常见的天文现象。
②洋火:即火柴,因为是19世纪由英国传入中国,所以民间又称“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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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鬼胎
据孙大鹏回忆,当时其爷爷还算有点水平,在附近十里八乡多少也有点小名气,因为这王大高自从上次在将军庙撞鬼后心里一直别扭,此时儿子又说妹妹像自己背回来的女人,就更别扭了。此外更邪的是,这孩子自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一声都没哭过,只是一个劲地笑,而且笑声阴森森的十分吓人。
女儿满月的时候,王大高又请了几个先生到家里瞧,但几个先生的意见很不一致,又的认为只是投错胎了①,并无大碍,而因为那一年是阴年,孩子出生的时辰也是阴月阴日阴时,所以有的则认为这孩子是阴胎②,需要取个“阳名”,只有孙大鹏的爷爷一人认为这孩子是“鬼胎”万万留不得。
在茅山术中,“鬼胎”也称之为“怨胎”,指魂魄在怨气散发干净之前便投胎转世,这样的孩子生来便带着怨气,会给全家人带来灭顶之灾,,由于民间术士的方法大都源于麻衣相术与茅山术,所以“鬼胎”或“怨胎”这两个名词也被民间术上所广为采用,据传说俗语中的“心怀鬼胎”即源于此。
虽说瞧出了孩子是“鬼胎”,但孙大鹏的爷爷却并未坚持,原因是一来这个结论关系到一条人命,二来自己的结论和其他几个先生有很大偏差,如果坚持己见又怕得罪人,所以只是偷偷跟王大高提了一句,王大高也没在意,后来这孩子就依了一位姓苏的先生的建议,起了个男孩名。本来,王大高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但没想到半天不到,王大高家的房子在半夜突然倒塌,一家老小都被砸死在了屋里。
等孙大鹏的爷爷听见消息又赶到状元村后,已经是第四天头上了,尸首都已经埋了。虽说当初那个给孩子起名的苏先生一再强调王家四口人的死跟那个孩子没有任何关系,但孙大鹏的爷爷还是坚持让村名挖出了王家四口人的尸体,其中王大高及其妻儿的尸体被重新葬入了将军庙的院子里。
最后,有村民提议一把火少了庙堂免得再生事端,但却被孙大鹏的爷爷拦住了,理由是:“庙在则魂束,庙无则孽散,拆了将军庙,这么多年被聚在这里的冤魂孽魄一下子全散出去,后果是很严重的。”而这座破庙也正因为孙大鹏爷爷的这句话才留了下来。
“高人!”听孙大鹏这么一说,张国忠对其爷爷的看法瞬时改变,本来,张国忠认为,民间的那些巫婆神汉骗钱的居多,真正有本事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但此刻看来这个孙大鹏的爷爷倒像是有点真水平的。别的不说,如果不是茅山教正传弟子的话,能知道“庙不可拆”的道理便不简单,就更别提是指导村民移尸,并把罪魁祸首的“鬼胎”埋在庙中间了(王家一家四口虽属死于非命,魂魄带有怨气,但“七日”之时也会还魂,如果把尸身埋在庙字周围甚至庙中,阴气漩的作用便会将这些冤魂囚于此,即时这些魂魄不能投胎,也不会出去作祟),不知道这种老能人怎么会有孙大鹏这么二百五的后代。
“照你这么说,这个庙院里,到现在为止,还埋着个“鬼胎”?”张国忠一皱眉问道。
“俺不知道啊,俺爷爷死的时候俺还不计事儿呢,这些都是以前听俺爹说的。”孙大鹏道,“不过俺觉得这种事俺爹不会胡说八道,如果后来没人挖的话,那孩子的尸首应该还在。”
“等等,容我想想。”张国忠一摆手,沉思了片刻:“大鹏啊,你在这儿等着朱警官他们,我去将军庙里看看。”其实,最开始柳东升和王友善判断那个黑衣人想从309国道逃跑,张国忠就觉得不对劲,黑衣人离开周文强家的时候是半夜,如果真想逃跑的话,完全有时间从进村的路原路返回,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徒步走一天的路去309国道逃跑呢?尤其是刚才发现山涧里小路两侧的荆棘近期被人砍过之后,张国忠便进一步肯定了黑衣人往309国道方向逃窜,其目的很可能并不是真的“逃跑”,而是另有所图。此刻听孙大鹏讲了这个“将军庙”的历史,张国忠便觉得这将军庙很可能就是黑衣人的目标。
“哎,师傅,”孙大鹏本想拦着,但犹豫了一下却并未上前,“看他干啥啊,真是的。”
“你管他叫师傅?”坐在一边的民警小陈此时注意到了孙大鹏对张国忠的称呼,不由得呵呵一笑,“他是你师傅?”
“哎,对。”张毅城一看要露馅,感觉接过了话茬子,“是,孙大鹏本来想考高中上大学的,但当时他爸不让,非让他务农,后来他爸去世了,就更没钱上学了,我爸昨天住他家,觉得他很聪明,不上大学可惜了,准备供他上高中考大学,所以他就管我爸叫师傅了,是吧,大鹏?”张毅城边说边偷着用手指头捅孙大鹏。
“哎,对!对!俺师傅他可是天下第一大好人啊,过两天俺就去考大学。”孙大鹏反应倒是挺快。
“你?考大学?”小陈强忍着笑,“你知不知道咱山东的分数线是多少?”
“当……当然知道。”孙大鹏傻笑了两声,回头偷偷问张毅城,“分数线是干啥的?”
张毅城崩溃。
将军庙距离刚才几个人等小朱的地方大概有十几分钟的教程,虽说远看这庙不算大,但等走近了一看却着实不小。真个将军庙大概有十来间房,分前后两个院子,院中到处破烂不堪杂草丛生,所有的屋子都是半木结构的,其中大部分已经没有屋顶了。
进庙门正对着的是大殿,约莫有个二十来平方,前后都是门,殿中想必曾有泥塑,但此时已是空空如也,虽说当时太阳正毒,室外气温少说得三十三四度,但大殿却有着一股莫名其妙的阴凉。站在大殿中间,张国忠不禁打了个冷战,“像是个招灾惹祸的地方。”
穿过大殿,张国忠走到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