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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马上说!”
“什么?”
“把我们的事告诉你妻子。”
“别胡闹了!我以后肯定会说的。”
“谁胡闹?!”那女人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总是以后再说,以后再说,你到底打算让我等到什么时候?我已经等不及了,所以才给你打这个电话。”
“那你也该知道,这种事是急不得的!”直树的声音带着几分恳求。
“如果你说不出口,那就我来说,你把电话交给你老婆!”
“这怎么行?得了,我知道了,明天我们好好谈谈。你定个地方吧。”
直树只想尽快熬过这一关,可那女人根本不听他说。
“让你妻子接电话!”
“你别开玩笑了!”
“难道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至少你不冷静,这一点是肯定的。能不能给头脑降降温?”
一时间,女人闭上了嘴。对直树来说,这是可怕的沉默。
“我倒是觉得,你应该认真一点。”女人压低了声音。
“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吗?你把窗帘拉开。”
“什么?”
“没听见吗?我叫你把窗帘拉开。”
直树心中涌起了不安的情绪。这个女人到底在干什么?
他拉开了窗帘。
对面是一栋公寓,从这里能看到对面房间的阳台。那儿的窗帘也开着,房间里一个女人面对他站着,拿着手机。
“到底怎么回事?”他问。
“你要是真的不肯当真,我也有所准备。”她退回到室内。
室内放着一个钢管衣架,是伸缩型的,钢管的高度可以调节。衣架上没有挂衣服,而是挂着另一样东西,直树看清后,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一根绳子,一头打上了结。
“喂,你想干什么?”
那女人没有回答。衣架前像是放了什么东西,她踩了上去,面对着直树,把脖子伸进了绳圈里。
“喂,富由子。”直树叫起来,“你别开这种玩笑!”
“这不是跟你开玩笑,我已经告诉过你,我有所准备。”
“快下来!别做蠢事!”
“你要是想让我停下来,就得听我的话!”
“好,我跟老婆说,最近这段时间一定说!求求你不要再想傻事了!”
“我不相信。你现在就让你老婆接电话!我要亲自告诉她我的决心。”
“你饶了我吧!这不是威胁吗?让我痛苦你就开心了吗?!”
“那你又是怎么对我的?这么久以来,你一直让我处于痛苦之中。你又是怎么想的?我已经受不了了!与其这样,倒不如死了痛快。”
“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好,所以请……”
“把你妻子叫过来!”
“现在不行!”
“无论如何都不行吗?”
“可是——”
“那好,再见了””
他看到女人跳了下去,衣架随之一阵晃动。
“啊,富由子!”直树叫着,“喂,喂,富由子!”
电话那头什么都听不到了。直树凝视着对面的房间。女人的身体在房中央吊着,头无力地垂到了前面。双手耷拉下来,怎么看都不是在演戏。
接下来的一瞬间,走廊上传来奔跑的脚步声,随后是敲门声。
“菅原,我可以进来吗?出大事了!”是峰村的声音。
还没等直树回答,峰村已经踢开了门。见直树还拿着手机,他一时显得有些犹豫。
“啊,对不起,你还在打电话?”
“哦……已经打完了。”直树挂断了电话。
“出事了!对面楼里有个女人自杀了!”峰村的眼睛有些充血。
“你看到了?”
“我无意中向窗外一看,看到那一幕……”说到这里,峰村注意到这个房间的窗帘半开着。
“菅原也看到了吗?”
“嗯……”
“还是报警比较好吧,估计也没有其他人看见。”
“别,先等一下。”直树叫住正准备出房间的峰村,“静子她怎么样?”
“她也看到了,当时就受到了惊吓,现在可能正躺在在沙发上休息呢。”
“是吗。”直树咬紧了嘴唇,各种想法在他脑海中翻腾,他根本无法整理自己的思绪,脑子里一片混乱。
“菅原,要不要报警——”
“等一下,”直树摊开了右手掌,“那个女人,是我的情人。”
“啊?”峰村睁大了眼睛。
“没工夫和你细说了,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刚才我一直在和她通话,她说如果我不把她的事告诉静子,就死给我看,我还以为她只是在威胁我呢。”
“没想到她真的会自杀?”
直树点了点头,他已经浑身无力。
“这……”峰村也不如道该说什么好了。
直树用双手抱起了头。
“这可怎么办?警察一调查她的房间,马上就会知道她自杀的原因,这样一来,公司里的人就会知道菅原……天啊。”
“我明白了。菅原,我先去那个房间看一下,说不定马上进医院还有救呢,我这就去。”
“还有用吗?”直树无力地答道。峰村的话虽然给他带来了一线希望,不过他觉得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我也说不准,不过也只能这么做了吧。”
“说得也是,那就麻烦你跑一趟了。”
“知道了,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钥匙在这里,”直树打开了桌子的抽屉,取出一把藏在里面的钥匙。
但是峰村摇了摇头。
“擅自进去不好吧?还是让管理员开吧。”
“啊,也是。”峰村说得没错。
峰村出了房间,没回客厅,径直走向了门口,可能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静子交待吧。
直树看着自己手里的钥匙,这是一把带给他噩梦的钥匙。
2
濑户富由子是广告代理公司的女职员,直树公司开发的新产品搞促销宣传时,他们通过工作关系相识了,这大约是1年前的事。
她穿着笔挺的套装,工作麻利,给直树带来了一种新鲜感。他周围还没像她这样典型的职业女性。
他们的交往是从直树给她打电话开始的。一开始一起吃了几顿饭,之后就发展成了肉体关系。在私人时间里,她表现得女人味十足——有时会显露出忌妒心,有时又像少女一样撒娇。一开始,直树有些不习惯,但他慢慢把这些理解成了她的魅力。总之,他堕入了情网。
直树的妻子静子很贤惠,凡事都能考虑得周到仔细,无论何时都把丈夫和家庭摆在第一位。当初直树正是看上她这一点才和她结婚的,不过经过这么多年之后,这种完美已经变得乏味了,他有好几次都起了花心,只是没维持多久,有些仅仅是一夜情。
但是富由子和其他女子不同,和她在一起时,直树感觉自己找到了幸福,于是就想长久地和她在一起。他后来懊悔地把这段时间的感情形容为“中了邪”。
变往半年后,富由子怀孕了。那次他喝醉了酒,心想“反正和这个女人结婚也不错”,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得知她怀孕后,直树很焦急,不希望她生下这个孩子。虽说想过和她结婚也不错,但毕竟还没有做好这种心理准备。
“我迟早都会和妻子离婚的,还是等到那时再要孩子吧。”
他抛出了出轨男人应付这种意外时常说的台词。他心里想的是,先哄她堕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但濑户富由子并不是那种可以轻易哄骗的女人,堕胎之后,她采取了让直树大吃一惊的行动——搬到了他家对面的公寓里,而且是他窗户正对着的那个房间。
“因为房租高,所以这栋公寓没多少人租,有很多空房。不管怎么说,那间房能空着,真是我的幸运啊,我能感觉到这是命运的安排。”
直树回想起富由子笑嘻嘻地说这话时的情形。就是在那时,她将这把钥匙交给了他。
对男人来说,情人住得离自己太近,绝不是一件舒服事。不仅如此,富由子还以各种形式向直树施压,比如尾随静子购物,然后打电话过来问:“你今天晚上吃的是牛舌鱼吧?”或者当直树和静子走在一起时,她故意从对面走过来,装作擦身而过,摸摸他的手;还有些时候,当直树无意中向窗外看时,会发现她正架着双筒望远镜向他这边望。
每当他向她抗议时,她就用早已准备好的台词还击:“这都是你的不好,我明明就在你身旁,你却一直和你老婆生活在一起,让我产生了阻止你们的念头。我爱你,我不能忍受这些。”
直树开始对富由子感到畏惧。再这样下去,天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难道是想和我分手?”有时她会躺在床上这么说,“你要是这么想,就早点说,我可以和你分手。但我不会就这么便宜你的,我会把你的事情告诉周围所有人,包括我们公司和你们公司的人,当然还有你老婆,我还要青春损失费,因为你说过要和我结婚。我认识一个非常优秀的律师,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说这话时,她的表情就像一个魔女。直树感到脊背发凉,辩解着:“我没想过要分手啊。”
要尽早采取什么措施才行,直树最近老想着这些。他也感觉到,富由子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
万万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直树盯着钥匙想。
视野中富由子的房间里有了动静。直树一直盯着对面。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进入了房间,峰村跟在那个男子后面。那个男子穿着藏蓝色的工作服,应该是管理员。
两个人慢慢把衣架放倒,将悬着的富由子抱下来。之后由于有阳台上的栏杆挡着,直树看不大清楚了。但管理员马上又站了起来,开门走出去,表情很严峻。
峰村也站了起来,把手机贴在耳朵上,面朝着直树的方向。
直树的手机响了,他接下接听键,不等峰村说话,就着急地问:“怎么样了?”
“还不清楚,不过可能是不行了,已经完全没有呼吸和脉搏。”峰村的声音很低沉,他在对面的房间里直摇头。
“是吗……”
“现在管理员去联系医院和警察了。”
“知道了,谢谢你。”
“不用谢。那个……窗帘怎么办?”
“窗帘?”
“就这样拉开着吗?”
“啊,不,还是拉上吧。”
“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他看到峰村在拉窗帘。
直树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站起来,全身像罐铅一样沉重。他真想就这么逃开。可是他不能那么做。警察来这里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老实的峰村也应该不会向警察撒谎的。
在那之前他还有些事必须做,他走出房间,来到客厅。果然像峰村所说的那样,静子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
“老公,对面的公寓里——”
“我知道,”直树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但越发觉得气闷,他就那样喘着粗气说,“其实,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静子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抹。
3
虽然说起来有些离奇,但是算不上什么案件——刑警小田这么想——至少不算是杀人案吧。这只不过是一个头脑不正常的女人,为了惩罚自己的情人选择了自杀。在鉴定等方面,也没什么可疑之处,更何况还有目睹自杀瞬间的证人。
惟一值得注意的是,目击证人之一是死者的情人。但是有第三者可以证明,女人自杀时,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因此可以排除他作案的可能性。
尽管如此,作为搜查工作的必经步骤,还是要调查一下有没有其他目击证人。小田和一个看起来像他一样缺乏干劲的师弟一起拜访了705室。旁边的706室就是死者的情人菅原直树的房间。
按了门铃之后,传来听起来像主妇的声音。小田报了自己的身份。
门马上开了。一个35岁左右,身材小巧的女人出现了。可能因为听说是警察,她的表情有些紫张,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小田亮出警察证之后,问她知不知道昨天出事了。现在是早上9点多,距报警已经有大约12个小时。
“我只知道警车来了,外面有些乱。”女人有些不安地回答,可能是脸色不好的缘故,她看起来有些神经质,不过她不像是那种喜欢和附近的主妇聊八卦的女人。
“对面公寓有个女人自杀了。”
听小田这么一说,女人瞪大了眼腈。在这个年代,竟还有人对自杀如此惊讶,这倒是让小田颇感意外。
“从这里应该刚好能够看见自杀者的窗户,所以,我想问问您家里有没有人目击了什么。”
说到这里,小田突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既然她连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还能看到什么呢。旁边的师弟已经开始向别处张望了。
然而,主妇的反应出乎小田的意料,她像是非常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