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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作品里和按照别人的意见去看。一经有了这样的观点,他就可以选取任何一个对象,一个人也好,一个物件也好,放到他的画室里,根据他的观察力和理解力,在画布上再创造出来”。左拉的评论和马奈的离经叛道的画作一样激起了批评家们的愤怒,于是左拉写下了他的最后一篇批评《一个艺术家的告别词》,对那些只会循规守矩的庸人们报以讽刺与轻蔑。
这一年,他还在 《大事报》上发表了一部小《一个女人的遗憾》,这部小说没有能很好地实践他那按照自然的本来面目来观察自然描写自然的艺术理想,对缪塞的模仿痕迹依然很明显。
但这一时期的确是他的艺术观的形成时期,他对古代小说作了全面考查,充分肯定了19世纪的小说用人代替这神和英雄,小说家用科学的方法通过人的活动和社会环境来研究人、描写人。在一篇题《小说的定义》的论文中,他第一次相当明确地提出了他自己的文学的自然主义的初步定义,他写道:“假使我问巴尔札克小说的定义是什么,他一定会这样回答我:小说就是一本精神思想的解剖学,记述人的事件的专集,情欲的实验哲学。小说借着近似起初的行动,达到描写真实中的人物和自然的目的。”
1867年,左拉为马赛的《普罗望斯使者》报写了一部连载小说《马赛的秘密》,这部取材于马赛发生的一件犯罪案件的作品除了使左拉获得生活的费用之外还使他学会了在动笔之前积累大量资料的写作方式。
但不久之后发表的长篇小说 《戴蕾斯·拉甘》,却真正开始了左拉的自然主义小说创作实践。
《戴蕾斯·拉甘》中的4个主要人物之一拉甘太太是一个杂货商,她的儿子卡米尔是一个身体非常虚弱的小伙子,媳妇戴蕾斯原是一个阿尔及利亚服役的法国上尉与当地一个士著酋长女儿的私生女,上尉战死后被上慰的姐姐即拉甘太太收养。戴蕾斯从小与卡米尔一起长大,后来也就与卡米尔结了婚。那以后,戴蕾斯随全家一道搬到巴黎,拉甘太太在一条小巷子里开了一个小杂货店,卡米尔则到铁路公司谋到一个差事。有一天,卡米尔把他的朋友洛朗带回家来作客,身体高大健壮的洛朗在戴雷斯内心深处引起了一阵骚动,而好逸恶劳贪图享受的洛朗更是对身体强健漂亮的戴蕾斯心存不良,他想方设法成为这个家庭的常客,有计划地追逐戴雷斯,终于得到了占有戴蕾斯的机会,戴蕾斯没有反抗。从那以后,两个人就沉浸在疯狂的情欲之中。洛朗不满足于暂时占有朋友的妻子,还企图永远占有这个家,于是他策划谋害卡米尔,戴蕾斯默许了这个阴谋。在一次郊游泛舟时,洛朗突然把卡米尔扔进塞纳河里,可怜的卡米尔至死都没有弄懂是怎么回事,反而一再向戴蕾斯呼救。洛朗接着又制造了翻船的假象,掩盖过了罪恶的真情。但那以后,洛朗和戴蕾斯的关系却被他们犯下的罪恶毒化了,他们都在心里感到不安,相互尽力避免接触。他们都以为正式婚姻能够使双方的不安得到消除,于是以不懈的努力获得了拉甘太太与亲朋好友的信任,并结为正式夫妻。
但是这不但没有消除他俩心中的不安,反而由于彼此的存在,更加陷入罪恶的回忆之中而无法解脱。他们开始互相埋怨,彼此仇视,争吵打架,共同的生活越来越成为对于双方的折磨。戴雷斯开始经常外出找别的男人,希望以此获得暂时的忘却;洛朗也沉缅酒色,拼命挥霍拉甘夫人的积蓄。可怜的拉甘夫人中风之后不能说话,但从媳妇和干儿子的争吵中听出了儿子被谋害的真相,却没有能力进行揭发,只能怀着仇恨默默地等待。戴蕾斯和洛朗两人由互相厌恶、憎恨逐渐发展到互相戒备,唯恐对方揭发自己,因而都不谋而合地打算谋害对方,戴蕾斯准备利刀,洛朗准备了毒药,在一个夜晚,两人又不约而同地打算动手,但这时却都发现了对方的意图与凶器,两人不禁抱头痛哭,都不愿意再过这卑劣罪恶的生活,于是拉甘太太仇恨的目光的注视下双双饮毒自杀。
左拉在这部小说中用研究的眼光紧跟着戴蕾斯和洛朗两个人物的欲望和心理变化的发展。在戴蕾斯身上,左拉安排了一个生理的基点,就是她从非洲母亲那里继承的健壮的机体、旺盛的带有野性的生命力和热情,而她所处的现实的环境,却无一不是与她的这种本能尖锐对立的令人窒息的,那阴暗的陋巷、低矮的小房屋、发霉的柜台,年迈的姑母和虚弱的浑身散发着药味的丈夫,最为不协调的,当然是她那旺盛的性欲和那不能满足她欲望的丈夫。在长期的自我压抑之后,一旦遇到洛朗邪恶的引诱,就情不自禁地犯了道德的罪孽。由于她不能及时地加以控制,反而放纵自已的情欲,她就又进一步卷进了谋杀犯罪,成为同谋。洛朗在生理上具有病态的嗜欲,他作为一个贪图淫乐的坏蛋,原本引诱戴蕾斯只不过是又一次玩玩而已,但戴蕾斯的旺盛的性欲却给他以从未体验过的生理刺激,使他决定于进一步实施谋害犯罪。在犯罪之后,左拉更进一步分析两人的病态的心理,他们的不安与悔恨,乃至于精神崩溃,作者将这一过程写得非常卑劣可怕,使全书带有非常明确的道德劝戒的意义。
这一部小说可以看作左拉创作道路上具有里程碑性质的一部杰作。
在这部小说中,左拉完全抛弃了前期浪漫主义的影响,而把目光投向了现实社会和在这现实社会中生活的活生生的人。只是在这一部作品中,左拉才真正开始实践自然主义的文学主张,把生理作为心理发展的基础和动因,作者自始至终处在研究者的地位,对人物的精神状态和心理变化进行追踪观察和解剖,又将心理与生理的变化交织在一起,把爱情、情欲、悔恨、谋杀和生理冲动缠绕在一起,血淋淋地呈现到读者面前。
这部小说的写作时间是与那一部为生活而写的 《马赛的秘密》穿插在一起的。左拉常常在上午写完一节《马赛的秘密》,下午就转入《戴蕾斯·拉甘》的写作。他在 《戴蕾斯·拉甘》中显然倾注了更多的心血和热情,但是这部小说的出版,却引来了一片诅咒和辱骂。有一篇评论文章公开指责《戴蕾斯·拉甘》是糜烂的文学,说左拉具有不道德的意图。面对这种恶意的攻击,左拉撰文反击,指出,一个分析小说家不应回避探索人的肉体需要和性心理的问题,在描写人类的性问题时,作者正是在做着与外科医生解剖尸体一样严肃的研究性的工作,由于这项工作如此的严肃和认真,左拉骄傲地宣称自己写下的每一行字都经得起最为挑剔的道德检验。在著文反击的同时,左拉又投入了新的小说创作中去,用勤奋的写作,回答对他的攻击。第2年,他又发表了另一部小说《玛德莱娜·费拉》。
《玛德莱娜·费拉》可以说是《戴蕾斯·拉甘》的姊妹篇。主人公玛德莱娜与戴蕾斯一样,也是从小失去了父母,也是从父母那里继承了强健的体格。玛德莱娜的父亲曾是巴黎一家大工厂厂主,破产后把玛德莱娜托付给一个呢绒商朋友照管,他自己则去美洲创业,不幸死于海难。玛德莱娜在寄宿学校里长大,成年后回到保护人呢绒商家里,却发现年老的呢绒商对她怀有不良企图。玛德莱娜生气地离家出走,在街上碰上一名医科大学学生雅克,就轻易地委身于他,这轻率的一个举动,影响了玛德莱娜的一生。
雅克是个放荡不负责任的男子,玛德莱娜给他当情妇,过了一年,雅克任军队外科医生赴印度支那,非常轻率地遗弃了玛德莱娜走了,把玛德莱娜留在无依无靠的屈辱境地。这时,她遇见了青年吉约姆。吉约姆是个私生子,从小跟老女仆日内维叶芙长大,在学校里受同学欺侮,又软弱又迟钝,强壮的雅克是他在学校的保护者。听说雅克去外国股役,他特地从外省赶到巴黎来与他道别,但雅克已经动身走了。他遇见了被雅克遗弃的玛德莱娜并深深地爱上了她,玛德莱娜也被他的温情所感动,两人同居之后,传来了雅克在外国死去的消息,这使玛德莱娜逐渐平静下来,她与吉约姆正式结婚,在外省度过了4年愉快的生活,并且生了一个女儿,一家人过得很幸福。但是突然有一天,吉约姆又把并未真正死去的雅克带回家来,打破了幸福平静的生活。极度恐慌的玛德莱娜向吉约姆坦白了她过去与雅克的关系,夫妻俩在痛苦中逃往乡间别墅,希望重新获得安宁和幸福,但他们发现他们再也不可能获得平静了。玛德莱娜羞惭地发现自己内心深处还对雅克不能忘情,她怎么也无法摆脱雅克留在她身上和心里烙印;吉约姆则因为意外地发现自己最好的朋友竟曾是自己妻子的情人而感到无法抑制的失望和空虚,他甚至嫉妒地发现在自己的女儿身上也有像雅克的地方。他们又动身去巴黎,希望在热闹的都市生活中能够获得忘却,但半路上却又遇见了雅克,这一见又引起玛德莱娜内心深处的骚动,她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向往过去曾发生过的与雅克的肉体关系,她因而对自己的这种堕落欲望感到更加厌恶和鄙视。巴黎的繁华没有使她和吉约姆获得忘却和心理平静,夫妻俩又决定回到外省的家里去,但就在动身前,玛德莱娜却又鬼使神差地来到雅克在巴黎的住处,又一次与他发生了性关系,事后她羞愧得无地自容,想到轻生。回家之后,听说她生病的女儿已经死去,她在悔恨和绝望中服毒自杀,自杀前她告诉丈夫自己又与雅克发生了关系,吉约姆从此之后也神精失常了。
与《戴蕾斯·拉甘》一样,《玛德莱娜·费拉》也是通过男女三角关系反映道德上的污点与失足引起的心理变态,在作品中,生理因素也作为人的行动和心理发展的动因和基础。但 《玛德莱娜·费拉》更加侧重于生理与心理的分裂和冲突的研究。玛德莱娜与戴蕾斯相同的地方,是她们都健壮,都有强烈的性生理要求,这种肉的欲望使她们都犯下了道德过失。但玛德莱娜又有与戴蕾斯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她从母亲那里遗传得到了温柔和软弱的性格,这使她努力从感情上去热爱自己的丈夫,尽力保持家庭的和美,拼命压抑自己肉体的冲动,使自己去符合社会道德规范的要求。一旦犯下道德的过失,这种道德的倾向又使她对自己的过失更加谴责。最后陷于这种无法解脱的矛盾时,这种灵魂对肉欲的谴责又成为她自杀最直接的原因。由于对玛德莱娜这种灵与肉的矛盾的刻画,《玛德莱娜·费拉》比《戴蕾斯·拉甘》体现出了更加丰富的道德意味。玛德莱娜不象戴蕾斯,她几乎从来就没有放纵过自己的性欲,而是尽一切可能用理智对性欲加以控制,这种控制的失败造成了玛德莱娜的毁灭,这就更加警醒地突出了小说的道德劝戒的意义。
左拉在这部小说中继续沿着自然主义的创作道路前进,在小说的构思过程中,他遇到了一些生理问题,其中主要是隔代遗代的问题,这使他在一段时间把全部注意力转到学习不久前才由达尔文的 《物种的起源》所引起的进化科学之中,1886年,他花了8个月时间在帝国图书馆攻读了许多生理学著作。在 《玛德莱娜·费拉》这部小说里,左拉第一次应用了吕卡思医生的感染原理,按照这种生理学观点,一个少女一旦与第一个男子发生了性关系,就永远地印上了他的烙印,体内浸透了他的存在,无论怎样想要摆脱也只是徒劳。这使玛德莱娜的悲剧笼罩了一层神密的命运一般的色彩。
《玛德莱娜·费拉》最先以《耻辱》为名,一段段地在《大事报》上连载发表,在读者中引起了越来越大的骚动。检查官又一次干涉,指责左拉的小说伤风败俗,报纸不得不中途停止刊载这部小说。左拉对此毫不示弱,他把整部小说印成单行本出版,表示了对庸俗的检查当局的最大轻蔑。他认为,作家的职责就是把生活的真实揭示给人看,他说:“如果我们在人们的心灵深处掀出来很多丑恶的东西,那是想让人们有所畏惧,让人们改过知非。”但这种艺术家的愿望,当然是与只想摆出道貌岸然的面孔粉饰太平的第二帝国当局是格格不入的。但左拉却看得很清楚,这个来自外省的青年只身闯入了巴黎社会之中,他非常了解贫困和饥饿的滋味,他清楚地知道,在第二国看似强盛的外壳底下,在法国首都灯红酒绿的繁华背后,法国和巴黎还有另一个世界,那里有面如土色的人群,鄙陋愚昧的风俗,昏暗的工厂、堆栈和办公室,那沉浸在黑夜深处的贫穷,煤汽灯下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