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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的领导人物走出临时设在勒鲍的司令部,兴登堡古井无波,非常沉着,鲁登道夫杀气腾腾而又紧张,霍夫曼跟在他们后面,一个亦步亦趋的影子。他们是在前往二十英里外的一座小山,鲁登道夫想在那里找块地方,“现场监督”弗朗索瓦和朔尔茨两兵团的协同作战。他们还没有走到山脚,消息来了,说已拿下乌斯道。可是就在他们沉浸在欢乐之中的时候,差不多紧接着又来了一份报告,说前一份报告消息不确。猛烈的炮声隆隆不绝。俄国人的战壕里,“赫赫有名的第一兵团”的士兵,跟他们第二十三兵团的战友一样,早已饥肠辘辘,丧失了斗志,在倾注如雨的炮弹下狼狈逃走了,留下的尸体同逃脱的人一样多。不到上午11时,俄国第一兵团就放弃了整个阵地。这一战是单靠大炮赢得的。要是按照鲁登道夫过早行动的那些命令行事,这一战也许会输掉。鲁登道夫认为俄国第二集团军眼下已被“彻底打垮”。
但是,俄国第二集团军并没有被打垮。鲁登道夫发现这一仗“跟其他战役不同”,未在一天之内赢到手。弗朗索瓦仍然被阻在乌斯道东面,未能前进;中路的两个俄国兵团,很难对付的一支人马,仍然在进攻;莱宁坎普的威胁仍然乌云笼罩在他后方。公路上塞满了难民和牲口;整村整村的人在逃亡。德国士兵也已精疲力尽,马蹄声、脚步声,也都疑为追兵,士兵闻声就大叫“他们来了!”这种叫喊传到队伍后面就成了“哥萨克来了!”统帅们回到勒鲍后,就听到一个叫人不寒而栗和难以置信的消息说,弗朗索瓦兵团正在逃跑,“残部”正在退入蒙托福。一个惊慌失措的电话还证实在车站前面的确可以看到第一兵团退下来的三五成群、垂头丧气的士兵。弗朗索瓦这一翼要是真的垮了,这一仗就可能败北。在这可怕的一瞬间,打败仗、退到维斯瓦河后面和放弃东普鲁士这些曾经出现在普里特维茨面前的情景,又都再现了。不过当即查明,在蒙托福的只是在乌斯道外面作战退下来的那一营的一些士兵。
那天晚些时候,实际情况终于传到吉林斯基的司令部,德国人根本不是在“向维斯瓦河退却”,而是在向萨姆索诺夫进逼。最后,他打电报给莱宁坎普说,第二集团军正遭到猛烈攻击,他应该配合行动,“把你的左翼尽可能向前推进”。但他指定的目的地过于偏西,向前推进的路程也不够远,并且没有谈到要莱宁坎普赶速前进或是作急行军。
战斗进入第三天。双方军队都已全部投入战斗。四十英里的战线上,两军蜂拥而上,鏖战一场,队伍被打散了,分开了,再混战一团和各自为战。一个团前进了,而友邻军则被击退下来,于是出现了缺口,敌人插进来了,或是不知何故竟没有乘虚而入。大炮轰鸣着,骑兵、步兵、马曳重型野战炮的炮兵,过村庄,穿森林,走过湖泊相间的地带,越田野,跨公路,他们移动着,踉跄地前进着。炮弹击中了农舍,摧毁了村庄街道。一个营在大炮掩护下冲了过去,在烟雾后面消失了,不知凶吉。一队队被赶往后方的俘虏,堵塞了前进队伍的道路。几旅几旅地在进入阵地,几旅几旅地在退出阵地,互相穿过交通线,杂乱无章,归错了队伍,弄错了番号。野战指挥官们不知部下所在,参谋人员的车辆到处飞驰,德国侦察机在头顶上盘旋搜集情况,集团军司令千方百计地想弄清究竟,发布着命令。这些命令,前线也许收不到,也许不会执行,也可能在到达前已时过境迁,不符合实际情况。三十万人马,互相践踏着,前进着,又疲乏不堪地退了回来,打着打着,要是走运占领了一座村庄就可酩酊大醉一番,或是夜幕降临,就同几个同伴坐在森林的空地上;第二天又继续作战,东线大战正酣。
冯·弗朗索瓦将军28日黎明再一次以猛烈炮火开路,打响了战斗。鲁登道夫令他转向左侧,以减轻朔尔茨兵团所受的压力,他认为该兵团已“疲乏不堪”。弗朗索瓦置之不理,坚持向东笔直挺进,决心整个包围萨姆索诺夫的翼侧并截断他的退路。他上一天以不服从命令而竟得到胜利,所以鲁登道夫现在几乎是恳求他服从命令,他说第一兵团“执行这些指示将为全军立下最大的汗马功劳”。弗朗索瓦仍然置若罔闻,挥戈东进,并沿途布置分遣队,以防敌人突围。
朔尔茨的战地司令部设在战场外的弗勒根瑙村,距一个更小的村子坦南贝格约两英里。鲁登道夫和兴登堡对中路情况非常焦虑,便来此等待消息。从弗勒根瑙发出的命令都标明日期和地点。鲁登道夫再一次为莱宁坎普所苦,对他放心不下。既为朔尔茨兵团担心,又对弗朗索瓦生气,复困于和这位好犯上的司令之间“战地电话根本失灵”,加上同左翼马肯森和贝洛之间根本没有电话通讯设施,所以鲁登道夫“远远谈不上什么高兴”。马肯森和贝洛由于命令前后矛盾,一时要朝这个方向,一时又要朝那个方向,因而被搞得不知所措,他们派了一个参谋乘飞机来到司令部弄清究竟。这位参谋受到的则是“远远谈不上是友好的接待”,因为他们两个兵团都不在应处的战位上。不过,接近下午时分,这两个兵团都已按要求行动了,马肯森兵团在向溃败的俄军右翼紧逼,贝洛在向阿伦施泰因的缺口挺进,准备攻打俄军中路。这时,弗朗索瓦的进军路线便显得很有道理了。鲁登道夫于是向他发出纠正前令的命令,要他继续他已经进军的方向推进。
正当深信胜利在即的想法在德军司令部开始欣然成为定论的时候,消息来了,说莱宁坎普所部确实在前进。不过,按照这天迄至当时为止的进展情况来看,可以肯定他为时已晚。事实上,当夜露营时,莱宁坎普的走在最前面的兵团,距两天前萨姆索诺夫的第六兵团被打败的地方比绍夫斯基还有二十英里。他们在敌区牛步前进,到第二天8月29日结束时,最远也只向西前进了十英里左右,且没有向南一步,也没有同萨姆索诺夫取得联系,以后也从没有取得联系。
萨姆索诺夫将军的右翼第六兵团的瓦解,加上对其抵抗曾抱有莫大信心的“赫赫有名的第一兵团”的崩溃,向他预示了末日的来临。他的两翼已折;他的骑兵,这是唯一的一支在人数上超过德军的武装力量,由于向两侧拉得过长,在战斗中不能发挥有力的作用,这时且已处于孤军境地;供应和通讯已整个陷于混乱状态;只有坚韧不拔的第十五和第十三两个兵团仍在奋战。在奈登堡的司令部里,他可以听到弗朗索瓦部队越来越近的炮声。在他似乎只有一件事可做了。他打电报给吉林斯基说,他将离开这里去前线。接着他命令将行李和无线电通讯工具送回俄国,就此割断了他同后方的通讯联系。他作此决定的理由,据说“他已准备自我牺牲”。不过还是不难理解其原委的:交由他指挥的这支军队在他的率领下已在土崩瓦解。他重又成了一名骑兵军官和师长,做着他最熟悉的事情。带着七名参谋人员,骑着从哥萨克那里征来的马匹,他驰赴火线亲自指挥作战。在马鞍上他感到很自在。
8月28日,他在奈登堡城外同诺克斯少校告别。他坐在地上,在查看地图,四周围着参谋人员。他站起身来,把诺克斯带到一边,告诉他情况“严重”。他说他的职责是和部队共存亡。既然诺克斯的任务是向本国政府汇报,萨姆索诺夫于是劝他“在还来得及的时候”就回国去,然后骑上马,边走边在马鞍上回过头来欲笑不得地说:“敌人有走运的一天,我们也会有走运的一天。”
嗣后,正在一座小山顶上指挥他那段战线的马尔托斯将军,刚下令将一队德国俘虏带出火线的时候,不觉大吃一惊,集团军司令竟带着七名参谋人员骑马来了。萨姆索诺夫询问了撤走的那一队人是怎么一回事,在听说是俘虏之后便策马走近马尔托斯,欠身过去拥抱了他,伤心地说道:“只有你能救我们了。”但是,他心里更明白,所以当夜便命令第二集团军所剩下的部队全部撤退。
以后两天,8月29日和30日,继续撤退。这是一场越来越无情的灾难。这两个奋战最久、打得最好、前进得最远、撤退得最迟的中路兵团,鲜有脱身的机会,已兜底落在德军包围圈的罗网里了。克廖耶夫将军的兵团,当贝洛在阿伦施泰因突破其右侧缺口从而将俄军中路整个包围起来的时候,仍然在进攻。他和马尔托斯两个兵团,在沼泽地区,左冲右突,无济于事,晕头转向,前进不得,重新集结队伍,站定下来进行抵抗,也不得逞;而敌人的包围圈则越缩越紧。沼泽地区的堤道上,每个路口都派有德国兵架着机枪警戒着。马尔托斯的士兵这四天确实在饥饿线上;克廖耶夫兵团在最后的四十小时中走了四十二英里,什么军粮都没有,马匹也没有喂料,没有饮水。
8月29日,马尔托斯将军和他的几个参谋人员,企图在五个哥萨克的护送下找条穿过森林的出路。敌人在四面射击。他的参谋长马恰戈夫斯基少将,在机枪扫射下丧生,其余的人,也逐个地遭到狙击,饮弹毙命,最后跟着这位将军的只剩下一个参谋和两个护送的哥萨克。马尔托斯的军粮袋是由一个副官保管的,但这个副官失踪了,所以从一早到现在,他没吃没喝,也没有烟抽。一匹马力竭倒下死了,人都下鞍牵着余下的马走着。夜幕降临,他们想靠星星辨认方向,可是偏偏满天乌云。忽听到有部队在走过来,他们以为是友军,因为马拖着他们朝那方向走。突然间,德国人的一架探照灯在树林里闪耀起来了,照来照去在找他们。马尔托斯跨上马想奔驰脱身,可是马中了弹,他跌了下来,为德国兵所俘。
后来,马尔托斯身为俘虏被禁锢在沃斯特鲁达一家“肮脏的小旅店”时,鲁登道夫曾到他房间里来,用一口流利的俄语,奚落他的失败,并夸口俄国国境对德国的长驱直入现已大门敞开。兴登堡跟着进来,“看到我不安的样子,抓住我的手久久不放,恳切地要我务必镇定”。他用讲得很别扭、发音很重的俄语答应把军刀还给马尔托斯,告别时还点了点头,并说了声“祝你过得愉快些”。
在奈登堡北面森林里的马尔托斯兵团的残部,或遭到杀戮,或是投降。第十五兵团只有一个军官逃回俄国。在奈登堡东约十英里的第十三兵团,司令克廖耶夫将军也被俘,最后剩下的一些人,防守在一个圆形的战壕里。他们用从森林里的德国炮兵那里缴来的四门大炮在8月30日苦战了一整夜,抵挡着敌人,直到弹尽和大部分人殒命为止。余下的均成了阶下囚。
俄国人的最后一次进攻,是在阿尔托莫诺夫将军被革职后接任第一兵团司令的西列柳斯将军以伟大的气概在8月30日发动的。他将散在四处没有投入作战而精神仍然饱满的各步兵团和炮兵部队聚集成约计一个师,发动了一次进攻,突破了弗朗索瓦的防线,重又攻克了奈登堡。但这已为时太晚,独木难支。俄国第二集团军的这次最后一击,并不是出自萨姆索诺夫的命令,他已经死了。
8月29日夜,萨姆索诺夫同马尔托斯将军一样,陷入了罗网,不过他是在森林的另一个地方。驰过铁路两边的森林后,他和几个同伴到了维伦贝格,距祖国国境只七英里了,可是德国人已先到一步。这位将军和他的一队人马在森林里一直等到夜幕降临,才继续徒步前进,因为沼泽地黑夜骑马难行。火柴用尽,已无法再看清指南针。为了避免在黑暗里互相失落,他们手拉着手跌跌撞撞地走着。萨姆索诺夫犯了气喘病,显然越来越虚弱。他一遍又一遍地跟参谋长波托夫斯基说:“沙皇信任我。但这样惨败之后,有何面目去见他?”走了六英里,他们停下来休息。那是半夜1时,萨姆索诺夫离开同伴,走进一片松树下更浓深的黑暗处。一声枪响打破了黑夜的沉寂,波托夫斯基立即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前些时候,萨姆索诺夫曾向他吐露过自杀的意图,不过他认为已经说服他打消此念。这时,他肯定这位将军已告别人间。参谋人员力图在黑暗里找到他的遗体,但没有找到。他们决定等到黎明,但天刚亮就听到德国人走近来了。这些俄国人只好放弃这一任务继续向国境前进,也就在国境上遇到一支哥萨克巡逻队而终于脱险。萨姆索诺夫的遗体为德国人所发现,并由他们埋在维伦贝格。1916年,在红十字会的协助下,他的遗孀方能取回尸体,带到俄国安葬。
第二集团军已无声无息。吉林斯基司令部同它的无线电联系已断。两天来萨姆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