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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赛马或者其他种种的赌博。投机和多数的赌博,是债务和破产的同义字,只是迟早
问题。瓦萨尔先生那时有没有欠债,我不敢说;可是我确实知道,自从他因为那骗局而
损失了一千英镑之后,他把房子布置得更好了,而且现在他在兰开夏和利物浦银行里有
个大帐户,那是他在‘损失惨重’一年后开的。”
“可是要那样做一定很难……”
宝莉还想争辩。
“什么难?”老人说:“你是说做全盘的计划很难吧?因为执行起来只是小孩子把
戏。他有二十四小时去付诸实行。嘎?有什么要做的?首先,到城里一个偏远的印刷厂
去印几张有响亮头衔的名片。除了这个,还要到服饰商人那儿买一套二手货的好制服、
毛大衣、假胡子和假发。
“不难不难,执行起来并不难。难在全盘的计划,还有如此胆大的冒险犯难精神。
当然,小史瓦兹先生是个外国人,他来英国才两个多礼拜,瓦萨尔的破英文误导了他,
也或许他和那小合伙人没有很亲近。有一点是绝无疑问的;要不是他舅舅对俄国亲王存
有荒谬的英国偏见和疑心,小史瓦兹先生不会那么轻易相信瓦萨尔的骗局。就像我说过
的,如果英国商人对哥达多研究一些,他们会受益良多。不过,实在很高明,对吧?即
使是我,也不会做得比他好多少。”
这最后一句话多有老人本色。宝莉还没想出合情合理的推论来反驳他的说法,他已
经走了,留下她努力想找出利物浦谜案的另一个解答,可是终归是徒然。
爱丁堡谜案
1。赠与契约
角落里的老人还没有动他的午餐。宝莉小姐看得出来他心里有事,因为今天早上他
还没开口说话,就玩弄起那条细绳了,结果把她也搞得心神不宁。
“你可曾真心同情过某个罪犯或窃贼吗?”过了一会儿,老人问她。
“只有一次吧,我想,”她回答:“可是我还不太能确定,那个让我同情的不幸女
子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一样,是个罪犯。”
“你指的是约克郡谜案的女主角?”他的语气很温和:“我知道你当时很努力想证
实那宗神秘谋杀案惟一可能的解答——也就是我自己想出的解答——并不足为信。现在
我也同样清楚,你目前和警方一样,茫然不知谁劫杀了住在爱丁堡夏洛特广场可怜的丹
诺生夫人,可是你已经完全准备好要对我的说法嗤之以鼻,还要怀疑我对这件命案的解
答。这就是女记者的心态。”
“如果你用什么无稽可笑的理由来解释那个不寻常的案子,”她反唇相讥:“我当
然不会相信,而如果你想替爱迪丝·柯劳馥赚取我的同情,你当然也不会成功。”
“噢,我想我完全没有这个企图。我看得出你对这案子很有兴趣,可是我敢说你不
记得所有的细节。如果我重复到你已经知道的情节,请包涵。如果你曾经去过爱丁堡,
你一定会听过葛莱姆银行。安得鲁·葛莱姆先生是这家银行目前的老板;他无疑是爱城
这个‘现代文化之都’最显要的名流之一。”
角落里的老人从口袋里拿了两三张照片放在宝莉面前,然后用他骨瘦的长手指指着
那些相片。
“这一位,”他说,“是艾棻斯东·葛莱姆,葛莱姆先生的大儿子,你看得出来,
他是个典型的苏格兰青年。那个是老二,大卫·葛莱姆。”
宝莉对最后这张相片看得更为仔细。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个年轻的脸庞,上面好似已
经刻下了一些永恒忧伤的痕迹;那张脸很瘦很嫩,五官皱缩在一起,眼睛大而突出,看
来几乎不像是真的。
“他身体有残疾,”角落里的老人说,像是回答宝莉的想法似的,“也因为如此,
他是许多朋友怜悯甚至嫌恶的对象。关于他的心理状况。他的头脑,爱丁堡上流社会里
也有许多传闻,据葛莱姆家许多亲近的朋友说,有时候他绝对是精神失常。即使这是可
能的,我想象得到,他的生活一定很悲惨。他还是个小婴孩的时候,就没了母亲;而他
的父亲,非常奇怪,对他有种几乎无法压抑的厌恶。”
“现在大家都知道大卫·葛莱姆在他父亲家可悲的地位,也知道他的教母丹诺生夫
人对他非常地喜爱。”
“丹诺生夫人是葛莱姆先生的姊姊,也是大酒商乔治·丹诺生爵士的遗孀,所以她
相当富有,可是她无疑也是异常地偏执。最近她宣布要改信天主教,然后退隐到得文郡
内,由纽顿院长主持的圣奥古斯丁修道院去,此举让忠实信奉基督长老会的整个家族大
为震惊。”
“溺爱她的丈夫留给她庞大的家产,她是惟一而且有绝对控制权的人。因此,如果
她愿意,她显然可以把家产随意捐赠给得文郡的修道院。可是,显然她完全没有这样做
的打算。
“我告诉过你,她对她那个有残疾的教子有多么喜爱,有没有?她这样偏执古怪,
当然有很多嗜好,可是最明显的,莫过于决心要在由世界退隐之前,看到大卫快快乐乐
的结了婚。”
“好啦,事情似乎是这样的:虽然大卫又丑又残,人还半疯,他却疯狂地爱上了王
子庭园已故老板柯劳馥医生的千金,爱迪丝·柯劳馥小姐。可是这位年轻小姐,也许可
说是很自然的,却处处避着大卫,大卫那时候当然看来古怪又阴沉。然而丹诺生夫人,
凭着她独树一帜的决心,似乎非溶化柯劳馥小姐对他不幸侄儿的心不可。”
“去年十月二日,葛莱姆先生在他夏洛特的华厦里举行了一场家庭聚会,席间丹诺
生夫人公开宣布,要以赠与的方式移转总值高达十万英镑的产业、金钱和股票给他的侄
儿大卫,还有价值五万英镑的上好钻石给那位大卫的新娘穿戴。王子街的一位律师济斯
·麦克芬雷,第二天就接到了指示,要他草拟所需的赠与契约,丹诺生夫人保证要在教
子的婚礼上在契约上签字。”
“一个星期以后,《苏格兰大报》上刊出了这样的启事:‘爱丁堡城夏洛特广场的
葛莱姆先生,其次子大卫与王子庭园已故的肯尼斯·柯劳馥医生惟一在世的千金爱迪丝
·丽莲已缔结良缘,婚礼将于短期内举行。’”
“爱丁堡的上流社会人士,对这即将举行的婚礼高谈阔论,议论纷纷,可是大体说
来,讲的绝不是这两个家族的好话。我不认为苏格兰人特别敏感,可是这门婚姻买卖和
讨价还价的痕迹这样明显,按照苏格兰人的豪侠气魄,当然会起来反对。”
“尽管如此,跟这门婚姻最有关系的三个人倒是非常满意。大卫·葛莱姆完全脱胎
换骨,他的乖僻阴沉离他远去,古怪和无礼也不见了,在这巨大而意外的幸福中变得温
文尔雅而又柔情似水;柯小姐订购嫁妆,和朋友谈论那些钻石;而丹诺生夫人只等着最
后由这个世界隐退,平静度余年之前看到他们成婚,这是她最大的心愿。”
“赠与契约准备好了,丹诺生夫人将在十一月七日,预定举行婚礼的那天签署,而
这段期间内她暂住在她弟弟夏洛特广场的家中。”
“十月二十三日,葛莱姆先生开了一个盛大的舞会。这舞会特别引人注目,因为丹
诺生夫人坚持,大卫未来的妻子要在舞会里戴上那些珍贵的钻石,虽然这些钻石很快就
会成为新娘所有。”
“钻石美极了,衬托出柯劳馥小姐的高贵美丽,一颦一笑都显得仪态万千。舞会显
然很成功,最后一位客人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到了第二天,这舞会已成为
人们普遍的话题。又隔了一天,当爱丁堡的居民翻开出得较晚的早报时,却带着惊恐绝
望地读到,有人发现丹诺生夫人被谋杀在房里,而那些珍贵的钻石被偷走了。”
“然而,还没等到这美丽的小城从这一阵震惊里恢复过来,报纸又为读者准备了另
一件惊人的消息。”
“所有苏格兰和英格兰的报纸,都神秘兮兮地暗示费思克检察官已掌握了惊人的内
幕,还暗示即将会有轰动的逮捕行动发生。”
“真相终于公布了,每一位爱丁堡人读着报纸,都吓得目瞪口呆。原来那轰动的逮
捕行动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爱迪丝·柯劳馥小姐,罪名是谋杀与抢劫。这两项罪名都
是如此大胆恐怖,大家的理智都不愿相信一位上层社会教养出身的年轻小姐竟会构想这
样的滔天大罪,更别提去付诸实行了。她是在伦敦的密得兰大饭店里被捕的,然后被带
回爱丁堡接受司法侦讯,并且不准交保。”
2。处境危急
“爱迪丝·柯劳馥小姐被捕后才两个多礼拜,就被判必须接受高等法院的审判。她
在申辩庭内辩称自己‘无罪’,同时委托司法圈内最有名的律师之一,詹姆斯·凡维克
爵士为她辩护。”
“说也奇怪,”角落里的老人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打一开始,舆论对被告
就心灰意冷了。群众完全像个小孩,非常不负责任而且不讲逻辑;他们认为,既然柯小
姐可以为了十万英镑,而愿意像订契约一样嫁给一个半疯、残废者,那么她同样也可以
为了价值五万英镑的珠宝去劫杀那位老妇人,而且还不必背负一个累赘的伴侣。”
“或许大众心里面对于大卫·葛莱姆的广大同情,和对被告的反感有关系。由于这
桩残酷和小人行径的谋杀案,大卫·葛莱姆失去了他最好——如果不是惟一——的朋友,
同时也骤然失去了丹夫人正要过让给他的大笔财富。”
“赠与契约一直没有签定,而且丹夫人没有留下遗嘱,所以她的巨额财富,最后就
被分配给了她的几个法定继承人,而不能如她所愿,使她最钟爱的侄儿致富。而现在,
大卫看到他心爱的女人被控犯下这桩夺去他朋友和财富的重罪,更为这一长串的悲哀事
件雪上加霜。”
“因此,看到这位惟利是图的女人处境这样危急,爱丁堡的上流社会明显流露出正
义得到伸张的兴奋。”
“我对这件案子非常有兴趣,所以特地南下到爱丁堡,想要好好看看这出即将开场
的刺激戏剧里主要的演员。”
“我在人群里抢到一个前排的位置——我通常都能抢到,把自己舒舒服服地安置在
法庭的座席上,这时就看到嫌犯由法庭活门里被带了进来。她穿得恰如其分,全身深黑,
然后在两个法警带领下,在被告席上站定。詹姆斯·凡维克爵士很热诚地和她握手,我
还几乎听到他向她说的安慰话。”
“审判整整持续了六天,期间有四十多个证人为检方接受侦讯,也有同样数目的人
为辩方接受询问。当然,最有趣的证人是那两位医生、女仆川姆丽特,在高街上开珠宝
店的康贝尔先生,还有大卫·葛莱姆。”
“当然,有不少医学证明在法庭上出示。可怜的丹诺生夫人,她被发现的时候,脖
子上紧紧绕着一条丝巾;而她的脸,即使没经验的人都看得出来,完全是被勒杀的迹
象。”
“接下来被传唤的证人是川姆丽特,丹诺生夫人的私人女佣。在代表王室的律师仔
细侦讯之下,她叙述了十月二十三日在夏洛特广场举办的舞会,以及那天柯劳馥小姐戴
上珠宝的情形。”
“‘我帮柯劳馥小姐把饰冠戴到她头上,’她说,‘而夫人亲自把两条项链围在柯
劳馥小姐的颈上。另外还有几个漂亮的别针,手镯和耳环。凌晨四点钟舞会结束后,柯
劳馥小姐把珠宝带回夫人的房间。夫人已经上床,我也把灯熄了,因为我也要离开了。
房里只有床边留着一只蜡烛。’”
“‘柯劳馥小姐把珠宝全脱下来,向丹诺生夫人要保险箱的钥匙,好把珠宝收起来。
夫人把钥匙给了她,然后对我说:“川姆丽特,你去睡觉吧,你一定累坏了。”我很高
兴可以离开,因为我都快站不住了——我好累好累。我向夫人,还有正在收拾珠宝的柯
小姐都道了晚安。走出房门的时候,我听到丹夫人说:“亲爱的,你弄好了吗?”柯小
姐说:“每一样都收得好好的了。’”
“川姆丽特回答詹姆斯·凡维克爵士的问话,说丹夫人总是用一条红缎带把保险箱
的钥匙挂在脖子上,而且在她死前的那一整天,她也这样带着。”
“‘二十四日晚上,’她继续说,‘丹夫人看起来还是很累,吃过晚餐后,全家人
都还坐在饭厅里,她就直接回房间去了。她要我帮她梳头发,穿上晨褛后,就拿了本书
坐到安乐椅上。她告诉我,她那时感到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