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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的笔迹,那就困难多了。”
“那你是认为——”
“让我说下去!我认为,”他激动地打断她的话:“我们要把这案子的疑点找出来,
那些疑点其实很明显,很具体。第一,摩顿先生带着一万英镑整整失踪了四天,最后他
被人发现用绳索松松地绑在安乐椅里,嘴里还缠绕着一条围巾。第二,一个叫做史基拿
的人被控犯下这桩暴行。注意,摩顿先生虽然否认史基拿就是袭击他的人,因而为他做
了最佳辩护,可是却拒绝提出控告,为什么?”
“因为他不想让他太太的名字和这案子有关联。”
“他早应该知道官方会为这个案子提出公诉。还有,为什么没有人看见他和他描述
的一个皮肤黑黑的外国人在一起?”
“有两个证人看到摩顿先生和史基拿在一起呀!”宝莉辩说。
“对,九点二十分的时候在西街看到他们;这样可以让爱德华·史基拿有时间赶上
九点四十五分的火车,又可以让他把罗素屋的大门钥匙交给摩顿先生。”角落里的老人
一本正经地说。
“乱讲!”
宝莉失声叫起来。
“我乱讲,是不是?”他说,使劲地扯他的细绳。“如果我肯定地说,一个人要确
定他绑架的人不会逃跑,他通常不会只用绳索松松地把他身体绑起来,也不会随便塞条
围巾在他嘴巴里,这样说是不是乱讲?警察真是白痴得难以形容。他们发现摩顿被松松
地绑在椅子上,稍微动动就可以挣脱,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想到,要这种恶棍坐在安乐椅
里,用几码长的绳子把自己绕几圈,然后把一条围巾环绕在自己脖子上,再把两只手臂
插进绳子里,才叫容易呢。”
“可是像摩顿先生这样身分地位的人,为什么要要这样奇怪的把戏呢?”宝莉不解
地问道。
“啊,动机问题!你总算想到了。我不是老跟你说吗?要找出动机来!好,摩顿先
生的身分地位是什么?他是个拥有二十五万英镑有钱女人的丈夫,可是没有她同意,这
些钱他一毛也碰不到,因为决定权全在她;而且,在她早年犯下大错,后来被遗弃的痛
苦教训之后,她无疑把荷包看得很紧。摩顿先生后来的生活,证明了他有某些花费,并
不全然是正当的嗜好。有一天,他偶然发现了阿曼德·川工蒙伯爵的旧情书。”
“然后他就布下计划。他用打字机写了一封信,模仿那位已成过往的伯爵的签名,
然后等候机会。鱼儿真的上钩了,他拿到一点零星小钱,而计划成功让他胆子大了起来。
他四处寻找一个同谋,这人要聪明、不择手段,还要贪心,最后他选到了爱德华·史基
拿,搞不好他是他年少轻狂时的哥儿们也不一定。”
“他们的计划很缜密,这你不得不承认。史基拿租下罗素屋的房间,花一段时间观
察房东太太和女仆的作息和生活习惯。然后,他把警方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他
到西街去和摩顿先生碰面,然后在袭击之后明显失去踪影。就在这个时候,摩顿到罗素
屋去。他走上楼梯,在房里大声说话,然后为他演出的戏做周全的准备。”
“是吗?他几乎饿死了呢!”
“这个,我敢说,一定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他一定是这样想的:查普曼太太或是女
佣很快就会发现他,把他救出来。他本来只想看起来有点昏迷的样子,所以刚开始安静
忍受二十四小时饥饿。可是兴奋和缺乏食物使他筋疲力竭,这可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过了二十四小时,他变得晕眩难受,昏过一阵又一阵,根本无力求救。”
“不过,他现在又恢复健康了,把十足的大坏蛋角色演得尽善尽美。他辩称他的良
心不允许他和一个第一任丈夫还活着的女人住在一起,于是在伦敦租了一间单身公寓,
只在下午去看他在布莱顿的太太。可是,不久之后他又会厌倦他的单身汉生活,还会回
到他太太身边。而且,我敢保证,永远不会再有人听到川蒙伯爵的消息了。”
那天下午,角落里的老人留下宝莉·波顿小姐和几张相片走了。相片里那两个乏味
庸俗,看来安分老实的人——摩顿和史基拿,如果真如那个老稻草人推测的一样,倒真
是逍遥法外的一对最佳无赖搭档。
总督公园谋杀案
1。野兔林俱乐部
在角落里与另一个人面对面谈话,宝莉·波顿小姐现在已经很习惯了。每次她到咖
啡店来,老人永远穿着抢眼的格子呢西装,坐在同一个角落里。他很少对她道早安,而
且在她出现之后,一定会紧张兮兮地开始玩弄被扯得破烂、又打满了结的细绳。
“你对总督公园谋杀案有兴趣吗?”
有天他这样问她。
宝莉回答他,说她已经忘了这件谋杀案的大部分细节,可是它在伦敦某些高级社交
圈里所引起的骚动和不安,她却都还完全记得。
“尤其是跑马场和赌场里,你的意思是这样吧。”老人说:“所有和这件谋杀案扯
得上关系的,不管是直接或间接相关,都是通常被称作社交人士或是高等游民的那种人,
而这案子里所有的丑事都绕着汉欧佛广场上的野兔林俱乐部打转,那伦敦最时髦的俱乐
部之一。”
“野兔林俱乐部基本上是个赌场,要不是发生了总督公园谋杀案,让里头的勾当曝
了光,警方恐怕永远都不会‘正式’知道。”
“我敢说你一定知道这块安静的广场,它位于坡特蓝街和总督公园的中间,南端部
分被称为新月公园,东西两端就各自叫做东、西公园广场。交通繁忙的玛莉里邦大道直
接穿过这块大广场和它漂亮的花园,不过在这条大路底下有个隧道和花园连接;当然你
一定还记得,那时广场南边的地铁车站还没计划兴建呢。”
“一九○七年二月六日晚上雾很大,可是住在西公园广场三十号的艾隆·柯恩先生,
在野兔林俱乐部的赌台上大赢之后,终于口袋里揣着大把钞票在凌晨两点钟独自走回家。
一个钟头以后,西公园广场的大部分居民都在安睡中被街上一阵激烈的口角声惊醒。大
家听到有个声音生气的大叫大嚷了一两分钟,紧接着是一阵‘警察’和‘杀人啦’的狂
叫,跟着两声枪响,之后就什么声音也没了。
“雾很大,你一定也有经验,要在浓雾里追踪声音的来源是很困难的。才过了不到
一两分钟,在玛莉里邦大道街角站岗的F18警官就到达了现场,他早已吹哨通知了所有
听得到哨音的伙伴,现在自己在雾中摸索前进。附近的居民也帮着他找,他们站在高窗
上向警官大叫,几乎从窗里掉出来。可是他们指的方向并不一致,反而让警官愈来愈搞
不清方向。”
“‘警官,在栏杆旁边!’”
“‘在大道上面一点。’”
“‘不是啦,下面一点。’”
“‘在行人道的这一边,我确定。’”
“‘不是,在那一边。’”
“终于来了另一位警官。警官F20从北端转进西公园广场,绊到一个人的身体,几
乎跌倒。那个人的头靠着广场栏杆,躺在人行道上。这时已经有好些人从房子里跑出来,
好奇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位警官把牛眼灯的强光照向那可怜人的脸上。”
“‘看起来像是被勒死的,是不是?’他吞吞吐吐地对他的伙伴说。”
“他指着那人肿胀的舌头、快掉出眼窝的眼珠子和充血发紫、几乎快变成黑色的脸
孔。”
“这时候旁观群众里有个比较胆大的,好奇地偷偷看了一眼死者的脸。他惊声叫起
来:‘啊,他是……是住在三十号的柯恩先生!’”
“他一提起这个街坊邻居熟悉的名字,就有另外两三个人走近来,对着被害人扭曲
得可怕的脸仔细瞧。”
“‘没错,他是我隔壁的邻居。’艾立森先生说,他住在三十一号,是个律师。”
“‘晚上这么大的雾,他到底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而且还是走路来的。’有个人
问。”
“‘他通常回家都很晚。我猜想他是城里某个赌博俱乐部的会员。我敢说他一定是
招不到马车载他回来。听着,我对他认识不多,只是点头打过招呼而已。’”
“‘可怜的家伙!看起来几乎像是古式的绞刑。’”
“‘不管那个杀人的恶棍是什么人,他无疑是要致他于死地!’F18警官又说,一
面从人行道上捡起一样东西。‘这是把左轮手枪,有两发子弹没了。各位刚才听到了枪
声吗?’”
“‘可是那坏蛋好像没有射中他。这可怜的家伙是被勒死的,这是毫无疑问的。’”
“‘他显然是想射那个袭击他的人,’那位年轻的律师带着权威的口吻说:‘如果
他射中了那个坏蛋,可能还有机会追查到那家伙的行踪。’”
“‘可是在雾里怎么追?’”
“不久,探长、督察和医官听到这个惨剧,全都赶来了,为大家的纷纷议论打下句
点。”
“警官去按三十号的门铃,所有的仆人——四个都是女的——都被请去看尸体。”
“在恐惧的泪水和害怕的尖叫声中,她们全都认出死者是她们的主人艾隆·柯思先
生。于是他的尸体被抬到自己的房里,等着法医验尸。”
“你得承认,这件事对警方来说相当棘手,没有什么头绪可以循线追查,刚开始简
直没有任何线索。”
“验尸事实上也无济于事。邻居对艾隆·柯恩先生本人和他的私事都知道得不多,
他的女仆们甚至连他常去的几家俱乐部的名称、地址都不知道。”
“他在梭模敦街上有个办公室,每天都去上班。晚餐在家里吃,有时也请朋友来家
里吃饭。至于左轮枪,四个女仆都极为肯定,说她们从来没见过这把枪,那绝对不是柯
恩先生的,除非他是当天买的。”
“除了这些,凶手的影子则是一点也没有。可是命案发生后的次日早晨,在广场的
另一端,正对着坡特蓝街的大门附近,有人发现两把串在一个短金属环上的钥匙。经过
证实,其中一把是柯恩先生家的大门钥匙,另一把是他的广场大门钥匙。”
“因此大家推测,凶手残忍地杀死被害人后,搜遍他的口袋,发现了钥匙圈,于是
用钥匙打开广场大门,走过地下的隧道,从另一端较远的大门逃走。为了小心起见,他
没有继续把钥匙带走,就在这儿甩掉,然后消失在雾里。”
“陪审团做出了某个或某些不明人士蓄意谋杀的判决,警方也奋发努力要找出这位
大胆的不明人士。靠着威廉·费雪先生的卓越本事,警方的调查终于有了结果,在命案
后一星期左右,伦敦最时髦的纨绔子弟之一被逮捕,市内喧哗一时。”
“费雪先生对被告起诉的理由,简单说来是这样的:二月六日晚上,刚过午夜不久,
汉欧佛广场上的野兔林俱乐部里,游乐的高潮才开始。艾隆·柯恩先生做轮盘赌的庄家,
大概二三十个人对他一个。他的对家大多是没有头脑,可是有的是钱的年轻小伙子。庄
家大赢特赢,这好像已经是柯恩先生连续第三个晚上口袋里多了几百英镑回家。”
“一个叫做约翰·爱许立的年轻人则输得很惨,他好像已经连续三天手气这么背了。
他父亲是密德兰郡内某处很有地位的乡绅,是个猎狐犬的训练师。”
“别忘了,”角落里的老人继续说,“我告诉你的所有这些细节和事实,等于把几
个证人的证词一起说给你听,这些资料实际上得花好几天去搜集归纳。”
“约翰·爱许立虽然在社交圈里很受欢迎,可是大家都相信他的情况是俗称的‘手
头很紧’,他欠了一屁股债,又非常怕他爸爸。他老爸曾经有一次威胁这个小儿子,说
他如果再利用父亲的宠爱做奢华无度的要求,他就在他口袋里放一张五英镑的钞票,把
他送到澳洲去。
“约翰所有的朋友也都很清楚,他那知名的驯犬师父亲把荷包看得很紧。这个年轻
人非常希望在他往来的社交圈里给人能干的印象,因此常常到野兔林俱乐部,把希望寄
托在隔着赌台,时时和他微笑招呼的财富上。”
“尽管如此,俱乐部里的人都认为,二月六日那天晚上,爱许立在艾隆·柯恩做庄
的轮盘赌桌台旁坐下之前,他最后二十五英镑都已拿去换成了筹码。”
“似乎所有他的朋友都尽力劝他不要拿运气和柯恩比,特别是华特·哈瑟瑞尔先生,
因为柯恩那晚手气之好,前所未有。可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