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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像他先前描述过的一样,他听到声音、大叫和呻吟,设法抓住凶手,直到警官抵
达。”
“这时候,警方提议传唤一位名叫詹姆斯·泰瑞的证人。这人以赌注登记人为业,
指认死者身分时也主要靠他,因为他是死者的‘兄弟’。他的证词是这起案件第一波的
轰动,而案情的高潮则在后来那位爵士之子以死罪被捕时达于顶点,使得人心狂乱而激
动。”
“事情似乎是这样的:爱博赛之后的那天晚上,泰瑞和赖文达在‘黑天鹅饭店’的
酒吧间喝酒。”
“‘因为胡椒子惨败,我赢得了不少钱,’泰瑞向庭上解释:‘可是可怜的老赖却
掉进泥沼里去啦。他只下了一些小注赌胡椒子会输,而且那天其他场次也都对他不利。
我问他有没有向胡椒子的主人下注,他告诉我只赢了一股不到五百英镑的赌注。’”
“‘我大笑,告诉他即使他赢的是五千英镑,也没什么两样,因为据我从其他人那
里听来的消息,亚瑟·史凯莫顿爵士自己无疑也踢到铁板啦。老赖听了好像很火,发誓
说就算别人一毛钱也拿不到,他可是一定要从亚瑟爵士那儿拿到五百英镑。’”
“‘那是我今天惟一赢的钱,’他对我说,‘我一定要拿到。’”
“‘你拿不到的。’我说。”
“‘我拿得到。’他说。”
“‘那你得看起来精明厉害点,’我说,‘因为每个人都想拿回一点钱,先来先
拿。’”
“‘噢,他不会少我的,你不用操心!’老赖对我说,还笑着哪:‘如果他想赖,
我口袋里头有些东西会让他吓得坐起来,也会让夫人和约翰·艾提先生睁大眼睛看清楚,
他们可爱又高贵的爵士原来是什么德性。’”
“‘然后他好像觉得自己讲太多了,接下去对这件事就一个字儿也不肯多说啦。第
二天,我在赛马场上见到他。我问他拿到五百英镑了没有,他说:‘没有,可是我今儿
个一定要拿到。’”
“亚瑟·史凯莫顿爵士讲完了自己的证词后就离开了法庭,因此我们不可能知道他
对这些话的反应是什么,可是这些话透露出非常重要的讯息,那就是他与死者之间的关
联,这个他可是绝口没提。”
“詹姆斯·泰瑞在陪审团面前所说的话坚持不改,什么也动摇不了,所以当警方告
诉法医他们打算把乔治·希金斯本人唤上证人席,看看他的证词是否可以当作泰瑞证词
的补充时,陪审团连忙同意了。”
“如果詹姆斯·泰瑞,那个大嗓门、红光满面、粗俗的赌注登记人不讨人喜欢,那
么仍然以谋杀罪嫌疑被控被押的乔治·希金斯就更是万倍地讨人嫌了。”
“他脏兮兮,没精打采,满脸谄媚而又粗横无礼,是那种赛马场上挥之不去,不用
自己智慧却利用缺乏大脑的旁人来谋生的小人。他称自己是个赛马场交易佣金制经纪人,
无论什么样的交易都可以。
“他说,星期五晚上大约六点钟,那时赛马场上还挤满了人,全都匆匆忙忙赶着去
追逐一天的兴奋。他自己呢,站的地方正好很靠近用来标示亚瑟·史凯莫顿爵士家旁空
地的树篱笆。他解释说,花园尾端稍微高出来的地方有个凉亭,他可以看到听到一群绅
士淑女正在喝茶。几个阶梯再下来一点,就是向着马场的花园左方,不久,他注意到在
这些阶梯底下,亚瑟·史凯莫顿爵士和查尔斯·赖文达正站着讲话。他认得出是这两位
男士,可是没办法看得很清楚,因为他们一部分被树篱笆挡住了。他很确定他们两个没
有看到他,而他忍不住偷听了他们部分的谈话。
“‘我话就说到这里,赖文达,’亚瑟爵士很镇静地说:‘我没有钱,现在不能付
给你。你必须等。’”
“‘等?我等不了,’这是老赖的回答。‘我像你一样,也有义务要履行。你拿着
我的五百英镑,而我却被别人贴上骗子的标签,这个险我可不冒。你最好现在就给我,
要不然——’”
“可是亚瑟爵士非常沉着地打断他的话,说:‘要不然怎么样呀?老兄?’”
“‘要不然我会让约翰老先生好好瞧瞧这张你几年前给我的小借据。亲爱的爵士,
如果你还记得,借据下头还有约翰先生的签名,可是却是你的笔迹。或许老先生,或是
夫人,会因为这张借据而给我一点钱。如果他们没给,我可以让警察稍微瞄一眼。我的
舌头够长,而且——’”
“‘听着,赖文达,’亚瑟爵士说:‘你知道你玩的小把戏在法律上叫做什么?’”
“‘我知道,可是我不在乎,’赖文达说:‘如果我拿不到那五百英镑,我就完了。
你要是让我完蛋,我也让你完蛋,我们谁也不欠谁。我话就说到这儿。’”
“他说得很大声,亚瑟爵士在凉亭里的几个朋友一定也都听到了。爵士本人一定也
这样觉得,因为他很快就说:
“‘如果你不把你该死的嘴巴闭上,我现在就控告你勒索。’”
“‘你哪敢?’赖文达说完,就笑了起来。这时候阶梯顶端传来一位女士的声音:
‘你的茶快凉了。’爵士转身就走,可是,就在他离开之前,赖文达对他说:‘我今儿
晚上还会来。到时候你把钱准备好。’”
“似乎乔治·希金斯听到了这段有趣的对话之后,就动了念头,看看能不能把他听
到的话变成什么好处。他是个完全靠动脑筋维生的家伙,这类消息就是他收入的主要来
源。他行动的第一步,就是决定今天绝不将视线离开赖文达。”
“‘赖文达去了黑天鹅饭店进晚餐,’乔治·希金斯先生说:‘我也稍微吃了一些
东西,然后就一直在外头等他出来。大约十点钟的时候,我的辛苦总算有了回报。他要
门房叫来一辆出租马车,然后跳了上去。我没有听到他告诉车夫要去哪里,可是马车显
然朝着赛马场驶去。’”
“‘现在,我对这桩小事可有兴趣啦,’证人继续说:‘可是我没钱坐马车。我开
始跑。当然,我赶不上它,可是我想我知道那位先生上哪儿去。我直接跑向赛马场,跑
向亚瑟·史凯莫顿爵士家边的树篱笆。’”
“‘那天晚上相当黑,还飘着一点儿毛毛雨。眼前一百码以外,我就看不清楚啦。
忽然,我好像听到赖文达在远处高声讲话的声音,我急忙赶过去,在离我大约五十码的
地方,突然看到两个人影,在黑暗中只是模模糊糊地闪了一下。’”
“‘不一会儿,一个人影倒向前去,另一个不见了。我跑到那里,只看到被害人的
尸体躺在地上。我俯身去看还有没有救,马上被亚爵瑟士从后头拉住了衣领。’”
“你可以想象,”角落里的老人说:“法庭上那一刻有多骚动。法医和陪审团一样,
都屏住呼吸注意听那个猥琐粗俗的人嘴里吐出的每个字。你知道,那人的证词本身没什
么价值,可是在他之前已经有了詹姆斯·泰瑞作证,那么它的重要性——更重要的是,
它的真实性——就格外明显了。即使受到了严格反覆侦讯,乔治·希金斯还是紧咬着原
先的证词不放。供完了证词之后,他仍然由警方收押,而下一位重要证人这时被传唤了
上来。”
“那是区普先生,亚瑟·史凯莫顿爵士雇用他做仆人很久了。他作证说,星期五晚
上大约十点半,有个人乘着出租马车来到榆之居,要求见亚瑟爵士。他告诉那家伙主人
现在有客人在,他显得非常生气。”
“‘我向那家伙要名片,’区普先生继续说:‘因为我不晓得,主人阁下可能想见
他也不一定,可是我还是让他站在大厅门口,因为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的模样。我把名
片拿进去,主人阁下和男客人们正在吸烟间玩牌,一等有适当的空隙,我就把那这伙的
名片递上去,这样主人阁下一点儿也没给打扰到。’”
“‘名片上写的是什么名字?’这时法医插话了。
“‘我现在说不上来,大人,’区普先生回答,‘其实我不太记得。是个我从没看
过的名字。我在主人阁下府里可是见多了各式各样的访客名片,我记不住所有的名
字。’”
“‘好,你等了几分钟,把名片给了爵士。然后呢?’”
“‘主人阁下好像一点儿也不高兴。’区普先生非常戒慎谨严地回答;‘可是他终
于说了:“区普,带他到书房去,我要见他。”然后他从牌桌旁站起来,对几位绅士说:
“你们继续,别等我,我一两分钟就回来。’”
“‘我正要为主人阁下开门,夫人进屋来了,然后主人阁下好像突然改变心意,对
我说:“去告诉那个人我很忙,不能见他。”就又坐上了牌桌。我走回大厅,告诉那家
伙主人阁下不见他。他说:“噢,没关系。”然后似乎挺平静地走了。’”
“‘你记不记得那时大概是几点钟?’一名陪审员问。”
“‘大人,我记得。大人,在我等着跟主人阁下说话的当儿,我看了看钟,大人,
那时是十点二十分。’”
“还有一件和这案子有关联,区普在证词里也提到的重要事实,当时更激起了大众
的好奇,而后来却令警方更加困惑。那把刀,也就是刺死查尔斯·赖文达的那把,别忘
记,也就是还留在伤口的那把,现在在法庭上被拿了上来。区普稍稍犹豫了一下,指出
那把刀是他的主人亚瑟·史凯莫顿爵士所有的。
“这样一来,你还会奇怪,为什么陪审团坚决不肯对乔治·希金斯作出判决吗?除
了亚瑟·史凯莫顿爵士的证词外,事实上没有丝毫的证据对他不利,反而那天在证人一
个接一个被传唤之后,在场的每个人心里愈来愈怀疑,凶手不是别人,正是亚瑟·史凯
莫顿爵士自己。”
“当然,那把刀是目前情况下最有力的证据,而警方无疑也希望除了手上握有的线
索之外,能搜集到更多的证据。因此,在陪审团慎重将判决的箭头指向某不明人士后,
警方马上拿到一张拘捕令,稍后将亚瑟·史凯莫顿爵士在他自宅内逮捕。”
“这当然造成了极大的轰动。在爵士被带去见法官之前好几个小时,法庭的通道就
都挤满了人潮。他的朋友,大部分是红粉知己,全都迫切地想看到这位漂亮时髦的上流
绅士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所有的人都同情亚瑟夫人,而她目前的健康状况非常不稳定。
大家都知道,她对她一文不值的丈夫非常崇拜,难怪他最后酿成的大错着实伤透了她的
心。爵士刚被捕,新闻快报就说夫人快死了。她那时已经不省人事,所有救治的希望都
只好放弃。”
“嫌犯终于被带进法庭。他看起来很苍白,可是还是保持着出身高贵的绅士模样。
他在律师马摩杜克·英格索爵士陪同下走进来,律师显然在用一种令人宽慰的沉着语调
跟他说话。”
“布查南先生代表财政部提出公诉,他的起诉词当然非常精彩。根据他的说法,结
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现在坐在被告席上的人,因为一时情急,也可能是因为害怕,
杀了那个以泄漏可能毁了他社会地位的隐私作为要胁的勒索人。犯罪之后,又怕承担后
果;也或许觉得巡逻的警官可能会看到他逃走的身影,于是利用当时在场的乔治·希金
斯,高声控告他谋杀。”
“布查南先生结束了他强有力的演讲之后,开始传唤检方证人,让他们在这第二次
的侦讯庭里又从头把证词说一遍,这些话现在听来更像是罪证确凿。”
“马摩杜克爵士对检方证人没有问题要问,他只是透过金边眼镜平静地看着那些人。
之后,他准备好传唤自己的辩方证人了。第一位是麦金塔上校。谋杀案那天晚上,亚瑟
·史凯莫顿爵士举办的单身晚宴上,他也在场。他的证词起初和男仆区普说的相吻合:
亚瑟爵士指示仆人把访客带到书房,而当他太太进到屋里,他又收回指示。”
“‘上校,您不觉得奇怪吗?’布查南先生问:‘亚瑟爵士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而
不见访客了呢?’”
“‘喔,其实并不奇怪。’上校说,这样一个优雅、阳刚而有军人气概的人站在证
人席上,显得分外格格不入。‘赌赛马的人认识一些他们不愿意让太太知道的人,我觉
得那是常有的事。’”
“‘那你有没有想过,亚瑟·史凯莫顿爵士有什么原因不愿意他太太知道那访客在
他家里?’”
“‘我想我对这件事一点儿也没想到过。’上校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