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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流川一方始终大比分领先,但那个记分器竟然像不存在一样,没有人去看它。而仙道彰带领着落后的一方,像是在追赶什么生命里绝对不可放弃的东西,从比赛开始的第一秒钟,到汗水流尽的最后一刻,奋力地奔跑、跳跃,重重地跌倒了再爬起,咸涩的汗水迷了眼睛,视线模糊了也仍不停下脚步……那样顽强的,不懈的,抛开全世界的纷扰而只为此刻的冲刺让空气都沸腾起来!
直到比赛结束,双方没有叫一次暂停,而当哨声响起,有多少观众还都回不了神。
中线两侧,鞠躬,握手。如火如荼的对抗之后,竟然出奇的心平气和了。
多年之后,我们再没有懊悔的泪水,再没有骄矜的呼喝。
狂潮般的的掌声终于再次袭来,却没能淹没他的声音:
“真好。”
据说场边观战的有多年执教经验的陵南魔鬼教练田冈茂一,到后来竟说不出一个字来,脸上却分明挂上了一种幸福的笑容。
二十一
黑色的海面波光粼粼,那是月亮的光芒。海潮一波一波前来,相互拥抱着彼此消长。
一路的沉默,沙滩上两排脚印。
“我以前总到这儿钓鱼。”
“这儿?”流川看了看前面的小码头。
“对啊,我带你来过吧?”仙道翻着眼皮思索着。
“没有。”流川答得迅速确凿。
两个人走上码头,沿边坐下。
心里似乎有无数的话要说,可是,从何说起呢?还有什么要说的呢?
仙道张张口,风把什么都带走了,心里有一种奇怪的空寂。
“那首歌……”仙道忽然开口。
“?”流川看看他。
“就是那首我以前老唱的歌,”仙道顿了顿,“是陵南的队歌。”
流川蓦地转头。
那首一整个夏天里仙道唱不停的歌。那首输了比赛之后,一群陵南小伙子们在雨里唱哑了嗓子的歌……
即使那个时候听仙道唱了无数遍,熟到自己都会唱,流川一直都不知道这首歌对于仙道的意义和仙道唱着这歌时的心情。
就像理解一首歌,理解一个人,包括自己,有时也要等到时过境迁。
可是,就像仙道说的,如果不走这段路,就到达不了今天这个地方;就不会了解现在了解的这些。
仙道终于又唱起来,声音小得只有流川能听见。
这次,是他最后一次唱给流川。
“汗水转眼就干
夏天飞快跑尽
大雨眼看要来
你却点亮我的天空……”
所有的答案已经都揭晓了不是么?
流川把目光投向极远的海面,深吸一口空气,再大力地呼出。
忽地想起上午的那场球赛,虽然只有一恍惚的瞬间,但那一瞬里竟觉心里没有浓云,没有沙土,人轻飘飘的像要飞进夜空。
从陵南回到东京,仙道很识趣地回公司上班,天天加班补上任务。
星期四晚上十二点多,仙道像前几天一样加班回来,进了家门,却发现流川没有为他留走廊的灯。他蹑手蹑脚摸进屋去拿换洗的衣服,准备洗澡睡觉,却不小心碰倒了架子上的一摞书,噼里啪啦一阵响声,仙道吸了一口冷气,随即扭脸去看床上的流川。
这会儿视力已经适应了黑暗。仙道仔细看了又看,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伸手按下了灯的开关。
床上的枕头、被子,平整如新。流川不在。
“糟了!“他低喊了一声,拉开壁橱,又打开柜子,然后又冲进浴室。
果然,流川不辞而别了。
仙道摸出手机,飞快地找到流川的号码。
对方已关机。
把手机一扔,仙道一屁股坐到床上,觉得疲倦好像一下子趁虚而入。
坐了几分钟,他起身把屋子四下里又找了一遍。他的东西,都随他走了。这房子,一如与他重逢之前的模样,此刻却仿佛穷途四壁。
然后,仙道在壁橱的角落里,发现了流川的篮球。他说用惯了这个球,所以走哪儿都背上。他把它留给了仙道。
电话打去机场,本日最后一班飞往美国的班机已于晚上九点四十五分准时起飞。
流川竟这样,一字不留地走了。
手里的球掉落到地板上,骨碌到墙角里不动了。
一个星期后,仙道终于鼓起勇气再次拾起那个球,然后看到了上面两个细小的字:“珍重。”
篮球上的“珍重”二字,便是当年流川枫的道别了。
尾声
六年以后,一位三十岁出头漂亮时尚的女士在咖啡色的门前站住,看了看地址,按下门铃。
“有多久不见了,流川?”女士开口,让人无法抗拒的笑容。
“彩……子学姐?”
彩子不急着进门,只站在原地上上下下地打量她这位十几年没见的学弟。她当年最喜欢的学弟。
流川把彩子让进屋子,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呵呵,好了。是这样:我一直是我们公司驻纽约代表,前一段回国同学聚会,才知道你这两年一直住在西岸。别问我怎么知道你的地址的,朋友我不能出卖。所以,我这就来看看你。”
流川仔细地听着,然后:“噢……请坐。”
他手一挥为彩子让座的一瞬,彩子看到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不由一笑。
“连我们的流川都……”彩子冲流川眨眨眼,伸出自己的无名指示意了一下。
流川倏地反应过来,竟只是淡淡一笑,转身去给彩子倒水。
“你别忙了,车在下面等我,我看看你就走。”彩子招呼流川坐下,“她呢?”
“刚出去了。”流川的手指仍旧苍白,如少年时的他一样,那枚白金戒指因此而淡了下去。
“噢,我别忘了,这个东西是给你的。”只见彩子变戏法一样从包里掏出一本图册似的东西。
流川不解。
彩子看着他:“仙道彰前不久刚刚出版的摄影集,让我带一本给你。原来你们很熟?”
“还好吧。”流川把目光移开,转投到那册子上,“你们也认识?”
“认识啊,我们同一家公司啊,不过没什么太多来往。只是听说过他的一些事儿。他两年前就辞职了。”
“?”流川忽地抬头看彩子。
“是啊,听说跑去玩儿摄影了,说是他一直以来的喜好,所以就连工作都不要了。真是三岁看老啊,从前就是那么任性的家伙。”
流川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彩子的脸,像是等她继续说下去。
“他还有件事很多同事都知道:有次公司年庆抽奖,他手气好得不得了,一抽就抽到头等奖——豪华跑车一部!我们听到都羡慕啊,人家倒不知在想什么,说等不了三个月后才能提车,非要跟别人换,结果你猜他换了什么?”
流川的目光在空中定定的。
“饭店的餐券。”彩子说完不由笑起来,“仙道就是仙道。”
她站起身走到窗口向外望了望。
流川坐在沙发里,将图册掀开第一页,扉页上印着:
“To the one。”
“流川抱歉我得走了。看到你一切都好我这个学姐就放心了。大家都挺惦记着你的,尤其是花道,想不到吧?你要保重噢!什么时候要回国记得告诉我一声啊。”
彩子临走前瞟了一眼流川放在桌上的图册。她坐进车子一边向流川挥手一边想起那个仙道彰。
——“那就拜托你交给流川了。”
——“好,没问题。”
——“多谢!”
——“One question: who is ‘the one’?”
——“The one that helped me make it。”
目送彩子离去,流川走回去,开始一页页翻看那本摄影集。有一些熟悉的街景,还有很多打篮球的孩子的图片。那些孩子飞扬的衣角和发梢在仙道的照片里定格,连带着他们充满活力的姿势和快乐的眼神都被牢牢地捕捉住。那些都是仙道经历过的事情,而他今天已经用着全然不同的方式在体验着相似的快乐。
那些孩子流川一个都不认识,但又似乎每个都认识。在他的心里,有那么一长串与篮球紧紧相连的名字。他在仙道的照片里,渐渐将他们一一辨识出来。
图册最后一页的照片,并无人参与其中。流川一眼就认出了,那是那个神奈川海边的小球场,他第一次与他一对一的地方。
虽然,多年后的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那天半夜,流川爬起来,关上卧室的门,走进客厅,将那本图册又从头到尾细翻了一遍。
然后躺在沙发里做起梦来。
他竟梦见了与仙道相同的梦。
梦里,他与他,十五、六岁的模样,在寂静的午后在那个无人的小球场里打球。仙道从他手上抄起球,飞快地带到篮下,然后一记精彩的灌篮。
流川站在原地,看着仙道落回地面,然后,他转过身,灿烂地笑起来。
那一刻,连树叶都闪起光来。
流川就在这时突然醒来。
他用手摸了摸出奇平静的胸口。
那个真心喜欢着篮球的天才少年,难怪谁见了都会爱上。
翻个身,流川静静地,沉沉地,再次睡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