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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过,所以就很仔细地听,歌词我还记得,好像是……”晴子停了停,用力地回想着歌词,“好像是‘去年夏天的最后一天,我在雨中奔跑……不停追逐我的梦……”’
流川那时唱的,正是仙道曾经唱不停的歌。
仙道此时慢慢地扭头去看流川。流川已经坐回去,眼睛盯着自己的筷子,也不出声,样子像极了一个窘困的孩子。然后他缓缓抬起眼,与仙道相视,幽黑的眼睛里摒却了不适,留下纯然的坚定,清澈得如同最洁净的泉水。流川的心也在那一刻让仙道看进去,里面纯透无暇。
仙道于是伸出手去,用力揉了揉流川乌黑的头发,轻声道:
“傻瓜。”
十五
“傻瓜。”
两个字轻轻地从仙道的嘴里吐出,像是夜昙绽放那一刻的轻柔,另人感动。樱木和晴子都呆住了,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甚至高深莫测的仙道,在伸手抚着流川的头发的时候,会变得这样温柔、无防,像亲人像情人一样深切地理解,明白,体慰,宽容。
流川被仙道揉弄着头发,换了别人,他早就一拳出去回以颜色,可是那个人是仙道,是从他们认识开始就独一无二的仙道,让他失败帮他成功,流川心目里永远无可替代的仙道。所以流川眨眨眼睛,任凭仙道的手掌在头上抚来抚去,也没有反抗,也无需反抗,这就是他与仙道相处的方式,与其他任何人都不同的方式。
屋子里一阵静默。
最终流川又举起筷子,夹了一片牛肉,抬眼看了看还在发呆的樱木和晴子,不理不睬地把肉送进口里。
樱木终于反应过来,大叫起来:“啊!臭狐狸,那片肉是我放进去的!吐出来!”
“这个给你这个给你。”仙道看见樱木分外眼红的模样,立刻把自己手里的往他碗里送,意在息事宁人。
不料樱木较上劲儿,死活要流川已经吞进肚子的那块。仙道和晴子都不知他怎么突然计较到这田地上,互相不解地看了看。
樱木手里仍是抓着流川逼他还他那一小片牛肉来,心里却满满塞着刚才看到的情景:仙道与流川,那样无人可及、无人可触的相处。那样从容的仙道,那样坦然的流川。他们像是封在一只水晶球里一般,外人看进去透明无遮,却无法染指。樱木在一刹那有种奇怪的感觉,夹杂着尴尬、些许的酸涩,甚至还有一点点羞恼。狐狸是他那么多年的头号打击对象,即使分开了也一样,怎么,在今天这种情形之下,像自己的专署对头被别人抢了去,而且抢得大大方方,抢得温文尔雅,抢得人家心甘情愿。樱木突然觉得流川不仅仅只是个讨厌的臭屁狐狸,他一下子回想起了许多其他与流川相关的片段:流川说:“这就是实力”;流川说:“凭你的能力,还真是可惜”;流川还说:“那我就负责多讲你几句……”原来流川曾对他说过那么多句话,那么多句其实本意并不恶毒的话。
流川,毕竟是他高中三年,一起打拼的同队队友啊。在樱木的心底,就算再怎么死不承认,流川仍是他渴望企及的目标。他喜欢和他一起打球的日子啊……
樱木的心里所以就有些空荡荡的,让他一时手足无措,只有虚张声势地故意高声喝叫,甚至巴不得流川对他拳脚相加,然后一切就仿佛没有发生,没有改变。
“白痴!”流川被樱木抓着左手手腕,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骂了一句,然后不躲不闪地看着他的双眼,目光笔直,似有深味。
“给你!”说着,流川夹起一片肉,在锅里涮了涮,放进樱木碗里。
仙道和晴子彻底呆掉。
“狐狸……”樱木终于慢慢放开流川的手腕,坐回座位,愣愣地看看自己碗里的肉,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流川,眉头微微皱起又松开,吐出几个字:“这……这还差不多……”这几个字却飘进了云里,完全没有先前的气势。
樱木觉得,流川的眼睛其实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无理取闹,看透了自己的心。
然而,有机灵的仙道和晴子,有健忘的流川和樱木,之后的气氛恢复得很快。不一会儿,四个人继续有说有笑,有打有闹。话题从篮球到工作,从昔日到未来。时间就这么飞快地分分秒秒过去。
客人起身要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桌上盘干碗净,地上的酒瓶码成了长城。
送客至门口。晴子微微欠身鞠了一躬:“多谢今晚的款待,真是麻烦二位了。”
“唉晴子,什么‘二位二位’的,说得跟两口子似的。”樱木提起鞋子直起身来,擂了仙道一拳,“下次回神奈川有事记得找本长官!说起本长官那可是威震八方……”
“白痴!”流川很及时地评价。
“你!”樱木终于跨上一步再次和流川对上,逼视良久,他出乎意料地抓住流川的肩膀,一字一顿道:“本天才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篮球!所以你要给我争气,好好打!这次听清楚了没有狐狸?”
没等愣在原地的流川反应过来,樱木已经飞快地转身,迈开步子向外走了。
“等等我樱木!”晴子就要上去追樱木,却又转回来,对着仙道流川再鞠一躬:“请二位……多多保重吧……”然后看了他们最后一眼,离开了。
望着晴子的车渐渐没入街道的尽头,流川才回神似的嘟囔一句:“废话,要你说……”
仙道呵呵一笑,搂住流川的脖子:“他当然要说啊……你可是他天才篮球生涯里,最重要的一个啊……”
流川甩开仙道的手往回走的时候,低头一笑,心想:谁让他自己是个不同寻常的……白痴呢……
回到屋子里,收拾碗筷。一切恢复原状,却显得有些寂寥。
流川翻出换洗的衣服去洗澡,仙道就自己坐在沙发里看不知在讲些什么的电视节目。
看着看着,自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笑:“命里注定的吧……”
流川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屋里只有电视在闪着光,仙道已经歪在沙发里睡着了。
流川站在他面前,看了看,伸手去抽他手里的遥控器,却又看见了他无名指上的伤。流川于是就慢慢蹲下来,把遥控器放一边,仔细地打量那只右手。仙道的指甲短短的,剪得很整齐,除了那微微弯曲的手指,其他都挺好看。但是流川并不在乎它的模样,他轻轻地将它翻转过来,摊开手掌,细细地摩娑,从指尖到掌心,一遍,两遍……用他自己被篮球磨满茧子的手。
流川知道,这不是他十一年前的手了,篮球的味道已经被时光带走,连曾经坚硬的茧子也会消失。
这些,在仙道第一次去流川家帮忙,流川冷不丁把篮球丢向仙道时,他就从他接球的动作里看出来了。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秒的生疏与疑顿,流川,也看得出来。毕竟这个人,他曾经放进了太多心思。
如今似乎唯一的佐证便是那受伤的手指,弯曲的光影让流川心里一阵翻腾,这是篮球在仙道身上留下的永久的印记。仙道,你明白么?
仙道的手突然动了动,流川本能地抽回手,去看仙道的脸。他没有醒。眼皮略微动了动,继续安静地睡着。
流川蹑手蹑脚地蹭到仙道近前,像从没见过他似的细细观瞧。电视的光变幻着颜色,时明时暗,时红时绿,仙道沉静的睡脸也似乎跟着忽远忽近,让流川怎么也看不真切。
流川于是想起他那次梦见仙道。他平时几乎从不做梦,到了美国那么多年之后,却在某个夜里生生梦见了他,梦得那么清晰,醒来的时候都还记得每个细节。梦里他就看见仙道睡在他旁边,窗外的光线淡蓝,仙道的脸上,留下他睫毛的阴影,鼻子的阴影,嘴唇的阴影……流川瞪着眼睛看着他躺在身边,竟一时不敢动作,心里没有惊诧没有疑惑,只有单纯的兴奋和喜悦。就像在他心底,他已经想要这件东西太久,所以他其实每时每刻都藏在他心中的某个地方;所以当他出现,流川的感觉像是终于兑现了一直拿在手里的愿望。那一梦醒来,流川额上沁满细汗,他的心仍在砰砰地跳着。他惊觉,自己生平第一次有了想吻另一个人的冲动。
所以,此刻,流川真的去吻了。流川从没想到老天会给他第二次机会,而且是真正的那个人睡在面前。流川毫无犹豫地吻过去,他明白自己的心,所以他绝不放弃这个机会。他的心告诉他,他对这个人的感情,让他想吻他,想接触他,想抚摸他,想……
流川的唇轻轻的吻住仙道的上唇,然后是下唇,然后微微离开两毫米,再吻下去,再离开,再吻下去……这样反复的吻上对方的一瞬间,让流川轻微地颤抖,他的手心出汗,他的脸颊发烫,但他仍不愿惊醒那个人似的,挣扎在他此刻湿润性感的唇间。流川用手撑着自己的身体,他永远也料不到原来他爱这个人,不止是出自心灵,还包括身体。他听不见电视的声音,他只听见血液在大脑里烧。他二十六岁的身体却像十岁的孩子一样坦率,确认他一切的情感,甚至欲望。
就在这时,一股力量突然压在流川颈后,惊得他心脏漏跳了一拍。那力量将他不由分说地送到那人的面前,阴影挪开,他看见仙道黑暗里幽深的双眼,半眯着,闪着让人晕眩的光。然后下一秒,仙道的唇覆上了他的。仙道的手从流川的颈上插进他的头发里,力道仍旧不减。流川觉得他那样蛮横的力量却魔魇般能将他的每根头发都挑逗起来,然后那千万根神经便一股脑儿地刺激头皮、脖子、后背、双腿,到达脚趾。而仙道的另一只手揽住了流川的腰,一用力,仙道就着这股劲儿,起来翻身,将流川压倒在沙发里。
没有言语,继续吻下去。流川迎上去,他知道自己不可自抑,他不想那么多,他想要的就努力去拿。而他想要的,就是眼前这个从十几岁时就爱上的男人。他知道自己的浴袍已被扯开,他知道他的手在什么地方,他知道他的吻就要让他爆炸,但他不在乎。就像他生命里所追求过的每样东西,他全心全意。
直到流川惊觉身体失衡,背后一阵疼痛,两个人从沙发上跌落地板上面,仙道才停下他的吻,赶忙问:“你没事吧?”
流川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背后传来一阵痛楚,他咬咬牙:“没事。”
仙道背对着电视还坐在流川身上,脸完全隐没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楚。只见他又俯下身来,流川以为他还要继续,谁知仙道却搂起流川,抱在怀里,抚着他的后背,喃喃不停地说:“对不起,流川,对不起……”
十六
流川一把推开仙道,与他对视,试图在黑暗里辨识出对方的眉目。可是他看了又看,在一片阴影里找不到焦距。但他可以感觉到仙道正在凝视着他,他的整个轮廓仿佛就是一种凝视着的姿势。
然后,仙道胳膊一支,站起来。
“喂,”流川开口,声音不悦,“你还在逃么?”
他看到仙道停下脚步,转过身,隔了几秒,他极低沉着声音说:“不是。”
那天晚上流川不记得他独自在床上躺了多久才睡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仙道已经去上班了。
流川起床之后,在屋子里绕了三个圈,看了看昨天和樱木晴子围坐的餐桌,想了一下,便抱起篮球,戴上帽子出门了。
步行了四十分钟,到了平时和仙道打球的球场。上班上学的时间,没有其他人,他便独乐其中。运球,上篮,不停地跑动和跳跃。这样宁静的独自一人的上午,周围是日本字的店铺,是黄皮肤黑头发的日本人,流川偶尔会在篮球出手身子下落的一瞬间有种时光凝固的感觉。可是今天不同,他脑中旧有的印象在昨天被翻新。他见到了十年之后的樱木,虽然还是讨人骂惹人嫌,但那个家伙已经是个警官了呢!穿着灰绿色的夹克而不是破烂的T恤,斗起嘴来还是毫不犹豫但除此之外的话题他也算是说得头头是道,好象变得有点大脑了……
流川一错身,力从膝盖发出带动身体,手臂协调地伸展,手指跟着拨球出去,球在空中正正地飞出,入篮的一刻,樱木的声音响起:“本天才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篮球……你要给我争气!好好打!”
突然出现的樱木的声音,让流川保持着球出手时的完美姿势,停顿了两秒。下一秒,他的脑中又闪过仙道受伤的无名指。回过神,流川一拨楞脑袋跑去捡球,他想,不是梦,时间真的是过去了。
一切又如旧。下午六点多钟,仙道打电话叫流川在家门口等他,他就按惯常的做法,把篮球背上,过十分钟后就等在门口,见车来就上去,却发现今天开的方向是热闹的市区。
“去哪儿?”流川问。
“你听听这个。”仙道掏出手机,按了几个键,递给流川。
是越野的留言:
“喂仙道,我是越野啊。这段时间没联系你怎么样?这个周末是陵南八十周年校庆,田冈老头四处捉人回去聚呢。怎么样,兄弟好久没见,回去看看吧。听说还组织了球赛,把咱们捧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