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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进了双桃家对这事还是难以释怀,以至双桃都看出他心神不定,问他有什么心事,他自是不能说。
无论怎么说吴桐都算是有女人缘的,离开一个女人一会工夫又来到另一个女人身边,家里还有一个女人等着。其实还不止这些,下班前许点点打电话问他答应的事兑不兑现,要不是何总的邀请不好推辞,现在恐怕就和许点点在一起了。
进到双桃家头一个感觉是冷,屋子像风楼,没暖气也没火炉。双桃是披着棉被给他开的门,随后又“嘶嘶”地回到床上。见这副惨相吴桐心有不忍,想也真是难为这个凡事逞强的小姨子了,嘴里却说:“怎么,就这么披着被接待客人吗?”双桃说:“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吴桐看看表说:“快十点了。”双桃说:“刚才我睡着了,不知道时间。”说着穿上大衣下了床。吴桐干脆不脱大衣,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彼此不认识似的,最终都笑了。
吴桐问:“你和马尼的事发展得顺利么?”
双桃说:“还行,他说要和我结婚。”
血往吴桐头上涌。喝酒的时候何总说茅台不上头,这不对,上来得晚是真。借着酒劲儿吴桐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盯着双桃看,叫了声“桃子。”
“什么?”这是吴桐头一次这么叫她,她多少有些意外。
“桃子你知道吗?你和你姐在一块儿,我常常分不出谁是谁,就想,要是哪一天弄错了怎么办?”吴桐说。
“只要单独别弄错就行了。”双桃说。
双桃的话蓦地使吴桐的下身有了感觉,热辣辣的,瞬间想起毕可超“换个人演当演当”的话,他觉得要这样双桃是个合适人选:他说:“谁敢保险?要是错了呢?比方现在?”
“现在咋?”双桃明知故问。
“我,我想错一回。”吴桐直眼看着双桃,呼吸骤然急促。
“哥你乱说。”双桃避开吴桐的目光。
“你听没听说这么一句话,叫姐夫小姨子……下一句你知不知道是什么?”
“不知道。”
“那我告诉你,是……”
“哎呀我的姐夫,你今天是咋的了,怪怪的,像换了个人,真是喝醉了。”双桃边说边摇着头笑。 “桃子,我,没醉……” “哥,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我姐在等着你哩。”
一个“姐”字将吴桐从“浪漫之旅”拉回现实中,难为情地看看双桃,又解嘲地说:“我是说着玩,说着玩,你……”
“我知道,我能不知道吗?你一贯的正人君子嘛。”双桃笑着说。
吴桐分明感到双桃话里有挑逗的意味儿,又上来了邪劲儿,眼瞄着双桃未被大衣掩住的挺挺的胸脯说,桃子别人看不出你和你姐的差别,我能看出,你的这个(指指双桃的乳房)比你姐大。
“哎呀我的好哥味,真醉得不轻,走吧,走吧。”双桃站起身。
吴桐苦笑笑,站起身来,刚要往外走,又停下,看着双桃问:“你叫我来做什么还没说呢。”
“去宫那里上班你给问了没有?”双桃问。
“你想去?”吴桐问。
“当然想去。”双桃说。
“真想去我就问问宫。”吴桐说,想想又说,“就为这事儿?在电话里说说不就得了?”
“我不想在电话里说。”
吴桐看见双桃眼里像有两朵火花在跳跃。
“哥,回家吧,啊。”双桃的腔调像在哄小孩子。
出了门寒风使他打个激灵,在眼前晃动的双桃不知怎么变成了陶楚,想到陶楚心又堵了,他定定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手机拨了陶楚家里的电话。有人接,是陶楚。吴桐没有讲话,挂了机,莫名地身心一阵清爽。
王前进的驻泰达七人资评组比协议约定晚来了三天,原因是对另一家企业的评估延后了,只能顺延。但王前进表示仍将如约,把耽搁的时间赶回来。中午公司在泰达酒店宴请了评估组成员,何总和王梅都参加了。席间吴桐在王前进去洗手间时跟了出来,递过一句话:咱们晚上找地方“坐坐”。王前进说好,我正有事和你说。吴桐说那就下班前再联系一次,定个地方,我请。王前进笑笑,笑得挺有内容,似乎告诉吴桐他那点心思瞒不过他。
下午由吴桐牵头,召集了公司(包括分公司)与评估有关的部门开会,与评估组的人见了面。会上吴桐要求各部门努力配合评估组的工作,提供最大便利。随后王前进从乙方角度讲了有关操作层面上的事宜,客气地提出一些要求。总之,这事由此开了头。
吴桐先跟着王梅去看了一处房子,然后来到两人头一次吃饭的那家饭店。
坐下,望着熟悉的房间格局,吴桐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上回空调吹下来的是冷风,现在是热气,一冷一热间几个月过去。说起来时间并不长,可吴桐觉得这中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比在学校几年所经历的还要多,于是也就觉得时间很漫长。
王梅的情绪很好,脸始终在笑。与在公司里见到的王梅判若两人,吴桐无法判断此王梅与彼王梅哪个更真实。据说人与人有这么一种情况,交往愈多愈觉得陌生,吴桐和王梅就是这样。他和她之间始终存在隔膜,对此很惶惑,却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另外从男女这个角度上说,他对王梅始终没有感觉,虽然,他有时觉得王梅有她非常独特的美,但真要牵扯到男女上,身上却没有任何动静。难道王梅会对此介意?
“吴桐,家里还好吧?”点过菜王梅话锋一转。
“还可以,可以。”
“可以就好。”王梅笑笑。
吴桐觉得王梅的笑中颇有意味儿。是不是她怪自己对她不说实话呢?他说:“家,家里也有些问题。”吴桐说到这里,等着王梅向他询问再进一步坦白。“陶楚最近怎么样呢?”王梅问。从家一下子跳到陶楚,吴桐就觉得王梅有些处心积虑,说:“不太清楚。”“她和何总合得来吗?”王梅又问。“不太清楚。”吴桐不变口径。王梅笑笑。“我真的不太清楚。”吴桐再强调一次。王梅还笑。笑得吴桐惶惶,不晓她是冲着自己还是陶楚。“陶楚很自恋。”王梅说。“自恋?”“很爱惜自己的羽毛,班里的男生忙活个遍哪个也没好上她呵。”没好上男生,就是爱惜自己的羽毛?吴桐想。“王主任这人我看挺精明的。”王梅从陶楚一下子跳到王前进。“对。”吴桐说,他记起前些日子王梅和何总想撇开他另找关系的事,想何总那样可以理解,你王梅就没道理。这事始终让他存在心里。既然王梅提到,不妨就问问。他说:“你是不是觉得让王前进做这事不合适?”“不是啦。王是你的同学嘛。”王梅说。“可……可你又找了另一家。”吴桐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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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那是虚的。”王梅说。“虚的?”“对,何总找了一家自己的关系,要用,我不得已说出也有一家。你想,我们两个都不相让,就只有一种可能:用你的关系。”吴桐看看王梅。“结果不正是这样吗?”“啊,这,这我没想到。”吴桐嗫嚅说。他不能否认王梅说的逻辑性。可也拿不太准。这时酒已斟上,菜也上桌。王梅看看酒杯又看看吴桐,问:“吴桐,酒怎么喝?”
吴桐不知王梅指什么,没回声。
王梅收回眼光,“两次在同一个地方,但已时过境迁,那时我们是单纯的同学关系,现在不一样啦,我们成了同僚,可我还是想在这原来地方和你聊聊,这样在感觉上又像回到从前。看来我是个重感情的人,小资情调。好啦,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是在喝酒之前聊,还是在喝酒以后?”“不一样?”吴桐问。“是啦。喝酒以前的话当真,喝酒后的话不当真。”“这……”“你说。”“你说呢?”“我说就折衷一下。”“怎么折衷?”“先把当真的话说完。再喝,往后无论说什么都可以不作数。”吴桐听明白了,想王梅倒有几分调皮,说:“行。”“谁先说?”“你吧。”
“行。”王梅挺痛快,“我的话也就是几句,一是今天看的这套房子你若满意,就定下来给你。再是年薪,按公司的规定新来的人第一年不予兑现,但我想把你作为特例处理。这个由我与何总说。再是持股,我不知道何总是否对你有所许诺,你也不必对我说,我个人的意见改制后你可以作为持股董事。就这些。只要我还在泰达,还有发言权,这些都能兑现。我说完了。我喝酒。”王梅说完举杯一饮而尽,然后拿眼看吴桐。
吴桐有些愕然,没料到王梅的“当真”话句句与自己的切身利益有关。这些都是他时时挂记在心上的事项。现在王梅给他承诺,他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当然他也知道王梅这样做有自己的“小九九”,如宫说的是“为自己”。尽管这样,他仍然很高兴,也很感动,因为他尚未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
轮到吴桐说“当真”话,倒“当真”犯难了。王梅说的字字句句有金玉之声,彻底的“唯物”主义。而自己使劲去想,也没想出有什么实利可送给王梅的。他两手空空。于是“唯物”不成,只能“唯心”,他吞吞吐吐地说:“王梅,以后……有事你说话。”怕不达意,又举起酒杯说了句酒场大通套:“一切都在酒里。”说毕看着王梅把酒喝下,盟誓一般。王梅望着他笑,笑得很会心。
像都去了一块心事,气氛轻松起来,酒也一杯一杯碰。王梅显得很活跃,不时用指头弹几下杯,像音乐伴奏似的。
“陶楚这人薄命相。”王梅又一次说到陶楚;“是吗?”吴桐嘴里这么问,脑子里倒真让陶楚的面庞浮现出来,姣姣美人型。“你没看出来吗?”“我,我不懂面相。”“女人的面相最要紧,男人找女人只看漂亮不漂亮,完全是走进了误区。”“对。”“有福相的女人不仅给自己带来富贵,还能给男人带来福祉和好运。”
吴桐点着头,心想王梅是说自己。
“陶楚有洁癖。”王梅说。
吴桐继续甄别眼前浮现出那晚在何总家所见的情景,陶楚把偌大一个家收拾得井然有序,一尘不染,这是不是说明她确有洁癖?
“她只要在家,就不停地扫床单,几天就把一条新床单扫破了。”“是吗?”“陶楚……是白虎。”“白虎?”“就是,就是……你,你不晓得?”“哦,晓,晓得。”“白虎克男人。”吴桐再看一眼王梅,想她咋掌握陶楚这么多隐私呵,到底有多少可信度?“你们男生当然不知道了,陶楚从来不和我们一块洗澡,都是等别人洗完了她再去。”王梅说。吴桐不吭声。“听说她男人就是为这个和她离的婚。”“不是说她男人花心她才离婚的吗?”吴桐质疑。“不是那么回事,是她男人嫌弃她。我说的绝对可靠。”王梅说,停停又说,“事实证明离婚后陶楚老公很快发达了。”发达个屁。吴桐在心里说。“陶楚注定这一辈子不得好。”
王梅不住口地说陶楚,将陶楚说得一无是处,非驴非马。吴桐不悦,不回应。心想王梅对陶楚怎么有这么深的成见呢(如果不说仇恨),从上次一见面就开始肮脏,到现在仍未结束,真没道理,看来女人就是当了总统还是个女人,仍然要蹲着尿尿。为打断王梅的话头,他提议干杯,再看王梅,她已显醉相,端着杯望着自己笑,眸子闪闪。
“吴桐,你挺好的,我……我挺欣赏你。”王梅已吐字不清,“明年去美国克次(考察),我抬(带)着你……”吴桐说:“美国的事再说,先回家。”“别,别拧着哦(我)!谁,谁也别想拧着哦(我)!”“走吧走吧。”吴桐站起身。“坐,坐下!”王梅眼皮斜斜地看着吴桐,“我还没喝够酒,还,还没说完话。”“酒不喝了,话你说,我听着。”吴桐又坐下。“你,你上班头一天就……就让我不爽。”“我……咋啦?”吴桐一愣怔。“见……见到何总,你,你伸出两只手和他握,毕,毕恭毕敬,就像见了中,中央首长。”
吴桐惊愕,断没想到王梅说出这一番话,赶紧追溯初见何总的情景,已记不起当时的细节,用两只手握手也是有可能的,因为当时何总在他心目中很高口可。
吴桐只觉得有一股气顶在自己的胸口上。嗝了几嗝也没上得来,很难受。
“开春,咱,咱一块去美国。”
吴桐把醉得不轻的王梅送回家。不爽之余,倒觉得有所收获,王梅酒后吐真言,捅开一层窗户纸。不过他觉得王梅因这些事对自己抱有成见,也太小题大做。
刚进办公室,吴桐便接了王梅的电话,声音异乎寻常的柔润,以致吴桐差点喊出许点点的名字。王梅说要是没有急于处理的事就过去一趟,有事商量。吴桐本来要到评估小组去问问情况,也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