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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前进正要插嘴,毕的手机响了,接起来讲了几句又递给吴桐,说她要和你讲话。
吴桐不明就里,倒是接了,问是谁?对方说我是丹丹。吴桐有些意外,问找我有什么事?丹丹说吴哥你帮帮忙呵。他问帮什么忙?丹丹说帮我管住可超,别让他喝多了。昨晚醉了,我好容易才把他搬回家。请你多加关照,有事给我打电话。吴桐说知道了。
毕可超从吴桐手里接过电话,问吴桐:她和你说什么?吴桐说不许你多喝酒。毕可超一听倒来了劲,对朱丹丹嚷:“你不许喝,我偏要喝,你听着呵。”端起杯便喝,有意喝出声来。
“老毕你真英雄呀!”王前进不无嘲讽地说。吴桐没说什么,只心有不平,想老毕何功何德,却赚得那么多女人的青睐,真是什么人什么福呵。王前进问:“老毕考虑和小朱结婚的事了吧?”毕可超摇摇头。王前进说:“人家这么爱戴你,你好意思不和她结婚?”毕可超给自己倒酒边倒边叹气说:“婚是不结了,不结了,再结就是自我陷害了。”刚要举杯被吴桐止住,说:“我已经受人之托,得负起责任来。”毕可超放下杯,借题发挥说:“这不,还没结婚就把我遥控起来,结了婚更没自由了。”王前进说:“我算看透你了老毕,你是没花花够呵,你所谓的自由就是尽情花花。”毕可超像突然想起什么,看着吴桐问:“上回我问你弄过几个女人,你说只一个,还是老婆。几个月过去了,情况有没有改观?”吴桐不回答,心里有气,想刚才还悲切成那样子,可一说到这上面就得意忘形了。毕可超又说:“离了婚,没束缚了,还没开始行动?”吴桐说:“行动什么?”“真不明白?”“不明白。”毕可超说:“别打马虎眼。对了,我手头有一个很不错的姑娘,绝对的好,我把她介绍给你,先玩玩,结不结婚视情况而定。”王前进说:“老毕可别把你玩过了的再推销给老吴呵。”毕可超说:“我就这么缺德。”王前进笑笑:“你缺德还带冒烟。”毕可超说:“操。”王前进说:“掌嘴。”毕可超笑了。王前进问吴桐:“老吴,你的婚离得咋样?”吴桐一时不解,望着王前进。王前进说:“孩子财产。”吴桐说:“孩子归她,房子归她,有点存款也归她。”王前进惊讶:“你这不是被扫地出门吗?”吴桐不说话。王前进问:“那你以后住在哪儿?”吴桐说:“她允许我在家住一个月。”毕可超问:“一个月以后呢?”吴桐说:“再想办法吧。”毕可超感叹说:“没想到老吴你比我还惨哪,我不管怎么还有个窝。”王前进说:“当务之急是解决住的地方,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吴桐还不说话。毕可超说:“依我看老吴先找个有房的女人比较合适,同居着,在同居中图变。”王前进批驳:“典型的实用主义。”
热菜慢慢上满桌,酒还是没喝起来。吴桐始终替丹丹管理着毕可超。三个人喝了半晚上,酒倒越喝越清醒。王前进端起酒杯,说:“今天算是我给两位老同学压惊。别的不用多说,好自为之,干杯。都干了。”王前进仍未忘吴桐眼前的处境,说:“老吴,依我看,迫在眉睫的事是赶快恢复在泰达的职务,开始正常工作,这样别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毕可超赞同地点点头。王前进继续说:“老吴你还记得那天在车上我对你说,我搞了一份泰达真实家底的资评书,又调查了其他一些财务问题,你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为了你。”吴桐疑疑地,“为我?”王前进点点头说:“你可以利用这些材料和王梅摊牌。你明白吗?”吴桐明白,只是不断摇着头。毕可超慢慢清楚了事情的大体脉络,对王前进的意见大加赞扬,说:“前进你做得对,老吴没想到的你替他想到了。什么叫同学情谊?这就是。老吴,这事一定要按前进的意见办,也一定能奏效。不要犹豫,该斗争就要斗争。领袖就说过在斗争中求生存嘛。”王前进说:“凭这颗重磅炸弹,我想王梅会放你一马。”吴桐说:“恐怕不行。”毕可超问:“什么不行?”“她是我的同学。”“同学她为啥要那样对待你?”“出事时她不是一把手。”王前进说:“现在她是一把手了,她完全可以做她想做的事。但她不做,这不是很说明问题吗?”吴桐说:“我可以和她谈谈。”毕可超问:“要谈不好呢?”吴桐说:“那就再说。”毕可超哼一声说:“脱裤子放屁。”王前进想想说:“先和风细雨也好,咱们先做到仁至义尽,她不识相,就别怪咱不客气了。”停停又说:“反正材料在我手里,你什么时候要用,就向我要。”吴桐点点头,问道:“前进这样做你不怕王梅反咬一口么?”王前进说:“她没那个胆量。”吴桐问:“为什么?”王前进说:“她一腚屎能不怕给她脱裤子?”毕可超干笑一声,说:“精彩!”端起杯又说:“为给那娘们脱裤子干杯!”吴桐和王前进不予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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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 …
《收获》2004年第6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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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49
毕可超问:“咋的?”王前进说:“嫌臭呵。”毕可超哈哈大笑,忘了自己的“不幸。”吴桐脸上也露出一丝笑。这是多日来的头一次。
干了一轮,毕可超又兴奋起来,说要唱歌。随即喊来服务小姐开启卡拉OK。他先唱了齐秦的《大约在冬季》,又鼓动王前进和吴桐唱,王前进唱了首《一无所有》。吴桐本不想唱,这方面他尚未“出道”,而毕可超硬是让死猫上树,他只得唱首《北京有个金太阳》,也算交差。之后毕可超又唱刘欢的《千万次的问》,唱得十分投入,可以说声情并茂。当唱完“我已经变得不再像我,而你依然还是你”两句歌词时,毕可超停下,久久地望着吴桐,说句:“这好像是唱的咱俩呀!”
三人面面相觑。
中午快下班时,程巧敲门进来,吴桐颇感意外。她进屋四处打量,然后眼光停在何总写的那幅“只争朝夕”的字上,问:“这字还挂着呐。”吴桐说:“挂着。”程巧一笑说:“吴总不够与时俱进呵。”吴桐问:“怎么?”程巧说:“你没到别的办公室看看,凡何总的字都被‘请’下来了,满公司你这是最后一张了。”吴桐没想到这个问题,问句:“是吗?”程巧说:“是啊。”吴桐笑笑问:“是有人下子命令了吗?”程巧也笑,“大概没有。”吴桐说:“没人下命令我就继续挂。”程巧说:“立场不明阵线不清呵。”吴桐说:“我原本就浑浑噩噩嘛。”听吴桐这么说,程巧就不吱声了,接着她告诉吴桐,她是来向他告辞的。
“你也要走?”说“也”是因为他想到许点点。程巧说:“对。”“为什么?”“没什么‘为什么’,走就是走呵厂“我明白了。”“你明白了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呵。”“也不尽言。”“不走不行吗?”程巧笑了,说:“吴总想挽留我吗?要是你在一把手的位子上,我会认真考虑的,可惜不是。”吴桐说:“许点点走前也这么说过。”程巧打趣说:“这说明老百姓心里有杆秤呵。”吴桐问:“小程你准备到哪里去呢?”程巧半真半假说:“保密。”“保密”封住了吴桐的嘴。程巧又说:“何总让我转告他对你的感谢。”吴桐问:“谢我?”程巧点一下头,说:“何总知道那封信的事。”“信?”“忘了?”吴桐“噢”了一声,明白是指焦亮炮制的举报何总的信,他疑惑地问:“何总知道?”
“知道。地球人都知道。”程巧笑了一下。
吴桐觉得脊背凉森森的,很是后怕,庆幸自己当初没让人当枪使。
“再见了,后会有期。”程巧伸出手和他握握,走到门口又停脚,转身指着墙上的字幅说:“取下来吧。”
程巧走后,吴桐想想还是听从了程巧的建议,把字从墙上摘下来,卷起来放进抽屉里。
坐下来又继续想信的事,觉得程巧的话似有问题,要是何总知道王梅和焦亮对他下狠手,又怎能容忍呢?
正想着推门进来一个人,是叔弟,哭丧着个脸,他有些意外,问:“你怎么来了?”叔弟话未出口泪却流下来了。他赶紧让叔弟在沙发上坐下,等他稍稍平静下来,问他出了什么事。叔弟抹干泪说:“哥,我要回家,今天就走。”他问:“家里有事?”叔弟说:“俺爹叫人打了,住进医院。”他吃了一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叔弟说了事情原委:他出来打工,地没人种,就转包给外村的一个人。可那人承包后不种庄稼,从地里挖土卖,把地挖出一个几米深的坑,他爹发现后去阻止,被挖土的人打了。吴桐闻听气得要命,想如今什么操蛋事都有。他问:“叔伤得重不重厂叔弟说:“断了两根肋骨。”他问:“公安怎么处理的?”叔弟说:“还没处理。”他点点头,说:“你赶快回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叔弟吞吞吐吐说:“哥,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和焦总说说,把工资发给我。”他一怔,问:“工资没发?”叔弟说:“没。”他又问:“一半也没发?”叔弟说:“没。”这他没想到。前几天碰见焦亮,他问机械队的事兑现了没有。焦亮说没问题,原来他在扯谎。
他立马拨了焦亮的电话,努力按捺住心中的火气问:“焦总我和你核对一件事,机械队工人的工资发下了没有?”焦亮很痛快地说:“没有。”“你不是说没问题吗?”“本来没问题,后来就发现有问题。”“什么问题?”“地产的家底都叫宫卷走了,账面上赤字一千多万,从哪拿钱发工资呵?”吴桐晓得焦亮说的是实情,他咽了几下唾沫说:“当时是答应了工人的。”“不是我答应的。”他说:“何总答应的,可他已经退休了。”“有没退休的嘛。孩子哭抱给他娘噢。”他明白焦亮所指,煞是惊讶,想他咋对王梅变成这种态度呢?他问:“你的意思是叫我找王总?”“我没这么说。”“但你是这个意思。”“随你领会了。”焦扣了电话。
怒火在吴桐心里燃烧,他让叔弟等着,自己去找王梅讨说法,推门便进。这一刹,他看见的是王梅恼怒的脸,听见的是王梅尖尖的声:“吴桐,你怎么不敲门进来,谁给你这种权利?!”
吴桐像树桩似的定住了,瞪眼说不出话,头嗡嗡地响,他知道是叫王梅抓住错处了,以前,不敲门进她办公室的只有一个人:何总。不敲门意味着一种权力。王梅训斥得对,自己哪有这种权力呢?
许是王梅也觉出态度有些过分,口气缓和些问:“有什么事吗?”吴桐说了。王梅说:“咋不问问焦亮?”吴桐说:“问了。”王梅问:“他说什么?”吴桐说了焦亮的原话。“他娘,他娘个腿哩。”愤怒再度浮上王梅的脸,大声吆:“吴桐,这事你不要管了,你现在的任务是继续调研。”狗屁调研。吴桐在心里哼了一声,说:“当初是我去机械队和工人达成的协议,现在工人逼着我兑现,我怎么办?”王梅说:“那无非是权宜之计,还能当真?”吴桐没料到王梅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说:“怎么能不当真,我是公司派去的,协议条文也得到公司的认可。”王梅纠正:“不是公司,是何绍光。”吴桐指出:“当时何总就代表公司。”王梅反问:“谁告诉你一个人能代表公司?”吴桐说:“事实就是这样。”王梅说:“我不认可这种事实。”吴桐质问:“王梅,你告诉我,工人来找我,我该怎么办?”王梅说:“你别问我。”吴桐再问:“那我问谁?”王梅说:“我不知道。”吴桐想既然王梅这么不讲理,自己再说什么也白搭,便抽身而去。
一天,在回家路上,吴桐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柔柔的女声,吴桐问你是——电话里的女人说:我姓乔。吴桐说你打错了。那自报家门的女人急急问你是吴先生?捡了一只猫?吴桐“哦”了一声,靠路边站下,说对,没错。女人说猫是我的。吴桐说这太好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女人说打听到的。吴桐想是与邻居老丁有关,问:我怎么把猫还给你?女人说我们住得不远,如果可以,劳你送到我家怎样?吴桐说没问题。
吴桐没离地方给双桃挂电话。双桃一听是他,欢快地叫起来,说这时候打电话是请吃饭吧。这一刹吴桐确有和双桃聚聚的愿望,可想到和猫主人已有约定,只得作罢。他说今天不行,约好了给人家送猫。双桃问找到猫主了吗?吴桐说是,又问你在哪儿?双桃说我在自己家。吴桐说路不顺,我不接你了,咱分头往姥姥家去,还在楼下会齐。双桃说你是领导你说了算。
吴桐赶到,双桃已等在楼下,手里提着个兜,他知道双桃已上去取了猫,问:成功了吗?双桃反问:什么成功?吴桐说配猫呵。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