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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毛的消化功能并不适应西北的定居生活,他便秘的毛病在保安人所共知,以至于埃德加·斯诺报道说:“毛每周解大便一次也成了值得庆贺的大事。”有一次当被问到是喜欢过国家首脑的定居生活,还是喜欢过转战南北的战场生活时,毛如实地回答说:“我更喜欢过战斗生活,我在长沙战役期间,肠胃消化再好不过了。”②
但在其它方面他很适应。一个刚从欧洲学医回来的中国留学生对毛进行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宣布毛身体非常健康。彼得·弗莱明散布说毛得了肺病或其它“不治之症”,但这不真实。一个体检的见证人说:“他的肺部是完全健康的,尽管他跟大部分红军指挥员不一样,吸烟没有节制。”③
没有烟抽是毛在长征中最大的缺憾之一,沿途他遍尝各种各样的植物以寻找香烟的替代物。他的牙齿都熏黑了,几年后当一个德国牙医到延安时,这个牙医不得不来了10次给毛补牙。
毛的不拘小节——对处于他这种地位的中国人来说,很是少有——还扩及到第一次在陕西见面的外国人。一个美国客人在与毛谈话时,曾“看见他心不在焉地松下了裤带,搜寻着什么寄生物”——即捉虱子。还有一次,这个美国人与林彪在一间小屋里谈话,毛也在场,房里很热。“妈的,太热了”毛骂道。边说边脱掉裤子,一屁股坐在地上,那种神态和甘地缠着腰布时一样自然。正是在这次访问中,采访者报道说,毛“每天工作十三四个小时,常常到深夜二三点钟才休息。他的身体仿佛是铁打的”。④
充沛的体力对毛后来的政治斗争非常有利。
自遵义会议以来,尽管毛由于走运和判断力强而经受住了领导长期的艰苦行军的考验,但从政治方面来说,他的领袖地位并未得到普遍的承认。毕竟他领导的军队在长征结束后几乎丧失了一切——地盘、重型武器和政府的象征,甚至他们最好的武器和服装。毛和张国焘在四川会合时,他在这些方面就明显不如张,当时,他对此就已经感到屈辱。在陕西,毛又面临着几乎完全相同的形势:当毛的部队被赶出江西时,陕西的地方红军领袖们不仅一直固守阵地,而且还扩大了他们的阵地。当破衣烂衫的长征红军于1935年走完长征路时,他们对陕西的共产党是欠了很大情的:因为没有他们的这些成就,长征红军连一块安身的地方也没有。
从毛个人的立场看,幸运的是陕西的红色领导人碰巧也发生了分裂,而且与在江西发生的分裂和长征路上的分裂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两个“土生土长”的游击队领导人刘志丹和高岗与党中央从陕西以外派来的更教条的亲俄的领导人有摩擦。毛处于调解的位置,他自然是支持刘与高,因为他们的立场和他的一致。这又使刘、高欠毛的情。
即使这样,他们的品格和他们的追随者也使他们成为角逐全党领导人的可怕的人选。毛到达陕西不久,刘就在战场上阵亡了,但高仍是延安统治集团中的一个重要人物,后来他又去莫斯科短期受训,回来后成为靠近俄国边境并具有战略地位的东北工业区的红色掌柜。
在延安时,毛总是小心地称赞高岗:“他执行了正确路线,为红军和革命在陕西创建了一个根据地。”⑤毛在一些地区性问题上听从高的意见,但高对毛的挑战直到50年代才到来。在延安,既然党和红军疲惫的长征已经结束,于是毛集中精力对付博古和宣称有俄国支持的二十八个布尔什维克企图重掌领袖大权的挑战。
第一次冲突发生在1935年冬圣诞节期间召开的瓦窑堡政治局会议上。当时日本再次侵犯中国领土,爱国的非共产党的中国人义愤填膺。为什么我们不和他们一起抗战,进而影响他们,使他们更为同情共产党在中国要达到的目标?这是毛的观点,但布尔什维克则被吓呆了。
毛指责他的批评家们采取关门战术。他模仿他们的腔调说:“哪有猫儿不吃油,哪有军阀不反革命?知识分子只有三天的革命性,招收他们是危险的。因此,结论:关门主义是惟一的法宝,统一战线是机会主义的策略。”⑥
后来他在一次讲话中强调,党不应该再依附莫斯科,听莫斯科的指挥,“共产党人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们能够善处自己,又能够善处同盟者。”⑦
他宣称:“问题是——民族资产阶级是否能改变。我们相信它能。”进而他又详细阐述了对一个马克思主义政党来说,什么是极端重要的理论鉴别力:
工人阶级的利益同民族资产阶级的利益也是有冲突的……但是民族资产阶级如果参加反对帝国主义的统一战线,那么,工人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就有了共同的利害关系。人民共和国在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时代并不废除非帝国主义的、非封建主义的私有财产,并不没收民族资产阶级的工商业,而且还鼓励这些工商业的发展。任何民族资本家,只要他不赞助帝国主义和中国卖国贼,我们就要保护他。在民主革命阶段,劳资间的斗争是有限度的。⑧
第2部 奋斗第11章 延安(2)
毛试图通过领导一次横渡黄河的军事远征,与日本交战,从而使抗日民族同盟在他的同志们面前变为一个现实。当时日军占领了河北,控制了北京,以作为他们蚕食中国战略的一部分。但国民党军队挫败了红军的这次东征,红军不得不退回陕西。也正是在这时,毛写下了他最著名的诗篇《沁园春·雪》,抒发了他自比中国历史上伟大皇帝的雄心壮志:
北国风光,
千里冰封,
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
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
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
原驰蜡象,
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
看红装素裹,
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
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
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
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
成吉思汗,
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
数风流人物,
还看今朝。
国民党的飞机此时正在撒传单,告诉毛的士兵说:“杀死毛泽东赏大洋10万元。”后来这一赏格提到24万元。
根据共产党当时在中国面临的政治形势,毛确定了他的基本策略,然后,他以中华苏维埃中央政府主席的身份积极活动起来。1936年5月他通电国民党政府,敦促它与共产党合作,建立抗日统一战线。他许诺给中国的穆斯林以自治权,如果他们支持这样的统一战线的话。他还建议召开所有爱国抗日力量参加的会议。他甚至还向哥老会发出强烈呼吁,请求他们的支持。哥老会是著名的秘密组织,著名的共产党人如朱德、贺龙都曾是它的领导人。
毛过去因与土匪和帮会头子联系,一直受到政治局的批评。但现在他提出在抗击日本对中国的威胁中,要尊重这些人。“你们主张打富济贫,我们主张打土豪分田地;你们轻财仗义,结纳天下英雄好汉,我们舍身救中国,救世界……”⑨《水浒》正在变成现实。
但毛和其他共产党人致蒋介石的一封敦促两军停战共同抗日的私人信件,则遭到了蔑视。
1936年7月,一个密苏里州出生名叫埃德加·斯诺的美国人急匆匆地到达延安,这是第一个到毛在陕西总部的西方记者。他从中国为《纽约先驱论坛报》和其它报刊写了好几年的报道。斯诺发现毛是个:“面容瘦削、看上去很像林肯的人物,个子高出一般的中国人,背有些驼,一头浓密的黑发留得很长,双眼炯炯有神,鼻梁很高,颧骨突出。我在一霎那间所得的印象,是一个非常精明的知识分子的面孔……
“他有着中国农民的质朴纯真的性格,颇有幽默感,喜欢憨笑。甚至在说到自己的时候和苏维埃的缺点的时候他也笑得厉害——但是这种孩子气的笑,丝毫也不会动摇他内心对他目标的信念。他说话平易,生活简朴,有些人可能以为他有点粗俗。然而他把天真质朴的奇怪品质同锐利的机智和老练的世故结合了起来。”⑩
接着斯诺描写毛是“一个精通中国旧学的有成就的学者,他博览群书,对哲学和历史有深入的研究,他有演讲和写作的才能,记忆力异乎常人,专心致志的能力也不同寻常,个人习惯和外表落拓不羁,但是对于工作事无巨细都一丝不苟,他精力过人,不知疲倦,是一个颇有天才的军事和政治战略家”。毛“个人自尊心极强,他的态度使人感到他有着一种在必要时候当机立断的魄力”。紒紜矠
斯诺发现毛对当前世界政治相当了解。“他对英国的工党很感兴趣,详尽地问我关于工党目前的政策,很快就使我答不上来了”。
他不理解,像英国那样工人有投票权的国家,为什么仍然没有一个工人的政府。他对于拉姆塞·麦克唐纳表示极端的蔑视,另一方面他又把罗斯福当作反法西斯主义者,认为中国可以跟这样的人合作。他问斯诺关于印度的许多问题,认为印度不经过土地革命就不会实现独立。他还问到美国少数民族的问题。紒紝矠
毛同意回答斯诺的问题,斯诺描述了这一场面:“1936年7月16日,我坐在毛泽东住处里面一条没有靠背的方凳上。时间已过了晚上9点,熄灯号已经吹过,几乎所有的灯火都已经熄灭。毛泽东家里的天花板和墙壁,都是从岩石中凿出来的,下面则是砖块地。窗户也是从岩石中凿出的,半窗里挂着一幅布窗帘,我们前面是一张没有上油漆的方桌,铺了一块清洁的红毡,蜡烛在上面毕剥着火花。毛夫人在隔壁房间里,把那天从水果贩子那里买来的野桃子制成蜜饯。毛泽东交叉着腿坐在从岩石中凿成的一个很深的壁龛里,吸着一支前门牌香烟。”紒紞矠
在一次毛结束与斯诺谈话的时候,已是凌晨2点了,斯诺精疲力尽,这时出现了一个愉快的插曲:“他们*两个都俯过身去,看到一只飞蛾在蜡烛旁边奄奄一息地死去,高兴得叫了起来。这确是一个很可爱的小东西,翅膀是淡淡的苹果绿,边上有一条橘黄色和玫瑰色的彩纹。毛泽东打开一本书,把这片彩色的薄纱般的羽翼夹了进去。”紒紟矠
当问到一个最敏感的问题,即他与俄国的关系时,毛回答说:
虽然中国共产党是共产国际的成员,但这决不意味着苏维埃中国受莫斯科支配……我们的斗争当然不是解放中国后再把它交给莫斯科……
当许多国家都建立了苏维埃政府,可能要出现建立国际苏维埃联盟的问题,看看这个问题如何解决是很有意思的。但今天我不能提出解决方案——这个问题还没有出现,也不能事先解决它。在今天的世界,由于不同国家和人民之间的经济和文化联系日益密切,有一个联盟似乎是非常必要的,如果是在自愿的基础上建立的话。紒紡矠
实际上当他私下与斯诺谈话时,毛有点想“损”俄国人:“毛在和我的交谈中称苏联为他的‘忠实的盟友’。他把酸梅做的甜食讽喻为“口惠而实不至的俄国援助”。紒紣矠
毛在一次与斯诺谈话时,告诉他说:“对于一个被剥夺民族自由的人民,革命的任务不是立即实现社会主义,而是争取独立。如果我们被剥夺一个实践共产主义的国家,共产主义就无从谈起。”紒紤矠
在回答了政治问题之后,毛勉强转到斯诺提的个人问题上。这个美国人敦促毛纠正流行的关于他的歪曲的不真实的传闻。
最后毛说:“如果我索性撇开你的问题,而是把我的生平的梗概告诉你,你看怎么样?”
“我要的就是这个”
因而在以后的4个晚上,他们“真像搞密谋的人一样,躲在那个窑洞里,伏在那张铺着红毡的桌子上,蜡烛在我们中间毕剥着火花”。斯诺埋头记录,直到倦得要倒头便睡为止,翻译坐在他旁边,把毛的柔和的南方方言译成英语。“在这种方言中,‘鸡’不是说成实实在在的北方话的‘chi’,而是说成有浪漫色彩的‘ghii’,‘湖南’不是‘Hunan’而是‘Funan’,一碗茶念成一碗‘tsa’,还有许多更奇怪的变音。毛泽东是凭记忆叙述一切的,他边说,我边记。”紒紥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