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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种突兀的袭杀行动,卫紫衣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就像见了老朋友似的带着几分亲切感,他身形不栘,银剑弹点,当当两响,已交上手。
那柄马森森的短刀,毫无征兆的横削至腰。
猝移三步,卫紫衣的银剑笔直剌出,胡力错身暴旋,溜溜黑光交织成网,凌厉无比的罩卷向敌人。
卓立如山,卫紫衣银剑抡翻,有道──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胡刀的武功亦属上乘,自也识货,卫紫衣这一出手,他就明白,只有拔尖的高手才俱有此等功力的显示!
狂吼着,胡力扑地滚旋,短刀四面飞舞,眼看着那圈刀轮芒弧就要罩落,斜刺里,冷电灿闪,银剑已搁架上他的后颈了!
蓦然僵坐于地,胡力微伸着脖子不动,面色很不好看。
卫紫衣道:“胡二爷,如今可以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了。”
就在这一刹那间,胡力猛一低头,他的右腿居然能从屁股下面倒弹飞蹴,卫紫衣冷冷一笑,左脚猝起暴落,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胡力的右脚踝骨被踩断了。
“唉哟!”
胡力充不起英雄,忍不住叫痛,重重扑倒在地,短刀也飞了出去,卫紫衣的银剑仍然冰冷的架在他的后颈。
摇摇头,卫紫衣道:“从昨夜子时,我的心情一直十分恶劣,胡力,你如果识时务,就回答我所问的任何问题。”
胡力痉孪着,挣扎道:“我早退出江湖,你的事又干我什么关系,卫紫衣,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侮辱一个生意人,会遭到同道声讨。”
卫紫衣道:“我既然敢做,就不怕人家说,而你,胡力,五年前你退离江湖,一年前出现京城,我也没想到含笑园的戏班主胡二爷,会是当年的胡力,更没料到你暗中搞杀手勾当。”
胡力怒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哼了哼,卫紫衣道:“若真心退出江湖,五年来又何必勤磨刀法,还喂上剧毒,胡二爷,你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胡力不响。
卫紫衣冷然道:“你该清楚卫某人的来历,一非名门正派,二非卫道侠客,为了达到目的,有时候难免会不择手段。”
满脸的冷汗出现在胡力渐趋僵硬的面孔,大冷天里,流汗是很不正常,可以看出他心里多么紧张,又是多么犹豫不决。
这时,大执法已大步走近,卫紫衣牵动一丝笑容,道:“她说些什么?”
这话显露对阴离魂的逼供有无比的信心,阴离魂笑道:“她是刚出道的新手,半年前被收罗入含笑园,编号十三,由胡力代理这个杀手组织招生意,再视难易程度分配给他们,各抽五成。”
卫紫衣摇头啧啧两声,道:“可真黑心啊,不费力气就要人家血汗钱的一半。”
阴离魂接着道:“因为刚出道,人面窄,时常上半年接不到一笔生意,武功也不是出类拔萃,实难独当一面,能倚胡力的居中代理,至少生活不虞匮乏。”
卫紫衣不禁遥望林香软坐在地,还是一脸不服气,摇了摇头,有点可怜她了。
女子走江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把自己练成女魔头,使人畏惧你,或者依靠大门派的势力,否则,吃亏上当是常有的事。
由她联想到秦宝宝,卫紫衣放软口气:“放了她,跟她一道的大汉也放了。”
阴离魂楞道:“放人?”
卫紫衣淡漠的道:“捉她的目的,只是想从她口中确认胡力的真身份,现在口供已得到,不放人走,难道你打算养他们一辈子?”
阴离魂、席如秀解了他们禁制,林香揉着关节冷道:“今日你放我走,日后若是落在姑娘身上,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卫紫衣失笑道:“你想逼我杀了你?”
林香悍然不惧,有如戏台上的窦娥,宁可受着酷刑,也不愿代人受罪的泼悍勇气,道:
“你挑了这个杀手组织,以后我们怎么生活。”
卫紫衣肃然道:“姑娘,首先你要弄清楚立场,你们的胡二爷三次招惹我,否则我如何知道贵力的秘密?况且你一个女孩子家行走江湖,以你这种毛毛躁躁的脾气,又没有大门派当靠山,我看大概活不过三十。
不如就此洗手不干,把钱拿去做点小生意,独赚独吞,不必给人抽头,不是更写意?“林香哼了哼,道:“没兴趣!”
席如秀凑上一句:“那赶快找个人嫁了,什么麻烦事都没有。”
林香变色道:“恶心!从这个坟墓跳进另一个更深的坟墓,也只有那些痴男怨女会去做,姑娘我避之唯恐不及。”
卫紫衣等人真有点啼笑皆非,但人家要怎么想是人家的事,席如秀带着她和那大汉出去,目送他们坐上原有的马车离去,回来正听得卫紫衣冷叱道:“你们把人藏在那里?为什么派人杀我?又为什么改变主意劫走我的人?胡力,你说是不说?”
胡力好一会才道:“我说了,你会放过我么?”
卫紫衣声如冰珠子迸弹:“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胡力恨声道:“说是死,不说也是死,你别逼出一个字。”
卫紫衣冷道:“死的法子有几百种,你有没有尝试过零零碎碎被剖死,如果我愿蒠,十天半月,你依然死不了,到时你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皮肉一天天减少,那滋味,很独特哩!”
这种死法,想来就不禁毛骨悚然,更别说亲身试验了。
胡力喘气道:“卫紫衣,你这狠毒的狠枭,有种一刀杀了胡爷。”
卫紫衣道:“比起你对一个半大孩子下手,又算那门子狠毒?”
阴离魂请命道:“魁首,这老小子皮得很,交给属下,保管榨出他全身的油。”
卫紫衣摇头道:“不,这人我要亲自处置。”看着胡力,又道:“最后一次机会,说不说?”
胡力咬牙不语。
卫紫衣猛的将按在胡力后颈的银剑移开,抖腕将胡力摔了个大马爬!
摔得昏天暗地,金星在眼前跳跃的胡力尚未来得及喘气,卫紫衣抬脚又把他倒翻过去,而背脊方才及地,却又像先前一样被摔得跌成一堆!
卫紫衣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等到胡方略能挣扎,掌沿刹时削下,胡力随着一声骨胳的断裂声萎顿做一团。
胡力断的是肋骨,右协部份的肋骨,从头数二条。
卫紫衣对自己下手轻重很清楚,脸上平静,道:“这才是开始,胡力,接下来就要断你背后的脊梁,即使我放了你,有好长一段时间,你躺着睡也不成,趴着睡也下成。”
胡力口鼻间全是雪,他用牙齿紧咬双唇,突然昴起头来嘶哑道:“住手,卫紫衣…
………“
卫紫衣停止动手,道:“你答应告诉我想知道的事了?”
胡力痛苦的扭曲脸庞,颤声大叫:“卫紫衣……折磨人不是这样折磨法……你是一帮龙首,做事不要太绝……你就干脆一剑杀了我……”
摇摇头,卫紫衣迫:“不想你居然固执如是──”
一脚踩在胡力背上,胡力哀嚎叫痛,右协断了二根肋骨,这时被踩在脚下,那痛处,除了哀叫,实无处发泄。
卫紫衣的表情像是根本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事一样,以脚尖代刀,又狠又准的戳下,于是“嗷”的凄偊惨叫夹杂着骨断脆响,卫紫衣的脚力真可怕。
胡方可苦了,痛得五脏六腑似乎都缩成一团,连呼吸也觉得痛楚,涕泪口涎不听话的自动出游,一脸的胡涂!
卫紫衣冷然道:“再来就废你双手………”
胡力惨厉的吼叫:“住手……住手……”
卫紫衣平静的说:“还要坚持?还是答应合作了?”
全身痉挛着,胡力脸色青白,吃力的道:“我认栽……我说……我说……”
总算露出一丝笑容,卫紫衣道:“早这么说,大家都方便。”
紧接着语调逐渐转硬:“秦宝宝被藏于何处?”
胡力用力吸气,道:“我实在不知道他被劫的事,十八号的任务是刺杀你,没想至她会倒撂我一把,现在她人在那里,我也不知道。”
卫紫衣生硬的道:“这话属实?”
胡力痛苦的道:“杀手是杀人用的,劫人做什么?”
卫紫衣原以为逼胡力说出实情,就可以找到宝宝,没想到另有曲折,想了想,道:“马婆子是什么身份?来自那里?”
胡力强忍不叫痛,喘了几口气才能开口:“通常当杀手的人,都是环境不怎么好,她曾无意间透露来自山东边境德县一个小农村,叫马家村的;这几年她赚了不少银子,她的娘家侄儿用那些钱买下不少田产,听说在马家村是首屈一指的富豪了。“
卫紫衣听不出破碇,只有相信他说的,又问道:“那为什么三次派人刺杀卫某人?
最近半年有不少人死得莫名其妙,是不是仇家委于你们去动手?“迟疑一会,胡方才道:“大部份是,但是你与各门派被杀的首脑,则是我们组织自行决定刺杀,原预定十八号杀了你之后,再放出杀手结合自行一派的消息,江湖两道若知道卫紫衣也死于我们之手,还怕生意不日益鼎盛!”
卫紫衣道:“这杀手组织实际的操纵是谁?”
胡力道:“计划每省设一分据地,现在河北勺山西、河南、安徽四省已设立成功,还有很多浪子杀手不肯依归,正计力筹划中,这事由智多星白少时提出,我与”铁扇帮“的牛伟成,恒山派的于老黑正愁没处生发,都赞成这个主意。”
卫紫衣冷笑道:“像吸血鬼一样吃尽人家的拚命钱,也亏你们想得出这种赚钱法子。”
胡力吼道:“像林香那种走投无路的人,可是很感激我们。”
哼了哼,卫紫衣似不想再讨论这问题,转个话题:“你们已收罗多少杀手了?”
胡力强忍痛楚,怪叫道:“卫紫衣,你想赶尽杀绝?告诉你,他们都不是名人,你无法找到他们?”
卫紫衣冷漠的道:“我不绝人生路,但你们这种偷偷摸摸的暗杀手法,委实叫人厌恶,不惹到我头上倒还罢了,但现在我若还默不作声,我自己都会不服气。”
胡力惊道:“你想怎么样?”
嘿然一笑,卫紫衣道:“放心,我只找关键的四人,恒山派乃正派,千老黑就给他们门规处置,牛伟成乃”铁扇帮“副帮主,就我所知,帮主宫厉,算不上什么正派人物,但颇不耻偷鸡摸狗的行为,牛伟成就由他决定命运,至于智多星白少时,乃罪魁祸首,跟你胡老板就凑合着给”金龙社“伺候吧。
当然,我的手下办事能力极佳,不会给他们闻风而逃的机会。“胡力快难以支持身上的痛苦,有如垂死之狗在咆哮:“你怎么能够这么做?怎么能?”
卫紫衣道:“有人要在北六省吃黑道绿林饭,照规矩须知会我一声,不少人漠视这规矩,我也算了,只要没有利害冲突,大家凑合着过日子吧,但你胡二爷四人,好象吃定了我永远不会知道你们新兴的力量,真是吃多猪油蒙了心。”
胡力有气无力的道:“我们早知道被你知晓,你绝对容不下我们…………”
卫紫衣没好气道:“我不做杀手的生意,双方可说井水不犯河水,吃饱了橕着也不会去管你们的事,错就错在你们自命白道英雄,想黑吃黑,又不敢挑明着吃,表面是一套,肚又是一套,既然杀到我头上,区区便代你们公诸天下,日后如果你们还活着,有勇气以真姓名招揽杀手生意,”金龙社“绝不干涉。”
转头向阴离魂,道:“这人就交给你,另外通知大领主派人快马掳劫白少时、牛伟成、于老黑,照我方才的法子去做。”
阴离魂答应,问道:“魁首自己呢?”
轻喟一声,卫紫衣道:“我和马泰、战平走一趟马家村。”
席如秀道:“我也算上一份。”
卫紫衣不说什么,抬头望着无际的天空,自语道:“但愿能顺利找到人。”
谁不这么想呢?
那小家伙,好象除了惹祸,其它什么事也不会,不快点找回来,宛如向武林投下一颗定时炸弹,不知又有多少人要遭受池鱼之殃了?
XXX今年的冬雪比往年少得多,出门不会因风雪而耽误行程,对游人是个褔音。
四匹快马来到这个小村落──马家村。
不到百户人家,人民都是耕种的农人,极少人做生意,因不位于官道要津,行旅商人很少走这条路,所以,这村子只有一家名唤“马公公”的客栈,兼卖一些简单粗食,店面不大,没有店伙,只有一位老头子在招呼。
四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