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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罗维耶茨基,真的吗?为什么?”
“他很聪明,他想到了未来。”
“不管怎样,这笔生意能赚很多钱。如果我参加,我马上可以拿出二万元的现金①,可是他有什么,我们一点也不知道。”
①原文是德文。
“他有什么,他自己会告诉你,我能告诉你的就是他可以不要现金。”
“一个贵族!”列昂讥讽地说,他感到有点遗憾,在房中间啐了口唾沫。
“不,他比东方最聪明的货物代办人和推销人还聪明。”莫雷茨回答,用刀子敲着酒杯,“你已经售了很多吗?”
“已经出售价值几万的货物,留下的也是最好的期票,是萨福诺夫签名为期四个月的期票,这是一笔绸缎生意。”他高兴地拍着莫雷茨的膝盖,“我也准备给你定货,你看,这够朋友吧!”
“多少?”
“三千卢布。”
“长的还是短的?”
“短的。”
“给你期票还是货到后再结算①?”
“结算?马上就给你订货单。”他开始翻着他的大钱包。
“我给你什么?”
“如果给现金,百分之一的利息,老交情了。”
“我现在急需现金,我要钱用,一个星期内就要支出。”
“好,这是定货单。你知道吗?我在比亚威斯托克遇见了乌什切夫斯基,我们是一起来罗兹的。”
“这位伯爵要去哪儿?”
“他来罗兹做生意。”
“他,看来他的东西太多了,要和他见见。”
“他什么也没有,他是打算来赚一点的。”
“怎么会啥也没有。我们的货运队从里加②来时,还去过他的庄园。他是一个很有办法的人,难道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吗?”
①原文是德文。
②立陶宛城市。
“还有,还有做鞋用的轮胎橡胶,哈哈!真是个滑稽鬼。”
莫雷茨拍着他的膝盖。
“他是怎么把庄园搞掉的?这笔财产随便算一算至少值二十万。”
“可他现在一算,却发现他还欠十万元的债,这是个谦虚的人。”
“说他没意思,喝酒吗?”
“堂倌,把酒、鱼子、鞑靼牛排、真黑啤酒快点①拿来。”
“布姆—布姆,到我们这儿来!”列昂叫道。
“你怎么样,身体好吗,生意好吗?”他一面叫喊,一面握着列昂的手。
“谢谢,我很好。我特地从敖德萨②给你送来了一件东西。”列昂从提包里拿出一幅风情画给了他。
①原文是德文。
②俄国城市。
布姆—布姆理了理他的夹鼻眼镜,拿着这幅画,马上看得入迷了。他用舌头舔着他那萎缩了的、发青的嘴唇,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全身都由于高兴而摇晃起来了。
“美极了,美极了,从来没有见过!”他吆喝着,慢慢走着,把画送给所有的人看。
“猪猡!”莫雷茨表示厌恶地嘟囔着。
“他喜欢好东西,因为他是个行家。”
“你不认识他是谁?”莫雷茨讥讽地问道。
“且慢!”列昂弹了一下指头,拍着莫雷茨的膝盖笑了起来。他从提包里的一些帐单和记事本中,找出了一张女人照片。
“怎么样?一台漂亮的机器吧?”他眨巴着眼睛,表示最大的满意说。
“是的。”
“当真!我想你一定很喜欢,这是一个法国女人啊!”
“看起来象个荷兰女人,象头奶牛。”
“不管怎么①说,这是个高贵的品种,一百块钱买不到。
“谁如果能把她赶出去,我给五元。”
“你常常是……好,我不说了。”
“可是你的兴趣是一个商品经销人的兴趣。这个畜生是从哪里来的,你在哪里认识的?”
“我和一些商人在下安加尔斯克玩过一次②,玩到最后他们说:‘列夫先生,到咖啡馆去!’于是就去了。那烧酒、香槟酒几乎是一桶桶地喝,后来又听唱歌,这个女人是歌女……”
“你等等,我马上就来!”莫雷茨打断了他的话,站了起来,走到一个进餐厅后正在到处张望、个子魁梧的德国人跟前。
“你好③!米勒先生。”
“你好④!近来怎么样,先生。”德国人心不在焉地回答说,仍然在到处张望。
①原文是德文。
②原文是俄文。
③原文是德文。
④原文是德文。
“你找人吗?也许我能告诉你。”莫雷茨死乞白赖地自我推荐。
“我找博罗维耶茨基先生,为了这个我才来的。”
“他马上就来,我也在等他,先生在小桌子旁坐坐吧!这是我的同行列昂·科恩。”
“米勒!”他自以为了不起地说着,也在桌旁坐下。
“谁不知道米勒,在罗兹,每个孩子都知道这个名字。”列昂说得很快,急忙扣上衣服,在长沙发上占了一个位子。
米勒满不在乎地笑了。他看了一下大门,发现博罗维耶茨基在一伙人的陪同下也进来了。博罗维耶茨基见到米勒后,把同来的人丢在门旁,手里拿着一顶帽子走到了这个棉花大王面前。当他进来后,餐厅里静了下来,人们有的表示仇恨、有的表示妒忌、有的表示敬仰地注视着他。
“我在等你。”米勒开口说,“我找你有事。”
他对莫雷茨和列昂点了点头,对其他的人笑了笑,然后拉着博罗维耶茨基的腰带,把他从餐厅里领了出去。
“我给厂里打过电话,可他们回答说,你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
“我感到很遗憾。”博罗维耶茨基客气地说道。
“我还给你写过信,自己写的。”他非常肯定地补充道,虽说在罗兹,人们都知道他只会签名。
“我没有收到信,因为我根本没有回家。”
“我写的是你提过的事。我是个爽快人,尊敬的①博罗维耶茨基先生,我再一次老实对你说,我要给你一千以上的卢布,你参加我的生意吧!”
①原文是德文。
“布霍尔茨也要把我留下,他给我的比两千还多。”博罗维耶茨基冷冰冰地说。
“我给你三千,好!给你四千,你听见了没有,比四千还多,这就是说你一年可以得到一万四千卢布,一大笔钱呀!”
“我很感谢你,可是我不能领受你的美意。”
“你仍然留在布霍尔茨那儿?”米勒立刻问道。
“不,我对你坦率地说,我自己要开工厂,因此我既不接受你的要求,也不会留在布霍尔茨的公司里。”
米勒不说话了,稍微站开了点,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博罗维耶茨基,表示敬意地问道:
“开棉花工厂?”
“我除了告诉你我不会和你竞争外,没有别的可说。”
“一切竞争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块香膏。”米勒拍着自己的衣兜叫道,“你能对我怎么样?谁能对我怎么样?谁能对千百万怎么样?”
博罗维耶茨基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着,注视着他面前的一切。
“你的货物是什么?”米勒一面说,一面照德国人的习惯,拦腰抱住了博罗维耶茨基。
于是就这样走在那压得糍实的沥青人行道上。这条人行道经过旅店的院子,通往里面的戏院大楼,被一盏大电灯照得通明透亮。
人群在往剧院走去。
车子一辆接着一辆驶到旅店大门前,卸下一些劳累过度、大都十分消瘦的男人和打扮得很漂亮的女人。这些女人穿得很厚实,下车后便打着雨伞走在由于潮湿而滑溜的人行道上。这里的雨虽然已经停了,可是那浓密的粘糊糊的露却降落在地面上。
“我很喜欢你,尊敬的①博罗维耶茨基先生!”米勒没有等他回答就说了,“你对我的印象怎么样,如果你遭挫折,你在我这儿总可以拿到几千卢布。”
①原文是德文。
“现在你给我多点好吗?”
“好,现在你对我来说,是很用得着的。”
“多谢你的好意。”博罗维耶茨基讥讽地笑了。
“我没有委屈你,我说的,就是我想的。”米勒看到博罗维耶茨基在笑,他要为自己辩护。
“我相信,如果我有一次遭到失败,下次就肯定不会这样。”
“博罗维耶茨基先生,你是个有头脑的人,我很喜欢你,我们合伙可以把生意做得很好。”
“如果我们必须单独干的话,那怎么办呢?”博罗维耶茨基笑着,一面向一些过路的太太小姐们鞠躬。
“这些波兰女人真漂亮,可是我的玛达也漂亮。”
“你的玛达很漂亮。”博罗维耶茨基一本正经地说,两只眼瞅着他。
“我有一个想法,找个时候在别处再告诉你。”米勒神秘地说,“你在戏院里有坐位吗?”
“有一张椅子,是两个星期前就给我放上了的。”
“包厢里只有我家里三个人。”
“有太太们吗?”
“她们已经在戏院里。我是有意等你的,要和你见面,好,我的计划算吹了,再见,你来我的包厢吗?”
“一定来,这对我来说,是个美差。”
米勒进戏院去了,可是博罗维耶茨基仍然回到了餐厅。他在这里没有遇见莫雷茨,因为莫雷茨已叫堂倌告诉博罗维耶茨基,他在戏院等他。
博罗维耶茨基感到十分烦恼,去茶点部喝了点烧酒。这里除了那个用报纸盖身在角落里睡觉的布姆—布姆外,已经没有别人了。
“布姆,你不去戏院?”
“我去干吗?去看棉花?对棉花我很熟悉,你去吗?”
“一会儿就去。”
博罗维耶茨基也去了,他在第一排莫雷茨和列昂的旁边找到了自己的坐位。列昂不断向一些坐在一楼的淡黄头发的女人行礼,用望远镜对她们瞭望。
“头等美人,这个是我的,莫雷茨,你看。”
“你认识她?”
“我认不认识她?哈哈!我很了解她。让我和博罗维耶茨基也认识认识吧!”
莫雷茨马上给他们作了介绍。
列昂想说点什么,于是拍着莫雷茨的膝盖。可是博罗维耶茨基却站了起来,掉过头,面对着大厅。这里从上到下都坐满了高贵的观众,罗兹的局面是靠他们维持的。他留心地望着他们,不时冲一些包厢、坐位表示客气地点点头。
在这个好似刚刚聚集拢来的蜜蜂一样的闹轰轰的戏院里,人们从四面八方通过望远镜也向博罗维耶茨基投来了热情的目光,但他这时仍然心平气和地站着。
他的长得十分丰满的须发和匀称的体态使他看起来风度翩翩。
他的娇嫩的脸庞宛如一幅合符标准的、漂亮的图画,缀饰在这上面的美髯也梳得十分整齐。他的下嘴唇很突出,他只要做一个疏懒的动作,表示一个眼色,就可使他成为标准的绅士。
从他的这个风雅的外表,谁也看不出他是个化学家,一个无与伦比的印染行家,一个许多棉纱厂都为之争夺的人,一个在工厂的管理事业中进行过改革的人。
他的灰白色中掺杂着蓝颜色的眼睛,他的表现出冷酷无情的面孔,几乎是黑色的眉毛,生得结实的脑门使人感到他身上存在某种十分可怕的东西。
他具有坚强的意志和百折不挠的精神。
他看着那在灯光照耀下显得富丽堂皇的戏院和带着闪闪发亮的钻石首饰,穿着各色服装的观众。
一些包厢就象边上钉着樱桃色天鹅绒的花篮①,坐在里面的女人穿得十分讲究,宛如一朵朵鲜花,他们身上的宝石璀璨生光。
①原文是法文。
“卡罗尔,今天这里你说有多少富翁?”莫雷茨低声问道。
“会有二百多。”博罗维耶茨基回答说。他仍在不慌不忙地瞅着那些他所熟悉的百万富翁的面孔。
“这里当真有富翁的香气。”列昂插嘴说,一面呼吸着那充满了香料、花朵和从街上带来了泥泞气味的空气。
“首先是洋葱和土豆味。”博罗维耶茨基轻蔑地说道。过了一会,他向舞台近旁池座里的一个漂亮的犹太女人鞠了一躬,对她表示了一番甜蜜的微笑。这个女人穿一身黑缎子衣裙,上身露出了白得晃眼的丰满的肩膀和脖子。她的颈上带着钻石项链,鬓角也被一些闪闪生光的钻石照亮了。她的长得丰厚、松软的黑头发是照帝国的摩登形式梳的,上面还插着一些小梳子。她的耳朵上也挂着一些十分明亮和大得出奇的钻石。在她的胸前,腰身边的扣子上和那套在黑手套旁的手镯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