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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仍处在亢奋状态,她已经在规划买什么地点的房子和装修到什么档次。
他们住的这条胡同据说近期就要拆迁,但因为是规划中的公共绿地,由政府进行补偿,远比房地产开发商征地要少得多,算来算去也就二十多万元。这点钱在四环以内根本就买不了一套两居室。他们没有积蓄,原打算买一套二手房或者考虑五环以外的安居工程,但离城里太远了,女儿上班包括他们两口子如果将来再找个事干都不方便,这成了他们两口子的一块心病。
现在好了。有了这五万元,他们可以考虑在比较好的路段买一套房子了,即使到银行按揭也没什么,女儿每月三千元的收入,足以让他们底气十足。
第三部分第33节 大杂院里的家宴(2)
“老婆,想什么呢?”老葛已经举起了酒杯。
“唉,我在想咱们是不是遇见了贵人,真的时来运转了。”
老葛和妻子、女儿碰了一下杯,一口喝去一半儿,他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夹起一块酱牛肉,边嚼边说:
“我看像,一套工作服就四千八!我这半辈子穿的衣服加在一起,也赶不上菲菲的一套工装呢!”
老葛感慨着,脸上泛起一阵红光。刚才女儿下班要换衣服,他没让。街坊四邻看着出来进去穿着一身法国名牌西装的菲菲,眼睛中无不流露出或羡慕或忌妒的目光。这目光让他陶醉,让他长久积蓄在心头的郁闷与自卑像早晨的雾气,一缕一缕地被升起的太阳驱散。
“菲菲这套西装够讲究的,怎么着也得五六百吧!”
“五六百?你再加一个零。”
“啊!五六千,您别吓着我!”邻居们便过来翻动西服的领口,“可不是吗,牌子还是外国字呢!”
“皮尔卡丹,法国名牌。这板型,咱们国内生产不了。”
“那,菲菲……”
老葛知道他们要问的是什么。他们的含蓄不过是忌妒的另一种表现方式。自从夫妻双双下岗,特别是菲菲出了事以后,他们就只有忌妒别人而从来没有资格被人忌妒。不想,被人忌妒原来也是一种权利,这权利的行使同样会使人的内心感到熨帖和满足。
“菲菲现在到律师楼上班了,白领,一月三千块!您说说这叫什么事啊!我干了半辈子,挣的钱还不如她的零头多!”
菲菲的情绪也不错,在饭桌上兴致勃勃地讲述着一天的见闻。包括一些易被常人忽略的细节,比如,用一次性纸杯喝水的时候,他们都是用套在最底下的那只,以防止手和杯口接触;香烟也是反过来开封,这样就不会用手接触过滤嘴了。
“你看人家有文化的人是讲究啊!”女人感叹说。
“这叫文明!懂吗?”老葛撕了一条烧鸡的大腿递给女儿,自己也撕了一只啃起来:“菲菲啊,多学着点,我和你妈这辈子算是完了,文化大革命、上山下乡,什么倒霉的事都摊上了,说是初中毕业,其实也就是小学的水平。咱们老葛家要靠你改一改风水了!”
“还文明呢!”女人撇了一下嘴,“哼,从兵团回城那阵儿,我叫你考个夜大学吧,你不去,没事就跟人家打百分。你看你们一块回来的兵团战友,不是有好几个都当了处长、局长吗?就是你最没出息,当了个臭工人不说,还下了岗!”
难得老葛好心情。听着妻子的数叨,他不急不恼:
“我是没出息,可我女儿有出息啊!老封是当了局长,可是他独生子不是折进去蹲了笆篱子吗?李涛是混了个教授,可他闺女能和咱们菲菲比吗,就跟小时候被猪亲过似的。我告诉你,上帝那老头是公平的,他在这方面亏待了你,必然会有另一方面对你有所补偿,你说对不对?菲菲。”
女人苦笑了一下,说没见过你这么阿Q的。
菲菲抿了一口红酒,她的脸白里透着粉红,显得更加阳光和青春。爸妈,你们为我操劳了半辈子,以后我有钱了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她扑闪扑闪那双好看的丹凤眼,又有些神秘地说,金律师让我好好干,他说以后还要培养我当主任助理呢!
“主任助理是个多大的官儿?”
老葛白了女人一眼,“嘁”了一声:
“这都不懂,除了主任就是助理,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呗!”
女人先是惊叹一声,稍停,又有些忧心忡忡地问:
“这个金律师对咱们菲菲这么好,会不会……”
菲菲嗔怪地瞪了一母亲一眼:“妈,看你说什么呢?”
老葛一仰脖,已将杯中的残酒喝尽,他夹了一块鱼肉到女儿的碗里,又为自己斟上酒,说:
“甭理你妈。什么话一到了她的嘴里,就他妈变味了!”
“喝吧你。这么多菜还堵不住你这张臭嘴!”女人把一块猪排骨塞到丈夫手上,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目光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幸福。
老葛嘿嘿一笑,看着女儿说:“菲菲啊,你老爸不是老想弄辆出租车开开吗?可我打听了一下,不光要考试、等待,光押金就要交五万块。金律师路子广,你能不能跟他提提,让他帮忙给找一家公司。考试就免了,押金看能不能少交点儿,留着钱,咱们不是还要买房子吗?”……
第四部分第34节 交易与怨恨(1)
金戈在法院的门口接到了汪海打来的电话。
他有些不耐烦。这老家伙也是,儿孙满堂,都开始朝八宝山奔了,还动了真格的,闹着要离婚。离婚就离婚吧,在财产分割上又跟老婆锱铢必较,很简单的一起民事纠纷闹到了对簿公堂。不过,不是因为代理这桩案子也不会认识他,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钞票进账。这么一想,心气儿也就平和了,于是尽量用柔和的语气对着手机说:
“汪局长,您放心吧,我刚跟法官谈过,过两天判决书就下来了。你在郊外买的房子,你老婆一点影儿也不知道,不会列入你们的共同财产。”
“那就好。”汪海顿了顿,似乎是长出了一口气,“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有几天的蹦跶头儿?你费费心,让法官快点把案子结了,至于财产分割嘛,依她的意见办就是,我也要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啊!”
“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嘛!您也不缺钱,何必在那点小钱上斤斤计较!”金戈见汪海在财产分割上让了步,心里挺高兴,”汪局长,五十如狼,六十如虎。您还不到六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嘛!”
“小金子啊;你不要拿老汉我打哈哈儿。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嘛!我早就是过了景的年岁了,不过是抓一把青春,噢,不,应该说是人生的尾巴罢了。”
金戈打开自己那辆乳白色宝马的车门,坐进驾驶室,随手把车门关严,换了一个话题:
“汪局长,不开玩笑了,凤凰科技这股票眼瞅着就上三十元了,您看,还有多大的上升空间?”凤凰科技是S省的一家上市公司,金戈已经盯了它好长时间,觉得这股票的走势很是怪异,股价忽高忽低,波动得很厉害。这一般预示股票将有大动作,只是向上向下不好说。
“哟,那可是只热山芋,千万不要再碰了,庄家的资金链出了问题,眼瞅着挺不住了,跌势会如飞流直下,连跑货都跑不出!谁要是现在接过来,非把谁的手烫成猴爪子不成。”
金戈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诡笑,他把头靠在椅背上,右手握拳狠狠向上一击,似乎是在发泄什么,少顷,一边发动车一边又问:
“汪局长,听说下半年的行情不大好做,银行的违规资金要查处,国有股要减持,监管的力度也要加强,咱们还能不能再做一把?”
“这不是电话里聊的话题。”汪海截住金戈的话头儿,“我打电话给你,也不是单纯为了离婚的事。这样吧,你安排个地点我们半个小时以后见一见!”
“您在北京?”
“我是昨晚专程回来见你的!”
金戈一听汪海专程赶回北京,知道他一定是有重大信息要告诉自己,这就意味着自己将有大把的钞票进账,不由心花怒放,心想着一定要把这老东西伺候舒服了,于是说:
“还是老地方。不过,这次你自己来,不要带丽丽了!”
“你搞什么鬼嘛你?”
“嗐,来了您就知道了。保证叫您大开眼界,大饱口福!”
接完汪海的电话,金戈像想起了什么,把车灭了火,拨通了另一部电话。接电话的刘胖子一听是金戈的声音,忙用恭敬的口气告诉他画家在股市上赚了钱,为了感谢小雨,两个人正在莫斯科餐厅共进晚餐。小雨还要再向你打探一张票,让画家再大捞一把,然后退出股市专心作画。金戈“哦”了一声,小声交待了几句,刘胖子连声允诺后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金戈已守候在春雨潇潇娱乐城门口。
一个拿着对讲机的服务生走过来,谦恭地问:“先生,是用餐还是娱乐?”
金戈挥了一下手,回答:“已经安排好了。”
服务生走了没有一分钟,又一个领班模样的小姐走过来,略一躬身道:“先生,需要我为您服务吗?”
金戈矜持地点一点头:“谢谢,我在等人。”
“那好,不打搅了,您请便!”小姐训练有素地躬身后退,退出两步才转过身迈着职业的脚步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春雨潇潇娱乐城是北京餐饮娱乐界的巨头之一,老板是广东人,经营上颇有“特色”。金戈是这里的常客,接完汪海的电话,他就给这里的老板打了招呼。和汪海接触了半年多,他愈发了解汪海:这个老东西是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物质上虽有很强烈的攫取欲望,思想上又常常瞻前顾后,放不开手脚。他是一座金矿,只不过这座金矿的开采期已经有限,要最大限度地获取利润,必须在他退休之前把他牢牢地控制在手上,将丽丽介绍给他,不失为一着妙棋,今天他想顺势再加上一把火,让汪海的欲望进一步燃烧起来。
一辆挂着顶灯的豪桑驰上娱乐城门前的车道。金戈已看见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汪海,他招了一下手,车刚一停稳,一个打扮得像欧洲中世纪骑士的门僮已趋步上前,躬身打开了车门,并把左手护在车门的上方。
汪海下了车,伸出右手用食指点着金戈:
“好你个小金子,搞得神神秘秘的,莫不是为老汉我摆了一桌鸿门宴?”
金戈随手递给门僮一张百元大钞,笑着对汪海说:
“今天我来做领位生,您随我来就是。”
汪海跟在金戈身后,七拐八绕,进入了一座小巧的庭院。院子里假山环绕,绿水长流、杂花生树、鸟雀啼啾,是一处幽深清淡的所在。一路上,每一段间隔有一个服务生拿着对讲机报告他们的行迹,见他们进了院子,001号房的服务生已推开虚掩的房门,躬身做出了请的手势。
汪海有些疑惑,这娱乐城他已来过几次,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处幽深的院落,再加上一路上警戒森严,更增加了几分神秘色彩。他愣怔一下,待走进房里,不由头嗡地一响。
室内布置并不豪华。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古画,是吴道子的《送子天王图》,虽是赝品,但经过仿旧处理,却也可乱真;屋角放着两盆叶片呈墨绿色的君子兰和两只白底青花的瓷瓶,有一人多高。
这些都不足以令汪海惊骇。令汪海惊骇的是正中餐桌上仰卧的赤身裸体的少女。她的头发被拆散呈扇形摊开,并缀以鲜美花瓣,手指和脚趾均缀以花瓣修饰,整个人宛如一只鲜嫩洁白且丰腴迷人的瓷盘。
第四部分第35节 交易与怨恨(2)
服务生引导汪海和金戈坐下。
金戈见汪海两眼发直、额头已冒出细碎的汗珠,就递上一块纸巾说:
“汪局,擦擦汗!”
汪海定了定神,问金戈:“乖乖,你搞的是什么名堂?”
金戈冲侍立一旁的服务生伸出右手用食指一勾,上菜。然后对汪海介绍说,这是日本流行的一种餐饮方式,叫女体盛,也就是把女性裸体用来做放置菜肴的器皿,近两年才流入中国,只秘密流行于深圳、广州、上海、北京一些极少的娱乐场所,还要预先定制。
这时,服务生已将一盘盘寿司端了上来。
金戈挥动着筷子,说:“赶快吃,日本人认为寿司只是在刚刚做好的时候最有味,而且寿司的摆放还有许多讲究,鲑鱼会给人以力量,要放在心脏这里;旗鱼有助消化,放在腹部;鳗鱼能增强性能力,要放在阴户部位,而且,寿司摆放的数量不能太多,否则就会把女体盛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