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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边一步是地狱-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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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绽开的一朵牡丹着色。台下四周,有四只悬挂在半空的气球,每只气球上拖着一条长长的彩幅,上面写着庆祝开业、恭喜发财一类的吉祥话。还有一支不知是从哪里租借来的鼓号队,正有节奏地吹吹打打。    
    辛怡听许非同讲过人体彩绘,它也是行为艺术的一种形式,不想却也具有了浓重的商业气息,成了商家的促销手段。前两天看报纸,西安的一家餐厅更有“创意”,让人体彩绘模特零距离为食客服务,在社会上已经引发了强烈反响。舆论普遍认为,这是打着艺术的旗号在提供变相的色情服务。辛怡是赞同这种观点的,如果这也可以称为行为艺术,那么异性洗脚、按摩甚至卖淫,不都可以假艺术之名了吗?她本想等着朱丹画完以后,听听他怎样阐述自己的高论,但怕许非同等急了就一抬腿又骑上了自行车。    
    许非同已经在焦急地等她。    
    早晨八点多钟,许非同接到小雨的电话,告诉了他凤凰科技的消息,许非同听了异常兴奋。一个月如果能翻一番,他先期的损失可以全部打回来,这不能不令他的心跳加速,尽管他对小雨完全信任,还是一迭声追问了三句:是真的吗?消息准确吗?绝对没有问题吗?在得到了小雨极为肯定的答复后,许非同仍然提出了一个有些不近情理的要求:小雨,你再帮我凿实一下消息的可靠性,如果没有问题,我就准备全仓杀入了。两个小时后,小雨又打电话告诉许非同,她又去盯问了,人家说,今明两天无论什么价位介入都是正确的。许非同这才急急忙忙打电话找辛怡,正巧她被石羽叫去谈话,好不容易联系上了,她又推三推四,真叫他心急起火。


第四部分第41节 挥之不去的阴影(2)

    “什么事?”辛怡一边坐一边问。辛怡没告诉许非同见到朱丹的事,他知道许非同看不起朱丹。许非同等服务员上完菜走了,才压低声音把上午所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辛怡。言毕,他望着妻子,等待她的表态。    
    辛怡的心忽地一下收紧了。前两次获利,已使辛怡对许非同的消息深信不疑。一个月翻一番?这消息来得太令人兴奋又太猝不及防,她的头有些晕,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股市是一个既上演悲剧也创造神话的场所,她忽然想起刚入市时什么也不懂,在九八年的五一九行情中听到一个马路消息,说预合基金要涨,她大着胆子吃进五千股,没想到一连七个涨停板,不到十天,赚了将近一倍。这回消息来源如此可靠,看来真的是要时来运转了。    
    “你发什么愣啊?”许非同看看腕上的手表,有些不耐烦。    
    辛怡这才收回神来。两年来因为炒股,事业荒废,夫妻反目,操了多少心,劳了多少神,自己不但要操盘,要料理家务,还要工作,可谓心力交瘁。可到最后,不但赚到的钱赔回去了,本金也损失惨重,婚姻濒临解体,自己的工作也无心支应,生活几乎陷入绝境。如果能一个月把损失打回来,那真是……她的心跳加快,觉得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感涌上心头:酸楚、激动抑或是幸福?眼睛里竟噙了泪:    
    “你说怎么办?非同。”    
    “还有什么怎么办的!”许非同已经被从天而降的好运陶醉了,他没有注意到妻子情绪上的变化,激动地一拍桌子:“下午你请一会儿假,到营业部把手上的票全卖了,全仓买入凤凰科技!”    
    “好,我听你的。”辛怡装做用纸巾擦脸,将马上就要涌出眼眶的泪水抹去,随后喝了一口啤酒,说,“非同,这回我们挣了钱,就不再炒股了,好吗?继续炒,说不定还会赔回去!”    
    “对,绝对不炒了。”许非同也有些动情,他望着妻子那张已有细碎皱纹的脸说,“多少次了你都说不再炒了,可是每次稍有收益你就自食诺言,以致在股市里越陷越深。你要知道,人最难战胜的,就是人性中的贪婪。这回我们起誓,能把本儿捞回来,就绝不再炒了,我好好画我的画儿,你好好上你的班。再一直炒下去,不知道等待我们的将是什么!”    
    “好。”辛怡望着许非同答应一声,“想一想,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两三年时间赔了你近十几年的稿费。其实,我也是好心,总想能多挣一点钱,帮你了却几个心愿,也为咱们以后的生活作一些积累,没想到,唉,真是……”    
    “现在不说这些了。”许非同拍拍妻子的手。确实,除了炒股总赔之外,作为妻子,辛怡是相当贤惠的。她的生活异常简朴,对自己几近苛刻。吃和穿都尽着丈夫和孩子,结婚这么多年了,给自己没有买过一件像样儿的衣服,戴的首饰和项链,也是在小摊上买的一二十元的假货。可是对丈夫她却很舍得,五六千元一件的皮夹克,她买的时候眼皮也不眨一下。开始,许非同很感动,后来他就有些生气,股市上几万、几十万都赔了,还犯得上为几分钱和卖菜的小贩讨价还价,连一件稍微好点儿的衣服都舍不得穿吗?辛怡却不这么看,正是因为股市赔钱了,过日子才更应该精打细算,生活上也更没有理由奢侈!许非同觉得,她似乎是以一种苦行僧的心态在惩罚自己,这使许非同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时听辛怡又这么说,便表示:“等本儿捞回来就不再炒了,咱们踏踏实实过日子,你要说话算话!”    
    辛怡点了点头。她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经十二点,离股市下午开盘还有一个小时,于是站起身说:“我先走了。”临出门时又叮嘱许非同:“这一两天你有空去找一下石羽,他还要和你说说出画册的事。”    
    许非同回答:“行。我把剩下的菜打包,晚上就不用做菜了。今天,彤彤还要回来呢。”    
    辛怡停住脚步:“今天是星期四,明天才是周末呢。”    
    许非同“哦”了一声,拍拍脑门:“瞧我这脑子。”    
    都是股票闹的,许非同这一段确实有些心神不宁。按教学计划,他应该用上半学期解决学生的造型问题。造型是绘画的基础,只有先把形画准了,才谈得上色彩、创作,就像盖楼,先要把地基夯实。可是因为常常要盯盘,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到画室去了。去了也因为股票下跌而情绪不好,懒得多说一句话,学生也不敢问他,知道老师这一段脾气坏,不愿意当他的撒气筒。前两天,学校领导组织每学期例行的汇看,就是各班的学生把自己的作品挂在墙上,由专家和各班任课老师一个班一个班点评。好的作品,学校要摘下来收走,而哪个班收走的学生作品多,就说明这个班的教学质量高。以往的汇看,许非同教的学生,收走的作品总是位居前列,可是这次居然只被选中了两幅!出画室门的时候,系主任说:许老师,教学进度要保证,教学质量也丝毫不得忽视,这方面还希望你多下点功夫。话说得还算缓和,但已流露出明显的不满意,照这样下去,别说晋升职称了,这个讲师能不能继续聘用都是个问题了。许非同的心态怎么能平和?好在小雨又有重要的信息告诉了他,自己很快就可以摆脱股市的困扰而安心工作与创作了!    
    辛怡回到公司,以到银行去查查那笔二百万的款子是不是进账了为借口,向石羽请了假。在去证券营业部的路上,她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这想法只在脑海中一闪,便把自己吓了一跳。可是,如同午后阳光下那条长长的身影,这想法冒出后便紧紧地追着辛怡,再也挥之不去了。于是,她略一迟疑,返身奔了银行……


第四部分第42节 母爱布下陷阱(1)

    金戈上班来到律师事务所,菲菲正在前台分发报纸。见到菲菲,金戈的心情好了许多。在菲菲身上,他总能看到一些小雨当初的影子。而且,菲菲比小雨经历更简单,为人也更单纯。大学读书的时候,他旁听过美学课,曾听老师讲过东西方的“移情说”。对移情说的美学定义他没有深究,但是这两个字字面上的意义他是明白的,就是为了获得某种平衡,把情感转移。他现在也需要转移,而“移情”的最佳选择就是菲菲了,这也正是他为什么迫不及待地要将菲菲调入律师事务所的原因之一。只不过,想起菲菲曾被人诱奸,他的内心多多少少有些别扭,就像一块美玉,拿在手上仔细一看,却有了一道裂痕。    
    “金律师,”菲菲冲金戈一笑,但笑得有些勉强,“有客人在会客室等您。”    
    谁一上班就堵上门了?走进会客室一看,原来是韩所长。怪不得菲菲刚才的笑有点尴尬。    
    “金大律师,我开会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昨天,金戈还接到张行长的电话,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凭经验他知道难度不大,况且菲菲已经重新做了证词,就回答说一两天以内必有结果。韩所长欠了他那么多人情,自然会抓紧时间摆平此事。果然,韩所长说,他已经重新提审了犯罪嫌疑人,诱使他翻了供。两份材料互为印证,案件的性质就有了本质的变化,不是诱奸而是恋爱。早晨一上班,分局已打来电话同意放人。    
    金戈很高兴。韩所长的喜讯犹如一阵飓风,把他早晨的颓靡情绪一吹而散。汪海让他筹款两千万,但眼下他手头可调动的现金不足一千万,惟一的办法就是向银行贷款,正发愁不好向张行长开口呢!真是想吃酸的,就递上了醋瓶,想吃甜的,就递上了蜜罐。    
    “谢谢您了,韩所长,改天我请客!”    
    金戈急于要把这消息告诉张行长,以便尽快把贷款的事敲定,汪海让他十天以内把款筹齐,以便在那张股票砸盘的时候吃货,这种事可是刻不容缓,一旦丧失进货良机,利润空间就打折扣了。所以,他站起身做出送客的姿态。    
    韩所长也很知趣,说我还有会,就不打搅你了。临出门时把嘴凑到金戈耳旁,小声说,老弟,你怎么把那小妞弄到你手下了,也不知道避避嫌疑!    
    金戈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这种小案子,没必要搞那么紧张。”    
    一个小时后,金戈和张行长已经坐在了温馨庭院的雅间里。    
    张行长这几天如热油浇心,烦躁不安。赴加拿大的留学手续尚未办好,学校又开学在即,一旦错过了这个机会,儿子入学就要推迟一年。如果这回再以强奸罪被起诉,儿子出国留学的事情就彻底泡汤儿了。为了孩子出国,她已费尽心力,倘若功亏一篑,那才叫熬心!    
    张行长对儿子是又恨又疼。恨的是儿子太不争气,偏偏在这节骨眼儿上闹出这样一出丑闻,既叫她的脸没处放,又自毁前程;疼的是,自己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因为工作忙,从小关心得不够,总觉得欠了他点什么。昨天她通过韩所长到拘留所见了他,在会见室里,儿子面若死灰,胡子拉茬,几天不见犹如换了一个人,没有了一点精气神儿,见了母亲头也不抬,只一个劲流泪,临了才说了一句话:“妈,明天是我父亲的忌日,我不能陪您去为他扫墓了,您代我向我爸认个错吧!”直说得母亲泣不成声。    
    儿子其实是个懂事的孩子。孩子八岁时,在银行做职员的丈夫得了癌症。临终时拉着妻子的手说,我走了,孩子交给你了,无论如何,你要把儿子培养成才,你要是重新组织家庭,无论如何也不能委屈了孩子!她怕给孩子找个后爹,儿子的心理会受到扭曲,十几年一直独身。儿子倒是劝过她,妈,我大了,你不用总为我操心,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越是这样,当妈的就越是不忍再走一步。孩子出事儿,也是受了社会上的一些不良风气的影响。那么多黄色网站,那么多色情书刊,孩子才十八岁,面对如此多的诱惑,你能要求他有那么强的定力吗?再说,自己整天忙于工作,和儿子有过几次深入的沟通?对儿子的困惑与想法又了解多少呢?看着孩子耷拉着脑袋被警察带出会见室,她发誓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儿子保出来。她要让儿子受最好的教育,将来能有所作为,也算对得起他死去的父亲。    
    “金律师,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张阿姨,韩所长刚从我那里走,事情已经办妥,明天公安局就放人!”    
    “真的?”张行长吃惊地睁大眼。昨天她打电话问金戈,金戈说事情一两天就会搞定,她觉得那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宽心的搪塞。因为打电话给金戈之前,她刚刚见过儿子和韩所长,从当时的气氛看,儿子的事情并不那么简单。她和儿子见面的时候,警察就站在门口盯着,韩所长也面色严峻,语气严厉,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怎么事情这么快就有了转机?看来这金戈真是神通广大,不可小视。“你一定花了不少钱吧?”张行长又把那个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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