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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正式男人 作者:慕北-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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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贺昔同志的碧玉似的小手,使劲地摇个不停。林原的码子个儿不高,顶多一米六,但身材绝对是一流的。我注视着她那红色毛衣里裹得紧绷绷的双峰看了起码有足足三秒钟,心里很准确地得出34/C 的胸围目测数据。林原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我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那尤物身上移开,放开那小妞的小手时才客气地问了一句,“学妹芳名?”

  “叫她小花就行了!”林原抢着回答时遭来了小花同学的白眼。

  小花?这怎么跟谁家的小猫样的名字啊!我心里正觉得好笑,电梯下来了,人们鱼贯而入。电梯门缓缓关上时,我悄悄骂了林原一句,“狗改不了吃屎!”林原嬉皮笑脸地对我小声说道:“应该是猫改不了吃腥才对。”

  电梯里我和林原蚊子样的嗡嗡细语声遭到了众人的白眼。我抬头狠狠对着众男女甩了一个金刚怒目,一下子所有人都把脸转了过去。我望着电梯四壁上映出的我那四个璀璨的光头,心里觉得很好笑。人就是他妈的奇怪,有些人明明是人面兽心笑里藏刀的家伙,可大家还把他当好人样的供着。我不就是脑袋上少两根头发吗,干嘛一个个见了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绕道儿走?何况哪条法律规定了电梯里不准讲话?真他妈的奇怪!

  在系办门口,林原让小花同学在外面等候,小花很乖地掏出手机玩游戏。转过身后,林原一本正经地对我说:“阿南,这次比赛我不打算参加,但如果你要参加,我也陪你。”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稀里糊涂地对林原这句话不知所云。“你小子在说什么东西南北啊?”我迷惑不解地冲林原问道。

  “辩论赛啊!你装疯还是卖傻?你不知道种马今天叫我们来就为这事吗?”林原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就像市委书记准备接见上访群众时一样的苦不堪言。

  “他真吃饱了没事干!”我转身就要走,林原一把将我抓住。他一边把我往系办门里推,一边在我耳朵边上叮嘱:“记住!我俩一口咬定不干就是了,但这话嘛,一定得说得好听点。”对林原的话我已经心领神会。这老种马是我们年级的辅导员,因其本名叫何仲马,于是被大家美其名曰为“种马”。我和林原都是那种朝九晚五出没于网吧和球场的游侠儿,在课堂考勤上自然少不了要在种马这儿通融通融。幸亏我和林原经常一唱一和地高吹低捧,把个老种马的马屁拍得比人民大会堂的掌声还响。外加我和林原在前两届的辩论赛上为系上扛了两面大旗回来,所以种马才对我俩格外开恩,对我俩平日里犯个什么三戒九罚的也网开一面。如果这会儿在辩论赛的事情上不给种马面子,那我俩以后就少不了吃苦头了。我悻悻地被林原推进了种马的办公室。

  刚跨进办公室的大门,种马那张弥勒佛般的笑脸就扑面而来。在一帮学弟学妹崇拜的目光中,我和林原在种马对面坐了下来。

  我接过种马扔过来的香烟,堂而皇之地点燃。在我和林原把种马的马屁拍舒坦之后,种马开始对我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种马说话的时候嘴里带着一股大蒜味儿,很臭。种马滔滔不绝地讲着这届比赛有多么的重要。我听得索然无味,眼睛上下打量着旁边一位漂亮的学妹,心不在焉地对种马的屁话充耳不闻。林原那小子更万恶,干脆把手伸进裤管里去挠痒痒。种马是个高度近视,为了保持其自诩为充满野性的双眼的饱和度,坚持不戴任何类型的眼镜,所以我俩在他眼皮底下开小差他也会全然不觉。

  放完屁后种马一锤定音地拍板说:“你们下去准备一下吧,辩题抽签后我通知你们,另外两名辩手等我选定了再安排你们开会。”种马双手在肚皮上不停地摩挲,一副君临天下的气魄。我心里窝着火,正要说话,林原用脚踩了我一下,他一脸献媚地对种马说,“何老师,你看我们这学弟学妹中人才济济,我和苏南这种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老废物,还是当观众比较好吧!”种马阴阳怪气地笑着说,“你们二位啊!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在外面花天酒地我今天不批评你们,但系上的工作你们也是有责任全力支持的嘛!”

  我在心里不停地骂这个笑里藏刀的胎神种马,脸上却装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唯唯诺诺地点头。虽然这辩论赛并非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本来就有不少人争得头破血流要参加比赛出出风头;但林原要去做导游挣外快,我也没心思干这种抛头露面的事儿,所以我俩产生了不谋而合的退意。种马似乎猜透了我和林原的心思,说话的分量加重了,他说有任课老师反映,快一学期了都还不知道我和林原长什么样云云。这口气完全就是拿事儿来威胁我俩。我和林原都没敢吱声。种马又发泄了一通,最后让我和林原向他保证一定完成任务之后才让我俩领命退朝。

  出了系办大门,林原和我简单地商量了一下准备比赛的细节,无外乎还是那些幽默含蓄的至理名言或是经典论据什么的老掉牙的套路。然后我们彼此告别,林原领着小花走后,我一个人慢慢地向校门口的小餐馆走去。 

第三节
 
  辩论赛第一场的对手是美术系。对方清一色的女生,四位活泼开朗的美少女组成的战队看上去精神抖擞。比赛开始前大家在后台不免一番互相吹捧,那架势俨然像美国竞选总统似的口是心非,让人听了想吐。我们队除了我和林原,其他两位是大一的学妹,虽然场下谈笑风生时的伶牙俐齿让我对比赛平添了几分信心,但到了场上却让我大跌眼镜。在主席介绍双方队员时,我和林原的名字博得一片掌声和一片嘘声。对于这种双重效应我早已见怪不怪,我耸耸肩膀,表示我的无奈。我无奈什么呢?我也说不清楚,那感觉有点逼上梁山的味道。

  辩题十分无聊,八个人唾液横飞地争论“人是为自己活着快乐还是为别人活着快乐”。就这样一场无聊至极的争论,居然吸引了几百名热心的同学前来洗耳恭听。

  我们队是反方。虽然我打心眼里认为人在这世上都是来受苦的,所谓离得乐,也就只有一命呜呼之后才能脱离无边苦海,但为了满足评委和观众的精神需要,我还是装出一副苦大仇深声情并茂引经据典的样子作了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我是四辩,林原是一辩,那两个我现在都叫不上名字来的学妹坐我俩中间。虽然林原的三分钟立论文才飞扬幽默风趣观点清晰论据确凿,但两位学妹的表现实在像是被抽问的小学生紧张得不知所措。幸亏自由辩论和结论阶段我和林原光芒万丈,拯救了种马誓死捍卫的荣誉。比赛完了,在等着评委评定比赛结果的空暇里,我从前排观众的眼中看到了胜利的期待。

  我和林原相视一笑,彼此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时候,按照惯例观众可以就辩题向任何一位辩手提问。不过或许今天我的心不在焉让我无所顾忌,所以言辞上的偏激引起了个别同学的嫉妒或是崇拜,以致所有的提问者都把矛头指向了我,每个人都是语出惊人,问的问题既刁钻又古怪。我想他们都以为今天能把我问趴下了,那就找着山外有山的感觉了。我情绪激昂地舌战群儒,将一个个刁民击败在我文才飞扬的诡辩之中。就在场下一片寂静,每个人都以为暴风雨快要过去的时候,杀手出现了。

  我永远记得那个像被浓硫酸泼过脸似的化学系的人渣。那小子蓄着一头拖把一样的红色长毛,隔着十几米都能闻见他说话时的口臭。那个让我刻骨铭心的问题我现在连标点都不会记错。那傻瓜说,“既然你认为人为别人活着快乐,那你可不可以为了我的快乐把你女朋友让给我啊?”

  我听见这句话差点没把凳子给他扔过去。我日你个仙人板板!你个丑八怪吃撑着了,还是三年没刷牙了?说话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虽然这厮问的问题看起来的确无伤大雅,只是一种幽默的调侃,但这倒霉蛋偏偏遇上了我。当时我怒火中烧,一鸣惊人,用一种近乎悲凉的声音咆哮着说:“我女朋友是同性恋,她连我都不要,你说她会不会要你?!”一言激起千层浪,全场一片哗然,有捂着肚子笑得接不上气的,有义愤填膺举手抗议的。可当我看见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时,我一下噤若寒蝉地呆在了那里,感觉到自己夺眶而出的泪水噼噼啪啪地打在手上时的冰凉。

  那个人是贺昔。我看见她那样无辜地望着我,一脸的愤怒,眼睛里和我一样滚着晶莹的泪珠。我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我想我真是让这个红头苍蝇给问趴下了。

  贺昔冲出礼堂的时候几百双眼睛都在看着她,有人认识,有人不认识,但此刻谁都明白这个哭着跑出礼堂的女孩和我这个满脸泪水呆站在台上的傻瓜之间的关系。

  一片鸦雀无声之后是一片人声鼎沸,礼堂像炸开了锅般的混乱,几个老家伙评委一脸惋惜地望着我,他们微微叹息,频频摇头,然后轻轻离去。

  后来主席宣布比赛结果的时候我只听见场下一片唏嘘之声。我知道比赛的胜利者不是我,至于是什么原因我自己非常清楚。我摇晃着走出礼堂,目光呆滞。一路上无数双好奇的眼睛像审视标本似的在我身上一遍一遍地扫过:我胸前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字——反方四辩,而我的脸上挂满泪水。那一刻我真正感受到什么叫爱情傀儡的滋味。我为什么要说她是同性恋?我发过誓这个秘密要永远埋在心底的。

  一路上夜风料峭,我的心在冰窖里微弱地颤抖,整个世界在那一刻似乎停止了呼吸,我的回忆永远凝固在与贺昔对视的那一秒钟里。 

第四节
 
  我迷迷糊糊地在操场上盲目地走着圆圈,时间在那短暂的一瞬凝为了永恒。我知道,当我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不仅伤害了贺昔,更为自己套上了一副永生愧疚的枷锁。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神情恍惚地回到寝室,看见大灰狼正抱着电话在我床上翻来滚去的笑得接不上气。那样子像极一头发情的公猪。我把一腔怒火朝他白花花的屁股上发泄下去,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伴随着我的无敌鸳鸯腿响彻宿舍。大灰狼把电话塞给我,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脸淫笑地揶揄我说,处女膜终结者你又有工作了。我没好气地骂他未央生的儿子。

  大灰狼其他长处没有,惟一引以为豪的就是他那张臭嘴,他骂人几乎都很艺术。

  比如我们都叫那个公寓女辅导员为骚货,因为那个女人进门的时候从不敲门,直接就拿钥匙往锁眼里插。每每听见那个声音,我们都会手忙脚乱地穿裤子以免走露春色。这让我们非常痛恨她,觉得她一定有窥阴癖,所以我们都一直认同她是个骚货。

  但是大灰狼从不叫她为骚货,他叫那女人为马叉虫。起初我们都不明白,便向他请教。大灰狼一笔一笔地凌空给我们描摹:左边是一个马字,右边的上面是个叉字,下面是个虫字。这时我们便都会明白大灰狼的高明之处,一起戏谑他是个人虫。

  接过电话之后,一个母夜叉的声音在电话里骤然响起,吓得我差点没把电话扔下楼去。我耐着性子听了半天之后,终于弄明白这是一位中文系的师妹,她说今天一直坐在第一排看我精彩的辩论。我心里很是不屑,觉得自己口沫横飞天花乱坠地吹牛皮居然也能赢得小妹妹的青睐,这真是麻秆搭桥——担当不起。当然,小师妹迫不及待地表达了她对我的高山仰止之情。我心里犯堵,应付了几句就趁她思索下一句台词的空当,借口洗澡挂掉了电话。

  黑炭本来在醉生梦死地玩着传奇,见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我心里一定有什么事情不爽,正好他还没吃晚饭,就不由分说地要拉我去学校外面的小餐馆。

  大灰狼屁颠屁颠地跟在我们身后手舞足蹈地唱着“我的心太乱,有一些空白”。本来我心里就够乱的,经他这么一勾,更是别有忧愁暗恨生。我一声怒吼——关掉你的猿声机!吓得大灰狼屁滚尿流地瞪着一双色狼眼盯了我半天,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黑炭一句,他是不是被人灌了炸药?黑炭没理他,只是对他做了个“我鄙视你”

  的手势,然后就一副我们都是木头人的样子不再说话。

  三个人默默地踩着校园小路上的落叶,向那块我们预测着将来会因为我们而成为名人遗迹的小餐馆走去。那一晚,我们仨,大杯喝酒,大口吃肉。没有人问为什么有人会不开心,就像我们在一起从来不问对方女友是不是处女一样。彼此心知肚明,天窗都不用打开,我们照样说亮话。喝酒无需理由,虽然常常借酒浇愁,可愁苦总是没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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