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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还必须要被硬生生地,拉进这个与他丝毫没有关系的故事,承受随之而来的麻烦呢?
两人沉默地对峙着,室内的空气仿佛要凝固了。隔音效果极好的窗户把狂风大作声变得隐隐约约,但剧烈摇摆的树影仍表明恶劣的气候毫无好转的迹象,叶理咬了咬牙,跳下了床。
门恰好被推开,那个男人端着摆满清粥小菜的托盘走了进来,看到叶理下了地,立即大皱眉头。
“为什么要下床?你想要什么就叫我去拿好了,快躺下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暗紫走过来想扶住叶理,但后者立即躲开。
“冉冉……”深邃如海的目光漾动着,随着低沉的音调传递过来的还有无法抗拒的无奈与悲伤。
叶理用手按住胸口,强迫自己转过头去。他是一个理智的成年男人,他不能因为同情和莫名其妙的感动就犯下低级的感性错误。
京生的双眼中射出强烈的阻止的目光,踏前一步抓住叶理的手臂。
“你失去恋人我很抱歉,先生,”叶理甩开京生的手,但仍是无法直视暗紫的眼睛,“但你确实认错了人,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那位名叫冉冉的先生。我叫叶理,出生在离岛,父母仍健在,有一个未婚妻,计划明年秋天就结婚,这是我的身份证,你要看吗?”
暗紫静静地站着,屋内像死一般沉寂,只有树枝敲打窗户的声音。过了好久,京生才走上前来,接过叶理捏在手里的身份证,看了一眼。
“你二十八岁?”
“是啊,怎么啦?”
“冉冉也是二十八岁。”
叶理觉得一股无力感再次涌上:“天下二十八岁的男人多得数不过来吧?”
“这证是新办的?”京生再问。
“有关系吗?只要这证件不是伪造的就行了吧?”叶理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现在只希望能快一点离开这栋房子,尤其是刚刚在一个绝望的男人伤口上洒了一把盐之后。
京生闭上了嘴,将手里的身份证递给暗紫,但被一个轻微的摇头动作拒绝了。
“我不用看。别人我都可能会认错,但是冉冉,只有你,我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认错的。”男人凝神望着他,用温柔得可以滴下水来的声音说着几乎让叶理发疯的话。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没认错,因为这张脸吗?”叶理抓起刚才丢在床上的像框,“其实这才是整件事里最荒唐的部分。我的确长得很像这个冉冉,但绝对没有像到让一个恋人都认错的程度,只是因为我出过车祸,脸部受伤整过容,也不知道医生是鬼使神差还是参考了什么东西,才把我整成现在这个样子。好笑吗?我最像冉冉的就是这张脸了,可惜却是假的,其他的,神情、习惯、言谈举止,我像吗?像吗?我也希望冉冉真的没死,希望他能回到你身边,回到你的家,可是抱歉,我不是他!”
这一长段话说得又快又急,一口气接不上,头好像又晕了起来。
“冉冉,”一只手臂适时地扶住他,“先别急,喝点粥,吃了药睡一会儿,明天就会清醒一些。”
“我现在很清醒!”叶理火大地推开他,看看凑在面前的这张写满了担忧与爱宠的脸,再看看冷眼旁观的京生,认命地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可能真的走不了了。
因为一脸被抗拒了两次,暗紫顺从地不再亲密接触叶理,只是在一旁注视着他自己爬上床,靠在枕头上喘气。
“喝粥、吃药、睡觉,明天会更好,”京生调侃似的说,“你身体不舒服是实施,别再作无谓的挣扎了。”
叶理狠狠瞪了这个明知真相却不肯帮他澄清一句的人一眼,无奈地劈手夺过暗紫捧过来想喂他的粥碗,喝了几口,在接过药片和清水,吞下肚去。
暗紫轻柔地把被单拉到他的胸口盖好,用指尖飞快地摸了摸他的额角,唇边展开一抹舒心的微笑,心满意足地低喃:“冉冉,你终于回来了……真好……”
与困倦感同时涌上来的,是心底浓浓的酸楚,曾有一瞬间的恍惚,想着这个痛苦的男人,如果真能得回所爱,如果真是他期盼归来的所爱,该有多好。
二
出乎叶理意料之外的是,经过这样一个多事的暴雨之夜,一向浅眠的他竟然无梦到天亮。睁开眼后有一两分钟弄不清状况,由着别人把他扶起来,轻轻揉动头两侧的太阳|穴。
“疼吗?”有人柔声问着。
叶理反射性地“嗯”了一声。
那人焦急的抬头说:“京生你快来看看,冉冉说他头疼。”
另一个相对而言冷静得多的声音在床的另一侧响起:“你明知他只是血压低,早上起来头都会疼的,怎么还没习惯?”
叶理反应迟钝地循着声音望过去,看见一个表情严肃的俊秀青年,再回过头,看着几乎已将自己整个人拥在怀里的高大男人,昨夜的情景在脑中过了一遍,立即挣扎着跳了下床。
“早饭弄好了,要不要我端过来在房间里吃?”暗紫理所当然地问。
“谢谢你,但我并没打算留下来吃早饭。我得回家了。”叶理不再多说,推开暗紫,自己到楼下浴室里去找昨夜换下来的衣服,却连一根纤维也没看见。
“我的衣服呢?”他问一直跟在身后的男人。
暗紫立即飞身奔上楼去,一会儿就捧了一整套休闲衣下来。
叶理揉了揉额角,头疼地说:“我是问‘我的’衣服呢?”
“这就是你的啊,”暗紫吃惊地说,“你不是最喜欢这套白色的吗?”
叶理无力地靠在墙上,但想象又不可能穿着睡衣回家,只得接了过来,回到浴室换好,又洗了一把冷水脸,走了出来。
“对不起,这套衣服我就不还了。谢谢你昨晚借我电话,告辞了。”叶理冷淡地点了个头,转身向外走。
刚迈开一步,立即被一把爆竹,紧得挣不动分毫:“冉冉……你好不容易……又要去哪里呢?我不要你去,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求你别走……”
叶理咬了咬牙,努力用平静的语气道:“先生,请你别让我发火好吗?”
京生突然出现在一旁,拍拍暗紫的肩膀:“暗紫,记得昨晚咱俩谈的话吗?我说过冉冉现在的情形不太一般,你答应过要有耐心的。”
紧缠在身体上的双臂迟疑地慢慢松开,暗紫将叶理转过来,深深凝视着他的眼睛道:“……要记得我爱你……”
叶理的身体一僵,明知道这句话不是在对自己说,却难以抵御心头随之涌上的痛楚。
“来,我送你回去。”京生拉了拉他的胳膊。
“不用……”
“你的车不是坏了吗?这里是叫不到计程车的,还是你愿意走回去?”
叶理无语,随着走出门。暗紫的视线一直火烧般盯在后背,让他根本不敢回头。
坐上京生的车,驶上大道,看见自己昨夜抛锚的车还摊在路边,不禁皱了皱眉头。
“已经替你叫了拖车,暗紫会处理的。”京生踩下刹车,停了下来,“昨晚雨真大,从这条路跑到别墅,再绕到门厅按铃恐怕要十多分钟吧,难怪淋得发烧。”
“不是,我走那条支路,不过也花了六七分钟呢。”
京生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他。
“怎么了?”叶理莫名其妙地问。
“你看这一片十几幢别墅的布局,前门门厅都面向大道,由八米宽的车道连着。表面上看来暗紫的那幢也是这样,但是实际上它本应是门厅的地方却改成了后门,没有门铃,真正的门厅设在侧边,由这条狭窄的小路连着。即使是在晴朗的大白天,第一次来的人也根本不可能发现这种不同。按道理讲你应该先跑到车道口,再从那里跑到表面上看来是前门的地方找门铃,可事实上你却直接从黑夜里根本看不到的小路跑过去,就好像你原来知道门厅是在侧边一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条小路两边,栽得全是白蔷薇,那是冉冉最喜欢的花,为了让朋友们都穿过这片花海到他家,所以他把前厅的位置改到侧边。”
“你的意思是说我被幽灵附体了吗?所以才会鬼使神差走上一条我根本不知道的路?”叶理冷冷地道,“可惜让你失望了,我不过是夜间视力比常人要好一点而已。”
“那你是怎么知道门铃在侧边的?”京生逼问了一句。
“我已经被雨淋昏了头,所以歪打正着可以吗?”叶理的怒气一点点上涨,觉得这个医生远比暗紫难缠。
京生瞟了他一眼,不在多说,松开刹车启动了车子。一路上叶理将头扭向一边,摆明不想再继续进行莫名其妙的谈话。
进入市区后,车速明显慢了很多,一个一个的红灯让叶理心情烦躁,好不容易开到居住的小区门口,他不等车停稳就开门跳了下来。
“再见。”京生和气地道。
“不会再见了。”叶理知道自己态度很无礼,但昨夜他的确已经受够了。
“一定会的。”京生淡淡一笑,“如果你记得,你就会知道暗紫是个怎样的人。”
虽然明知不必要与他纠缠,但叶理还是忍不住说:“我不是不记得,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京生挑了挑眉,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叶理就听到有人在后面大声叫着他的名字跑过来。回头一看,脸上顿时绽开笑容:“表哥,你怎么来了?”
虽然跑着过来,但这个衣冠楚楚的男子没有一点气喘,沉稳地笑着:“姨夫担心死你了,叫我来看看,不过好像没什么事嘛。怎么不打电话叫我去接你?”
一听到电话这个词,叶理耸了耸肩。京生打开车门下来,上下打量着新来的这个陌生人。
“是你朋友?”表哥把头凑过来小声问。
“我不认识他。”叶理双手交叉在胸前,看也不看京生一眼,“快走吧,别让我爸妈着急。”
坐着不认识的人的车回来,不是一件可以让人不在意的事,更何况这个人已彬彬有礼地递了一张名片过来寒暄。
“啊,谢谢你送小理回来。”表哥也赶紧讲礼貌地摸出自己的名片夹。
叶理无奈地翻翻眼珠。人真是社会动物,最喜欢跟天女散花似的发名片,好像生怕自己不能从茫茫人海中被标识出来。
“瞿修?”京生吐出一口气出来,“失敬了。S大最年轻的教授,神经学权威,真是久仰大名。”
瞿修没有说话,他以类似于目瞪口呆的表情把刚接过来的名片翻来翻去地看,好像不敢相信似的。
“怎么他是名人吗?”叶理伸过头去,看见名片上就只简简单单地写了个乔京生三个字。
“我们是同行,不过我是外科的,拿手术刀。”京生轻描淡写地说,把瞿修的名片收进了怀里,向两人点了点头,重新坐回车中,一飘就开走了。
瞿修朝车影消失的方向望了一阵,问表弟:“你是怎么认识乔京生的?”
叶理有些恼火地回答:“我说过,我不认识他!”
回到家刚一进门,叶父就急急忙忙从屋里走出来,从头到较低检视叶理,颤巍巍地抱怨:“昨天那样的天气,你还敢开车回来,吓死爸爸了,没有伤到哪里?”
叶理安抚地环抱着父亲的肩:“没事的,您别担心。我去看看妈。她睡着了?”
叶父摇摇头:“你快去吧,从昨晚开始就不肯睡,一直竖着耳朵听动静。她是被你给吓怕了。”
瞿修也在一旁失笑道:“怎么劝也不听,非得见着你的人才行。去好好哄哄她吧。”
叶理赶紧放开父亲的手,匆匆冲进里间,大声叫道:“妈?我回来了!”
屋里的窗帘开着,光线很好,母亲躺在床上,盖着天蓝色的被子,吃力地把头转过来,一缕花白的头发从额前滑落,遮在眼睛上。
“妈,我回来了。”叶理伏在母亲枕边,温柔地把她的头发抚平,布满皱纹的眼角有些水迹沁出,他小心地用手指揩去。
叶母混浊迷离的双眼闪出亮光,努力把嘴角的肌肉向两边扯去。
“妈,你很高兴是不是?”叶理在母亲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你看我很好,只是车子出了点问题,没事。我在这里陪你,你好好睡吧。”
叶母眨动了一下眼皮,又盯着叶理看了一会儿,才安稳地合上双眼。
叶理轻轻为母亲掖好被角,也趴在床沿小憩。
等到被人拍着肩膀叫醒时,日头已过午。叶母仍沉沉睡着,瞿修压低声音叫他:“出来吃饭。”
父亲站在门口招手,叶理走过去,扶着他的肩膀来到饭厅。桌上已摆好碗筷与菜肴,散发着热腾腾的热气,一老两少三个男人一起坐下。
“趁热吃这个,你最爱吃的。”叶父夹起一大个红烧狮子头放在叶理碗里,用溺爱的目光看着他。
“谢谢爸爸。”叶理高兴地夹起来吃了一大口,心里却暗暗叹了一口气。老爸总以为他的口味一直没变,其实他现在根本不喜欢吃这样油腻腻的东西,也无法想象自己以前居然喜欢吃过。
“姨夫真是偏心啊,全都是小理喜欢吃的菜,偶尔也做点我喜欢的来吃嘛。”瞿修打趣着,捞了一块蹄花用力咬下去。
叶理呵呵笑了两声,其实他也希望老爸能做点别的来吃。
“吃完饭你干什么?今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