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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
“叫寒寒吧!看它的眼神很像你喔。”
“叫它叔叔我也不管了,我困了,要睡了。对了,我现在裸体着呢,它现在什么样?”
“它穿着毛衣,脱不下去的。”
我嘿嘿乐半天,收线入眠。也许是酒喝多了,很多深圳的场景像科幻影片似的从我眼皮下掠过,世界之窗、荔枝公园、大小梅沙、华强北……奇怪的是不知为何我总是梦见自己开着银灰色的奔驰轿车在深南大道上飞速狂驰。忽然,有人影从眼前闪过,我猛地踩刹车,跳出车子走到车头前,看见前面一摊鲜红的血……
《早安,深圳》34(2)
我是被噩梦魇住了!——那摊血突然像龙卷风那样转起来,噼噼啪啪地溅到我身上,我像只蝉茧被桎梏着无法呼吸,我狂叫一声,在黑夜里坐起来……
门外传来妈妈冷静的声音:“小寒,怎么啦?”
妈妈在洗手间听到了我的喊声。
“没,没事儿的妈,刚才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门开了,妈妈打开灯,坐到我床边,伸手摸着我的额头轻声说:“是不是在深圳太紧张了?回家了就好,有妈妈陪着你……”
我忽然间满眼含泪,搂着妈妈的腰将头埋进她怀里……
在家乡原单位办理辞职关系还算顺利,家乡的报社都由亲人组成,别说走我一口儿,就是再走十个也仍是人满为患。社长握住我的手,深情地说:“萧寒!如果你在深圳干不下去了,随时回来,我随时给你办理关系!”
我说:“谢谢社长!我记下您的话了,也许,不久的将来我会为报社做出些我能做出的贡献。”
两个人壮志豪情,握了好半天的手。我不得不承认:社长和总编都是好人,他们是典型的东北人,往往在事情发展到千钧一发的那一刻,他们做出的决定、说出的话有如板上钉钉,任何人都没得反驳。
然后挨个房间与同事们打招呼,同事们都是一脸的惊喜,新闻部记者魏东拥抱着我,冲着我的耳朵小声说:“兄弟!好好干,没准过几天我也去!”
我高兴地说:“吃、住都在我那里,你只管天天找工作就成,弄巧了,第二天你就上班了。”
魏东快乐得捶了我一拳:“谢谢小寒啊,你就等我吧。”
早晨时妈妈意味深长地对我说应该去看一下你的岳父岳母,我问有必要吗?
“有必要!你曾经是他们的女婿,他们最害怕的就是你同小眉分手后反感他们,我们都是老人,需要关怀和理解啊。”
“再说吧……”
“别再说了,小眉昨天上午来看过我和你爸了。既然事已至此,你就别再埋怨了,小眉上午哭得真伤心。儿子,说句实话吧,我觉得还是你关心她关心得不够啊。”
我笑了,看着妈妈,说:“我会认真关心您下一个儿媳妇的,真的妈妈,她要比郑眉可爱十倍百倍的。”
妈妈慈祥地笑着:“去吧,去看看小眉的父母。”
……
《早安,深圳》35
第二天中午时分我提篓水果去了她家,她妈妈还是那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她爸爸尴尬地笑着,不知所以然。郑眉还像我们未婚时我去她家找她玩的样子,眼睛发亮地盯着我看。我大大方方地将水果放在桌子上,笑说:“来看看二老!买点水果,二老可要保重身体啊……”
老岳母眯缝着眼,脸上又挤出哭一般的笑容:“小寒那,快坐吧,你都瘦了。”然后她
打发郑眉给我泡茶,老岳父系上围裙,鼓足勇气似的说:“中午就在这吃一口吧,我给你煎刀鱼……”
我一动不动地坐着,看着郑眉。郑眉像害羞的小女生似的倒了杯茶水轻手轻脚放到我面前。她穿着身亮闪闪的睡衣,粉白的皮肤与这套名贵的睡衣是那样地般配,透着典雅与奢华、还有种令人冲动的性感。
我最后一次同郑眉她家共进了午餐,餐后,我说:“明天我就要回深圳了,请你们多保重。”郑眉送我到门外,说:“你回到深圳,我让财务把钱换成人民币存到你卡上。小寒,别再推辞了。这是我同彼德的一点心意……”
我盯着她的眼睛:“我收下了。谢谢你们!”
将白天的事同爸爸妈妈汇报完毕,妈妈满意地说:“好啦,接下来我该操心我的新儿媳妇啦。”
我将与冷婷见面到相恋的经过仔细讲了一遍。听得妈妈不住落泪,说:“多好的闺女啊。”爸爸听得一直点头,瓮声瓮气地说:“人家这姑娘独自一人,你可得对人家姑娘好啊。”
我睡觉时,突然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宛如踩在一朵云上,四面是甜甜的清爽的风,还有冷婷咯咯的笑声……我好像长这么大头一次这样舒坦过,呼出口长气躺下来,拿起手机给冷婷打电话,她居然关机了!不知道她会怎么折磨那只猫。
在家里又整整陪妈妈待了一天,当天夜里我就坐上了回深圳的火车。
早上8点半,列车到站,我随人流走出站台,蹬上公交车便向家赶。在楼下按门铃没人接,我猜冷婷上班去了。便走上楼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房东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替我拿过包,嘴唇翕动着。我友好地冲他笑笑,他面色严肃,点点头。我打开门走进屋,果然看见一只五花猫愣愣地看我,我走上前去,小猫倏地钻到床下,露出半个小脑袋盯着我看。
房东跟进来,挺局促地看着我,说:“萧先生……您的太太……”
我猛地转头看他。
他咬咬嘴唇:“您太太出了车祸……现在在人民医院里……”
我慌了,只觉天旋地转,那房东在我眼里一会变大一会变小,我用力稳定了自己,喘着粗气问:“怎么回事,你丫儿别撒谎,稳当儿地同我说……”
房东一字一板,面色庄重地说:“前天下午在深南大道上的一个路口,您太太被一辆车给刮倒了,刮得好厉害,听说当时就不省人事,好像……好像……”
“好像啥呀!”我大吼。
那房东被我的喊声吓了一跳,说:“好像脑浆都流出来了,一直昏迷不醒……”
我摇晃着身体,喃喃地说:“你现在带我去人民医院,好吗?求求你!”
“快走快走!”
车祸的地点正是深南大道!
前天中午,也就是我在郑眉她家做客的那段时间,冷婷不知去深南大道附近的公司办什么事情,在顺着人行道横穿马路时,一辆房车风驰电掣地冲过来,冷婷的身体被倒车镜猛地刮得飞起来,头重重磕在地上。那辆车转瞬间无踪无影,巴士站的几位等车人,七手八脚将她抬上一辆好心的出租车司机的车上,送到人民医院。
深南大道,一直以来都可称为深圳的骄傲,宽阔平整的路面,可容纳十余辆车并肩通行,然而……在这条路上,据我所知不仅仅只有一个冷婷发生过车祸。
病房里的冷婷上半个头部被白纱布紧紧地包裹着,鼻孔里插着两根氧气管,嘴唇竟是那样的紫,衬着白白的脸……我身体僵硬地走到她床边,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这就是我深爱的姑娘啊!
《早安,深圳》36
冷婷走了!
我始终未能看到冷婷临走前的全貌,只见到血污的插着氧气管的鼻子、鼻子两侧毫无血色的脸和两片紫得发黑的曾被我亲吻过的嘴唇。那个短暂的夜里我身上的血液似乎都变做泪水流淌干净了,我一整夜地握着她无知觉的冰凉的手。嗓子在我见到冷婷的那一时刻突然间哑掉了,我说不出话来,只好在心里疯狂呼喊她的名字。值班护士说在这期间我曾昏厥过几
次,她每次摇醒我时我都沙哑地喊一句:“婷婷咱回家吧!”
医生们曾进行过一次大规模的抢救。我还记得印有“手术室”三个血红大字的门和我用来支撑摇晃身体的走廊,耳朵里浅浅地回响着护士们“砰”地推开门的声音,我看见从里面推出来的载着冷婷遗体的手术车,惨白的布单盖住了她的脸……
整个世界像一颗滴入深渊的雨珠,在我脑中消逝、迸裂、融化;又像一棵被炮弹轰炸了的植物,刹那间萎缩黯然;我仰天嗥叫,举头茫然、狂喑无声……那一瞬间,天与地在我的心中彻底地折断了、坍塌了、粉碎了!
我的眼睛突然像一本猛然合上了的书,什么也看不见……
当我缓缓睁开眼睛,黄总、叶惠玲、曹雄飞和冯美好站在我身边,紧张地看我。我也是被抢救过来的。后来他们告诉我,我昏倒在医院走廊上,护士们将我推进急诊室里。
我挣扎着在曹雄飞的帮助下支起身体,试图向大家微笑,但喉咙里突然涌上来一团东西,我咔地将它咳出来,巨大的哭喊声旋即奔逃出我的口腔。我支撑不住身体猛地扑倒在床上野兽一般地哭嚎起来……
“克制些萧寒!”是黄总的声音,我感觉他坐到我身边,搂住我肩膀轻轻摇晃,“毕竟你、我、我们这些人还要走很长的路。”他的声音颤颤的,“冷婷她……唉……”
“萧寒,”黄总说,“世上的事太难预料,我们每个人都得面对突如其来的生与死。我无法感知你现在的痛苦,我相信我遇到类似的事也会崩溃自己的。但是,萧寒,我们还要努力地活下去、生活下去……”
“我希望你坚强些,度过悲伤,让自己更好地活着,为了……为了冷婷,也为了自己……”黄总的声音在我耳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太空中传来的冷婷轻脆的笑声,那笑声像打在琴键上的雨珠,叮叮咚咚地响彻这个世界。
在医院里我住了两宿,身体渐渐恢复,能吃些东西了。谢过护士,离开医院,我到东门一家花店买了一枝红玫瑰,走向深南大道。
已入深秋,整个深圳正渐渐褪去懊苦的炎热,在高远的碧空中散布下来淡淡的清爽,太阳似乎也离得远了,连绵的寂静的云从它身下缓缓掠过,深圳时而映现在云朵们巨大的微暗的身影中……
在我前方5米处的斑马线上,有一摊已经干涸的、轻易觉察不出的血痕……这是冷婷留下来的,数天前,这位可爱的、美丽的、善良的、成熟的女孩,这位就要对一个男子投入真正的生命之爱的年轻女孩,这位马上将与她真爱的未来的丈夫走入家乡的婚宴现场,向来宾频频敬酒的靓丽的新娘被一辆汽车刮倒了……
那摊柔弱的血迹早被来来往往的车轮给湮灭——现在只有我才能看得清!这血迹与大道两旁茂盛的姚黄魏紫、长林丰草相衬相映,在我的眼中,渐渐蒙上一层鲜红颜色模糊了整个深圳!
《早安,深圳》37(1)
丰收保险公司将噩耗通知了冷婷的家人。
冷婷的父亲,一位退休的国家干部;她的母亲,是一位看起来极温和的老妇人;她的哥哥,原来竟是当地一位很有名气的律师。在此之前,她同我一概未谈起过她的家人,似乎,她很有条件和背景在家乡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但,也许是因为她原男友的原因,她选择了深圳。
她一家人住在国贸大厦旁边的丽都酒店,我规规矩矩地坐在他们面前做了自我介绍,刚介绍完,她母亲就一下子哭倒在她父亲的肩上,她的父亲热泪纵横,浑身颤抖。哥哥长得与冷婷有些相像,但毕竟还长我三四岁,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或许只有我才能发觉得出。
我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哥哥似乎看出来些什么,带着我来到二楼咖啡厅。
“这一段时间,谢谢你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