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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6年第03期-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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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毫不犹豫地买了两张昂贵得让一般人不敢问津的卡,目的很明确:施小默一周有一个号,而她知道他是大孝子,他是会陪他父亲来看病的,这样,她就能常常见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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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觉得自己在二○○一年的中秋节无比幸福,还是第一次,她与一个男人,一个与自己真心相爱的人一起过节,他拎着一盒大三元的月饼来了。几天前,她刚刚为他和他的父亲开了两笔钱——名义上是所谓的策划费,实际上就是送钱,她发现他在经济上并不宽裕。一向自私的小船不知不觉地堕入了情网,和所有的傻女人一样想把自己和一切自己能给的送给心爱的男人。她把钱点给他,他说,我那份就不要了,给你吧。你现在需要。她当然不答应。 
  他们那次做爱甜蜜而苦涩,他们搂在一起的时候,他小声说:“小船,你真好……”他说这话的时候真的动了感情,眼睛里似乎亮亮的汪着泪水。她也含着泪,两个人似乎有着一种末日将临般的感觉。后来她附在他的耳边小声问:“我的身体好看吗?”他毫不犹豫地说:“好看!”她还是头一次问一个男人有关自己的身体——为了他,她恶减了十八斤,但他好像没什么感觉似的,她只好厚着脸皮自己问了,我们的何小船,我们自私而又矜持、视男人于无物的准女权主义的何小船,终于在自己捏造的爱情中低了头,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温柔的、女人味的、三从四德的标准乖乖女了! 
  这话说出来便让她心里害羞,而他的回答令她兴奋,她又问:你爱我吗?她已经是第N次这么问了,他毫不含糊地回答:“爱你!”但是她心里仍然不满足:他为什么总是这么被动呢?!为什么不能主动说—声“我爱你”呢?! 
  昨天她去医院检查,做B超的结果却是“未发现胎囊”;她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都说验血的结果最准,而血的结果,却要四天之后才出来——她心里依然背着沉重的包袱,那包袱越沉重,她内心的爱火也就越旺盛——孕育了四十多年的爱火啊!简直就是火山的熔岩!她心里那些关于爱情的美好的词,就像是一块块羊肉,穿在感情的铁钎上,一滴滴的滚油,滴到炭火里,冒出一小缕烟的时候就可以吃了,那真是大陕朵颐啊! 
  她明白自己想和身体作对已经不可能了。 
  她轻轻地、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感觉到那滴泪水,浸透了松针和野草的清香,那是恐龙时代的一滴雨,是在森林的大火之后,一颗幸存的琥珀。 
  触上去,有燃烧后的冷。 
  他们分吃了一块月饼,是她自制的,做得很 
好吃,比外面买的好吃。之后他们就一起到外边吃饭。中秋节,竟然所有的餐厅都人满为患,他慢慢开着车,一直走到很远的地方,是他父亲住的那所医院的旁边,叫做千岛湖餐厅,杭州菜。好不容易坐下来,她说:这次该你请客了吧? 
  他们交往了这么久,他还是头一回请她吃饭,她只点了一个炒青蚕豆,他又点了一个鸡肉卷和一屉包子,一个汤,都是最便宜的,但她已经非常非常满足了。中秋夜,能和他一起过,已经喜出望外了,她想原因当然有那笔策划费,还有怀孕。但是她不想追问这原因,只想认为是他的爱。吃饭的时候他说:今年是怎么了?怎么什么倒霉事儿都让我碰上了?你看,你怀孕,我爸得癌症,我儿子又被人打了……”“你儿子怎么了?”“瞎,小孩子们一起打着玩,结果他大腿根那个地方被人打着了,青了,大夫说,没办法,只能慢慢吸收。”她开玩笑道:“你还是去趟戒台寺消消灾吧,很灵的。”他看了看她,突然说出一句让她胆战心惊的话:“你说,这会不会是报应?!”她呆了:“你———你是说——”他点点头,她还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如此恐惧的表情:“是啊,是对我犯了错误的报应……” 
  她瞠目结舌。 
  她好像突然才意识到,她爱上的这个男人,他是有家的,是一个女人的丈夫,还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并且,这个女人,她还认识。那个她根本看不上的郎华,那小心眼的琐碎平庸的郎华,那个曾经被她当作假想敌、半夜起来打枕头出气的郎华,那个她为了躲避而搬家的郎华,她还存在着,她还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真爱的男人的名正言顺的妻子啊! 
  她奇怪在此之前她竟把郎华忽略了,竟把这么个大活人忽略了! 
  她奇怪自己在动了真情之后,眼睛里就只有恋人,而其余的一切全都就地蒸发了! 
  她突然想起那天深夜在镜中出现的女人,那个戴着女教皇冠冕的女人;却有着一张郎华式的俗脸——天哪,报应?!这是神明的提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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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医院,他就紧张,看着父亲,他就像看到自己的童年,千岛湖的童年,在他的记忆中,千岛湖虽然短暂,但远远比后来的西北要印象深刻。 
  父亲的脸好像在慢慢破碎,有如他家乡的青瓷。那些昂贵而易碎的物品。他觉得自己正在努力打捞着它们。那些青瓷,碰撞在巨大的现实表面,已经被撞得粉碎。 
  时间就这样摆脱了沙漏回到故乡,而在片段中停留,那一个个的碎片,蕴含着破碎的光芒,慢慢闪现在眼前。他想起父亲曾经带他去过一个小渔村,在那个秋天的傍晚,那个满面沧桑的老渔夫,驾着小船带他们穿行于湖水,四周是那么安静,挂在天边的太阳有些苍白。他好像听见水鸟飞起的声音,那扑噜噜的翅膀,在水中叠印出羞涩的身影,那时他没有忧愁,没有向往,甚至没有话语。他羡慕那种安静的渔家生活:湖水开朗,袅袅炊烟,鱼香和酒味飘散在院中。平静、健康,黄昏时候,云朵静止不动,好像象征着永恒。 
  其实没有什么是永恒的,现在,当他面对父亲,面对被一堆吊瓶和管子弄得破碎了的父亲时,他突然把父亲和那个划船的老人弄混了。那个老人还在世吗?是的,他一定在世,一定还在健康地活着。他的小曲一定还在迎风荡漾。他想起那个老人的时候,就奇怪地把老人和父亲的脸叠印了起来,最后融为一体。 
  医生走进来,抱着厚厚的一堆病案。他一惊,他听见医生对他说,你们请个护工吧,你父亲的情况不容乐观。他惶惶地走出病房,听见一个女人在远处不合时宜的笑声,他突然想起她今天要去查结果,天哪,怎么什么都赶到一块了?是的,一定是报应!是他们不该走到一起,一块阴影像乌云一般移到他的头顶,笼罩了他。 
  一个爱笑的女人可以帮他驱散头顶的乌云,她爱笑吗?妻爱笑吗?她是爱笑的,同时也爱哭,一个爱笑的女人必定爱哭,郎华不爱笑,因此也不爱哭。 
  关于女人,他知道的的确很少,而且没有什么了解她们的愿望。对她,他算是很破例的了,可她似乎还是不满足。他现在没功夫想这些照他看来是无聊的事。部里的情况纷纭复杂,一切都不像他去H城之前了。官场有官场的游戏规则,玩不好就出局。目前部里把大量的文字工作压在他的头上,他想无论有多大难处都要完成好,从H城回来,感觉内地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既有外在也有内在的,三把火起码要烧得旺旺的,给上级领导留下个好印象,当然,还有老父亲的病,这样算下来,自己的时间就真的所剩无几了。 
  父亲呻吟了一下,他立刻知道,父亲是要大便,父亲今天还一直没有大便呢。他把父亲的身子扶起来,在父亲身下垫上扁盆,就这么几个简单的动作让他出了一头汗,他惊异地发现,尽管父亲瘦得皮包骨头,可那身子却是惊人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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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到医院看结果吓了一跳,验血结果竟然比正常值高了四十多。冷汗顿时流下来,再次找到那个护士长,护士长看了看化验结果,凭护士长的经验认为并不像是怀孕。因为怀孕的人一般都高达几千。但正常值是在五以下,她的血检结果分明不正常。所以只好又请了个产计科的大夫看了看,那大夫主张再做一次血检,因为凡怀孕者的指标都长得极快。护士长主张她不必马上做,下周一再做——啊,下周一?那离出国的日子已经只有四天了! 
  接下来的三天她简直就像是在地狱里煎熬,打开搜索网站,查“绒毛性腺”——那便是女人怀孕的祸首。看的资料越多越害怕,这几天,他的表现的确可圈可点,不断发来手机短信:“我十分惦着你,你怎么又不在家,千万保重。”“给你打电话,你不在家,只好发短信了,我在医院里看护父亲,向你问安。”……全是类似的短信,文风啰嗦又无趣,但却被她视若至宝,一直舍不得删掉。 
  临走前的四天,也就是周一的上午,她再次来到合同医院,又作了一次血检,这次检测第二天就报了结果,另外她又找了产计科的主任大夫,主任问了情况,建议她做尿检,并且再作一次B超。 
  这回可真是兴师动众啊!请了产科B超第一把手,整整做了二十分钟,十多个主治大夫实习大夫围在四周,她也顾不上害羞了,听到什么“卵泡”、“胎囊”之类的词儿就冷汗直流,直把她折腾得下身酸痛无比那大夫才算住了手,告诉她,对不起,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也没发现胎囊,宫内宫外都找遍了,看她的子宫,倒像是接近绝经期的子宫。 
  她只好把全部赌注押在了尿检上,尿检出来,她甚至不敢去看,把铃兰叫了来为她壮胆,才算是看了,结果是“阴性”。她一高兴,请铃兰吃了一顿贵得一塌糊涂的饭,先前的恨意,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但仍不敢大意,直到第二天,检验科的大夫打电话通知她:血检结果正常,指标在五以下。 
  她这才一屁股瘫坐在那儿,觉得那根快绷断了的弦儿终于缓过来了。她想马上告诉他,但鬼使神差般地,突然转念一想,决定不告诉他了。对,不告诉他!,让他着着急!谁让他总不采取安全措施呢?!凭什么就该她一个人担惊受怕,男女平等,这回也该让他受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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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开着那辆富康风驰电掣地赶到她那儿,已经是汗流浃背。她要走了,要去法国,是带着身孕走的,是带着他的孩子走的,他心里惭愧,并且,担心,心疼。当然,还有一种难以明言的情绪,那就是,突然觉得,好累,本来是一件快活的事,现在似乎成了负担。 
  世界上真的没有免费午餐。 
  她一直跟他要照片,他挑了挑,挑出一张在H城时照的,最普通的衣裳,最随意的姿势,最自然的微笑。他知道她最喜欢自然的,毫无矫饰的形态。 
  但是照片还没来得及拿出来,活儿就来了。她要他帮她捆箱子。他努力表现,努力得过了头,捆箱子的彩色带子居然断了。 
  带子断了。他们俩同时一惊。他们现在真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抬头看着她,她也瞪大了眼睛。四目相视,他突然看到了她的变化。是的,她瘦了;瘦多了,而且漂亮了。眉眼还是那样的眉眼,可怎么就变漂亮了呢? 
  窗外有风,树叶哗哗作响,在这个有风的早晨,他开始吻她干净的皮肤。 
  屋里是安静的。地板上扔着花朵一样凌乱的软纸。果盘里放着几根香蕉、半只火龙果。椅背上搭着一件银蓝色的睡裙。他们静静地互相抚摸,他们已经了解了彼此身体的秘诀,这是他们自己的真相,不为外人所知。她仰起下巴,双手吊在他的脖子上,而他,很喜欢为此把高大的身体低俯下来。 
  他带着她在机场高速路上飞驰。没有说话。风吹出瓦蓝的晴天。他眼角的余光一直罩着她。他一直讨厌用貌美如花来形容女子,他宁可喜欢她那种莫名的散发往事的香气,还有她的才情与刚刚出现的美丽。他坚信她不是薄命的女人,她是个福将,这个突然而至的词安慰了他的惶恐,在异国他乡,她会有办法的。 
  临别时,他照例躲开了她的吻,与爱相比,他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荣誉,工作,父亲,家人,至少是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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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让她吻他,这让她伤心,更伤心的是,他再次忘了把照片交给她。她的伤心很快变成了愤怒。 
  在她与他的关系中有一种奇异的特质,那就是,见到是火,离开便成冰。这是爱吗?她问自己。 
  刚才在他车里坐着的时候,她还怀着对一切的感激之情。有风吹过,心会在温暖和凉爽中交替变幻着,对这样的风,她都心存感激。 
  可是现在,他远去了,再次忘了她再三至嘱的事,让她觉得她在他心里的位置很值得质疑。她几次欲言又止,想把“怀孕”的真相告诉他,但是现在,她决定把谎言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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