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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皇帝大传(周远廉)-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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钍粼惫郝蛴衿鞴磐妫嗍占垡F渥忧阏谈溉ㄊ疲袄匪鞫嘣摺保靶跏勐簟薄#33]七月二十六日,乾隆帝批准军机大耳的奏请,下谕将钱度押赴法场斩首,八月十六日将钱沣处以绞监候秋后处决。

四、私役“回民”采玉盗卖扰乱新疆 皇贵妃之侄办事大臣高朴坐诛
  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九月十六日,前往盛京拜谒祖陵的乾隆皇帝弘历,于返回北京途中,在深河村西大营,下了一道谕旨,立即震惊朝野。这道谕旨摘录了乌什办事大臣永贵的一份奏折的内容和帝之批示。永贵奏:阿奇木伯克色提巴尔第控告高朴在叶尔羌私采玉石,串通商人,贩至内地售卖,因此,已亲往叶尔羌,将高朴翎顶拔去,与案内人犯质审。帝之批示是:高朴系慧贤皇贵妃之侄、高斌之孙,“经朕加恩擢用”,不料如此贪黩妄为,永贵秉公据实奏办,公正可嘉,如果属实,即一面具奏,一面将高朴在该处正法。
  此谕之令人吃惊,主要由于这一案件涉及了三个重大问题。其一,案情严重。色提巴尔第控告高朴私役大批“回民”(即维吾尔族)开采玉石,“扰累回民”,这将严重危及新疆的安定局面。其二,涉及面广。上千斤的玉石,从叶尔羌运到苏州和京师发卖,万里之遥,途经甘肃、陕西、山西、直隶诸省若干府州县,一经审实,将兴大案,数以百计的总督、巡抚、布政使、道员、知府、知县,会因“失察”、“徇私”、“受贿”而遭重惩,政局波动不会小。其三,吉凶难卜。高朴何许人也?谕旨讲明了一部分事实,即此人非同一般,乃系慧贤皇贵妃之侄、高斌之孙。但还有一些情况需予补充说明,高朴乃前面提到过的高桓之子。也许是因为乾隆帝念及慧贤皇贵妃之情和大学士高斌的治水之功,因而斩杀贪官高恒之时,不仅没有株连其子高朴,象惩处云南巡抚良卿那样将其子富多、富永销去旗籍,发往伊犁,给与厄鲁特为奴,反而对高朴关怀备至,很早就授其为武备院员外郎,累迁给事中,巡山东漕政,三十七年更超擢其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成为位列正三品的大员。不久,因月食,高朴未即入侍,帝虽降谕斥其过失说:“高朴年少奋勉,是以加恩擢用,非他人比。乃在朕前有意见长,退后辄图安逸,岂足副朕造就裁成之意?”但当吏部议拟革其官职时,乾隆帝又命宽免,随即又迁其为兵部右侍郎,位列从二品,比左副都御史还升了一级。三十九年七月,高朴因奏太监高云从私泄《道府记载》之事,而蒙帝嘉奖,四十一年出任叶尔羌办事大巨。高朴之从叔高晋,久任大学士,兼礼部尚书、署漕运总督、两江总督,治水有功,屡蒙皇上褒赞。象高朴这样祖、叔皆为大学士、姑系皇贵妃、门第显赫的皇亲、大臣,怎能轻易为人劾倒?何况弹劾者永贵又系因过贬降之臣。永贵也算是一位历任内外要职的大臣,从笔帖式起,相继升任布政使、巡抚、参赞大臣、礼部尚书、都统、署伊犁将军、吏部尚书、左都御史、署大学士,四十二年任吏部尚书时,以奏请升主事李漱芳为员外郎遭帝严斥,革职夺花翎,给三品顶带赴乌什任办事大臣。临行之前,乾隆帝还降诏对其“诘责甚至”,并说“永贵回乌什,如不实心任事,必在彼处正法”。这样一位失宠贬任的乌什办事大臣,焉能将高朴参倒?就算是此时帝谕宣布要严查、严办高朴,夸奖了永贵,但面对上有大学士兼两江总督的高晋,以及众多的与此案有关的总督、巡抚等大员,永贵确系势单力薄,万一众口一词、官官相护,此案很有可能不了了之,对永贵来说,危险就大了。
  永贵总算是祸尽福来,他这次出于公心,欲图为“回民”除害,为朝廷效劳,弹劾高朴,竟幸运地得到了皇上的嘉奖和大力支持。乾隆帝对此案的重要性及高朴之过带来的巨大危害,看得非常清楚,坚决排除各种干扰,严厉督促臣僚彻底清查此案,依法重惩。他在四十三年九月十六日至二十日,连下十道上谕,督办此案。第一道、第二道上谕是嘉奖永贵,命其严审高朴和助高为虐的伯克。他说:色提巴尔第呈内“有高朴自鄂对故后愈甚等语”,可见“其苦累回众,非自今日,若不严加惩治,必致回人俱不聊生,因而瓦解”。伊什罕伯克乃帮同阿奇木办事之人,“高朴扰累回民,理当谏阻”,而阿布都舒库尔和卓却“从中怂恿取利,情实可恶”,著予严行讯鞠。[34]
  第三、第四道上谕是命令各地盘查高朴的家人。谕旨指出,色提巴尔第控称高朴曾遣家人进京送回银两等物,夥同商人盗运玉石至内地贩卖。从叶尔羌至内地,“处处俱有关隘盘查”,今以数百斤之重的玉石,如何能运至内地?显系地方官员懈弛之故,著沿途各省总督、巡抚,飞饬各属,留心盘诘,如有高朴的家人过境,“即行锁拿,并将伊随带物件,严密搜查,派委妥员,一并解送至京审讯”,仍将作何办理缘由及有无盘获者,即行覆奏。[35]
  第五道谕旨是因乌什事务较繁,命永贵在叶尔羌迅速审理高朴案内人犯,驰奏以后,即返乌什,暂派和闻办事大臣冯兴阿往叶尔羌管理地方及采玉之事。[36]
  第六道上谕分析了案情。乾隆帝说:检阅五月间高朴的奏折,其呈请间年一次,于密尔岱山开采玉石。密尔岱山久经封闭,严禁开采,并安设卡座一处,以防私窃,乃高朴藉称“严防回人之涉险营私”,而欲间年开采一次,显系暗与商人串通渔利,“特借此奏豫占地步,得以逞所欲为,其居心实不可问”。高朴曾代色提巴尔第差人往密尔岱,即送色提巴尔第元宝五十个,“计其所得,不过婪索之一股,分贿以塞其口”。且止此一次,已多至二千五百两,“则高朴婪得之数,不知几何?其从前勾通商人私卖之弊,不知又有几次?均不可不确切根究”。又,伊什罕伯克所得,据称仅二千余腾格,其系与高朴通同作弊之人,何乃反少于给色提巴尔第之数,其赃银必不止于此,著永贵一併严切讯究,务得实情,迅速具奏。[37]
  第七道旨是命令严查贩玉的私商。谕旨说:偷采玉石,例有禁令,商人出口私自偷买,运回贩卖,已有应得之咎,乃竟敢与钦差大臣讲明勾通,赴山偷采,“尤为可恶”。恐商人先已私运进口,甘肃的嘉峪关及陕西的潼关,均系大路总汇之区,各商进口,必由二关行走。著传谕陕甘总督勒尔锦、陕西巡抚毕沅,即饬属下在关留心盘诘,如有客商私贩玉石经过,即行严拿,奏明治罪,并将其所带玉石搜查送京。
  第八、第九道上谕是根据阿桂之奏而发。留守京师的大学士、一等诚谋英勇公阿桂奏:查抄高朴家产时,发现高朴从叶尔羌寄回家中的信,其中讲到:“所有物件俱令常永、李福两次带回家中”,“家人李福差往内地别处办事,年底方得回京”。高朴家内查有金珠玉碗。李福、常永尚未到京,现派员分路截拿。隆乾帝在第八、九两道上谕中讲了四个问题。其一,夸奖阿桂,称其“善于办事”。其二,责令缉拿高朴家人,李福既系奉主之命往“内地别处办事”,大约不是去苏州,就是在江宁置办物件,命江苏巡抚杨魁、署两江总督萨载分别于苏州、江宁严密查拿,一经缉获,即锁押解京。此二人皆高朴所用之人,高朴行事,二人必知。解到北京时,著阿桂严加刑讯,令将高朴数年婪赃作弊之事,和盘托出。其三,痛斥高朴。他说:查阅了色提巴尔第所开高朴的金珠、玉碗等物之单,单上所载玉碗甚多,家信又云“系极好者”,而高朴每次所进玉器,不过九件,且俱平常。今高朴“乃以佳者留藏家内,即此一端,亦可见其天良尽丧矣”。其四,审讯有关侍卫。侍卫纳苏图为高朴携带物件,“且甚为亲密”,解玉之侍卫绰克托,受高朴之托为其携带物件,“自系通同一事之人”,著阿桂将二人严讯,务令供吐实情。[38]
  第十道上谕是指责曾任巡抚,布政使的叶尔羌帮办大臣淑宝懈弛无能,“高朴如此任意扰累,色提巴尔第俱不能堪”,淑宝所司何事,岂可诿为不知,著永贵对其严行究讯。[39]
  乾隆帝随即又连续下旨,责令缉拿为高朴办事的熊先生,究讯高朴家人之隐匿私藏银两者,因从家人常贵住房内刨出银二千余两,等等。
  九月二十八日,乾隆帝连下三道谕旨,处死高朴,奖惩有关官员。他宣布诛戮高朴及其党羽说:
  “讯据永贵奏:审讯高朴婪赃各款,高朴俯首无词。因讯其心腹家人沈泰等,据供称任内积有金银一万数千两,珠宝不计其数,等语。从前喀喇汗在厄鲁特办事,动向回人勒索,几至激变。今高朴系钦差大员,肆行扰害,与喀喇汗何异,稍迟数年,恐又有乌什之事,深可痛恨。著传谕永贵将高朴审明,即于该处正法。伊什罕伯克阿布都舒库尔和卓、什呼勒伯克果普尔,怂恿高朴,酿成事端,亦断不可留,家人沈泰等,虽系高朴主使,就中图利,致令伊主获罪,亦属可恶,均著一同正法。”[40]
  乾隆帝所说处死高朴的原因,讲得很好。高朴之贪婪不法,本应问斩,但其所以如此之诀将其定案处决,确非一般,而且此时这一案件尚未结束,还牵连到不少大臣,还在进行审理之中,照说是不需立即执行的。乾隆皇帝这样坚决、迅速、果断地斩杀高朴,充分显示出其高瞻远瞩的英君明主之气概。高朴之该诛,高朴罪恶之大,不在于其敛取了几万两银子,而在于他“扰累回民”。作为皇上派遣的钦差大臣,理应传喻帝旨,代君行事,抚绥“回民”,安定“回疆”,哪能私役“回民”三千余人开采玉石。需知,此乃极苦之差。出玉之密尔岱山,远距叶尔羌城四百余里,“崇削万仞。山三成,上下皆石,唯中成玉,极望莹然,人迹所不至也”。采玉之人,要冒极大的风险,历尽艰辛,才能攀上其处,又要经过许多艰难困苦,才能将坚如金石之玉凿下,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这几十、几百、几千斤重的玉石运至叶尔羌,转运外地,不知有多少“回民”葬身于崇山之上悬崖之下,又不知多少人劳累伤病而死。正因为这是苦害“回民”的大祸,搞得叶尔羌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所以阿奇木伯克色提巴尔等激于义愤,出于为回民请命,才拒重金而不顾,冒死上疏弹劾高朴,不是到了再也不能忍受的地步,这位平时进见办事大臣高朴需要下跪叩首的伯克,怎敢控告相门后裔、皇贵妃之侄的钦差大臣?乾隆帝一知此事,就立即深刻地认识到此案关系重大,下谕严办,并于案发之后的第十二天,便降旨以其与“勒索回人,几至激变”的厄鲁特统治回疆时之喀喇汗(罕)相提并论,对其将激使回疆变乱而切齿痛恨,立谕处死。案犯正法之快,前所未有,乾隆帝此举万分正确。
  在三天之后十月初二日的谕旨中,乾隆帝对高朴扰乱回疆将酿大祸之事,以及斩高有利于回疆、有利于国的理由,讲得更为清楚。他说:
  “回疆办事大臣,经理该处事务,责任匪轻,当体朕意,抚辑回民,俾得安居乐业,不宜稍有派累滋扰,致蹈素诚覆辙,贻误国事。……高朴在叶尔羌勒取回人财物,赃数累累,已属从来所无,……(又)派回人三千余,至该山(密尔岱山)采取玉石,致诸回受累含怨。……高朴在彼,回人无不抱怨、……(色提巴尔第、永贵)二人至彼,而高朴之事始得败露,回众藉以辑宁。若无此调换,其事必不能破,回众积怨日深,一二年内,必致如昔年素诚在乌什激变之事,而叶尔羌地大城坚,较乌什尤甚,尚复成何事体。……夫高朴以昏妄乖张,自罹显戮,在彼实为大失,而于国家绥靖回疆之举,则为大得,朕益惟感天庥而凛敬畏焉。”[41]
  在九月二十八日的三道谕旨中,乾隆帝又宣布革绰克托职,晋升永贵和色提巴尔第。他说:叶尔羌伯克色提巴尔第公爵对高朴等人的通同舞弊,能“秉公呈报,甚属可嘉”,著赏给贝子职衔,以示鼓励。总办回疆事务的乌什参赞大臣绰克托,蒙恩擢用吏部尚书,高朴如此声名狼藉,绰克托为何不据实劾奏,“其通同徇隐,几酿事端”,著即革职,拿交刑部治罪,命永贵补授吏部尚书。[42]
  他还就此奖惩专门讲了赏罚分明之事。他说:
  “朕于臣工功罪,一秉大公至正。如高朴贪黩负恩若此,较伊父高桓尤甚,不能念系慧贤皇贵妃之侄、高斌之孙,稍为矜宥也。又如绰克托,前因其总理回疆,尚觉认真,特加擢用,乃敢徇私误公,咎难轻逭,因即黜革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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