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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州,”汉民纷纷逃往湖南等邻近省份,清军顾此失彼,“疲于奔命”,“驿路四隔”,省城为之戒严,黔省大震,西南不宁。[5]
二、庸碌钦差议停改流
雍正十三年九月初七和初九日,刚举行登极大典的新君弘历,两次降谕严厉斥责“抚定苗疆”钦差大臣张照,并先于八月二十八日谕令其回京,实即解除其钦差之职,不久又责其“扰乱军务,罪过多端”,令严审具奏。这位自命为“以皇考之心为心”的孝子,为什么要罢免皇父委任、信赖的大臣?为什么要如此不留情面痛斥其非并要严惩?张照究竟有何大过?
通观乾隆帝谈论张照的十几次上谕,发现他给张照定的罪状主要是三条。第一条罪是张照奏请抛弃苗疆,力言“新辟苗疆,当因其悖乱而降旨弃绝”。第二罪为张照假传圣旨,说雍正帝曾提出“弃置新疆”,并将此作为“密奉弃置之谕旨”,转告扬威将军哈元生。第三罪系张照到贵州以后,“挟诈怀私,扰乱军务,罪过多端”。[6]
张照确实怀有私心,因而在处理苗变时,领导不力,安排欠妥。他本来就是一个长居京师的文官,不懂军事,又未作过地方官员,不了解苗疆情况。他之所以自动申请前往贵州,是因为他与鄂尔泰一向不和,看到苗变之后雍正帝指责鄂尔泰“措置不当”,便想乘机抒恨打击仇敌。[7]既不谙苗情,又不会兵法,还挟有私心,当然不可能肩负起“抚定苗疆”的钦差大臣重任,以致一误再误,数万大军不能奏效,就此而论,乾隆帝说张照“挟诈怀私,扰乱军务”,是合乎实际情况的,没有冤枉他。但是,乾隆帝给张照定上的第一、第二两条大罪,是否确有其事,究竟有多少根据?问题就不那么简单了,说服力就不强了。
张照提出因苗寨变乱而扔弃苗疆,这显然是十分错误的,是目光短浅庸碌之辈的谬论,应予否定和批驳。但是,张照为什么要这样作?真是假传圣旨与雍正帝无关吗?不是,张照的抛弃苗疆之说,并不是他的创新,而是按先皇雍正帝的旨意上疏奏请的,是雍正帝首先提出要“弃置苗疆”。这个主张有其深刻的军事、政治背景。_古州、台拱等地的苗寨起事,给予雍正帝很大刺激。尽管他亲自处理苗事,特设办理苗疆事务处,调遣六省官兵征剿,遣派钦差大臣,并多次下谕斥责有关官将贻误军机严令臣僚克期竣事,还以贵州巡抚元展成经理不当,谕令将其革职留任,如仍失职,即行正法。但这些措施,收效甚微,“大兵云集数月,旷久无功”,雍正帝气愤交加,坐卧不宁。原来因办理贵州等省改流有功而特封一等伯的大学士鄂尔泰,只好上疏请罪,自认“布置未妥,筹虑未周”,以致台拱九股诸苗“辄行反复,扰累腹地”,恳乞罢斥大学士职务,削去伯爵。雍正帝谕令解其大学士职,削爵,使其专心养病。这时,一些鼠目寸光才识低下而又自命为英才的官员,纷纷发表议论,对改土归流大肆诋毁,“争咎前此苗疆之不当辟,目前苗疆之不可守”。[8]一些官员出于派系之争,因反对鄂尔泰而反对改流,也乘机而出,大发贬词。
在这军事征剿无效,苗乱滋延及部分臣僚的反对言论影响下,雍正帝动摇了,认为不该在贵州实行改土归流。雍正十三年七月十八日鄂尔泰上疏请罪时,世宗降谕说:古州苗疆改土归流之事,鄂尔泰恳请施行,因相信其“居心诚直”,“必有成算”,始允其请。不料从那以后,“苗即数次蠢动,近则直入内地”,询问鄂尔泰,彼“亦以出于意外为词”,可见,“是从前经理之时,本无定见,布置未协所致”,“则朕一时之轻率误信,亦无以自解”。[9]过了半个月,八月初三日他又谕告办理苗疆事务王大臣,说明经理苗疆的目的是为了“安民”、“利民”,不料反而害民,责令地方官员“竭力抚绥”,“救灾恤困”。他说:
“从来经理苗疆之意,原因苗性凶顽,久为地方居民之害,是以计议剿抚,为又安百姓之计。若云利其民人,……
若云贪其土地,则其地本在吾版图之中。纵使日久之后,苗众抒诚向化,输纳钱粮,计算尚不及设汛养兵万分之一,然则国家果何所利而为此哉!……今逆苗突入内地,勾引熟苗,肆行抢掠,良民遭其茶毒,以安民之心,而成害民之举,朕与经理之大臣安能辞其过耶!……著将此旨通行晓谕各省官弁兵民等,咸使闻知。”[10]
雍正帝这样接连两次下谕:正式承认经理苗疆是失误,是“轻率误信”“本无成见”之臣僚的错误建议,成了害民之举,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的轻率言谈,而是其反复考虑之后作出的严肃结论,这就是他准备要“弃绝苗疆”了。其实,早在雍正十三年五六月,他就有了这种想法,曾同办理苗疆事务王大臣谈过,认为过去不该在贵州古州等地实行改土归流,应当“弃置新疆”,当时这些王大臣主张,“苗人现在跳梁,此时断无弃置之理,惟有俟事平之后,再行计议”。[11]王大臣的主张,也是主要从朝廷的脸面考虑,在苗变之时宣布放弃苗疆,太丢人了,等平定之后再说,并不是说他们一定坚持要死守苗疆不许抛弃。雍正帝当时虽然同意了王大臣的建议,但仍未放弃原有想法,故派张照为“抚定苗疆大臣”,“令察其利害”,即了解和分析弃置与否的利弊。
张照聪明过人,蒙受世宗重用,由一个区区从七品的微员检讨,十二年内超擢为九卿之一的从一品刑部尚书,又被委任为办理苗疆事务处的大臣和抚定苗疆钦差大臣,他当然了解皇上的性格和想法,知道朝廷的态度和朝野的倾向,世宗也知其为人,认为他会贯彻自己的意图,因而才特派他为钦差大臣。兼之他想藉此打击鄂尔泰,因而一到贵州的沅州镇远后,就“密奏改流非策”,并“致书诸将,首倡弃地之议”。[12]可见,张照弃绝苗疆的建议,实即来源于雍正帝的主张,并不是他一人冥思苦想的创见,只不过是他夹杂了个人恩怨罢了。
征剿无效,朝野汹汹,世宗犹豫、后悔和动摇,加上张照以其蒙帝宠信善悉君意的特派钦差大臣的身份,公开宣扬欲弃苗疆的圣旨,因而形成“前功几尽失,全局几大变”的严重局面,贵州的改士归流眼看着就要完全失败了。[13]
三、乾纲独断 平定苗疆
(一) 坚主用兵 迅速平变
正当苗疆改土归流处于危急之时,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世宗胤镇病死,弘历继位,坚持改流,军政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
早在雍正十三年五月成立办理苗疆事务处时,弘厉就是经管此事的王大臣之一。通过兰个多月的工作,他对苗情、军机、政论和父皇意图,以及张照的性格、想法,都很了解。他很关心苗疆的去向,不赞同废弃新疆的主张。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必须认真对待,妥善处理。他一即位就明确地强调“苗疆用兵,乃目前第一急务”,坚持要将改土归流进行到底。他严厉斥责抚定苗疆大臣张照假传圣旨,反复论证皇父并无弃绝新疆之意,并谕令总理事务王大臣会同刑部将张照严审定罪。这样,一下子就煞住了车,捂住了主张抛掉苗疆之人的金口,挽转了反对改流的狂澜,从政治上统一了朝廷对苗疆坚持用兵的思想。
乾隆帝采取的另一重要决策是更换统帅,惩办失职官将。他一即位就将张照撤下来,委任湖广总督张广泗为经略,“统领军务”,自扬威将军哈元生、副将军童芳以下,俱令听张“节制调遣”。他多次降谕,慰抚张广泗,寄以厚望,授与大权,言及苗疆用兵事关重大,旷日持久,尚无头绪,“是以命卿为经略,总统军务,一切惟卿是赖”,并命张兼领贵州巡抚,增拨兵饷一百万两,使张广泗感激涕零,誓尽全力平苗报恩。[14]乾隆帝多次下谕,指责张照扰乱军务,副都御史德希寿随声附和,贵州巡抚元展成抚绥不当,玩忽公事,轻视民命,文武不和,扬威将军、贵州提督哈元生事先不能豫为防范,用兵又观望迟疑,筹谋无术,调度失宜,稽迟军务,副将军、湖广提督董芳仗恃张照之势,与哈元生“有意龃龉”,仅以招抚为事,皆令革职拿解至京,严审定罪。这样一来,事权统一,赏罚严明,对保证平定苗疆起了很大作用。乾隆帝对剿抚之间的关系,作了明确的规定,禁止滥杀,欲图以“德”济“威”。他于九月二十一日谕总理事务王大臣和办理苗疆事务王大臣,数说官兵不应焚毁被迫胁从的苗寨,屠杀老弱子女,因为“若将胁从之苗寨概行焚毁,并诛其老弱子女,则益坚其抗拒之心,于剿抚机宜,殊为未协”,但若过分宽纵,“使逆苗并不畏威,兼不怀德,则亦非一劳永逸之计”。[15]他于十一月十八日再谕总理事务王大臣和办理苗疆事务王大臣,命赦投诚苗众之罪,让他们传谕经略张广泗,令其明白晓谕:“除怙恶不悛者定行剿除,以彰国法,其余若能闻诏投戈,输诚悔过,当悉贳其罪,予以自新,务使边宇安宁,百姓乐业,以副朕乂安海内,一视同仁之意。”[16]这对劝说苗民降顺,略微限制一下官军的滥杀,是会有影响的。
在乾隆帝坚主用兵、改流的正确方针指导下,经略张广泗认真总结了前面八九个月战争的利弊得失和经验教训,认为过去之失利,除了政治上文武不和、剿抚未定等因素外,军事上最大的失策是“合生苗、熟苗为一”,“分战兵、守兵为二”,真正用来征剿之兵太少,六省官兵数万名,绝大多数用于“大路沿途密布”,“而用以攻剿之师,不过一二千人”,以致“东西奔救,顾此失彼”。他建议集中兵力,分化生苗熟苗,“直捣巢穴,歼渠魁,溃心腹”,“涣其党羽”,“暂抚熟苗,责令缴凶缴械,以分生苗之势”,而“大兵三路同捣生苗逆巢”,使其彼此不能相救,“则我力专而彼力分,以整击散,一举可灭”,然后再攻“从逆各熟苗”,“以期一劳永逸”。[17]
乾隆帝完全信任张广泅,有所奏请,概予允准,大力支持。张广泗拥有军政大权,号令统一,率领六省官兵,放手进行征剿,先分兵三路,攻上九股、下九股和清江下流各寨,“所向克捷”。乾隆元年(1736年)春,又分兵八路,排剿抗拒苗寨,“罔不焚荡铲削”,随即进攻牛皮大箐。此箐位于苗寨之中,盘亘数百里,北至丹江,西为都匀、八寨,东系清江、台拱,“危岩切云,老樾蔽天,雾雨冥冥,泥潦蛇虺所国”,虽附近的苗徭,“亦无能悉其幽邃穷其荒阻者”,所以各处苗寨被攻下以后,苗人纷纷逃据其中,以为官兵万万不能到此,欲图待军退后再出活动。张广泗檄令诸军分扼箐口,重重合围,逐渐近逼,从四月至五月,官兵“犯瘴疠,冒棒莽,靡奥不搜,靡险不剔”,又许苗人自相斩捕除罪,因此,生苗“渠魁”全部被擒被杀,“俘馘万计”,“其饥饿颠陨死岩谷间者,不可计数”。六月,张广泗复乘胜搜剿从乱熟苗,分首、次、胁从三等,直到秋天,先后毁除一千二百余寨,赦免三百八十八寨,斩一万七千余人,俘二万五千余人,获铳炮四万六千余及刀、矛、弓、弩、标甲十四万八千余,尽平苗变,原来黄平等州县逃居邻近省份的汉民,陆续回到旧地,战火纷飞,兵荒马乱,连续折腾了一年多的苗疆,终于平定下来了。[18]
(二) 免赋设屯 苗区安定
用兵苗疆的顺利进展及其迅速平定,是乾隆帝即位以后的一大胜利。这位年方二十五岁刚刚主持朝政的青年君主,竟能在战局不利的形势下,不受一大群庸臣劣将的影响,摈弃他们妥协退让的错误主张,甚至冒着违背皇父止兵弃地圣旨的危险,坚主用兵,坚持改土归流,果断采取得力措施,更换统帅,惩办失职官员,全权委付张广泅率军征剿,终于力挽狂澜,扭转了战局,大获全胜,办好了皇父未能办成的“最要最重事件”。[19]乾隆帝对此当然感到十分高兴,重赏有功官兵,厚赐银米,晋张广泗为贵州总督兼领贵州巡抚,授三等阿达哈哈番世职,并每年赏给养廉银一万五千两。但是,他并未沉醉于庆贺捷音,无所事事,而是在积极着手进行更为艰巨的工作。
征剿苗变,固非易举,风餐露宿,崇山峻岭,瘴雾弥漫,水土不合,瘟疫流行,军情瞬息万变,未必能稳操胜算。但是,以全国之力制一隅之地,遣派六省官军对付数万素无训练的苗民,只要调度有方,总算是能够办得到的,可是要治理苗疆,使其今后不发生或少发生变乱,则显然是更为艰难。雍正四年起,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