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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怜的下人被对方一阵抢白,弄得无言以对。
“韩朗,把孩子还人家。”哥哥还是相当明理的。
“不要,他哪里掉的,问那里的土地爷要去。这个是我的!”韩朗死死抱住,就是不放。
而此时,怀里的“奖品”很享受地左看右看,欣赏着哥俩吵架。突然,他觉得自己牙痒痒了,没东西磨牙了。
东张西望了会,他招子一亮,抱着自己那主儿的脖子不错。哎!他屈就磨下吧。
于是这位“奖品”,开嘴露小白牙对着韩朗脖子就是一口下去。
“你的口水,好恶心。”韩朗略带嫌弃侧过头,他哥哥趁机一把抢过“奖品”还给了失主。失主午夜惊魂般,毫不懈怠,左拥右抱,走底抹油,立刻以惊人的速度消失在人海中!
“我的奖品!”韩朗回神想追,被哥哥一顿爆栗。
“告诉你了,那是人家的小孩,快跟我回去!”
“不要!”
翌年元宵,人海依旧。
“韩朗来玩套圈。”父亲伸手召唤。
“有意思吗?”韩朗讪讪,明显一年的打击不小。
“当然,你套到东西,都是你的。”
“好吧。”韩朗勉为其难地随手将竹圈一扔!
此时此刻,一个娃娃蹒跚穿过栏绳,迈着“白鹅”步子走入场内。
竹圈很不巧地——正套扣他大大的脑袋上。娃娃停下走步,翻眼审视自己头顶状况。周围看热闹的哄笑声群起。
“套中了,我的奖品。”韩朗举手欢呼,第一时间杀到,手疾眼快地撩起了娃娃。
“韩朗,那是个娃娃!”围观起哄良民群众当场傻眼了,韩父急唤指正。
“我知道,可套到的,就是我的!你自己说的,这是规矩。”韩朗吸取去年的教训,扭头就逃!如水滴入海,瞬间消失不见。
“二少爷!”熙攘人群里,有只无力颤抖的大手伸出,并很夹带着哭腔得哀嚎声。
韩焉对着他爹,摊手耸肩,表示很理解父亲此刻的心情;心里暗笑:又是去年那只奶娃,居然会走了……
第四十一章
韩朗呆在原地,黄叶枯飞,风中凌乱,一叶飘过他指间,他默默地并指夹住,若有所思地凝望。
众臣终于醒悟,跪伏在叩呼“万岁。”声音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反正没惊动韩朗,他就那么很不合礼仪的傻站着,上面没意思质问,下面没胆子提醒。
日穿入云,最终只剩一道弱光投下。辇顶上的描金祥龙,寒芒凛冽,仿若俯视世尘的神。
辇内华容有点脱力,单手紧抓扇柄,却尽量挺直腰,呼吸急促,脑子发热带晕,他索性扯了额上的绷带,额头血滴慢慢滴落。
啪答,啪答。
华容很无所谓地笑笑,眸弯成月,看着自己的血落上扇面,画出点点梅瓣。
“古有传说共工祝融争斗破天,祸殃苍生,但毕竟有女娲补天;今朝国事累卵,是朕没能想到的,所以,韩朗,我们补天吧。”又成了一朵,毫无悬念。
话刚落地,韩朗指头一松,枯叶脱离他的控制,飘零逝过,“韩朗愿意,亲自率军北伐。敬请君主宽心,这天,塌不了!”等他回神,自己撩袍跪地,信誓旦旦。
华容笑嘻嘻地擦去脸上快干涸的血渍,举扇欣赏,“听说韩太傅盔顶之缨,还未染红,凯旋归来,我亲自替你染红顶上白缨。”
绽放红梅间“殿前欢”三字,显得异常突兀,满鼻腥杀气,怎么看都是无法妥协的对立,永远地——无法妥协!
“莫折信,快放我回去!否则我……我要绝食抗议啦!”发话那主雷般嗓音,张牙舞爪地在空中挥拳,突然很不识相的一声饱嗝,从他嘴缝里溜蹦出来。
莫折信边咳嗽,边看戏般斜睨眼前那位——相当热血直肠的“白痴”贵人。
“我……要打好挨饿的基础!”华贵昂头,视死如归。
“很好,省粮了。”莫折信鼓掌,“多谢,多谢!”
“哼!”
莫折向来不讨没趣,负手退场,临行前淡淡道,“听说援军已经出了京城,是韩朗掌印,亲自出征……”
华贵骇然跳起,耳廓居然如兔闻声般地动了一动。
“传说,流云请辞未成;所以这次,他照旧与流年一起,跟随韩大人。”
轰然落地声,贵人随即四脚朝天,豪迈地昏了过去。
莫折转身,义正词严道,“以后随军,华贵人可以不带枷铐,但请多多配合了行军速度!”
韩朗将暂殓皇帝殿堂的门推开,一室凄凉。
“不是不想救你,只是没来得及。”指间温热,棺木却依旧是冰凉,“等凯旋回来,再想如何替你发丧吧。”
细想这话,韩朗又顿觉好笑。
一个没了君主的山河,死保着何用?
可转眼——他又叹气,指腹慢抚棺棂,某人口里“韩朗”二字像道符咒,搅得他心不得安宁。
礼而不往,非礼也。虽然自己认定错不在己,但哄哄人总没错的吧。
于是,他至宫中华容两封密函,一封为公,告诉他继续假扮皇帝该注意哪些。
韩朗莞尔,华容聪明只要提点几处要点,他便绝对可以应付妥当。
而另一封为私,私话就三个字——“我错了。”自己够意思了吧,华容他爱看不看!
夜漏将尽,韩朗眼露犀利光采,果毅迈出殿堂,很快没入黑夜之中。
“皇上!”跪地太监又恭敬地向重帷呈上另一封信。回到宫庭的天子因受惊吓,重病卧床,不能见到光,不得吹到风。
“还有一封?”
“是,只是太傅叮嘱过这封内容,说的纯属是私事,皇上不想看,就不用劳心去看。”
华容在帷后浅笑,“那就不看了。”
“这……”
“烧了吧。”他就不爱看!
不敢违背君意的太监,领命下去。信很快被火舌吞噬,烧成灰烬。
“那边的火头不行,快加烧柴火,”大雪纷飞,兵甲都凝冻上了一层薄冰,岸上堆堆篝火烈烈,火星噼啪四溅。将领大声呵斥,指挥手下得兵士加柴浇酥油,“快点,快!这河不能结冰!”
婆夷桥两岸,两军对垒数月。
月氏态度是屡败屡战,得到的结果是屡战屡败,然后再屡败屡战,光阴如此循环。眼看,月氏士气逐渐步入低谷,谁知道,天忽然骤冷,下起了大雪。河水犯贱作乱,开始有结冰迹象。
月氏终于欢跃,只要河面结冰一结实,不用死攻过桥,就是顺利过河。
韩朗也不含糊,当即下令堆起大批篝火,减缓结冰速度。
这仗打得好笑。
这岸是努力生火送暖人间,彼岸是投石器雪球砸来,火中送雪!
唯一相同的是,双方都默契地节省箭支,期待关键一役。
雪越下越大,根本无有半分停滞的迹象,中军帐突然传令,不用刻意管篝火了。
大伙纳闷之余,有人恍然大喜,急猜道,“说不定,将领们有好谋略了。”
他的话有人应声,“那是,咱们莫折将军什么时候吃过败仗?”莫折麾下的将士率先重昂斗志!
“说的容易,你们看看对面这群野人,像敲退堂鼓的样嘛!”有人喃喃抗议。
“男人嘛保家卫国,理所当然!就算没办法,死拼!老子也至少挑死个,弄个本钱!”
大家越说越带劲,刚领命回来的流年遥遥瞧了眼,转眸正见莫折信向他这厢走来。他习惯性地准备回避。
“喂,你长得像你娘吧?”莫折信轻佻一问。
流年蹙眉,等他走近。“你什么意思?”
“不像我,自然像你娘。不过,我除了记得你是我儿子外,你娘的模样,我实在是记不得了。”莫折信窥见流年脸色发青,又用低不可闻的声音,懊恼地补上了那么一句,“女人好似真的太多了。”
这话未落地,流年已经出手,可惜迟了一布,莫折信已经猫下腰,对着他肚子猛送一拳,“所以——你要有点出息,好好活着,才让我时时记起你的脸,才能记起你娘的样子……”又是一拳,莫折瞅着已被击昏的流年,勾笑道,“如此没用!那么,明日领兵到雪峰炸雪事,由我代劳,没你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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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天时,终于雪止,河面已经冰结。
两岸杀气团团层层。
而莫折信营盘,此刻只留下了一人——正梦游春秋的华贵人。
冰层逐渐结厚,月氏国兵发猛攻。
“元帅令:死守河岸、桥头,不得上桥过江!”传令兵一路飞奔,手中小旗迎风猎猎,“死守河岸,不得恋战过桥!”
这时,自认彪悍第一的华贵攻,掀开了自己眼皮,终于醒了。他不是被冻醒的,而是被吵醒的。
帐外擂鼓声震天,混着喊杀声,似乎永不歇止。
华贵很快就发现负责看守他的守卫已经不见了,而远处厮杀声跌宕,火光泼染茫茫白雪,他很明白,是对岸的虏人已经杀过来了!
作为一个未来极品总攻,他当然有保护流云的权利和义务,于是乎——伊没有片刻的犹豫,开始埋头四处搜索。
半盏茶的功夫,一位头顶乌黑铁锅,手捏带雪尖石的勇士,傲然伫立天地间。
只见他双足生风踩踏雪来,那举手就能杀头猪气概无形地向四周扩散开去!
逆风里,只听得他声声大喝,“流云,我来了,我会保护你的!流云!”
天,步步透亮。
华贵先碰见的不是流云,而是正被几个虏兵围攻流年。
“流年,我家流云人呢?”声如旱雷。
“……”几个敌兵当即被他的大嗓门唬闷了下,而流年忙趁机出剑得手,敌人瞬间倒地,项颈鲜血喷溅。
流年身上的血腥味更加凝重,喘气间他敛神斜睨华贵,“你怎么在这里?”
华贵脱下头上的铁锅,掂石挺腰大笑道,“我乃天将降……”
“临”字还没亮出华贵喉口,华贵却见迎面杀出一支弩箭。
流年手快举剑将弩箭劈断,可惜箭支力劲,后半支断落,前半段锋尖不变,直奔华贵额间眉心而去。
“当”!
一支飞镖徒然出现,生生横截断弩箭头,其弩锋轻轻擦过华贵额头,最终落地!
华贵呆呆向镖出处望去,几步开外——
流云。
华贵怔怔时,流云已经冲到他跟前,将自己头盔摘下,戴在华贵头上。
尔后,他紧闭了下双眼后又倏地睁开,怒不可遏地训道,“你搞什么,给我戴好!”
“我……”多月不见,流云五官更加清俊,一旁火光映衬,非常好看,但也反衬脸色相当地苍白。
“再脱头盔,你这辈子别想做攻了!”
华贵被流云吼得一时无措,随即反射性地将自己手里的铁锅,套在流云头上,“你也给我好好戴着!”
流年打量两人几眼,识相地拍拍流云的肩,“这里交给你了,我上山!”
“一起吧。”
三人行,赶到半山腰。
流云突然将路横拦,“等等,这里有些不对劲……”
“怎么?”华贵环顾四周。
“有人布了阵。”流云解释,又见流年面色凝重,“我想莫折将军他们已经入阵了。”
“这阵有多厉害?”流年皱眉拓步向前走了几步。
“死阵,相当地棘手。”流云抬手,无所谓地擦擦原本溅在脸上血渍。
雪又开始落下,山间风乱。
两军对杀熬到了黎明,步上河面冰上的月氏国兵将越来越多。
诱敌过江倾巢来犯之策,使得这战打得相当吃力。
“敌营骑兵又冲过来了!”桥头那方有人大声示警。
莫折信真慢!这情况——好似有点不好玩了。
韩朗不再面无表情地观战,随意挑了一杆长枪,催马冲向战役第一线,桥头岸沿。
敌兵溃退!
杀退一拨,后面又跟上一拨。
几列盾牌顶前,黑密的弩箭,掩护着队伍呼啸而来。
韩朗抡枪格挡箭支!
河对岸的指挥将领倏地指着韩朗这方大吼,韩朗根本没听到说的是什么,也没必要知道!
而桥面上那些持举盾牌敌兵,突然左右一分,后面原本猫腰前进的兵士,当即跟进掷出绊马索!
韩朗没细想,本能挺枪去拦,索线碰上枪杆,顺势缠住绕上了枪头。
同刻,跨下的战马中招,骤然栽倒在地;韩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