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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篇我可以坐在你的对面吗（1）
我感到不曾轻易掉下的眼泪，开始在我的眼眶里打转。我把头低下去，从桌上摸出一支烟，试图把它点着，来掩饰我突如其来的脆弱。
文／江航 插图/赵冰春
灰色篇我可以坐在你的对面吗（2）
一 开TAXI是一件辛苦的工作，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想的。
其实，我是有理由的，我是为了爱。和云妮在一起的时候，为了让她上班随时都有车来接送，我去给别人开了出租，因为我不是一个有钱的男人，我无法去满足云妮渴望有私家车的虚荣。去给别人开出租也是一个折中的办法，虽然云妮并不是特别满意这种所谓的私家车，但我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对于我爱的女人，素来是很迁就的。 那辆车，仿佛是我对云妮记忆的化身， 现在，云妮已经不在了， 而我也开始摆脱云妮的咒语。 我曾受雇于一个肥胖的车主。那时，我开白班，城市里的TAXI还很少。除去每天早晚都要接云妮上下班，包括她中途随时用车的时间，做得再不上心，一天下来都可以有不错的收入。当然这个收入我要如实地交给老板，他只是每个月给我开固定的薪水。 我想我是一个不大合格的TAXI司机，因为我常常拒载别人。不过，奇怪的是居然从来都没有人投诉我。常常拒载是因为常常接到云妮紧急用车的指令，可是她一般也没有什么要紧事，无非是想趁上班间歇出来兜兜风。我无法拒绝我爱的女人对我提出的任何要求。 常常带着云妮开出市区，上高速路飙车。有时，在市区里我也喜欢开快车，当然通常是在法规允许的范围内，或者是逃开交警的视线。因此，几乎在每一个红灯亮起的十字路口，我的车都是排在第一位。 除了我们做爱的时间，其余很多时候，云妮是一个热衷于速度的女人。我喜欢听着她在我的座位旁，发出刺激的惊声尖叫。 现在，我坐在自己的红色富康轿车里，回忆起和云妮在一起的日子，感觉那已是往事了。我的车牌号是T5920，这是一个有点意思的号码。本来我并不感觉它的特别，后来，一对年轻恋人坐上我的车，他们说我的车牌号，像是一句令人痴迷的情话：我就爱你。我笑，并没有多说话。我想起了云妮，我想再对她说我就爱她，可我已没有了机会。一年前，云妮刚刚和我离婚，在我32岁生日的前夕。 那时，我刚刚攒钱买了这辆红色富康轿车。我还是开白班，夜班我雇了安迪。虽然我把挣的所有钱，都如数地交给云妮，但我还是无法满足云妮对奢华物质的需要。这成了我们离婚的最大也是最简单的理由。我们结婚3年来，始终没有要孩子，这对云妮形不成任何的羁绊。而且，云妮知道我的弱点，她深知我爱她情深而无法自拔，但她更知道我从来不会拒绝心爱女人的任何要求。是的，我就是这样的男人。我们离婚后不久，就从朋友那儿听说云妮嫁给了一个富商。听到消息的那天，正好下了一场入夏后的暴雨。
灰色篇我可以坐在你的对面吗（3）
二 我以为离开云妮，我会过得和过去一样，或者说，我以为我会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但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错的。 我是那种很容易就把记忆镌刻在内心深处的男人。我24岁那年认识的云妮，直到我们离婚，整整8年的时间。其实，云妮除了爱慕虚荣以外，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起码在我的眼里是如此。离婚的前夜，云妮说，我已把我作为一个女人最美丽的时光交付给你，现在，请你放了我吧。 云妮穿着一件黑色的睡袍，她精致的五官，暗红色的波浪长卷发，白皙而光滑的皮肤，在暧昧的光影中，使她看上去像是一个会施魔法的女巫。她的话伤了我的心，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同意离婚。我对于她为自己贪恋奢华而找出的一些否定我们曾经相爱的理由，难过不已。我在灯下看她，用平静而沉默的眼神。我感到不曾轻易掉下的眼泪，开始在我的眼眶里打转。我把头低下去，从桌上摸出一支烟，试图把它点着，来掩饰我突如其来的脆弱。因为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我居然还是那么深地爱着她，爱着这个像女巫一样的女人。我无法摆脱她曾经对我所施的爱的魔咒。 云妮缓缓地走过来，轻轻地把我手上的烟拿下放回到桌上。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伫立在我的身边，把我的头拥到她的怀里。她用手轻拍我的肩，纤细的手指抚摸着我的头发，仿佛是在哄一个哭泣的孩子。 我把头深埋在她饱满的胸前，感觉到她从来没有过的温柔。我用唇去轻轻地触摸她的身体，用手脱去她的睡袍和文胸。然后，我听到从她蛇一样的身体里传出的欲望，那是我所熟悉的一种呼唤。然后，我们开始在客厅的厚毯上做爱。整个过程，要么沉默不语，或者歇斯底里。 当身体里的高潮渐渐黯淡下来，我和云妮背靠背地坐在地毯上。云妮在用细小的声音说着一些已是无关紧要又是漫无边际的话。她说，也许，我们早该要个孩子。我沉默地听着云妮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始终是我不想要小孩。我一言不发地坐在她的身后，我想不通要不要小孩和她因为物质上的不满而离开我有什么必然的联系？那一夜，我和云妮就这样背靠着背坐着，说起了很多的往事。半夜，我们又做爱，天亮的时候昏昏睡去。 那天上午七点多，我才从安迪那儿接过车来，在城市里满大街的乱跑一阵，我对一路上男男女女的招手视而不见。上午九点多，我有些累了，我把车开回家，接上云妮，去办了我们的离婚手续。
灰色篇我可以坐在你的对面吗（4）
三 在很长的日子里，我连车都不好好开，多亏安迪开得还算勤快，每个月不至于让我手头太紧。每天，我坐在车里，戴着黑色的墨镜，隐藏着我对于这个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