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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刚起床。”孟海涛遮掩地说着,就要扶着桌子站起来,一夜未动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往一边倒下去。
“师兄!”伊恋大呼一声抱住孟海涛的身体,待他站稳了,就那样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伊伊,你应该跳舞……”孟海涛喃喃地说。
“好的,师兄,我去跳舞。你现在赶快回房间去休息。”伊恋扶着孟海涛的胳膊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师兄他也不应该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他不知道她会更加愧疚的吗?
听到伊恋说回去跳舞,孟海涛满意地点点头,伊恋忙把旁边的拐杖交给他,借着拐杖和伊恋的搀扶,他慢慢回到卧室。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坐了一夜,头脑太混乱了,使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师兄,前几天送我回来的人叫莫庭,他是个整形医生,我额头的伤疤就是他帮我治好的。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服侍孟海涛躺到床上,伊恋赶紧解释昨天被她忽略掉的问题。
孟海涛的心大痛,抚摸着伊恋的额头,“对不起,伊伊,我都没发现你额上的疤好了。”他自责地说。
“不是,师兄,我先说谎就不对,以后我不会了。”伊恋乖巧地说。孟海涛开始发热,不停地瑟瑟发抖,好像有发烧的迹象。她心疼地吻了一下他的脸,找了退烧药给他吃下去。
“伊伊,”孟海涛拉着伊恋的手说,“不要去演电视剧,你是最优秀的芭蕾舞演员,你不能放弃跳舞。”
“我知道,师兄,我只是一时好奇。况且,人家根本不会要我,我才跳了一段舞就被叫停,已经被淘汰了。我就是觉得糗才没告诉你。”说到后来,伊恋已经是在撒娇。
“这样就好。”孟海涛点点头,放心地睡了。
大年初八,伊恋与刘明扬一起飞赴法国巴黎,给当地华人拜年,进行了为期一周的演出。回来之后,团里没给她安排新的演出任务,每天除了练练基本功,她就躲在资料室里看国际大师的演出资料,一边观摩一边学习。
天慢慢地变暖,孟海涛因车祸截肢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了。回想起这一年的时间,他从最初的绝望到慢慢接受现实,一路都有伊恋陪在他的身旁。她从来没有想过退缩,而是勇敢执著地和他站在了一起。他心疼她,为了他,她受了多少委屈,挨了多少辛苦!
这天,孟海涛独自出去买东西,回来的路上,发现附近新开了一家珠宝行。鬼使神差地,他走了进去。珠宝行里的顾客并不多,几个店员目光齐齐地盯在孟海涛身上。大理石地板很滑,孟海涛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在一个个柜台前流连。突然,他的目光被一款别致的钻戒吸引了过去,细细的铂金戒指并不是传统的圆环,而是在连接处错开了一个角度,一枚光芒璀璨的钻石就镶嵌在那个错开的角度中间,显得精致脱俗。孟海涛的心狂跳起来,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小姐,我买这个戒指。”与此同时,他递出信用卡。
从珠宝行出来孟海涛走得飞快。他的脸有点红,低着头不敢看路人。在电梯里的时候,握着双拐的两只手也微微发抖,整个人焦躁不安。西装内袋里的那枚小小的戒指把他的胸口烫得火辣辣地疼。
第九章 再见,我的爱人(5)
他并不知道,其实他是在害羞。他买下的是一枚用来求婚的戒指呢!
可是它真的很适合伊恋啊,那么小巧,那么别致,好像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回到家,坐在沙发上,孟海涛翻来覆去地端详那枚戒指。这一年,他亏欠伊恋太多,
他都没送过她一样像样的礼物呢。这枚戒指,伊恋一定会很喜欢,她能明白戒指背后的含义吗?他好像已经看到了伊恋惊喜的表情,他情不自禁地微微笑了。
伊恋在练功房意外地接到电话。按照团里的规定,练功时间是不能开手机的,只是目前伊恋没舞可跳,只是自由练习,便不受限制。来电的竟是《梦想花园》剧组,通知她进入复选。伊恋对着电话说:“我不去参加了,我已经决定退出比赛。”
电话那边传来惋惜的声音,“女二号是芭蕾舞者,我们正需要你这样有专业功底的演员。”
“什么?女二号是跳芭蕾舞的?”伊恋惊讶地问道。
“是,而且有很多独舞需要在剧中表演。”电话那边颇有耐性地讲解。伊恋连忙说道:“复选在哪里?什么时间?”
吃过晚饭,孟海涛在客厅看电视,伊恋先去冲了个澡,然后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她穿着长袖睡衣睡裤,长发披肩。今年她二十三岁,是女孩子最好的年纪。然而,也是一个盛极而衰的起点。青春的饱满,女子的甜美,在她身上展现无疑,然而,接下去,她知道,自己也将慢慢地老去。芭蕾舞女演员的艺术生命极其短暂,就像流星一般。很多女孩子二十岁左右舞蹈学院毕业,二十二三岁就嫁为人妇,从此告别舞台。就算一直跳下去,到了三十岁,也会有新生代的演员赶上来,年纪大一点的女演员,极少数可以像托娅一样自己组建舞团,大多数则沦为配角,或者干脆改行。
伊恋拉开抽屉,取出莫庭送给她的那个水晶舞蹈娃娃,立在桌上不停地把玩。她把娃娃从桌子的这头拉到那头,又从那头拉到这头,在镜灯的映照下,娃娃发出柔和的光芒。只有跳舞娃娃的艺术魅力不朽,跳舞的人,终将与舞台诀别。
她叹了口气,明天又要面对让她热爱又畏惧的舞台了,这不知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呢?孟海涛失去舞台,痛苦欲绝。她还在台上,却在想是否可以有一个完全不同的平台。
孟海涛手里握着下午买的那枚钻戒,心怦怦乱跳。虽然他们已经在一起很长时间了,可是,真的到求婚的时机了吗?现在他的事业一片空白,身体也不够健康。这样的自己,可以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吗?孟海涛心里矛盾重重,可是,他太想把这枚戒指送给伊恋了。它和她那么相配,戴在她的手上,一定非常美丽。他直觉她会明白,会答应,那样的话,就意味着她的人生真的牢牢地和他绑在一起了。这样对你公平吗,伊伊?孟海涛在心里问着伊恋,更是在问自己。
手心里的汗几乎把绒布的包装盒浸湿,孟海涛自嘲地笑出声,你已经二十八岁,怎么还像十几岁的小男生?难道初恋不分年龄都是这样紧张羞涩的吗?孟海涛把那个华丽而俗套的包装盒投到字纸篓里,那俗艳的红,配不上这流光溢彩的钻戒,更配不上玉洁冰清的伊恋。他轻轻亲吻那小小的戒指,一扬头,他鼓起勇气,把戒指攥在手里,拄着拐杖走到卧室。
伊恋正背对着门口,双手托腮坐在梳妆台前。孟海涛轻轻地笑了,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把头放在她的颈间蹭着,贪婪地吸取着她的芬芳,“在想什么呢?”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第九章 再见,我的爱人(6)
伊恋吃了一惊,回头说道:“哦!没想什么!”她想把面前的水晶娃娃藏起来,然而宽大的梳妆台上没有可以遮掩的东西,伊恋绞着双手,不自在地瞄了一眼娃娃,又看了一眼孟海涛。
“好可爱的水晶娃娃,什么时候买的?”孟海涛没注意到伊恋的异样,还伸出一只手碰了碰娃娃小小的脚尖。其实他也是有一点心不在焉的,手心里的那只戒指把他弄得晕晕乎乎。
“不是买的,是莫庭送我的。”伊恋只想到孟海涛看到跳舞娃娃会联想到自己的腿,立刻把莫庭招了出来。
孟海涛周身沸腾的热血一下子凝固了,“就是那天送你回来的莫庭吗?”他的嘴唇发凉,甚至微微颤抖,藏着戒指的手握得紧紧的,那坚硬的钻石刺痛了他的心。
“是呀,不过……”想到前几天孟海涛的误会,伊恋暗骂自己笨,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她急忙解释道:“没有别的意思,他是看我演出状态不好,送这个娃娃安慰我。”
“哦……原来他还看了你的演出……很体贴的男人啊,还专门买娃娃安慰你。”孟海涛的醋意已经弥漫得满屋都是。
“师兄你在乱想什么啊!这娃娃不是他专门买给我的,是他家本来就有的,他一直以为我很喜欢,所以才……”伊恋越描越黑,索性闭上了嘴巴。
孟海涛凄凉地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把戒指藏进衣袋,“他很有心啊……”房间里的醋意更浓了。
“师兄你别误会好不好啊?我和莫庭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伊恋气急败坏,一向温柔的师兄这几天怎么打翻了醋坛子了,而且专挑她心烦意乱的时候!
“伊伊,别和莫庭走得太近,他对你有企图。”终于没忍住,孟海涛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我不会让他有什么企图!”伊恋大声说,“我和莫庭只是普通朋友,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呢?刘明扬这样,你也是这样!”
原来还有刘明扬……孟海涛闭了闭眼睛,还是虚弱地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你要相信一个男人的敏感……”
“什么敏感,你们都是瞎敏感!师兄,我最近已经够烦的了,你就别再烦我了好不好?”伊恋红着脸嚷道。
孟海涛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她说我是瞎敏感,她都已经烦我了……
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握住手里的拐杖,才不至于让自己倒下去。伊恋气呼呼地瞪着那个娃娃,不再理他。站了好久,孟海涛慢慢移动双拐坐到床上去。头昏昏沉沉的,他从枕下摸出了安眠药,他只想睡,睡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伊恋的心情不好,她在生气,生孟海涛的气。一直以来,她以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可是在她事业遇到坎坷的紧要关头,他却只想着自己的感受,还胡乱怀疑她。她觉得好委屈啊,她把整颗心都掏给他了,他竟然还不相信她和莫庭的清白!难道他是个木头人,感觉不到她对他的心吗?要不就是在家闷的时间太长了,都不会为别人着想了!一定是这样的!他不再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师兄,那个一心为她着想的师兄,那个把她当做心肝宝贝般宠着的师兄……
芭蕾舞团年后第一次全体大会,伊恋坐在会议室里,胡思乱想。
“现在,我念一下芭蕾舞剧《梁祝》的主要演职员名单。”张承伯在台上对着稿子念道,“导演:孙洁,梁山伯:刘明扬,祝英台:孔薇……”
沉思的伊恋瞪大眼睛抬起头。
最近几年,民族芭蕾舞剧《梁祝》每年都是芭蕾舞团的重头戏,伊恋跳祝英台这个角色也有五年的时间了,今年的演出,竟然没有她。
第九章 再见,我的爱人(7)
台底下炸开了锅,演员们交头接耳,不时有人回头看躲在角落里的伊恋。她被看得脸直发烫,如坐针毡。她又不能起身就走,失去了角色,不能失掉尊严。
好容易熬到散会,坐在前排的刘明扬来到伊恋的身边,用手拍拍伊恋的肩膀,伊恋抬头,他的双臂微微张开,好像准备随时拥抱她。
“我找张团长去。”伊恋突然说道,扔下刘明扬快步向外走去。
“伊恋,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演员不是我定的,是导演挑的。孙导今年第一次接《梁祝》,可能她觉得孔薇更适合演祝英台这个人物。你要配合团里的工作嘛。”张承伯接了一杯水递给坐在沙发上的伊恋,慢条斯理地说。
“可是,祝英台这个角色一直是我最拿手,而且去年还拿了国际上的大奖,为什么今年突然……”伊恋突然说不出话来,去年她和孟海涛就是在得奖回来,赶回团里的路上发生了车祸,想到那惨烈的一幕,噩梦般的回忆潮水般向她涌了过来。
张承伯像个慈父般坐在她的身边,“不是不让你跳,而是你这一年太累了,想让你好好休息一下,等你的状态调整好了,还有许多大戏等着你呢。你作为首席女演员的地位还是不可动摇的……”
“是我的状态不好,所以才不让我跳的,是吗?”伊恋激动地说,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谁都有个状态不好的时候,怎么能单凭你的状态不好就不让你跳舞呢?团里就是想让你休息一些日子,也便于你好好照顾海涛嘛。对了,你们俩怎么样了?我劝你不要太早结婚,女演员的艺术寿命是很短的。”张承伯打着哈哈说。
伊恋没有心思回答张承伯的问题,她细细的手指沿着杯子口打着圈,慢悠悠地说:“团长,是不是师兄不能跳舞了,我也就不行了?”
“瞎说!”张承伯佯装愤怒地说,“你暂时不适应是正常的,可是过一段日子,肯定就不会这样了!你和刘明扬搭档跳《天鹅湖》不就很好吗?”
“如果真的好,就不可能不让我跳《梁祝》了──行了,团长,我明白。谢谢您。”伊恋站起来,毕恭毕敬地向张承伯鞠了一个躬,走了。
“怎么样?”一出团长办公室的门,刘明扬就迎了上来。
“没什么。”伊恋低着头小声说。
“我去找团长说,你不跳祝英台的话,我就不跳梁山伯了。”刘明扬说,但并没有真的进去。
“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