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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佟太太,”我简直怕她,她从来不喊我“夏小姐”或者英文名“蔷薇”,好像我是她的哪个小学同学。且她又自带着那副天然的扬声器,嚷嚷得四野皆知,我实在躲不过,只好硬挤出一个笑,“你今天真漂亮。”
“当然漂亮,”佟太太腊梅趾高气扬,“这是我惟一一次没在这样的大型聚会里穿你们公司的礼服。”也不知道有意无意,但她这样说话确实让人吃不消。我轻叹一口气,做了人家太太果然不用费大脑,想到哪里就可以说到哪里,真是畅快。
早几年我和手下这些小女孩一样,非常热衷这些Party或者酒会,觉得能跻身于“上流社会”真是难得的殊荣。但随着年龄渐长,我对此类事能免则免--我的年龄已不适合在这些“要人”面前装天真,可要像那些奶奶太太一样扮矜持,等人家来巴结我,尚又没这个资格。每次不尴不尬地被这些家庭妇女、甚或合作企业的低级别经理呼名道姓地喊来叫去,都会使我如坐针毡。这种难受劲,就是再多遇到十个大使也不能弥补。
“你们公司这个女孩身上的还真不错,记得留一款给我啊。这次我要翡翠绿的,上回已经要过杏子黄色。”佟太太腊梅豪迈地挥舞着双手,“对了,我还要用员工价买。”
我心不在焉地喏喏应承着。此时,佟先生走了过来,问道:“你们都在这里啊?”
这话显然不是对我说的,我只好识趣地退到一边的长窗边,远远地看索菲走台。
“再要一杯酒么?”有人在我身边低低地问。
我一惊,抬起头来,“是你,克努得阁下。”不禁微微一笑。
“看你笑了,我很开心,你笑起来很漂亮,果然是夏日里一朵摇曳生姿的蔷薇。”他轻轻地说。他的英语口音不正,但有一股特别的韵味。
我急忙正色道:“不用了,我酒量并不是很好。”
他依旧在微笑,维持着外交家的好风度,“听闻夏小姐是设计师出身?”
“岂敢!”我连忙摆手,“不过是公司送到芬兰和德国各培训了一段时间,我的本专业是工商--最俗气不过的一个专业。”
“夏小姐怎会俗气?”克努得温柔地笑,“我当时听到名字时就在想,怎样的女子配叫这个名字呢?乃至见了夏小姐才知道什么是‘名副其实’,可不就是夏天里最美丽的蔷薇嘛!”
我不知道该不该接他的话,说实话我觉得有点轻佻,可又怕人家是外交礼仪,自己土包子一般多了心,只好硬着头皮说:“我的名字也算好?中国女孩子的名字里带花的最土了。我有两个堂姐,分别叫做‘夏无冰’和‘夏无霜’,这才是好名字呢,想来夏天自然是无冰无霜的,可巴巴地说了出来,细品品,人都要呆掉了。而且,像不像武侠小说里那些宫主的名字?”
“武侠?宫主?”克努得扬起一道深棕色的眉毛。
我不禁失笑,专门跑到这里和一个圆滑的外交家讨论武侠小说--只好没话找话,“怪不得呢,我还在想,你这么年轻,为什么会有个如此漂亮的成年女儿,原来你不是费而杜西阁下。”
“我也有个女儿,在伦敦读书,年龄也差不多大。”克努得好脾气地解释。
“一般人都喜欢把孩子送到伦敦或者瑞士,那边的大学也就罢了,可是读小学或者中学,真的有必要么?或者说在那边读一个技校也比别的地方高档一些?”我刻薄地说。我不能克制自己的刻薄,我为什么会这么刻薄呢?一定是太尴尬了,忙不迭地把怨气发泄在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身上。
“不知道,也许是呢!”克努得的蓝眼睛里含着柔和的笑意,反让我为自己的幼稚窘迫起来。
“对不起,我--”我耸耸肩。
“没关系,”他轻轻拍拍我的手,“你们公司带来的礼服很漂亮。”
“是啊,”我呼出一口气,绽开一丝笑意,“这个系列叫做‘拉绮丝’,大量采取梦幻色彩,很多细节都用软绸做的玫瑰花装饰……”
“‘拉绮丝’?是那个美丽的古希腊宫妓么?”克努得望着我,“这个名字是你起的么?真是好心思。”
第一部分社交界著名的交际花
“夏蔷薇,你在这里,”佟太太腊梅人到声到,“你那个助理戴的那套蓝宝石可是真的?”
我连应了数十声“是”,旨在支开佟太太腊梅。
“没想到你们这种小庙里还有这种货色,给我订下来吧!”佟太太正眼也不看我。
“但是桂太太已经下订金在先。”我解释。
“我不管,三百年都看不上你们的东西,好容易看上,却又被别人订了去。”佟太的暴发户气焰压迫死人。
“找了你们半天,原来在这儿!”佟先生走了过来,对着佟太说,“那边有你最喜欢吃的冰淇淋蛋糕,不去试试?”打发走了佟太,又转向我,“蔷薇,很久没见你了,你好像又瘦了,工作很辛苦么?”
对佟先生,我从来没有倾诉的欲望,冷言道:“我在故意维持身材呢!”
他沉默了一下,说:“蔷薇,这两年你很少出席此类聚会。”
“是啊,要不是我的助理临阵脱逃,恐怕你还是见不到我。”我淡淡地应付。
“你穿衣服总是这么素?”佟先生伸手触碰我的袖口。
我劈手甩开,脸上阴晴不定,“这算什么意思?一会佟太看见,还想不想让我活?”
“蔷薇,是我造次了。”佟先生向后退半步,“但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总是拒我于千里?”
因为你根本毫无诚意,因为你妻子太嚣张,或者这一切都不足以成为理由,只是因为我对你没有感觉……我在心里默默念,可嘴上还说:“你多心了,佟先生,你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巴结你还来不及,哪里可以拒之千里?”
“蔷薇,你应该去当外交官,”佟先生哭笑不得地看着我,“每次回答都不给人留一点余地。”
“外交官”三个字不知怎么触动了我的神经,竟呆呆地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对答。
“蔷薇,你这是怎么了?”佟先生看着我,“其实最吸引我的就是你这种懒洋洋、神思不属的样子。”
我吓一跳,只好别过脸去不看佟先生。
“你这个助理很漂亮,”佟先生继续说,“以前没见过。”
“我的助理个个漂亮,不过这个倒尤其漂亮。”我微微一笑,拿手指去缠绕窗帘上的流苏,“她叫索菲,你若是有兴趣,我介绍你们认识。”
“又讲笑话,我哪里是这样见异思迁的人。”佟先生看着我。
“你不是这样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呢?”我低低说。
“什么?”佟先生侧耳问。
“那边的蛋糕还不错,我回去让佣人也做一个试试。”佟太太不知什么时候又走了过来,她的腰围保证了她的底气十足,“夏蔷薇,你也去尝一个。”
我忙敬谢不敏,“不了,佟太太,我减肥,不吃甜食。”其实我非常喜欢吃甜点,但是和佟太这样的人--还是算了吧!
“告诉你个笑话,刚才玛丽夹菜的时候告诉我,上个月她依稀看见你和佟先生在‘国际俱乐部’的中餐厅里。”佟太太没心没肺地说。
“上个月?上个月我在墨尔本,哪里有时间和佟先生见面!”我低下头,旋转着自己的珍珠戒指,心想,真是有爱传话的人。
但是玛丽没说错,我的确是和佟先生在一起,他邀约我二十次,我总得赴两三次约。其实我们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否则也不会选在那么光明正大的地方。
“我当时就把玛丽骂了个半死,说我们阿佟哪里是这样的人!他每天下了班就回家,泡小秘都没时间,更何况夏蔷薇哪止一个男朋友!”佟太太十分低俗。
我讥讽地笑着附和她,“对啊,我的确是社交界著名的交际花。”
佟先生急忙插话进来,道:“邹先生想和你打个招呼呢!”
我向他们夫妻二人点点头,就向屋角走。不料佟先生又赶过来,急切地压低嗓音道:“蔷薇,你一定要原谅我太太,她--”
我乜斜他一眼,说:“原来你也知道她过分,如若我是你,有劝解别人的时间不如约束一下自己的家人,这般乱说话!亏得是我,换了个不好惹的,这会也就知道后果!”
“蔷薇--”佟先生还妄图拉我的手,被我狠狠摔开。
下半场都是模特依次登场,待下去的意义也不大。我拉过一个做售后工作的女孩子,嘱咐了两句,推说头疼,先开车回了家。
第一部分一个失神摔在了他的怀里
第二天到公司,我让公关部的女孩子将收集的名片整理出来,并一一打过去确定他们预定的款式。
“但是这个先生,他没有定任何东西,而且,他好像也没带太太过来。”做售后的安妮说。
“哪个?”我用软纸揩了揩脸上的浮粉,“拿给我看看。”
安妮依言,拿了那张名片给我。
“大卫·克努得。”我一字一字地念出名字来。是他?他没有带太太来么?
“还要联系么?”安妮问我。
“拿来我自己联系吧!”我搪塞安妮。
“夏小姐,你自己么?”安妮的眼神里尽是迷惑。
我想想,也觉得不妥,遂将那张名片轻轻拍在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接下来整整一个星期都下雨,所有晾着的衣服都让人怀疑是否真正干透。周三的时候,我们要承办一个国外电信公司的嘉年华--赶在这样的日子!
公司的设计师新推出了一款“水晶鞋”,埃及风格的凉鞋上缀着细细密密的水晶、珍珠和琉璃,充满西方的洛克克和东方的神秘色彩。我很想借由这样的机会展示一下,又怕弄污了鞋面--高档鞋就是这样,脏不得洗不得,好像根本不是为穿在脚上准备的。
妮娜因为上次的事情受到警告,调到了其他部门。顶替她的女孩子叫露西,很美艳,但话多,管不住自己嘴的样子,所以我觉得这样的大场合还是冷她一冷好。其他的助理不是年纪尚小,就是上不得大台面,挑来挑去,依旧是索菲上场。
索菲挑了一件印度风格芭蕉绿滚金边的裙裤,问我配金色凉鞋好不好。那双金色凉鞋她已经穿过一回,并且样式太过老实,无法衬托这样华丽的服装,但是让设计师再赶一双断乎来不及。
“不然这样,我拿碎金链和水晶花帮你装饰一下脚面,你赤脚进去好么?”我问索菲。
“夏小姐,我个子本来就不高,再光着脚……”索菲一脸苦相。
“就你事多,”我不悦地白她一眼,“不过是走台,又不是找男朋友,那么紧张干什么?”
“夏小姐,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高挑的身材,往哪里一站,都鹤立鸡群。”索菲酸溜溜地瞥我,“我这么矮,人家看都看不见我,怎么发言呢?”
“可见你是鸡。”我瞪她一眼,“这么麻烦,不然不要去了。”
索菲连忙收声。
嘉年华的日子仍然下雨,但是我们并没有改期。我将那双水晶鞋装在一个纸袋里,穿着一双平底布鞋赶到会场。
这次早到了半小时,我进化妆间换了鞋,拎着纸袋出来,嘱咐索菲换好衣服后帮我送回车里。
但是等待很久,索菲还没有出来。我冷冷清清地坐在大堂里,想从包里抽出一支烟,突然发现没带打火机。我的打火机是全金都彭,大而且方,用起来很有气派,但是携带并不方便。又打算起来走两步,那双鞋的跟实在太高,走上去像踩高跷,没有练过体操的人几乎无法掌握平衡。
正在彷徨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夏日里的蔷薇,我们又见面了。”
我猛然抬头,道:“阁下,是你?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站在我面前微笑的,可不就是克努得先生。
“上回并没有留下你的地址,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蔷薇。”他温和地看着我。
“我--”我连忙站起来,不想一个趔趄,向前面跌去。克努得手疾眼快,一把扶住我。我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轻轻说道,“对不起。”
正在这时,索菲从走廊那头小跑过来。“夏小姐,”她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这是……”
我飞快地松开握着克努得的手,“这是克努得阁下,索菲,我们上回在费而杜西先生的告别宴上见过面。”又转向克努得,“这是我的助手索菲,公司里最漂亮的女孩子。”
“啊是,美丽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