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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没资格说别人……
“你找我?”夏树淡淡的看了忍足一眼。
“是。”忍足点点头,微笑道,“我想问一下……”
“什么?”最好别是问我要答案,我这两天心情不好,可没时间顾虑你和桃生。你如果非得这样,那我只好直接拒绝了。
“周末你有空吗?”忍足继续微笑。
原来是想和我约会啊!
夏树松了口气。幸好!幸好!抬头看了看他,迟疑片刻后才开口道,“……我最近很累。不想出门。”
忍足微微一怔,脸上表情难免有些失落。
他有想过她会拒绝,但没料到她连问也没问就直接推掉了自己的邀请。那之前说‘要考虑一下’那样的话,又有何意义呢?忍足有些疑惑。
夏树看他一脸怔忪的表情,只觉身心疲惫。我只说考虑,又没说一定会答应,你也不用这么积极吧?……你要早这么对桃生,也不至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放学回到家,空荡荡的一片,一个人也没有。父母出差去外地,一星期后才回来。裕树跟着学长练网球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夏树随意的把书包扔在浅绿色沙发上,径直朝客厅一角的钢琴走去。
琴声响起,她低头看手指在黑白琴键上优雅灵活。悠扬乐音掠过耳际时,她便觉得曾经的黑色庞然大物似乎没那么可憎了。至少,它能证明自己的存在。
Is this me up in the mirror? 'Cuz I thought it was somebody else
在镜子里的是我吗?我还以為那是別人。
别人的身体,别人的家人,别人的朋友,别人的……世界
你们看我熟悉的面孔,
阳光照进眼眸,
我看不见自己。
夏树的忧郁(下)
暮色渐浓。
天空中,最后的微明与方兴的薄暗交织成模糊的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
拥有子夜色发的少女,端坐在钢琴前,指尖落出的音符,欲断又连,如轻云无定的飘浮。她轻微仰头,颀长身体的优美线条为头顶水晶灯落下的白光所勾勒。
可惜,将如此美景尽收眼底的只是国中一年级生,桃生裕树。
“姐姐……你在弹什么?”裕树愣了几秒后,突兀的开口。
“……”突然听见背后有响动,夏树吓了一跳。收手的同时,站起身,合上了琴盖。回头看了看身高不足一米六的男孩,随口答道,“钢琴。”
裕树嘴角一抽,“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夏树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挂钟,好奇的开口:“今天回来得很早啊。你没去练习?”
“学长有事。”边回答,边把书包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对了,晚饭吃什么啊?”果然是还处在发育阶段的小孩子,脑袋里关心的永远是食物……
“你自己叫外卖吧。”夏树拿过电话旁的小册子递了过去,“我没什么胃口。你挑自己爱吃的吧。”
“……”裕树认真的看了看自己的姐姐。脸色看上去略显苍白,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犹豫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开口,“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夏树看他满脸的关切与认真,心里瞬间涌上了一丝暖意。
“……也不是。”揉了揉裕树毛茸茸的小脑袋,夏树微笑道,“过两天就好了,别担心!”
“……嗯。”裕树点点头,决定不再多问。
吃完晚饭后,抬头看墙上的挂钟。七点整。
裕树把多叫的一份外卖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然后端上了二楼。瞄了瞄门缝,房间里是漆黑的一片。
“……姐姐!”犹豫了几秒,裕树开口叫道,“你睡了?”
没有响动。
睡这么早……
就在裕树感叹着打算转身的时候,房间里一个虚弱的声音传出。
“我睡了。”
还有响应,说明没睡着。
裕树连忙腾出一只手,‘咚咚’的敲了两下房门。
“我热了点吃的,你要吃吗?”
“……不要了。”停了几秒,房里的人又补了一句,“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这叫什么话?你是我亲姐姐,我能不管你吗?!裕树有些不悦。
站在门口等了几分钟,见她没有开门的打算,裕树也没离开,索性站在原地开始想对策。
就在夏树快睡着的时候,他说话了。
“姐姐,明天放学了你有空吗?”
“……有。”夏树将全身紧裹在舒适的被盖里,大脑的运转速度开始变得缓慢。他怎么还没走啊?
“既然有空,不如明天来看我学网球吧?”裕树试探着开口。心里暗自思量如果她拒绝,我该怎么劝她呢。
“……知道了。”他到底在说什么啊……眼皮快抬不起来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放学后你可以先回家,然后再去街头网球场。学长自己也有练习,我也有社团要参加,所以可能会晚一点。……姐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见里面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裕树开始怀疑刚才她说‘的那句‘知道了’其实并不代表‘她答应了’。
“……有。”夏树的眼睛已经彻底睁不开了。整个人开始处于一种朦胧状态。
“那就好。”门口的人一听她说‘有’,顿时松了口气。“那你休息吧。我走了。”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对着门喊道,“饭菜我放冰箱里了。饿了记得吃啊!”
这次夏树没再回答。因为她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
第二天下午放学,夏树照例去了新闻社开例行会议。
这次的会议与以往有所不同。总体来说其实只有一点。那就是,以往枯燥无味的会议如今全变成了夏树的个人表彰大会。
“过去两期的校刊在同学间引起了非常不错的反响,这些,与在座各位的尽职尽职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尤其是新进社的桃生同学,她为这两期的校刊所做的,我想,可以用一个毫不夸张的形容词来修饰!杰出!!没错!她为新闻社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什么??杰出的贡献?!
台上,三年级的腹黑会长说得是唾沫横飞。台下,夏树听得是心惊肉跳。
幸好台下的人都认识我!这要让不认识的听了,还不以为是在开追悼大会?!……
“……桃生同学为了更好的完成网球部正选队员的采访稿,不惜熬夜加点,这种为了工作献身的精神很是值得我们大家学习!!”会长咽了口口水,又加上了一句插入语,“桃生,辛苦你了!!!”
夏树抽搐着嘴角看了眼台上的会长,“……不用……客气……”
没想到我的形象居然是如此的高大……
会长继续。
“为了与正选队员连络感情,桃生同学不惜放弃了自己宝贵的休息时间,整整一个星期都坚守在网球场边。这种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精神,绝对是我们学习的榜样!!!”说完后,会长冲着夏树灿烂一笑,“当然,新闻社也绝不会亏待她!我已经……给了她最想要的奖励!……”
最想要的奖励……
夏树全身一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人一听,顿时八卦的凑了过来,“桃生!会长给你什么了?”
“……奖励……”憋了半天,夏树才咬着牙颤抖着吐出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
“好!下面我们就请桃生同学上台说说她的感想!”
还要……上台……
夏树机械的站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迈上了讲台。
站在台上看台下年纪相仿的同学,她内心只觉感概万千。
转头看了看一旁的三年级会长,她正朝着自己展露会心的微笑。一分神,差点脱口而出‘感谢CCTV;感谢MTV,感谢长期以来支持我的各位……’
幸好她又转头看了看台下。
平日里谈不上熟识的社员,如今盯着自己的眼神,除了些许的好奇与羡慕,更多的则是端着杯子抿着热气腾腾的清茶再磕上几颗瓜子然后等着好戏开场。还有的,眼里甚至露出了一丝不屑。
……
……
‘我有罪’夏树强忍着吐出这句不合常理,内心深处却觉得十分适宜的台词。缓缓的开口,“我……”
然后,手机铃声响了。
夏树转过头,看了看会长,讪笑道,“我……能不能先接个电话?”
会长点头后,她立刻摸出手机跑出了教室。
“姐姐!你在家吗?”
“没有,我在学校。”裕树问的问题还真是奇怪。难道是想我回家做饭?!
“嗯。明白。对了,”电话那端,裕树好心出言提醒,“你可别忘了去啊!”
“去哪里?”夏树顿时懵了,他在说什么啊??
“……街头网球场!”裕树在电话里咬牙切齿的回答。我早该猜到了!昨晚你根本没听我说话!!
夏树继续困惑。
“我去那儿做什么啊?”
“……总之你得来!你答应了我的!!!”他已不想再多费唇舌,直接提出了要求。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夏树侧头想了想。对了,昨天睡觉时好像有梦见裕树……难不成那不是梦?!
“你答应了!!!昨晚答应的!!!”裕树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要是换了别人,我才懒得管呢!
原来见夏树心情不好,裕树便想着约她出去散散心,顺便介绍长期照顾自己的学长给她认识。她倒好,完全没放在心上!难怪他生气了。
夏树也猜到弟弟是在关心自己,只是方式稍微另类了一点。轻微勾起唇角,回答道,“我知道了。待会就去,这总行了吧!”
一听她要来,裕树立刻放心了,音量也降低了几分,“嗯。我在街头网球场等你。”
回到教室,会长已经开始其他议题了。
弟弟的关心,成功免去了夏树畅谈获奖感言的尴尬。
东京六月的阳光,明媚,却不霸道。她很喜欢。
沐浴在夕阳柔和的光线下,夏树环视了一圈街头网球场。人不算少。但没有裕树的身影。
人呢?夏树又仔细的找了一遍。没有。
正当她掏出手机打算问个究竟时,面前出现的黑影挡住了夕阳的光线。夏树抬头。
“诶?你怎么在这儿?”
迹部看她一脸惊诧的表情,颇不以为然的开口,“我正想问你呢!”
“我和裕树约好了。不过他好像没到。”停了一下,夏树又看了看面前的人,“那你呢?你来……”原本打算问‘你是不是来打网球啊’,但一看迹部两手空空,于是改口,“你来参观啊?”
参观……?
迹部嘴角一抽,表情瞬间扭曲了一下,“怎么可能?!”
区区一个街头网球场有什么好参观的……
“那你是来……嗯?”
见迹部伸出右手,夏树不由得停了下来。
“头发上有树叶。”紫色发少年修长手指,轻轻捻过她头发的一侧。取下少女头发上的树叶。确切的说,是树叶的一角。
夏树低头看了看迹部手里的树叶残片,又瞄了瞄自己的发侧。仰头望定他,“谢谢了。”
“……不用。”迹部略微勾起唇角,轻轻一笑。
“他在……干什么?”不远处的不二裕太,刚走上台阶,便看见冰帝网球部部长一脸温柔的抚上了对面黑发少女的发梢。然后,他对着她温柔的微笑。
一脸扭曲表情的裕太的身旁,站的是同样表情扭曲的越前龙马。
‘MADAMADANE’,这次龙马终于没能吐出这句经典台词,而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猴子山大王’……
“越前……”迹部看见不远处两个人走来,不禁秀眉微蹙。
难得气氛这么好……
“好久不见!”不二裕太冲着冰帝部长微一点头。
越前则是在‘嗯’的同时,伸手习惯性的拉了拉头上的帽子。
夏树向两人打招呼的同时,还不忘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
裕太长得挺可爱……越前有长高……
不二裕太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女生,只觉一阵眼熟。到底在哪里见过呢?裕太拉了拉背上的网球袋,突然叫出了声。
“我知道了!!你是校庆表演上演王子的人!”
“嗯。”夏树点头的同时,还在心里小小的感叹了一下:原来圣鲁道夫的队员也有来看啊。
“嗯——”龙马看了看身高与他差不了多少的女生,点头以示赞同,“是有点象。”
额……
是有点象……
这话听上去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你们是在……”刚一出口,裕太就后悔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一男一女站在一起,男的轻抚女的发梢,两人还柔情的对视——他们当然是情侣了。一对情侣在一起,当然是约会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迹部还真是当之无愧的冰帝网球部部长,连约会也带女朋友来网球场……
其实裕太完全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