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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雪抬头看她一眼,微笑道:“怎么不说话了?”碧衣赌气道:“说什么公子都不当一回事,我为什么还要白费口舌。”苏清雪笑了一笑,道:“我哪里不当一回事了?只是陛下的脾气,你未必清楚,也不……”话未说完,南的小手在他掌中不安分的乱动起来。苏清雪笑道:“儿写累了么?”南仰起小小的脸看着他,道:“累了,不写了。”苏清雪松开了手,笑道:“好,好,不写了。”南兴致勃勃的自行握住那极精致的湘竹笔管,饱饱的蘸了墨,在青赤绿桃花笺上一通乱涂乱抹。
碧衣在一旁看着,不由一阵的心疼。这纸笔倒不过是寻常的珍贵精致,但那墨有个名目叫做“青烟煤”,实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宝物,苏清雪素常也极珍惜,如今却被这连字也不会写的小娃娃白白糟蹋了去。
小丫头玉梳忽然进了书房来,笑吟吟的道:“公子,刘大人在外面求见。”又掩着口偷偷笑道:“算上这一次,他今日已经来了四次了,公子还不许他进府么?”苏清雪只看着南玩耍,微微笑道:“我从不见外客,你去请他回去罢。”玉梳嘻嘻笑道:“公子,你就让他进来罢。公子不见外客,这‘外客’可也不是为了见公子来的;他也算不得外人。”苏清雪禁不住一笑,想了一想,道:“请他进来罢。”玉梳笑嘻嘻的转身去了,忽又从门边探出头来笑道:“碧衣姊姊快去泡茶!”碧衣羞得急忙避出去了。
刘齐不久进来,两人寒暄过几句,苏清雪也不请他就座,微笑道:“刘大人来寻碧衣么,她大约在厨下备茶,刘大人自己过去就是,我自是不便相陪了。”南极少见有客人过来,好奇的从苏清雪怀里探出头来看他。
刘齐本要说什么话,此时怔了一怔,转口道:“多谢侯爷。我今日过来,除了盼着能见碧衣姑娘一面,另有一事想告诉侯爷知道。”苏清雪淡淡笑道:“如今的朝中之事,我也能猜想到一些。多谢刘大人好意。”
刘齐不信道:“谢大将军一事在朝中传得沸沸扬扬,许多大人纷纷上书请陛下赐死侯爷,侯爷真的都知道么?”苏清雪不答,微笑道:“刘大人没有附上一本么?”刘齐正色道:“若不是得知了大殿下之事,我也不敢白食君禄。”南不知刘齐正说着自己之事,抛下了纸笔,倚在苏清雪怀里玩着他腰间的扭丝纹瑗玉佩。苏清雪抚着南长不过肩的头发,笑微微的道:“你怎知我留下了他,便是存了什么好心。”望着南的眼中却尽是温柔怜爱。
刘齐一时呆住,实在猜不透他转着什么心思。若说苏清雪恨谢家人害死他父母家人,为何救了南;若说他宽宏大度不计前嫌,又为何定要逼死谢宣?低头思量间,一个小丫头捧了茶盘进来,伶俐的向苏清雪道:“公子,碧衣姊姊正在后园撷花,一会儿便送过来。”刘齐听了碧衣的名字,忙立起身来,道:“打扰侯爷了,刘齐失陪。”苏清雪微笑道:“不送。”刘齐自跟着玉梳往后园去了。 。'T/M'
夜色渐浓,刘齐早已辞去了。苏清雪陪着南玩闹一会儿,看他两片眼皮渐渐的粘在一起,便让碧衣带他去睡了。碧衣不久回来,不言不语的在门边立着。苏清雪收拾了南涂抹过的纸张,另铺开一张临川小笺来,头也不抬的道:“儿睡了么?”碧衣却不说话。苏清雪微觉奇怪,抬起头来,却见一人立在房门处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竟是一月前被自己气了个半死的南轩!
苏清雪一时怔住,心中说不出是惊是喜,手中的笔不觉落在了桌上,将新铺的雪白纸张污了一片。南轩将那笔拾起来搁到母子六猫玉笔架上,微笑道:“清雪想不到我会过来罢?”上前将他抱住了,想起已是同这别扭的少年赌了整整一月的气,手臂也不自禁微微颤抖,将脸庞埋在他颈侧深深的呼吸。
苏清雪低声道:“我以为你再不会见我了。”南轩轻笑道:“我怎么舍得?清雪以为我要拿你怎样?”苏清雪闭了眼任他偎着,轻道:“我还道陛下要顺水推舟的杀了我,再不然,也要把我远远的赶到岭南去,免得看见便心烦。”南轩柔声道:“清雪眼里,我就这般狠心么。”苏清雪微微笑道:“你还道你有多么多情多义么。”南轩低笑道:“好,我认了,我最不会做的事便是温柔体贴,怜香惜玉。”
苏清雪听他说出这话,心里知道不好,身子刚微微一挣,便觉南轩的手臂牢牢将自己圈住了。南轩在他耳边诱惑的威胁道:“做什么,你想逃么?欠了我整整一月的……”苏清雪侧着头看他,道:“是我欠你么?是你不理我。”南轩低低一笑,极温柔的道:“好罢,我认输,是我欠了你的,成么?我这便加倍还你,这可满意了罢?”将他身子横抱起来。苏清雪任他抱了,却道:“出去。”南轩嘻嘻笑道:“我这一辈子,再不想离开你了,你让我往哪儿去。”苏清雪斜了他一眼,道:“我是嫌书房的卧榻硬得很,到卧房去。”南轩心头突地一跳,微哑的道:“流苏儿,今儿是你这小东西自己找死,可莫要怪我!”
夜已极深了,城头的梆子声遥遥传过来,南轩躺在枕上侧耳细听,已是三更时分了。苏清雪在一旁低声道:“已经半夜了罢?”南轩温柔的道:“是,你快睡罢。”看他脂玉似的颈子沾了汗水,在月光里微微闪着雪光,不由凑上去轻吻了几下。又觉他宛转应承间比素常温顺许多,叹了口气,道:“难得你也知道自己做错了。”苏清雪懒懒的道:“我哪里错了。”南轩的手正在他身上极不规矩的游移,听他仍是不肯松口,在他腰上狠狠捏了一把。苏清雪“啊哟”了一声,声音里带了许多酸痛的意思。
南轩替他按揉身上,一边道:“我让谢百同做了大将军。”苏清雪“嗯”了一声。南轩又道:“我想了整整一个月,始终不明白你为何定要弄死谢宣不可。”苏清雪笑微微的道:“陛下学识广博,三坟五典无不涉猎,岂不知‘不可与言者而与言之,是失言也’?”南轩瞪了他一眼,道:“你说我是‘不可与言者’?你想要同谁说去?”苏清雪微笑道:“现下是不可说,不可说。总有告诉你的时候,你多等等不成么。”
南轩低低叹了一声,道:“清雪,你说了罢。若不然,下次你再生出什么事端来,我说不定当真做出什么日后后悔的事情来。”苏清雪微笑道:“那也容易,只要陛下许我灵柩返乡,我便心满意足了。”南轩当即在他嘴上拧了一把,恨道:“胡说什么。”
苏清雪便不再说,忽道:“我有一件事问你。”南轩道:“什么事?”苏清雪笑微微的道:“韩肖那妹妹美不美?”南轩脸上微现尴尬之色,道:“比韩肖好看些。”苏清雪道:“就这样而已么?”南轩轻描淡写的道:“她不是韩肖的亲妹。听说是三个月之前,从一堆远亲表姊表妹中认做亲妹妹的。”苏清雪笑道:“那也算得煞费苦心了。”
南轩在他身上拍了一记,喝道:“你睡不睡了?从明日起,你给我乖乖的上朝去。一次不到,我罚你一季的俸禄。”苏清雪道:“你若将我的俸禄罚没了,我便日日去抢你的饭吃。”南轩不语,堵住了他口唇缠绵亲吻。待这个惩罚的甜蜜的亲吻结束时,两人都不再说话,相拥着睡了。
四,芭蕉月明(三)补2
苏清雪回了府时,还未进后院,便远远的听见南的哭闹声,苏清雪悄悄的走近去,便见小小的南坐在自己素日读书闲笔的椅上哭个不住,碧衣蹲在他身前百般哄着,南却没一个字听在耳中,只是大哭,连连抽着气,衣上斑斑点点都是泪痕。碧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起身见苏清雪正立在房门边,喜道:“公子,你总算是回来了!你若再不回来,我真不知怎样才好了。”
南听见,抬头果然看见苏清雪回来,忙忙收了眼泪,欢喜的跳下地来扑进他怀里去,将小脸藏进苏清雪的衣内。他刚刚大哭了一场,此时鼻涕眼泪蹭了苏清雪满袖。苏清雪微微一笑,将南抱了起来,接过碧衣递来的热毛巾替他擦脸,一边柔声道:“好好的为什么哭?”南不语,将身子贴住了他来回磨蹭。
苏清雪在他额上轻轻一吻,又问道:“晚饭吃什么了?”南低了头不说话。苏清雪知道他定是闹着不肯吃东西,皱起了眉道:“哭哭闹闹也罢了,怎么能不吃东西?以后再这样,我可要罚你写字了。”碧衣早端了热好的粥菜来。南坐在苏清雪身上,小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袖子,乖乖的给苏清雪喂着吃晚饭。
南咽了一匙小米鹿肉粥,忽然道:“苏叔叔会不要我了么?”苏清雪温柔道:“儿是好孩子,我怎么会不要儿了。”南听了这话,才安心的偎着他吃东西。苏清雪看他神色乖巧可怜,知道是被宫中的种种变故吓怕了。柔声问道:“儿想你的母妃么?”南委屈的点点头,道:“娘没有害人。”睫上挂了细小的泪珠。
苏清雪心里微微一颤,抚着他小小的柔软脸庞,又问道:“你父皇待你好么?”南摇头道:“父皇从来不抱我。”苏清雪柔声道:“还有其他人对你好么?”南欢喜的抱住苏清雪的手臂,道:“苏叔叔喜欢我。”苏清雪微微苦笑一下,道:“再没别人了么?”南摇了摇头,道:“没有。”
苏清雪取了纸笔,落墨几笔勾出一张小像,柔声问道:“儿认识这个人么?”南好奇的看着画上那英气勃勃的青年,却摇了摇头。苏清雪微笑道:“这人是你的舅舅。”南道:“舅舅?我没见过他,娘也从来没有说过。”苏清雪微笑道:“儿知道大将军谢宣么?”南点头道:“知道。舅公常常跟我讲谢大将军的事。”眼中现出向往的神色。苏清雪道:“这人姓谢,是你母亲一家的人,叫做谢百同,便是谢大将军的儿子。儿记住这个人。”南用力点头,道:“这个人是我的舅舅,名字叫谢百同。”
苏清雪赞道:“儿真聪明。”又道:“儿记住他的样子,日后你们有相见的一日。”南点了点头,对与这画像中的人相见却并不如何期待。苏清雪将那画像折好了,夹进南日常习字的字帖中,柔声道:“儿哭得累了罢,早些睡下,明日起来练箭。”将他抱到卧房哄睡了,自己也去歇息。
自从出了谢宣之事以来,朝中出了许多请南轩将苏清雪放逐处死的声音,南轩却一直不理会,仍是时时召苏清雪到宫里来。朝中大臣见苏清雪荣宠不衰,渐渐的无人再去得罪他了。苏清雪在宫里时,却只肯留宿一夜,说要回去照顾南。南轩恨得牙痒,却也无可奈何,有时想他想得厉害,便只得偷偷的到云阳侯府寻他。日子一天天过去,秋色渐浓,天气也慢慢的冷了。
一日午后,南轩早早处理了政事,便带了两名郎卫过来探望苏清雪。问了在门前打扫的两名小丫头,说公子正在午睡。南轩到了卧房,见室内帷帐低垂,碧衣正坐在床边做针线。南轩记起这便是三年来一直跟在苏清雪身边侍侯的那个丫头,心里略略有些不痛快。碧衣见是陛下到了,忙行礼退下了。
南轩一时将其他心思都抛开了,撩开帐子在床边坐下,见苏清雪微蜷着身子,半掩在锦被里躺在枕上睡得正沉,细细的呼吸微微拂动鼻尖的几根乱发。南轩不由得轻轻一笑,俯身在他额上轻吻了一下,见苏清雪仍是不醒,微感失望,却也不再扰他,重新将床帐掖好了,到院中随意走动。
南轩走近书房时,忽然听到里面微有之声,不由心中奇怪,悄悄的走进去,见是南跪坐在椅上,正拿着苏清雪的笔在纸上涂抹幼稚可爱的小猫小狗。南听见有人进来,欢喜的叫道:“苏叔叔!”回头见竟是自己父皇,一时吓得呆了,手中的笔掉在衣上,将前襟染了好大一块墨迹。
南轩看他神情惶怕畏惧,心中不忍,柔声道:“儿在这里过得好么。”他同这儿子从来没说过几句话,这般的和颜悦色更是从未有过。南不敢说话,拼命往椅子里缩去,小小的身子不住哆嗦。南轩上前将他抱起来,微笑道:“清雪教你学什么了?”南害怕的看他一眼,低着头道:“苏叔叔教我写字。”
南轩轻轻抚摸他稚气美丽的小脸,道:“儿受过什么委屈么?”南摇了摇头,忽然抓住了他衣服,哭道:“爹,爹,娘没有害死那个婕妤娘娘。”南轩从未听人叫自己“爹”,看着眼前这肖似自己的小脸,一时禁不住触动了骨血亲情,将他抱在怀里吻他柔嫩的脸颊,低声道:“儿听话,你年纪太小,留在宫里没人照顾。你乖乖的在这里住着,清雪待你好,便再没人能欺负你。”南抓着他只是呜咽,碧衣在别处听见了,急忙过来将南抱到自己身上。南轩又安慰了他几句,看看已过了不少时辰,便重回卧房去。
苏清雪此时果然已醒了,着了衬袍懒散的倚在床头,看见南轩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