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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君,”吃过晚饭走在布满了路灯的校园里,雅文忽然说,“你陪我去买东西好不好。” “买什么?叫我做苦力啊。”后面来了一部车,他拉着她的手臂站到人行道上。 “不是不是,”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买一个礼物。”
他看了她一眼,扯着嘴角,说:“给谁的?”
她憨笑了几声,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林束培。”
雅君觉得自己心一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僵硬:“我没空。”
“骗人,你刚才还说晚上没事的。”她又噘起嘴。
“……有空也不高兴陪你去买那种东西。”他生硬地拒绝。
“你陪我去嘛,”雅文拿出惯有的撒娇的架势,勾住他的手臂,“给点意见,不然我不知道买什么好。”
他心烦地想挣脱她,但他知道小丫头要是缠起人来,是怎么甩也甩不掉,也许最后的结果是,他仍然会心不甘情不愿地陪她去。
就在两人纠缠的时候,身旁忽然传来自行车刹车的声音,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来:“裴雅君,你晚上去支部办公室写海报吗?”
雅君转头看着那个女生,名字想不起来,于是在他心里暂时称她为“A小姐”,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最近好像老是能看到这位A小姐。
“我……”他以一种友善的口吻起了一个音,好像在考虑着该怎么回答。 “他没空,”雅文连忙抓紧了他的手臂,“不去了。”
“哦……”A小姐的表情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有点失望。
雅君一脸咬牙切齿地看了看雅文,又转回头,对A小姐无奈地耸耸肩。
A小姐眼神飘忽地瞥了雅文一眼,然后露出一个有点苦涩的微笑:“那好吧,再见……” “嗯,再见。”
看着骑自行车远去的背影,雅文轻轻哼了一声,说:“你很偏心。”
“?”
“对我老是凶神恶煞的,对别人呢,和蔼得不得了。”她的样子,不知道是真的不满还是只是在开玩笑。
“那是因为你很讨打。”他冷冷地说。
雅文皱起鼻子打了他一下:“明明是你偏心。”
他被她逗笑了,不过笑得有点苦涩:“不是说要买礼物吗,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快去吧。” 小丫头一下子又高兴地笑了,拉着他就往学校后门走去。
雅君暗自叹了口气,脸变得可真快……
在他的强烈建议下,雅文买了一支男式手表给林束培。因为他听别人说,要是女生送手表给男朋友,就会分手。
雅君大二的那年寒假,远在美国的爷爷奶奶、姑妈姑父、以及表哥表姐,浩浩荡荡的一大家子都回上海来过年,这是小叔结婚之后裴家第一次全员集合。
年夜饭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原本聒噪的雅文跟那对鬼马的表哥表姐比起来,简直算是太安静了。雅君觉得这样的年夜饭场面,就像是电视里经常放的那样,而他们以前经历的那些除夕,好像根本不能称之为过年。
小叔新家餐厅里的大圆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菜是双倍的,坐在桌子旁边的人是双倍的,就连红包也是双倍的。雅文那张小脸上,满是快乐的光芒,雅君看着她,也不自觉地笑起来。 吃过年夜饭,小叔和小婶婶按照惯例带几个小孩去电影院看午夜场,一路上表哥表姐还有雅文都兴奋地趴在车窗边,看着天空中不时爆开的烟花,以及街道两旁各色的五彩霓虹,仿佛一切都是那么新鲜。雅君看着雅文带着笑容的侧脸,忍不住伸手使劲捏了捏,雅文吃痛地转过头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做。
他双手抱胸,别过头去,没有让她看见自己嘴角的微笑。其实,那没有为什么,他只是忽然很想捏她的脸而已。
来到电影院买了午夜场的联票,这一年的联票是开放式的,于是大家各自看自己喜欢的片子去了。雅君很想跟小叔一起去看推理片,但最后却被雅文硬拖着进了放映动画片的厅。 “太幼稚。”看着前前后后由家长陪同而来的孩子,雅君不禁泄气地坐低了身子。 “过年就是要看会笑的片子啊。”雅文一脸的理所当然。
“……”还把过年看得那么重要的,恐怕也只有她了吧。
散场的时候,雅文说口渴,于是两人来到小卖部,买了最大号的可乐,坐到咖吧的角落里开始研究下一场看什么。
“科幻片吗?”她问。
“……”他不置可否。
“还是恐怖片?听说这部真的很恐怖,还有小孩被吓哭了。”
“……恐怖片吧。”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哦,”雅文点点头,“那你的大衣要借给我。”
“?”
“看到害怕的地方,我好蒙在头上。”
雅君失笑:“这样就不害怕了么?”
她想了想,老实地回答:“还是怕的。”
说完,她想像着自己蒙着大衣捂住耳朵的情景,如果看不到听不到,会不会好一点? 但雅君的脑海里,却出现了别的场景,那就是雅文害怕地往他怀里钻的场景…… 就在他们各自发呆的时候,一对男女经过他们的身边,往另一个播映厅走去。雅文看着那两个背影,原本握在手上的可乐纸杯直直地滑到桌上,幸好上面有塑料盖子封口,否则早就溅了她一身。 “喂……”雅君扶起纸杯,疑惑地看着她,然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不禁愣了愣。 那个温柔的背影叫做林束培,只不过此时此刻,他手上牵着的,是另一个女孩。 “我去找他。”雅君冲动地起身,却被雅文使劲拦了下来。
“别去……”她站起来死死地拉着他的手,眼里是满满的悲伤。
“可是……”他心疼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求求你……别去。”她扁了扁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林束培的背影消失了,那是他们想要看的恐怖片的放映厅。雅文苦笑了一下,拉着雅君胡乱地走进另一个漆黑的放映厅,这里人很少,他们找了一个后排角落的位置,电影很快开场了,是一部悲伤的爱情片。
雅君轻皱着眉头,看向身旁的雅文,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怔怔地望着萤幕,却不知道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他悄悄扳起情侣座的扶手,靠过去搂着她的肩,很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不定……那是他的姐妹……”话才说出口,就觉得很笨拙。天啊,他为什么要给那个男人找借口。
“就像我们一样吗……”她苦笑。
“……”
他很想说,跟我们不同,因为……我是喜欢你的,并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而是…… 但他只是用力搂住她,想让她感受自己的心,尽管他知道她感受不到。
“你知道吗……”她轻轻地开口,“那个女孩并不是第三者。”
“?”
“我才是……尽管我一开始并不知道。”
雅君转过头惊讶地看着她,她也看着他,眼神带着悲哀与自嘲。
忽然,她钻到他怀里,伸出双手抱住他:“我可以……弄脏你的T恤衫吗?” “嗯……”他抱着她,觉得她的肩膀在微微地颤抖。
萤幕上正放着一部悲伤的爱情剧,萤幕下,也上演着同样的戏码,只不过萤幕下面的人,他们的眼泪是真实的,他们的悲伤是深深地印在心底。
雅君轻轻地摸着怀里雅文的头发,拍着她的背,隐约可以听到她忍不住发出的哭泣的声音。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她,她也哭过,也悲伤过,为了妈妈、为了爸爸、为了他,却从来没有为一个辜负她的男人。他在她的额上轻轻地印下一个个吻,如果可以,他想要吻她的眼睛、她的脸颊、她的鼻子,还有她的唇。
电影放到一半,他们就出来了。雅君给小叔打了个电话,说雅文很困,他们先回家了。 除夕的午夜,路上的出租车很少,他们走了两条街,还是没有拦到出租车。寒风一阵阵吹来,雅文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雅君敞开大衣把她紧紧地裹在自己怀里。
“冷吗?”他轻声问。
“不冷……”她声音沙哑,大概是刚才狠狠哭过的关系。
他叹了口气,说:“小傻瓜……”
他们就这样依偎在一起,好像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想,只是单纯地知道对方是自己相依为命的人。
“你告诉我,”雅文把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说,“怎么样才能忘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他苦笑,不知道这个问题究竟是谁问的,是她?还是他自己?
如果可以,他也想知道答案。
“我很想忘掉他,真的很想……我不是坏女孩,真的,我不想做第三者,你相信我,一点也不想……”她抬起头,眼里都是泪水,一脸悲伤。
“……”他伸手抹掉她脸颊上的泪水,却不知道怎么抹掉她心里的泪水。 “我真的不是……你相信我……”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雅君鼻子一酸,紧紧搂住她,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红了的眼眶,他张开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我相信,我们都相信,你是好女孩……很好的女孩。” 雅君忘记了那个晚上他们等了多久才等到出租车,他只记得回去的车上,雅文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看着窗外的点点星光,路灯的光束照进来,她的眼睛肿得厉害。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心碎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可以找你谈谈吗?”医学院开学的第一天,雅君托了爸爸急诊室的学生,辗转在实验室找到林束培。
林束培有点吃惊,但好像并不知道他要谈什么。
“你是不是还有其他女朋友?”站在空无一人的教学的阳台上,他很直接地问出了这句话。他想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愤怒,所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不知道眼神会不会出卖自己。 林束培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么问,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跟别的女人分手,马上!”他等不及他的答案,就开门见山地说。
林束培垂下头,苦笑了一下:“我们已经分手了。”
雅君怔了怔,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他原本还打算,如果姓林的否认或者不表态,就要立刻上去教训他一顿。
“她……已经出国去了,一周前,”林束培的口吻带着一点点忧伤,“所以我们分手了。” 他们久久在站在寒风里,好像都不知道这场对话接下来应该怎么收尾,过了好一会儿,雅君才闷闷地说:“要是让我知道你说谎,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他向玻璃门走去,走到跟前的时候,他忽然转过身,不自在地看着地面,说:“请你……对雅文好一点……”
“……”
“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所以,请你对她好一点。”
“好……我答应你。”
他没有看林束培,转身拉开门走了。
他忽然有点痛恨自己,既然他这么爱着雅文,应该叫那姓林的家伙跟雅文分手,而不是别的女人的吧。
可是,就是因为他这么爱着她,所以情愿看到她为了别的男人露出快乐的微笑,也不愿意看到她伤心地流眼泪吧。
走在铺满了枯黄的梧桐树叶的校园里,裴雅君第一次觉得自己长大了。
因为,他懂得了爱的意义。
雅君坐在车里,抽着烟,不远的地方,就是那种满了梧桐树的大道,树叶不再是枯黄的,而是充满了生机的绿色。
林束培刚才为什么要跟他说对不起?
是因为,他没有实践对他的诺言吗?是因为最后,他还是让雅文那么痛苦、那么悲伤吗? 或许吧,他轻轻弹了弹烟灰,吸了最后一口,拉开车内的烟缸,把烟头塞进去。 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雅文现在是他的了,他会让她快乐,绝不悲伤。 手机响起,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阿文。
“喂?”他接起来,看着后视镜上倒映的自己,觉得有点陌生,因为那个总是漠然的嘴角,现在却常常带着微笑。
“你接到他没有啊?”
“没有,他很慢。”
“哦……”
“就这事?”
“……也不是啦。”她的声音听上去有点不好意思。
“那是什么?”
“嗯……”
“?”
“有点想你,所以打给你看看你在干什么。”
“想我哪里?脸、手、腿、还是……”
“……”电话那头的雅文愣了愣,笑着说,“你很□。”
他轻笑了一声,忽然恶作剧似的说:“你猜我刚才碰到谁?”
“谁?”
“林束培。”
“啊……”雅文果然拘谨起来,“他跟你说什么?”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