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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很简单,池仁纲不是个善主,如果让他当了省委秘书长,可能比余开鸿糟糕得
多。而现在,形势发生了变化,有人正盯着池仁纲呢,有了那封举报信,他大概
就不是能不能提拔的问题,而是受不受处分的问题。既然人家要倒霉了,自己还
是别痛打落水狗了。
他对容易说,还是按正常程序走吧。公安厅的程序走完后,你们可以分别转
给安监局、监察厅、省政府办公厅和省委办公厅。
容易说,我明白了。又问,今晚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唐小舟说,今晚恐怕不行,老板今天刚回,事情多,走不开。
晚上九点多,赵德良离开办公室回住所。换了新办公室,回住所的路程远了
,苦的是唐小舟。新省委和新政府在两个方向,相隔有十几公里,他如果从办公
室直接回家,倒还算好。可是,早晨去接赵德良,汽车停在了老省委大院。他不
得不先送赵德良回家,再去拿自己的汽车,驱车返回。日后的相当一个时期里,
他将重复这种生活,凌晨起床后,便匆匆赶到迎宾馆,陪赵德良晨练,再陪他早
餐,然后和他一起乘车来到办公室。晚上,又随同他一起来到老省委这边取车。
假若某一天,赵德良不沿着这个路径走,他就麻烦了。
这么一折腾,回到家,已经快十一点。进入卫生间洗了个澡,正准备上床,
门铃突然响起来。唐小舟走到可视对讲机前,看了看视频画面,是孔思勤。这么
晚了,她怎么来了?他心中一阵冲动,很想放她进来,转而一想,池仁纲很可能
是被人跟踪了,自己难道就不会被人跟踪?如果恰好有人盯上自己,孔思勤这么
晚到自己家里,岂不是被人抓住了痛脚?看来,上次邀她到自己家里实在是太冲
动了。
犹豫再三,还是放她进来。
孔思勤进门,立即钻进他的怀里,缠绵地吻过,对他说,我看着你的车子进
来的,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唐小舟暗想,幸好开了门,不然还真没法解释。他说,刚才在洗澡。孔思勤说自己到省政府这边办事,后来又和几个朋友聚了一下,正准备走的
时候,看到他的车回来,所以过来了。
唐小舟想,这明显是假话。省政府和省委一样,刚搬迁不久,绝大多数工作
人员,在附近没有住所,公共汽车虽然有几路,但晚上九点半就收班了,因为客
流量不多,出租车很少往这边来。正因为人气不旺,这里的餐饮业也没有跟上来
,基本属于蛮荒之地,就算有人想聚会,也不会选择这个地方。他不拆穿她,毕
竟,被一个女人惦记着,心里还是很滋润的。
做过功课,两人躺在床上说话。话题自然是厅里的事。
孔思勤说,这几天,厅里的气氛很特别,私下里,池仁纲和很多人打招呼,
说自己将在厅里管点事,意思很明显,希望大家无论是情感上还是物质上,都要
有所表示。甚至有人已经私下里串联,给池秘书长举行个仪式。
唐小舟说,这些事,你最好不要掺合。
孔思勤说,我很犹豫,如果人家都表示了,我不表示,将来,他不是要对我
另眼相看?
唐小舟说,你听我的没错,总之别掺合。
孔思勤意识到他话里有话,显得小心了少许,试探性地问,大家都在传说,
这事已经定了。
唐小舟说,你在官场的时间也不短了,官场的事,随时都可能有变化。
孔思勤说,难道说,赵书记改变主意了?
唐小舟说,赵书记改没改变主意,或者说,一开始有什么主意,我根本不知
道。不过,我知道一点,在官场,太多人关注,并不是一件好事。肯定有人不喜
欢他上去,那些人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的,在背后做了很多事,他还蒙在鼓里吧。
孔思勤说,就算有什么动作,也不影响他吧,听说他的任命,是上面打了招
呼的。最近一段时间,他对很多人说过,他在北京的后台很硬。
唐小舟冷笑一声,说,还记得上次查小金库吗?我当时就觉得奇怪。现在几
乎可以肯定,有人要对付他。不知那次是否查出他什么问题,总之,有些人一直
没有放弃,派人盯着他呢。结果你猜怎么样?这次去陵峒,他把小姐带回房间,
让人家录了像。
孔思勤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说,是那些矿老板干的?
唐小舟摆了摆头,说,不太可能。我估计是有人不想他当秘书长。
孔思勤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栽了。唐小舟说,他的事,我一点都不关心。我只是在想,这官场实在是太可怕了
,你以为你是捕蝉的螳螂,却不知道你的背后,还隐藏着许多黄雀。以后,我们
俩见面,得小心一点,如果被某些人抓到把柄,我们都麻烦。
以前和谷瑞开谈论一些重要话题,因为开场缺乏足够的铺垫,往往一开口就
吵了起来。有了前车之鉴,唐小舟在女人面前说话,十分小心,哪怕明知是废话
,也一定要做足功夫,再大的弯子,该绕也得绕。即使他绕了一大圈,仍然担心
孔思勤以为他在有意疏远自己。毕竟,他和她都是单身,他们如果恋爱,没有任
何人能够以此作为话题。
好在孔思勤并没有太在意,只是说,那怎么办?难道我们以后不见了?
唐小舟说,以后再见,要好好安排一下,绝对要做到万无一失。
孔思勤说,好的,我听你的。
几天后,传出一个不幸的消息,游杰副书记,昨天晚上去了。
第一个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人是陆海麟,唐小舟显得有些惊讶,说,医生不是
说可以活半年吗?
陆海麟说,医生是这么说的,不过,癌症晚期病人,能活多长时间,与个人
的求生欲望有很大关系。听说游书记的情绪一直不太好。
唐小舟只是哦了一声,然后问,省里怎么安排?
陆海麟说,有两位省委常委在北京,余秘书长负责这件事。游书记的家一直
在北京,追悼会确定在北京开。过几天,中组部要召开组干工作会议,省里有一
个重要发言,估计追悼会安排在这个会之前吧。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正整理着日常事务,韦成鸥来了。
这家伙,一如既往的神神秘秘,进来之后,立即转身去关门。唐小舟早已经
用眼角的余光呼到了他的身影,见他要关门,立即说,别关,我这个门是不能关
的。
他的门确实不能关,别说赵德良发现他的门关着,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就
算是其他干部来到这里,发现他的门关着,也会产生联想。所有的联想都不是事
,一旦传到赵德良的耳里,就是事了。
韦成鸥并没有说话,先向四周张望一番,然后神秘地走到他的面前,以极快
的速度,往怀里掏了一下,掏出一件什么东西,往他面前的抽屉里一塞。
唐小舟以为又是一包速溶咖啡之类,漫不经意地将抽屉拉开一点,低头一看
,竟然是一张银行卡。唐小舟暗想,这家伙想干什么?明目张胆行贿自己?也不
看看面前是什么人。他拿起银行卡,对韦成鸥说,这个你拿回去,有什么事,你说口巴。
韦成鸥按住他的手,不让他拿出来。说,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你就笑纳
口巴。
唐小舟说,成敬意也好,不成敬意也好,这东西,我不敢收。你知道,我从
农村出来的,骨子里就是农民。农民的天性是什么?胆子小。你可别拿这种东西
来撑我的胆子,我的胆子撑都撑不大,我晚上睡觉会做恶梦的。
两人纠缠半天,一个硬要给,一个坚决不收。韦成鸥见唐小舟态度很坚决,
也就收回了银行卡,说,游的事,你听说了吧?
唐小舟说,是啊。他可不想和面前这个人多话。
韦成鸥说,我听说,上面会派个副书记下来,到时候,你能不能帮我说几句
话?
唐小舟故意装糊涂,问,说什么话?
韦成鸥说,你在赵书记面前替我关言几句,让我跟在副书记身边。
唐小舟明白了,韦成鸥在打着这个主意。一旦成为省委副书记的秘书,他的
正处长,水到梁成。这种人,如果当了官,肯定误国害民。这话,唐小舟自然不
能说,只是数衍着说,这事不归赵书记管吧,办公厅的事,余秘书长说了算,你
应该去找秘书长活动活动。
韦成鸥说,秘书长那里,我自然要去烧香,但赵书记如果能说句话,事情就
好办了。
唐小舟说,行,我一定帮你说。不过,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当秘书的人,人
微言轻,说了管不管用,我不敢保证。我建议你还是两条腿走路,见神就磕头,
遇庙就烧香,说不定拜对了哪尊神,你就大赚了。
韦成鸥说,这个自然,陈省长和余秘书长已经答应了。
俗话说,林子大了,什么乌都有。官场就是一个大林子,里面的乌真是太多
,还有很多稀有品种。韦成鸥这种人,就属于稀有品种的一类,平常所有的心事
,一星半点都不用在工作上,整天琢磨的就是拉关系搞钻营,一心想升官。你还
别说,在现行伯乐体制下,这种人,往往得势。
一位高级领导人去世,原本应该有一种压抑悲痛的气氛,但是,唐小舟从这
种压抑之中,感受到的是一种极其特殊的情悻。对于某些人来说,最大的靠山倒
了,悲痛是自然的,同时,他们也有一种大厦将倾的惶恐。对于另一些人,他们
却看到了希望,谁都明白,假若真能从内部产生一位副书记,整个江南省,由此
而提拔的领导,可能就是几百人。那些等在政坛这个拥塞的十字路口的官员们,自然就会暗暗惊喜了。
也难怪人走茶凉。人都走了,时过境迁,位笠都被别人占了,如果仅仅只是
茶凉,还是好事。怕就怕,残茶早被倒掉,杯子也已经洗干净,给新人泡上了绿
澄澄的新茶。
由游副书记之事,唐小舟想到了肖斯言。直到最后时刻,游杰也没有替他说
话,唐小舟想替他说,也没有找到好的机会。这往后,肖斯言便成了没娘的儿子
没根的浮萍。在官场没有了根基,实在是最大的悲剧。
下午刚上班,姚营建和焦顺芝一起来了。
赵德良在和马昭武以及吉戎菲谈话,商量参加中组部组干工作会议的事。吉
戎菲搞的组织工作改革,得到了省里的肯定,并且引起了中组部的高度兴趣,中
组部为此专门拨了一笔款,将东涟列为组织工作改革试点单位。本次组干工作会
议,江南省将作重要发言。赵德良将两人找来商量,大概是要确定,到底是由马
昭武发言还是由吉戎菲发言。
唐小舟暗想,毕竟是组干工作会议,省委书记以及分管组织工作的副书记,
其中之一,是一定要参加的。江南省副书记缺位,赵德良参加,就是情理之中。
马昭武作为组织部长,肯定少不了。倒是吉戎菲,只不过是市委书记,她去参会
,是不够格的。若想让吉戎菲参加,只有惟一的办法,那就是报告由她来做。这
样的格局,实际上含有极大的暗示性。
姚营建和焦顺芝坐在唐小舟的办公室里等候,彼此自然免不了说些什么。可
说什么呢?敏感的话题,谁都不会涉及,只好谈游杰。
下一篇:第070章?
jiao顺芝说,游书记真是可惜了,才五十四岁。
姚营建说,都是累的。这人啦,真是不经事,纸一样。
游杰这个话题,显然能让两位高官共鸣。焦顺芝说,其实,游书记是被酒害
的。现在当官,不喝酒肯定不行,尤其是下面的官员,没有一个不是酒精考验的
。但到了一定级别之后,还是能够自我控制的。比如市级干部,除非省里或者中
央来人,否则一般都不喝了。游书记这一点没掌握好,有点好酒,结果把肝伤了
姚营建说,俗话早就说了,酒是穿肠的每药,色是刮骨的钢刀。如今的官员
,在酒中泡着,在色中躺着,没有钢筋铁骨,还真杠不住。
在麻阳,市民给焦顺芝送了一个绰号,叫他酒色市长。姚营建此时提起酒色
两个字,焦顺芝自然认为他是在讥讽自己,脸一下子变了。这里毕竟是省委书记
办公室,他就算有气也不敢出,有野也不敢撒,只好站起来,问明书记接见自己
的时间,说还有点别的事,先行离开了。
焦顺芝刚刚离开,姚营建就说,有些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以为自己是托塔
天王,什么都顶得住。我倒要看看,他有几副脊梁,还想顶起一个天。
唐小舟自然知道姚营建指的是什么,却不接蓉,而是问他,怎么样?你决定
了吗?
姚营建一时没有转过弯来,问道,决定了什么?
唐小舟说,是否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