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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栩栩颤着手接过卡,她撇开眼,眼泪哗哗而下。
顾念抬眼看了看时间,“我们要安检了。”
“顾念——”
顾念推着车,转身。“再见。”
“妈妈,你在哭?”盼盼惊讶地说道。
顾念玩着嘴角,“妈妈的眼睛进了小虫子。”
“妈妈,我帮你吹一吹。”
第四十四章
医院。
宋老爷子站在急救室门口。老爷子死死地看着手术室,双眼没有一点光泽。那个瘦骨嶙嶙的背影看上去那么的悲伤。
黎贺站在走廊路口,他几乎失了勇气走过来。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难道他还要再次面临着失去唯一的孙子的痛苦吗?
十几米的距离,黎贺觉着这是他人生走的最艰难的路了。
“爷爷——”黎贺涩涩开口。长长的走廊空旷无声。
宋老爷子恩了一声,“来了呀。”他眯眯眼看了看他,眼底满满的失望。
“顾念带着孩子已经离开了。”他不忍再说下去。
老爷子闭了闭眼,半晌都没有再说话。好久他才开口,声音沧桑,“走了就走了吧。”他只说了六个字,不再多语。
黎贺咬牙,“我让人去找她,一定会把她和孩子带回来的。”
老爷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就让他们走吧。顾念要自由,怀承他现在这样——”
“爷爷,怀承不会有事的。”黎贺定定地说道。
老爷子的眼圈终于泛起了水光,“怀承这孩子也不容易,我心疼他,可是却阻止不了他。这么多年了,还亲手把唯一的快乐给掐断了。”
黎贺哽咽难言。“爷爷,一切都会好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老爷子蹒跚上前。
“放心吧,明天早上会醒的。求生意识很强。”医生呼了一口气,“您老也赶紧去休息。”
宋老爷子感激的看着他,“辛苦各位了。”
周好好和徐行过来时,宋怀承已经被推进了病房。
黎贺说道,“医生说明天早上会醒。”
徐行回道,“那就好。”
周好好咬着唇角,脸上的担忧终于散去大半。
黎贺抓了抓头发,闷声说道,“顾念走了。”
徐行微微一愕,却一言不发。
周好好也是反常的沉默。
“真不知道怀承醒过来会做什么。”黎贺烦躁。“顾念真没有心。”
“这是她的选择,何况她已经和怀承离婚了。”徐行评述。
“现在情况能一样吗?他是生死未卜。”
徐行不再说什么,“我先回去了。”他看着周好好。
周好好默了一下,避开目光,“今晚我留下来。”
徐行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那晚是周好好陪着宋怀承的。在爱情的旅途中,谁都有谁的执。
宋怀承如医生所说在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眼,就看到一个人影趴在他的床沿。他很不适应,眼前一阵亮一阵白。他看不清那个人,那头黑亮柔软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散在洁白的床单上。
他紧张不安,怕是这一切只是一个梦。她怎么可能一直守在这里呢?
可是他又隐隐的期待着,就算她是可怜他。是她吗?梦里她说过她要走了,要离开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宋怀承不敢开口,怕惊醒了她,她会像在梦境中一般消失了。
他咽了咽喉咙,只觉得喉咙像被火烧了一般,灼热难言,“念—念——”他沙哑地喊着。他吃力地挪动手指,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周好好听见动静猛地抬起身子,她望着他,满满的情绪,激动担忧,“怀承,你终于醒了。”
宋怀承的双眸渐渐沉寂,他停止了动作,躺在那儿,眼里的期待放空成失落。
“我去叫医生。”周好好摸了摸眼角。
不一会儿,医生过来,给宋怀承进行一番检查。“情况不错,好好休息。”
宋怀承躺在床上,眼睛转动。
周好好拿着棉签沾着水擦着他干瘪的嘴角,“你感觉怎么样?还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宋怀承拧着眉头,“爷爷呢?”
“这几天他一直在医院,身体有些受不住,知道你醒来了,医生让他今天在家里休息。”周好好盯着他。
宋怀承没有再说话,他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雨了。
天灰蒙蒙的。
“我昏迷了几天?”他问。
“这是第四天了。我——大家都很担心你。”
宋怀承抿抿嘴角,“好好,谢谢你。你也回去休息吧。”他微微喘息。
“我不累。”周好好快速的说道。“怀承,就让我陪着你。”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哭意。
宋怀承的目光不经意落到她的脖子,那里露出白色的绷带。他记得,她也是受伤住进了医院。
“我困了。”说完,他闭上眼。
周好好一直看着他的脸,她静静的坐在一旁。
就这么又坐了一个小时。
宋怀承没有睡着。四天的时间,他已经睡得太多了。顾念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他已经有了想法。
周好好接到周母的电话,周母把她骂了一通,让她赶紧出去。
周好好无奈,想想自己也该出去洗个澡。
她把护士叫来,“如果他醒了,请通知我。谢谢。”
护士认识她,“好的,周小姐。”
宋怀承在周好好离开后,挣扎地要坐起来。
护士惊了一下,“宋先生,你不能乱动,我帮你抬高床位。”
宋怀承半倚在床头,“我要见一个人。”
黎贺只睡了三个小时接到宋怀承的电话匆匆赶回来。这几天他已经瘦了一圈了。等宋怀承好了,他非得休一个月的假。
“精神不错。”他瞅着宋怀承。
宋怀承皱了皱眉,“顾念是不是走了?”
“红颜祸水!你知道你是怎么躺在这里的吗?”黎贺问。
宋怀承默然。
“是陆叶声开车撞你的。说到底都是顾念害的。”
“她去哪里了?”宋怀承重重地问道,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变得更加的苍白。
“走了!”黎贺恨恨地说道,“卖了你给她的那些股份,拿着钱,带着你的女儿走了。”
“什么时候?”
“昨天上午。”
宋怀承闭上眼,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言语的功能。安静的病房只有他呼吸的声音。
黎贺握着手,看他这样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宋怀承现在是病人,他这么实在的告诉他真相会不会刺激到他。
他的心万分纠结,心里挣扎着说些什么。
“帮我查查她去哪里了?”宋怀承再次开口,声音平静。
黎贺只想把他敲晕,真是疯了。可是听着他的坚决的语气,黎贺就知道他肯定不会收回心意的。
“我昏迷的时候,知道她来看过我。”宋怀承吃力地说道,“包括她来和我说她要走,我也有感觉。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一直追在她的身后,可是始终追不上她。”他的眸子被幽暗完全笼罩。
“怀承,放手吧。你们根本不可能的。她已经不爱你了。”黎贺嘶哑地说道,“何苦呢?”
何苦?
他不甘心。
他渴望再次得到曾经的温暖与幸福。
“怀承,你爱她吗?”黎贺问。
宋怀承痛苦地咳了好几下,大脑沉沉的。“我爱她。”他说的缓慢,一字一顿。“是的,我爱她。也许从她把那晚汤倒在我的身上,我就喜欢了她。”
顾周道把女儿养的那么单纯美好。
宋怀承不甘心,身体中的黑暗份子叫嚣着,让他如魔鬼一般要毁了她。
他做到了。
可是他也毁了自己。
门外,一声巨响。
花瓶应声落地,一地碎片。周好好失神地站在那里。她听到了这个世界最不美妙的话语——他爱她。
宋怀承没有力气再管了。“阿贺,帮我找到她。我真的累了,让我休息一会,还要爷爷。”
“好,你休息。”黎贺敛了敛神色,转身走到门外。
周好好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
黎贺对她满是同情。
周好好抽抽鼻子。刚刚她去买了一束百合花,电梯挤满了人,她想快点回来。于是抱着花瓶,爬了十三层楼梯。
可她竟然听到了他说他爱她。
他爱顾念。
黎贺原本愤恨的表情也变得无奈,“唉,好好,一起走吧。”
她的额角满是汗珠,表情空洞。“他不甘心,我也不甘心。”
黎贺皱起了眉,一路拉着她,把她送回了家。
周家对宋怀承的朋友自然也没有好脸色。黎贺被视为空气,他也没有放在心上,赶紧去出入境查人去了。
很快让他查到了,顾念买了去英国的飞机票。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赶紧让人继续去查。
不过接下来并没有那么顺利,顾念是买了去英国的机票,只是她并没有上那趟飞机。黎贺头疼了。
宋怀承很配合医生,身子一天一天地恢复着,整个人也变得更加的沉默。
黎贺从公司,忙完过来看他。护士正在给他上药,他的肩胛骨有一道八厘米长的不伤口,触目惊心。
宋怀承问道,“查到什么了吗?”
黎贺叹了一口气,“她是故意混肴视线。还找吗?”
“找!”宋怀承定定的说道。
“陆叶声你准备怎么处理?”黎贺问。“方律师说,他这是故意伤人罪,在里面待个七八年都成。”
宋怀承的胸口一直有口闷气,“恩,你就让方律师处理吧。”他顿了顿,“算了——”
“什么?你说要算了?那只杀人狂魔你就这么算了?”黎贺激动的嚷嚷。“你脑子撞坏了?”
宋怀承沉默了一下,“不是,我是想说我想见见他。”
“喔——等你身体好点吧。”
宋老爷子到医院来看宋怀承时,宋怀承正在看手机。
他的眼睛在车祸中被撞击过,医生这段时间都不让他看手机。他是趁着护士不注意偷偷看的。可能是新来的护士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的,“宋先生,该休息了。”
“宋先生,你现在不能经常看手机。”
那样子倒有几大学时期顾念的样子。
他记得有一次,冬天,他和同学去打篮球,穿着短袖短裤。当天晚上他就发高烧了。第二天两人约着去看电影的。
结果电影看到一半,顾念发现他发烧,拖着他就去医院了。
医生一量都烧到40度了,感冒发烧。
顾念气的不理他,埋怨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水挂到一瓶后,他要去洗手间。刚起身,顾念就发现了,板着脸就帮他拿瓶子,还请旁边的一个陪孩子挂水的叔叔帮忙。
“叔叔,麻烦你陪着去一下洗手间好吗?”
宋怀承尴尬。
那大叔而后奶奶热情,“好。小伙子,你姐姐对你真好。”
顾念愣住了,她只是烫了一个卷发而已。
宋怀承憋着笑,“叔叔,她是我女朋友。”
“哎呦,你们俩长得可真有夫妻相。”大叔也不好意思了。
回去之后,顾念就时刻盯着他吃药。宋怀承不喜欢吃药,感冒咳嗽都是拖。这回,顾念一天三顿都盯着。折腾他也是关心他。
其实,那时候他们真的很幸福。如今,她却再也不管他的死活了。
“看什么呢?”老爷子问。
宋怀承把手机给他看。
“念念还是直发好看。”老爷子说道。
宋怀承没说什么。
老爷子看着他,“怀承,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谈谈陆叶声。”
第45章
宋怀承面色沉静,云淡风轻。
老爷子字斟句酌,“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说完,他叹了一口气。“我原以为这件事在你父亲去世后会掩埋的,谁不想他和顾念竟然认识了,还要结婚。”
宋怀承敛着神色,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在顾念回来之后,他就让人去查了陆叶声的资料,早已知晓他的身份。只是他一直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他也有怀疑,怀疑陆叶声想报复他才故意接近顾念。
“我妈妈知道这件事吗?我猜她是知道的。”所以在他爸爸去世后,她绝然的离开了宋家,连唯一的儿子也不管不顾了。
“知道。”老爷子沉痛地看着他,“叶声母亲曾经在你父亲身边工作。”
宋父和自己的秘书在一起,这件事宋母是最后知道的人。一开始,她歇斯底里地同宋父争吵,宋父也很无奈,发生就是就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