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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磊大怒提醒:“娘!”
其实屈磊不提醒,屈老太太也得哑了音儿。
穿着军绿色衬衫黑色毛坎肩,一米八几个头的叶伯煊站在了门口,夏天穿着叶伯煊的军大衣紧跟着也进来了。
夏天第一眼先看叶伯亭,两手拽了拽又肥又大的军大衣袖子,眼睛扫了一圈儿客厅里的一切,悠悠地开口质问道:
“噢?大娘对我家亭子这么有意见啊?!您继续说、别卡壳!我们作为哥哥嫂子列席听一听,给您评判一下,我们家亭子是怎么委屈的你?到底是谁委屈了谁!”
如果说今日夏天的身份只是嫂子,她还不至于冲动如此,她会有很多私心的行为,她会首先想“小姑子”这事儿不能跟着瞎掺和,容易不落好!
可正如叶伯亭所想的那样,朋友,已经在姑嫂关系之前。
她们曾经一起相扶相持走过新兵连、一起受伤共度难关、一起踏过灾区的废渣相拥而眠,无论谁碰到难题,我都是背后默默帮助你的那一个人,那些日子,无人代替,如今你受了委屈,我感同身受。
“哥、嫂子,我娘他……”屈磊着急解释,想说是误会……
第四五1章洒向人间都是怨(二更)
屈磊满脸涨红地站在叶伯煊的旁边,他想解释点儿什么,可他什么都说不说来。
他吱吱呜呜地听着他娘当真事儿信了,当真以为叶伯煊和夏天是来主持公道来了。
“她哥、她嫂子,你们评评理,我做饭,她吃现成的,她还作妖,满屋子喷那个消毒水,还骂我埋汰,熏得我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她就又捶我胸口又让我往冰凉的地上躺着……”
屈老太太快言快语讲了个大概,她把急救过程讲成了“虐待”。
每一个听者,包括屈磊瞬间瞪大了眼睛,听得都心里清楚明白。
这么不讲理的老太太,你能奢求她说出什么好话来?!
叶伯煊笔直地站在客厅中间,眼睛扫都不扫一眼屈老太太,他只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屈磊回头就对他娘喊道:“我刚回家那会儿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亭子那是救你呢!娘!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屈磊没说完,叶伯煊就摆出了个制止的手势。
叶伯亭被屈磊不明状况把脸盆儿打翻开始,一直到夏天她们进屋之前,她被屈老太太扒瞎撒谎指责,都不屑开口说任何一句解释。
可夏天的一句“我们家亭子”,她觉得自己的心被委屈包满了,她抬头和她哥哥对视时,眼睛里慢慢蓄满了眼泪。
叶伯亭捂着嘴,小声喃喃道:“哥……我救她、她骂我,他打翻脸盆,他们一起说我。做、做家务也错了吗?”
哽咽出声,瞬间哭到不能自已,就像小时候被别的小朋友欺负回家时哭的那般,哭出了声音,哭着也要向她哥告状,让哥哥出面替她“报仇”。
一连几个他、她,叶伯煊和夏天都听懂了。
亭子有多少年没当着他这个哥哥的面哭成这样了,叶伯煊说不清年头了。
因为这丫头特皮实。能当场伸手还过去的巴掌,她都不会等到过夜。
亭子哭了,当哥的受不住了。听解释?丫滚吧!
到什么时候,他都不允许他妹妹被欺负。到什么时候,他都不会对亲妹妹置之不理。
他护短,他妹妹的眼泪就是理由,他还听特么什么狗屁解释!
什么是哥哥?叶伯煊以身示范、给出了答案。
叶伯煊回身就是一脚,一脚掀翻毫无防备的屈磊。屈磊被踢得顿时坐在了地上,当场捂住肚子,疼得脸色扭曲。
伴随着屈老太太的惊叫声:“你凭什么打我儿子?你当官儿了不起啊?!没王法了呢!来人啊,快来人啊!团长打人了!要打死人了!”
屈磊捂着肚子,拽着他娘狂喊道:“娘!我求求你了!我求你了!你别再添乱了!”
喊完就看向叶伯亭,屈磊眼神中有乞求,有慌乱,还有期望。他希望亭子能说两句话。替他说两句话,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不知道。
叶伯亭的泪滴。从指缝中滴在了夏天的手上。
夏天大着肚子,笨拙的半扶起哭得颤抖的叶伯亭:
“走!跟我回家!你有哥嫂、有爹妈!被人欺负成这样还不知道回家!”
夏天带着哭音儿怒斥眼中不争气的叶伯亭。
骂着叶伯亭,泪滴也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亭子的那句“做家务也有错吗”,让夏天心酸得要命。她劝的,劝她干活,却是这样的结果。
夏天不比叶伯煊的反应小多少,她更是想捶打屈磊,如果她不是名孕妇。
叶伯煊踢完屈磊一脚后,回身就往外走,留下了一句:
“跟你嫂子回家!”
夏天哭喊了好几句。叶伯亭都只顾着双手捂脸哭,可叶伯煊的一句话,亭子立刻有了动作,她跟着叶伯煊的后面。也不知道她和夏天是谁扶谁,总之都跟着往门口走。
叶伯亭就知道她要跟她哥回家,她哥在,就没有人敢那么欺负她。
“亭子?!亭子!”
叶伯亭没有回头,屈家的大门开了、关上……
屈磊已经半站起要去追了,看着这一幕。颓废的又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追过去说什么……
说他挨着饿,野外训练回来被冻的还没缓过来,担惊受怕这对儿婆媳之间的相处?
进屋就看见他娘就躺在冰凉的地上,然后他打翻了脸盆?
他媳妇不屑和他说一句话,他娘骂着,他收拾着残局也顺口指责了两句,屋子里四处透风的冷气也凉了他的心?
屈磊痛苦地两手揪住头发,吓得屈老太太脸色发白,不停地扯着嗓子叫着:“磊子?儿子?”
一幕又一幕,该怨谁、赖谁,谁对谁错,娘说的是真是假,他还没有听懂是怎么回事儿,媳妇就走了,不给他机会了,看他的眼神也没了温度。
屈磊觉得,他的痛苦该对谁能说清楚,他还糊涂着……
楼上楼下,紧闭大门。不是叶伯煊踹屈磊的声音有多大,而是屈老太太的嗓门吵闹“团长打人了”的声音太过尖利!
马大山吃了一口糖蒜,喝了一口白酒,咂咂嘴感叹道:
“唉!一辈儿又一辈儿,家家户户,或多或少都吵吵闹闹,你说要是都知道这样,估计谁都不会结婚的。”
赵玉凤说:“喝二两猫尿就胡说八道!”
……
刘行天也在闷头喝着酒,看着对面苦大仇深的妻子,他低头,她嘲讽地瞧他,他看过去,她愁苦地低下头。
刘行天今天才算闹明白,他以前半夜三更干仗,估计早就成了楼里的笑柄。
可对面这娘们,他要是不揍她,她会更不老实。娶妻娶妻,娶的哪是妻子,他哪是她娘家的救命恩人啊,是仇人还差不离儿!
至于紧挨着屈家的两家邻居,听到是喊团长打人了,赶紧装听不到,他们怕跑过来劝架,被屈磊他娘扯着主持公道。
这……团长的公道,他们智商又没出现问题。
再说家里的老娘们说的对,各个儿过各个儿日子,谁知道谁家咋回事儿啊!
丢不丢人,对于叶伯煊和夏天来讲已经无所谓了。可叶伯亭这个我行我素的惯犯,却难受了。
她进了她哥家的屋门就抽泣道:“我让你们丢人了。”
……
第四五2章苦口嫂心(一更)
两口子带着叶伯亭进了家门,叶伯煊始终领先一步,脸上的表情毫无温度,他站在餐桌边儿,看着早已冷掉的饭菜不吭声。
“亭子,去卫生间洗把脸,收拾收拾,我去做饭。”
夏天脱掉军大衣,卷起衣服袖子就往厨房走。琢磨着下口热汤面条吧,心凉得吃热的。
她心无旁骛地和面、切肉丁,根本没去想把叶伯亭领回家这件事儿是对是错。
在夏天看来,刚刚那样被婆婆不停指责、丈夫也站在婆婆那一头的处境下,无论将来叶伯亭和屈磊之间能怎么样,一个女人,受了委屈有地方可去,那个地方才是一个安全的避风港。
这也是她一直心心念着娘家要在她身边的原因。
也许她并不一定能用上,可选择多了,也是变相在给安全感买单不是吗?
叶伯亭站在客厅中间,叶伯煊没有回头看他妹妹,指点了一下卫生间说道:“先洗脸吃饭,别忙着说其他,吃完再说。”
“不是……哥,能给我找个新牙刷吗?”
叶伯煊回身了,上下扫了眼他妹妹,看出叶伯亭不自然的样子,抬腿迈步先一步去了卫生间,打开抽屉找出牙刷,像平时伺候夏天一样,给涮洗了一下,杯中接好了温水放在一边,又拿出一条新毛巾搭在脸盆上。
叶伯亭对着镜子刷着牙,镜子中的自己是那么的幽怨、陌生,从前的二十年岁月中从没有出现过的表情,她的眼泪无声地从眼眶中悄悄滑落。她没想到自己的婚姻生活是这个样子。
厨房里,叶伯煊正在帮夏天烧水,干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剥个葱,拿个酱的,不出声也不出去,就围着夏天转悠,看起来很忙活的样子。
叶伯亭梳洗完走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哥哥和夏天。没有任何对话,可在她这个观者眼中,又是那么的默契自然,就像共同生活了很多个年头。这只是平淡岁月中一个最普通的片段。
这还是她那个吃现成饭还挑三拣四的哥哥吗?
刚才打翻脸盆怒视着她的还是屈磊吗?
……
平时在饭桌上,叶伯煊和夏天也没讲究过食不言寝不语,可今天晚饭就有些不同了。
夏天吸溜了两口面条,觉得自己的吸溜声太过明显了,她也坐直了腰。抬头偷瞄那对儿兄妹。
叶伯煊又拿出了大少爷风范,吃面条能做到没有声音,夏天佩服,装得多像样,也许……他是心堵得根本没有胃口。
至于叶伯亭,更是在刷完了三遍牙后,拿着筷子戳面条。
忙碌了半个多小时的加餐晚饭,三人都没心思受用。
饭后,夏天主动去烧开水给那对儿兄妹预备着泡茶用。而叶伯煊和叶伯亭已经开启了话题。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前段日子吵架说走就走,这回又让人家妈指着你鼻子骂。哭,哭能解决问题吗?你们是过还是不过了?”
叶伯煊靠在沙发上,开口就问亭子过不过,那意思就是要个痛快话儿。
叶伯煊心堵,他们家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可他作为旁观者都能发现自己妹妹也有问题,他还没有任何办法,这不是缺钱扔钱、短人找人的事儿!
在厨房等着水开的夏天,听着叶伯煊十分严厉的训斥声,意外又着急。
这刚才还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打人替亭子出头呢。这功夫又换了个面孔,到底是哪头的啊?并且她也有点儿胆子小了,毕竟叶伯煊从没用过这样的口气和她说过话。
没发生在叶伯煊的身上,他自然不清楚“过”和“不过”的决定不是干脆利索向上级报告。
每一个当事人的心里。不分性别、年龄、阅历,只要还有感情在,在面对婚姻这件事情上都是拖泥带水,自己也说不明白。
当有一天能分清、弄懂,给出别人肯定答案之时,就是彻底放手那一刻。
叶伯亭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茶杯。没吭声,不回话,也没看她哥哥一眼。
叶伯煊特别无力。很烦躁,站起身掏衣兜点烟,动作十分迅速,等看到夏天端着水走出来时,才想起来这是在家,家里还有一个孕妇。
夏天瞟了一眼叶伯煊,这位还好面子,没有当场掐灭,而是转头往阳台走去。
“亭子,刚才是咋回事儿啊?你哭那阵儿也没说明白。”
“我就是想打扫房间。打扫得彻底一些。没有要熏她的意思。她就晕厥了,估计是吃饭吃多了、大脑缺氧。然后我就给她做急救,他进屋也没问,听他妈单方面撒谎告状,就把我手里脸盆打落了。你这回该知道他娘有多不讲道理了吧?!”
这次叶伯亭回答得倒是很干脆,因为问话的是夏天,并且夏天态度很温和,她也想倾诉。
夏天想说哪有人能吃多了到晕厥的程度,不过此时不是开玩笑的时机:
“上次咱俩没说完,我说我应该和你哥经常吵架的,只是后来我们共同经历了很多,包括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来之不易。
我们结婚后,吵闹是有的,但分隔异地,也就更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你哥和我都是军人,你们也是,应该能体会到那种补偿的心理,我指的是彼此,彼此都有那种心理,因为平时太忙。
如果你没有那种心理,你真该问问自己,他也没表现出来,那你也得考虑考虑。这种心理叫心疼。
后来我们经历了一起去灾区,你们也去了。应该看到生命的脆弱,一切问题在生命面前,都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夏天喝水的时候认真地看了眼叶伯亭:
“我之所以这个时候说,就是想告诉你亭子,你们也经历了,为何回来之后,没有更加珍惜对方还能好好的活着回来呢?真的只是赶巧他娘来了吗?”
“和想象的婚姻生活不一样。”
“那你是和想象的那个屈磊在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