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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婚姻,她从头开始就背着很多。
父母的反对;自己独处难过;夫妻行房的不适应疼痛;婆婆的刁难;小姑子出了丑事自己却要搭上孩子、第一次被人无理由殴打;争取丈夫的工作、面对父亲失望的眼神;无底线的给屈磊的酒局买单;到了最后,大事小事不会问她的意见。
瞒着、藏着、心和心隔离着。
为了爱情,她到底还在乎自己的什么?还能计较些什么?只有自由了。
她们从此会被冠以词语“短婚未育”,何必在意别人怎么说,她叶伯亭该在意自己要怎么过了。
叶伯亭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掀桌子的声音、锅碗瓢盆掉落砸地的撞击声,屈磊大声质问她的话,她不再有自信屈磊永远不会打她了,还好。她锁了卧室门。
“晚安,京都。”她喃喃自语的说道。
……
大怒的屈磊,暴怒的屈磊,难堪至极的屈磊,猛然站起。起来的过于猛,以至于肩膀晃了晃。
一把掀了桌,包了两个小时热腾腾的饺子被扣翻在地,饭碗摔碎的声音吓的屈玲捂嘴惊呼。
惊呼着跳脚后,屈玲尖锐喊道:“大嫂,你什么意思?这是过年!你太过分了!”
屈老太太捂着心脏闭了下眼睛,她等着依照往常惯例,叶伯亭此时该大喊:“滚”字了,然而没有,除了儿子气呼呼的运气声。屋里静悄悄的。
直觉告诉屈老太太“不好了”,她慌神了,她觉得这不是小吵小闹了。
能屈能伸、不愧给老屈家当了几十年儿媳的老太太,越是觉得情况不妙、她越能紧急想招。
一巴掌拍到屈玲的后背上:“你喊啥!你大嫂心情不好,说句气话怕啥的?都一家人不能担待点儿?!你懂不懂事儿?你大嫂为了你咋地了、你忘啦?还能花钱给你办工作,你不感恩道德的,你个黑心肠的玩意儿!”
“娘!可是她!”屈玲话还没有说完,屈老太太使劲儿挤眉弄眼了一番。冲女儿使眼色,又赶紧拉暴怒中的大儿子屈磊。
从来了老宅一直显得怯生生的准小儿媳,那个花棉袄姑娘出声了。她要比其他人镇定一些,至少情绪上稳定,笑着看向屈磊劝道:“大哥,我大嫂一定是开玩笑的。”
“对!对!就是这个理儿!亭子从进门知书达理。大家庭出身,是开玩笑!”屈老太太圆场,其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都说了啥、怎么圆的话。
屈磊觉得他今天窝囊透了,他知道家人都在给他找台阶,可他的妻子却毁了一切。
那斩钉截铁、似笑非笑的态度,屈磊心里明白着呢、叶伯亭没开玩笑。当着他的面儿。撵他的家人!他倒是希望这是一场天大的玩笑。
他拼命挣扎、抗争命运,他努力攀爬想要给老家的娘亲一个像样的家。
他忍常人忍不了的事儿,为的就是成为屈家真正的顶梁柱,让他的娘因他有面子。
孤儿寡母扯着他多年,他想让屈家在自己的带领下翻身,为的就是多年被人瞧不起的那股憋着的心气儿,为了从此不再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任意欺负。
他要让那个小镇的同村人从此高看屈家!
可今天他在场的情况下,丢了所有慢慢堆积起来的脸面!弟弟妹妹的眼神,他娘慌乱的态度,未过门的弟媳会怎么看他!
屈磊越想越暴怒,他使劲砸着卧房门:“叶伯亭!你给我起来说个清楚明白!你是不是神经病!”
屈大娘心急如焚,她指挥着小儿子他们收拾桌椅板凳、扫破碎的碗筷碎渣,自己却始终盯着屈磊。在屈磊要上脚踹门之际,屈老太太死死地拽住大儿子:
“你别的!磊子,你听娘说!你听娘说!”
她后悔啊,早知道是这样,她来京都干啥!
这个王大丫因为屈玲的事儿不过门,她只能夸下海口,四处显摆,去了王家说领大丫来大城市住住,赶明儿也弄个工人当当。
她要是不吹着唠嗑,怎么能保住屈家脸面嘛!
可如今真是丢了西瓜捡芝麻了,要是大儿媳这出了啥茬头,那可就全完了!
“磊子,娘明个儿大年初一就回家。你出门给娘买票吧,娘求你了啊,儿子!别作闹!娘带着你弟弟和大丫,玲子这让她回工厂,别跟着你们搅合着!你和亭子好好过日子!”
这是半夜三更,屈老太太紧急下的决心。
她知道卧室里的叶伯亭没睡,对着屋门喊道:“亭子啊,出一家进一家不容易,你心里憋屈、憋火,娘比谁都明白是因为啥!可再咋地也要和屈磊好好过,你看这日子越过越好……”
叶伯亭拽起棉被蒙上了脑袋,这就是她的大年三十,辞旧岁、迎新春,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第五八5章小时候给你撑伞、长大了给你撑腰(二更)
大年三十那天,在他大伯父家过年的季玉生,分给小辈儿们红包后,陪着季大伯喝了半斤酒,畅想了一下之后一年间的打算,想象的越美好、心理越空虚。
季大伯娘打听道:“玉生,你在我跟前儿读书,就跟我亲儿子一样一样的。那个什么,你个人情况呢?她们走……总之,你年龄不小了,是不是得往前走一步?”
季大伯赶紧放下酒杯,装作不太在意的样子,实际心急的要命,认真的审视季玉生。
季玉生仰脖干掉最后一杯酒,温和回答道:
“大伯娘,你和大伯在我最关键的读书阶段、所给予的、付出的精力,玉生永生难忘。和我说话不用考虑,呵呵。
个人问题嘛,暂时先放一放,有了确定的人选,我会带她回这的,您给把把关。”
季大伯糊涂了,这是有、还是没有?
老妻所在的工厂那面,大姑娘有的是!
就他家玉生,一表人才、长相斯文、气质沉稳、一肚子学问!大个头往那一站,不去考虑地位、权势,都能扒拉着挑!
唉!可惜玉生了,命不好,非得走这么一遭,再等等看吧……
钟声敲响,在侄子们满屋奔跑、六七岁的孩童们喊着:“五、四、三、二、一”的呐喊声中,季玉生回忆着去年。
他对着玻璃窗无声开口:“丫头,新年快乐。”怅然若失。
分隔两地,不见面时是远方的思念、焦灼的内心。
回了京都见了面,面对心冷的叶伯亭度日如年。
这就是接踵而至的一九七八年,它显得和往年不同一般,但百转千折过后,才能有一波接着一波的浪潮。
……
“刀,是什么样的刀?金丝大环刀!剑,是什么样的剑?闭月羞光剑!”
宋雅萍带着个银边儿花镜,盘腿儿坐在客厅角落临时铺上的地毯上。对着摇头晃脑老老实实听书的闹闹和小碗儿读着、哄着,念着夏天写的话本儿。
听到夏天下楼的噔噔声回头:“你去哪?”
“啊!”这是闹闹急了,妈妈说书很连贯,其他人、包括奶奶都差点儿劲儿!
小碗儿笑眯眯的看着宋雅萍歪倒。她好心提醒奶奶:
“念!”
从冒了话儿后,小碗儿说话利索多了,虽然都是的单字蹦,但她努力学习,不像闹闹那么懒。蹦出的“馋”字能让全家惊喜不已。
“噢噢。念!”宋雅萍赶紧拿起话本儿:“招是什么样的招?天地阴阳招!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皱眉疑惑的看向闹闹。
夏天乐了,她窃喜能偷偷溜走,婆婆不是上午战友聚会吗?怎么这个时间在家呢!
闹闹笑了,他期待下面那句,听着心里欢喜……
宋雅萍忍着吐槽,继续道:“……情是什么样儿情,美女爱英雄!哎呦,爸?爸!您来读,夏天写的这都是什么玩意儿,什么教育嘛!”
宋外公扔了棋子。拄着龙头拐杖,慈爱的笑着接手哄曾孙子们。
夏天门口换鞋中,宋雅萍摘下眼镜问道:“你悄咪咪的干嘛呢?问你话没听到啊?去哪?”
夏天穿着带蓝色横条道道的白毛衣,显得脸色更加白净,可惜啊,还有一句俗语叫“白胖白胖的”。她现在都不敢上秤,怕把心情毁的凄凄惨惨戚戚。
她回眸间,一张让宋雅萍这个以胖为美当审美的中年女性都啧啧,这怎么胖这样了。
“妈,我去亭子那略坐坐。打打嘴仗逗闷子玩呗!”
宋雅萍笑了,姑嫂感情是真好。她俩一起复习,考完了还继续腻乎:
“你等会儿我。我也跟你去看看。”
夏天心里妈呀一声,可千万别。今儿个老宅是唇枪舌战的“难区”,就亭子那性子,说话不饶人,再加上屈老太太那小脚老太太,不定怎么乱糟糟呢!
“别的,妈。我就坐坐就回,还要去别地儿呢,不多呆。”
“你有事儿走你的呗!我去给她收拾收拾屋子去。本来初三要去的,三六九放水的日子,琢磨去给她洗衣裳呢,结果我们战友聚会换那天了……”絮絮叨叨的宋雅萍取大衣、拿皮包,不容夏天拒绝的跟了出去。
夏天开车速度不快,希望赶到叶伯亭那能处理个差不多了。
还好,老宅很干净,收拾的比往常都要利索。
叶大小姐早上起床后,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她自己下了碗热汤面条卧了一个鸡蛋,连汤带水的都吃了,然后扎起头发收拾屋子。
屈磊一夜未睡,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恨叶伯亭恨的再咬牙切齿,他也耐不住他娘大年三十后来的哭求,哭着让他出门买火车票。
这哪是过年啊?屈磊真心觉得家里大年三十死人了,无非也就是他家那样了吧!
屈磊知道,回他们那小地方的火车一天就一趟,他凌晨时分在黑暗中出了胡同。买早八点的火车票,送亲娘和兄弟离开。这就是当大儿子该干的事儿?!
别人家的红灯笼,大红的对联,接近凌晨还有炮仗声响起,别人家越热闹、无疑就让屈磊的内心更萧索。
夏天和宋雅萍刚坐下,夏天听着宋雅萍满口夸赞叶伯亭:
“我闺女长大了!看看,这小家规整的多利索!衣裳洗了没?我跟你说哈,这冬天冻手冻脚,你别嫌麻烦,得烧点儿热乎水。凉到了啊,那就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儿!”
夏天趁着婆婆絮叨的空隙和叶伯亭挤眉弄眼,叶伯亭视而不见。
夏天进门后就跟做贼似的观望,咦?人真的都走了!
要是没结过婚的夏天吧,她会翘大拇指夸亭子有本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婆媳关系!
结了婚的夏天只觉得心里发毛,女人的直觉在不停地告诉她:“完啦,要有大事儿!”她瞄了眼宋雅萍的包,那里面有心脏病药吧……
双方还没说几句话呢,屈磊一脚踹开大冬天里紧闭的屋门,屋门被踹的嘎吱乱响,他横冲直撞的进了屋:
“叶伯亭!咱俩没完!我真是瞎了……”憋火,憋了一肚子火,爆发了又瞬间萎靡了。
夏天迅速站在亭子的前面,宋雅萍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她在屈磊的哑声中端茶杯喝水,慢条斯理中喝完,眼刀子甩给了女婿:
“屈磊!怎么个没完?我先听听看!”
第五八6章委屈的泪花儿,妈妈给擦(月票150+)
屈磊底气十足,他望着丈母娘、望窗口,他平静下来后才用着从没有过的凝重语气开口:
“妈,您正好也在。您评评理!大过年的,我母亲进屋都没超过二十四小时!外面零下二十多度,她们扛着行李……”
本已经酝酿好的情绪,第一句就崩溃了,屈磊激动了,眼中含泪背过身彻底不看宋雅萍,而是看向窗外,深吸一口气:
“您女儿大年三十吃饺子时许愿,愿我娘和我弟弟弟妹赶紧离开这!限定时间初二之前!当着我的面儿、这是她的原话,不信您问问!”
宋雅萍确实意想不到,她之前还是满腔怒气、对屈磊的不满溢满心头,此时听完了屈磊的理由,严厉地看向叶伯亭,但没打断屈磊说话。
她僵直的坐在沙发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您女儿”、“不信您问问她!”屈磊的态度就像是巴掌打在宋雅萍的脸上,似乎在说:“您教育无方!”
等着她的姑爷继续表述。说破无“毒”,夫妻间再亲近,也要有底线、距离、尊重!该是谁的错,她自然会评判!
夏天的心跟着翻了翻,她万万没想到亭子的决绝……
夏天拉了一下身侧的叶伯亭,她侧头认真的瞧着小姑子。后者面无表情,仍旧笔直站在那一动不动,昂着头,一派对谁也没有愧疚的模样。
屈磊暴怒,他只要想起在火车站,他娘拉着他泪流满面的嘱咐,他心如刀绞:
“磊子,你好好过。娘这辈子都在乡下老实呆着,再不来了。只要亭子能……你俩好好的,娘捧着她。
你别回去和她吵,咱家现在惹不起她家。
你老天拔地、费劲巴力得到的,人家叶家动一动小手指就能让你啥也没有!你别考虑娘这面,就想着叶家的能耐。忍!儿子,忍一忍啥都有了!”
别人家在欢天喜地的过大年,他娘却猫着腰背着行李卷哭着上火车!
屈磊飒然回身,逆光站立。食指指向叶伯亭,狰狞的表情、恶狠狠的眼神,叶伯亭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