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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我不想见他!再叽叽歪歪没出息,我就当没他这个弟弟!”
说的斩钉截铁,只是发出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咱们是成人的世界。冬子的思想还偏于简单,说那个气话干嘛?
他路过托儿所,帮我把月芽接了回来。
接孩子时,我扑了个空、吓的我一身冷汗。
看看这事就该知道,他是好心,只是想的不周全。他还是个孩子,别看他都挺大个头了。”
夏天说啥也不上楼:“明早八点,让他自己准时去补习班,不是能跑吗?我看他自己也能找到班级门冲哪开!”开车门一溜烟踩油门跑了。
夏秋忽然回身抬头看窗口,窗口处有个身影一闪而过。他摇了摇头。
……
哭的眼睛红肿、脑袋也不清不楚的夏天打开家门。
连续两天考试,刚才又大哭一场,她只希望歇一歇,好好睡一觉,太疲惫了,只不过,她希望的是贪念而已……
夏天进屋就听到叶爷爷的告状声。
宝宝们实在是让两位老爷子无语了,他们真真正正的皮到一定程度了,必须得管管!
夏天那心头火啊,忽悠一下就升腾了起来。
前几天,俩屁孩子连件外套都不穿,寒冬腊月的天儿跑出去藏猫猫,急的荷花姐扔下菜刀出去拽俩小祖宗时没注意脚下,俩孩子蹦蹦跳跳完美躲过大门口的冰,王荷花摔倒闪了腰。
今天可倒好,爬啊爬、爬他们爷爷书房里去作妖!又撕书又尿尿!那里面有很多重要文件,万一哪天……
必须揍他们!
夏天侧头,示意身后的王荷花。
王荷花伸手指了指夏天的卧室。心里有点儿紧张,这闹闹和小碗儿还小呢,应该不能挨揍吧……
夏天走路都是铿锵有力的!
宋外公被吓地不得不出口对着爬楼梯的夏天提醒:
“丫头啊,可不能打孩子!咱家一直是有事靠说教,能动口别动手!”
夏天哪听得见其他,她现在一百二十来斤,再加上气愤,哐哐哐地几步爬上了楼,犹如一阵大规模的龙卷风即将来袭,直奔卧室!
也许是走的太急刹不住车,或许是脑袋里已然被弟弟和俩娃气糊涂了。
“咣”一声,夏天被撞地满眼冒金星。
小碗儿两只小胖手紧张地扭在一起:“妈,走路要看门。”她替妈妈疼。
“妹妹,是注意脚下。”闹闹十分严肃的纠正,然后和小碗儿一前一后的呼啸跑走,他们只是路过而已。
楼下的三人齐齐望向二楼……
第六一十零章光头(一更)
“你瘦了吧?”
“你胖了瘦了?”
两个人齐齐的问话。
“你啥时候能回家?”
“我过了元旦回去一趟……”
“还真有点儿想你了”没等说出来,叶伯煊哑了音儿。
老夫老妻之间的心有灵犀,隔着电话,让俩人有了点儿不好意思。
相隔半年了,听到彼此的声音有恍然隔世之感。
叶伯煊手指轻弹着办公桌:“你先说,看来你很想我嘛!我一切都好,原来什么样、现在还是那个样儿!”
“你再不回家,我都快要想不起来你了!哪有时间琢磨你啊!”夏天撒娇中带着抱怨。
有任务出发前,必须懂事;回来了,那就得该耍脾气时不能含糊。
怎么的?男同学太多了?裴兵没少陪你骑车子、下馆子吧?哼!
叶伯煊语气僵硬:“咱俩有证,想不起来看看结婚证!那玩意时刻提醒你,你是姓甚名谁家的!”
夏天握着电话看窗户上的冰花,今个儿她负责在家看孩子。
听听,现规整出来的“游戏室”里面叮叮咣咣的,谁家孩子这样淘气啊!
又要是新的一年了,两位老爷子回了京都军区大院儿串门溜达,就是荷花姐都提着东西看弟弟去了。
只有自己、只剩下自己,不能说走就走,谁让她是当妈的。
“我啊,都到了没时间找结婚证的程度!你能回家一趟就回家吧。没你的日子啊,让我过的稀巴烂,糟心着呢!”
夏天开启絮叨模式。
她终于抓住能让她放心磨叽的人了,因为她憋在心里的话对谁也不能说。
说孩子们调皮,那谁让自己肚子太争气、一生生出了俩!
说弟弟不听话,那谁让自己大包大揽的非得扯着管教?
“……爸那天回家,我都看出来心疼了,没办法了,我就得替孩子们道歉。真的,就差对着橡皮树一鞠躬了。
俩孩子还看不出个眉眼高低,小碗儿还找爷爷要坐怀里吃饭。
爸特意不抱她当惩罚,她可倒好。一小碗面条啼哩吐噜的吃个干净,然后仰头满脸希翼的看着你:“妈?再来碗儿。”
你说咱俩当时怎么就能那么没正溜!怎么就给起小名叫小碗儿了?我为啥怀孕时要用盆吃饭!
她都快赶上别人家孩子一个半的体重了,肚子跟无底洞似的就知道吃吃吃!”
叶伯煊握着电话无声地笑着,听到敲门声没喊请进,门外的翟远方等半天。等的都快要白了发……
“我说叶伯煊啊,你儿子更是让人烦心。
我从秋季78级新生入学开始就跟着上大课,不仅自己的语种,俄语和两个小语种一起来,不趁着年轻时多学习,啥时候学啊?时间真是掰成了八瓣儿还不够用!
够忙的了吧?闹闹黏人!
每天早上我上学去,你儿子都像是要跟我经历生离死别似的哇哇哭,每天上演一场。
你跟他讲道理,他听不进去。等晚上等他平静了,讲!讲啥都问为什么!讲个故事山路十八弯的绕啊。每天我都被问住!要么就是不不不!”
叶伯煊把电话听筒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他以极快的步伐蹿到门口打开门,在翟远方大嗓门即将出声时,他“嘘”了一下,指了指电话,用口型问“有事?”
翟远方摆出“团长您先随意”的手势,大刀阔斧的坐在沙发上听着那小两口讲电话。什么隐私不隐私的,他私下里是叔叔!
“……我哥家孩子不足一生日,还是个早产儿,人家老老实实在托儿所茁壮成长。到咱家了。俩孩子就跟鬼子进村似的!
我提议咱送走吧,送托儿所跟一群小娃娃玩耍,别说咱妈怕孩子们受欺负,就是爸现在宁可锁上书房门。说是不怕别人讲究了,要求再找个合适的人选和荷花姐一起看娃!也不让送走啊!
哎呦!隔一辈儿管孩子不行!可我还没时间,你说你要是像别人似的在家,咱俩一起……
还有冬子那个死小子,我天天开车跟踪他,就怕他走丢了或者野出去玩。还不敢露面,怕他说我管他!多亏我这是放寒假了……”
叶伯煊听懂了,媳妇已经接近崩溃状态,估计还是因为没时间忙学习的事,她焦虑了。
唉!哄哄吧。
“咱当初多亏没再继续生。你该学学你的习,尽快再找个靠谱的家政人员。
庆幸吧,要是三五个孩子,我就是回去也于事无补啊?
还没到七八岁讨狗嫌的年龄,以后……没事没事哈,我就那么一说,你上火还早!”
翟远方端茶杯呛了一口。
叶伯煊抿抿唇,不是好眼神的瞅了瞅他。
“我过完元旦一准儿回去。我揍他们!夏冬第一拨,闹闹排队第二个!对了,亭子呢?让她帮把手!她没放假啊?”
夏天用着羡慕的不得了的口气:
“亭子老幸福了!爸给亲自找的德高望重的外语教师,她每天只负责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去上课,回家给小碗儿梳小辫,早上帮着端端饭碗、给爸和妈擦皮鞋被夸奖几句,然后就走!”
罗里吧嗦的电话直打了半个小时,叶伯煊嘴上一一应着,实际在心里都没当回事,拿这半个小时当哄媳妇的形式,夏天倒苦水倒的酣畅淋漓。
都明白,挂了电话后,还得该干啥干啥,分工合作!
夫妻隔了半年的电话,只在开头时露出了“我想你”的心意,之后全是琐碎的家事,这就是日子。
想把日子过的诗情画意啊,那是做梦修仙!
……
翟远方摸摸自己的脑门,盯着叶伯煊的秃头形象:
“伯煊,咱现在属于私人关系!
你跟你翟叔透个准信儿,怎么从演习场上下来,你就不太正常了?
别看我岁数大了,血性不比你少,待会儿我也剃光头去!”
“我最近抓训练,你倒出时间多陪陪嫂子。其他的,咱俩一起等消息吧。”叶伯煊没再多说一句。
一四二团最近掀起了一股“时尚风”,全团上到团长、下到通讯兵,一清色的光头形象。
自从叶伯煊亲自带队,在跨军种大型实战演习中,一四二团完美地完成属于他们的任务后,士气大涨。
下了演习战场,叶伯煊照常不误地拉练。
他没给战士们从高温到零下三十多度的身体调整时间。
他比以前更急、更迫不及待的希望一四二团能如钢铁般的身躯,练就兵贵神速的能力。
等,等号角吹响!
第六一1章心的距离(二更)
不知不觉间,一九七九年的元旦已经悄然滑过……
一九七九年的除夕近在眼前……
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没有得到任何指示下,正在疯狂集训。
有一个小妇人在半夜时分,正披着件外套跑到宝宝们的床前给孩子们盖被。
凌晨三点,一四二团的训练场上响起大规模的口号声,震的周边村庄的百姓都能想象出这里的喧嚣,排山倒海的力量感染每一个人: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有岁数大的老爷子听到响动,披着棉袄坐在炕头抽着旱烟,对着老伴道:
“听听,咱住这附近、脸上都有光!咱国家还怕啥?有这样往死里训练的战士们,啥也不怕!”
老太太们基本都回答:“我的妈呀,这都连续多少天了,本来一年四季就这猫冬的时候能睡懒觉,可倒好,天天早上喊口号、不让人睡个好觉!”
马大山的妻子赵玉凤也起来了,不得不起来!
八岁的宝蛋儿对着玻璃窗呼着哈气,用着两双嫩嫩的手掌捂住窗子,他想用体温热透窗户,好能看看训练场上的壮举。他为爸爸骄傲,为自己长在驻地骄傲!
一四二团的家属区,有多少像宝蛋儿这样早早起床的男孩们已经数不清了,就是刘行天家的女孩妞妞,也不哭不闹听着外面的口号声随声附和着。
叶伯煊在驻地探灯的照射下,照旧认真的巡视一遍战士们脸上的表情。
他的额头长了个大包,嘴边有一个明晃晃的燎泡,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大声说一句话,牙疼,口腔溃疡嘴更疼:
“军旗下的我们、你们身上的绿军装、你们曾经的誓言,通通都在告知你们一个事实!
必须时刻苦练杀敌本领,时刻准备为国富民强决胜疆场!
是当孬种还是当英雄?”
“英雄!!!”
翟远方站在叶伯煊的身后,肃着一张脸点点头。
心里却在琢磨着:伯煊的压力。已经快要到了淹没他自己的程度了!连续多少天啦?战士们一直没有好好歇过。
……
1月14日这天,叶伯煊连续拨打了三个电话。
前两个是打给春城和蓉城两个军区曾经的战友,不用正面打听,他们无暇分心接电话。据说在紧急集训中,叶伯煊就明白了,已然心中有数。
第三个电话拨给了他的父亲。
第一次用内线找叶志清没有叫shouzhang,而是叫的“爸”。
叶伯煊的举动,引得机要秘书听到“找我父亲”几个字时。第一时间就示意叶志清。
“爸,我是伯煊,我就是想知道知道,我们团什么时候被下令集训!”
叶志清在回答叶伯煊之前,斟酌了数十秒:
“等通知。”
又是这句,第一次是“不予回答、听命行事”,第二次都叫爸了还是这样,叶伯煊几次张口又闭嘴,最终没有说出啥,他默默地挂上了电话。
叶伯煊挂完就掏兜拿枪。他一遍一遍地用着手绢擦着他的宝贝,别人都要剑已出鞘,他还在等通知!等通知!
哗啦一声,连同文件、钢笔、笔筒、本子、日历被他一巴掌挥落掉地。
门外的翟远方停下了准备敲门的动作,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秃顶后,才迈着大步离开。
叶伯煊一直当势在必得的天之骄子,而此时此刻,他第一次身体有了颓废之感。
……
“乖喔,闹闹!再作。等你爸回来揍你!”
夏天自从过完元旦节,她每天早上都会拿出半个小时的时间打扮自己,对着衣柜挑挑拣拣,总觉得自己的衣服太少。
忙里偷闲得几回。夏天和刘芸逛了几次街,互相帮助对方理了理头发,买了点儿本时代最好的护肤品。
捯饬了一番,120斤的夏天藏藏拙,又是一个大美女。
变美丽,给自己的借口是“不要浪费青春年华”。
实际上呢。为的是叶伯煊的那句“元旦过后,我一定回趟家。”
为了这句,夏天时刻准备着。
可是一天一天又一天,元旦已经过去了好多天了,夏天无法矜持下去了,她拨通了电话,想打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