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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
filippo低着眼睛，目光神态流离失所。
他低声说：“我想先回去。”
Bobo看他半天，他一直微低头，也默然不语。
半晌bobo吁了口气，“你认识alex？”
filippo喘息略见粗重，然后准备离开：“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我和你说过，你的伤口要看医生。”bobo依然挡在面前，“或者你跟我解释一下，到底怎么了？”
他便抬起头来，依然是黑白分明的眼睛目光闪烁其辞，那些掩盖其间的紧张此时已经彰现无疑，不加掩饰了，他张一张嘴，像要说什么。
此时年轻的医生alex徐徐走过来，他开口，很有磁性的温柔声音：“你们先进来吧。”然后走近，对背对着他的filippo说：“pippo。我们很久没见，进来说两句话吧。”
Bobo看到filippo的肩膀马上耸动起来，像受伤的小兽严阵以待。
然后见他抬头对自己说：“我们先回去吧。”紧皱起的眉头，近乎哀求的口吻。
Alex向前近了一步，“pippo，你别这样，之前或者有些误会，你这样bobo不明白。”
听到他的话像被什么蛰刺了下似的，filippo脸色突变，抽身向前大步离开。
bobo和alex都望着他背影半天无语。
惶惑的身影远去，bobo问alex：“你们之前认识？”
alex眼睛一直望着前方，皱眉思虑，许久才慢慢开口：“说来话长。”目光延伸，有些恍惚。
Bobo那天在alex家呆到很晚，大致向他叙述了伤口情况，把有可能用的上的药全拿在了手里，又一起吃饭喝酒听了那个说来话长的故事，直到10点多才从他家踱步出来。
喝得稍微多了些，走到停车场时有些恍惚，影影绰绰看到自己车前坐着个人。
低垂着头，似乎是在发呆，在黑夜中，有些微弱的路灯在他旁边或头顶亮着，照亮他半边或多半边的脸，瘦削苍白。
Bobo立到他面前，没有说话，他面前光线被挡似乎才猛然醒转，见是bobo，马上站起来。
双方对视，许久无言。
半晌，filippo有些讪讪，于是开口：“对不起。我……”
“你一直在这儿等？不是想回家吗？”
“我不是想扫你面子……”
bobo本想回应，忽然想到方才alex讲到乱麻纠缠，再看看眼前的瘦弱青年，一时也没了话。
他不说话，filippo也不讲话，僵持了一会儿，bobo说：“回家吧。”
许是错觉，他觉得filippo如释重负般的吁了口气。
但是几分钟后，两个人又从车上下来，filippo依然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bobo表情烦躁，探着头检查前盖中的线路纠缠。
捣鼓了好一会儿，终于认命的盖上盖。
回头看着filippo一脸的似笑非笑，只好无奈道：“彻底死了，腿儿回去吧。”
其实此时街上虽然不是闹市时间，但也行人熙攘，车辆很多。Bobo却没有叫车，只是和他并肩走在行人道上。
双方一直沉默，各有洞天的暗自思量心事。
走到路程的一半，bobo像突然想起来似的，“哎，累不累，我们叫车吧？”
filippo愣了一下，笑道：“刚才你怎么没想起来？”
bobo看着他，“刚才以为你有话和我说呢？”
对方微笑接口：“你的医生不应该都和你说了吗？”
“双方面的事情我一般愿意听两个版本。”
“你想到我们的版本一定不同？”两个人停在两盏路灯之间，有一盏坏掉了，背着光的filippo依然一脸似笑非笑。
Bobo耸耸肩，“也许……”
Filippo一直抬着眼睛，目光在bobo的眉眼间逡巡流转，对方也并不退让，沉静与其对视，过了一会儿，“我现在不想说……”
次日，filippo一早出门，bobo醒得比平时晚，起床便不见其踪影，倒是发现他好心留给自己的早餐。摆在桌上的煎蛋和牛奶，还有贴在纸盒牛奶上的便条，男孩子俊秀的字体：“牛奶一盒，炸糊鸡蛋一个，请笑纳！”落款是吐着舌头的笑脸。
Bobo 不由一笑，坐下吃糊蛋。顺手随便翻动新的报纸，看报纸广告栏的新上档的电影，有他喜欢的漂亮女星的新片，想着应该约Elisa去看，后才醒悟Elisa正处于工作阶段，两个人现在的工时被彻底分开，不知道是否上边特意安排，怕他们恩爱纠缠误了正事，总之现在已经联系不上她了，手机长时间处于关机状态，想到她，bobo脑中顺次出现的影象是两人在海边城市度假、在健身房的更衣室以及在自家的床上，那些美好的恩爱影迹使他身上一热。
于是，他打电话订了晚场电影票，便开始拨打Elisa的手机。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除了把柜子里的几张旧电影观赏了一遍、随便糊弄了些沙拉吃，一天内他便只剩下重复拨号这个动作了。结果无疑失望，慢慢积蓄起了一腔欲火难平。
到黄昏时间，他正有些昏昏欲睡之时，电话铃声音如平地生雷，炸了他一个哆嗦，趴过去接起来，却是filippo的声音：“hi！bobo！”
“hi！”揉着眼睛，看看外面天色，“你今天到哪去了？”
“有点事情，我把你的车拿去修理了。一会儿就开回来……”
bobo一愣，坐起来，“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恩……”沉默了一会儿，他那边环境有点点嘈杂，bobo刚想问他在哪里，他便说：“你晚上有节目吗？”
看看手上的电影票，想想一天都没打通的电话，于是说：“暂时没有。”
“那出来吃饭吧。”
那个时候不知道，filippo这样一个简单的邀约打破了后来的多少距离。
所谓出来吃饭，其实是不用挑选地点。他们所在组织上的杀手由上面安排，有几家固定的餐厅吃饭，各种类型和口味具全，除非执行任务，否则出门就餐必须在这几家内选择。
那天bobo挑选的地点，是一家他也有投资经营的饭店。
他到的时候已经看到filippo坐在靠窗的位置冲他微笑。
他迈步走进去，站在前台一个正在摆弄计算器人马上抬眼看向他，两个人略微交换眼神示意，对方便过来招呼他。
Bobo坐下，对filippo说：“等很久了吗？”
服务的人将菜单递到二人手上。
“还好。”filippo微笑，接过menu开始端详，“这是你的那家餐厅？”
bobo点头，问他：“这里的龙虾是比较好的，你要不要尝试？”
filippo正一脸茫然，听闻此话，马上合上菜单，“好，你做主。”
Bobo回头对来服务的那个人说：“两客龙虾……”
Filippo看他连单子看都没看，便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英文单词出去，可见对此处的熟悉程度。
最后，bobo微笑指了指filippo说：“老布，你看看我这位朋友的面相和心情适合喝什么酒，你看着给他上吧……”
filippo感到被称为老布的人的目光马上聚焦到他身上，然后他便感到自己被上上下下由里到外的透视了一番。有些尴尬，便冲他微笑点头，又问bobo：“你朋友？介绍一下？”
bobo笑而不语，老布开口道：“Inzaghi先生还需要什么？”
filippo一愣，见他如此笃定的叫出自己的名字，有些意外，但也立刻明白对方与bobo如此熟昵的眼神和对话，身份必定不同。他便也抬眼大量对方，此人身量不高，敦实的身材和气质。乍看间眉眼并不可亲，但此时与自己微笑面对，面部肌肉颇为柔和。
他说：“不用了。Bobo拿主意。”
对方便拿着menu走掉了。
Bobo一边喝水，一边瞥见他一脸狐疑，便笑道：“你做新丁知道进来的第一件事情是来对口的餐厅认人吗？”
Filippo思索了一下，“是，我听说过这个规矩。”
“恩，你是我的人，那以后有事情就来这里。”bobo对离开桌子的人做了个手势，“他是布罗基，stephen应该和你讲过吧？”
filippo马上恍然，布罗基这个名字他自然听说过。
虽然同是投资人，和bobo只投钱不参与经营撒手老板不同，布罗基是这家餐厅的中枢人物，他每天守在这里，服务往来宾客，管理并决定经营策略。当然更重要的是，这里其实是组织杀手聚集和传递消息的地方，而他便是递送任务消息，掩护执行任务杀手的一大重要环节。
组织上下的各个职员不一定互相都认识，但他们每个人却一定都认识布罗基。
每天走进这家餐厅是普通宾客还是重要人物，布罗基一眼就能认出，如果有事情要交代的，有消息要递的人，他会亲自服务。
今天，bobo虽然没有任务，但他看店内没其他同行，又见等候bobo的人并不相识自己，便特意过来寻求介绍。
两个人吃了很愉快的晚餐。
Filippo尝试bobo推荐的菜样，赞不绝口。
吃过主食，Bobo又叫了千层面给他吃，
filippo笑说：“你每次来这里都吃这么多东西吗？我可不行了。”
“你瘦得像只猴子，还怕多吃这么点吗？”
filippo马上对他猴子的形容表示了不满。
Bobo还是把千层面推到他面前，“你尝一尝……”
看对方无奈的往嘴里塞食时，他说：“我最喜欢吃这个……”
filippo不禁笑，“你倒是好伺候。”
Bobo点头，问他：“既然我好伺候，你以后早饭可以换一换花样了吧？”
在bobo的百般怂恿和万般逼迫下，filippo只好打包决意回去学习这个样式。
回去的路上，bobo喝了少量的甜酒，filippo开车。
“你车开得不错。”
Filippo笑：“做这行的开车不好可不行。”
“说的是。”bobo打开音响，里面放出是陌生的音乐，空灵的音乐和一把好嗓子，不似以往自己音响中重金属的鼓点和喧嚣。
Filippo在一边开口：“你喜欢这个吗？”
仔细听了两耳朵，没听出端倪，“还行，我对音乐没有研究。”
“这是我最喜欢的乐队。”他神采飞扬的拉开里面抽屉，bobo看到本来空荡荡的空间里摆满了cd，他有点愣神，半晌问：“你今天买了多少cd？”
filippo说：“是你说我要有喜欢的音乐介绍个你听的。”
说起他得意的和不喜欢的音乐，他迅速变得话多起来。到后来完全变成bobo听他说完这个说那个，bobo在旁乐在其中，看他握着方向盘的右手时不常的拿起来，兴高采烈的做着各样手势。
到家停车的时候，filippo才意犹未尽的熄火下车。Bobo看着他笑：“原来你这么爱说话。以前没发现。”
Filippo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锁车，把钥匙递给bobo：“今天早上没跟你说……”
Bobo不接，“不用了，你拿着用吧，我还有备用的。”
Filippo忙说：“不用……我……”
“你买了那么多cd给我听，我好歹报答你一下。”Bobo笑着说。
他说的玩笑话，filippo却马上认真解释：“真的不用，我只是喜欢，买来也让你听听，而且……”
Bobo失笑，上前揽他，“得了，走吧。”
夜风有点凉凉，bobo揽着他一反平时的严酷，主动讲了个笑话个他听。他便努力的笑，自己心想：上一次被他这样搂着是作为他的人质，没想到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同样的动作，身份却是转换为朋友。
而bobo这边本来傍晚因为打不通Elisa的电话而积蓄起的坏心情，此时消失。
有点意思，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搭档有点意思。或者，今后他们的搭档生涯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无味和辛苦。
五．
他们第一次共同执行任务不是件大案子。
依然是公共场合完成的案子，地点是目标人物经常出现的一家超市。
照规矩是一个人进去完成，另外一人在外等待接应。
两个人约在中午见面。
Bobo又迟到了20分钟，他跑到那里时，看filippo一个人坐在超市外懒洋洋的吃薯条打哈欠。
他看看表，“不好意思迟到了。现在进去吧。”
Filippo朝超市抬抬下巴示意。Bobo顿时傻眼了，从侧面的玻璃看，原来他们要杀的目标人物是两个正在抢劫的劫匪。
Bobo在外面仔细端详了会儿，两个抢匪手里有枪，一个站在门口的收款台处把风，另一个正在翻动被制服在地上的那些顾客的钱包。
他便转头对filippo说：“那么我们是来杀人的还是救人的？”
filippo拿着薯条起身，“可是还有15分钟，不管怎么样我们得进去完成任务……”
“也好。”bobo看了看，“那么我们按规矩来，不用伤到其他人。”
Filippo笑：“这个不消你说。”
“那么……”
“我先。”
Filippo从腰间掏枪出来，是小型左轮手枪，普通的武器。他一边往里面慢慢的走，一边把他的小手枪扔进薯条袋里。然后边走边吃。
刚走进超市，他便感到里面空气紧张凝滞，窒息的味道。
收款台处站着一个人警觉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