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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ppo目光闪烁游离,无论如何不能理解sheva的行为,“可是……”
BOBO做了个打断pippo的手势继续说:“当时我只是非常想知道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当然由他讲出我会付出一定的代价。不过我觉得他的要求尚算合理。”
Pippo觉得越发的诡异,示意BOBO继续。
“开始我以为他的目的是要我的命,或者说他没有耐心等待你下手,自己亲自出山动手。”BOBO继续说,“这个目的尚可接受,也算合理。他的女朋友和重要的朋友因我而死,并且他们是你的手术医生,以至于直接耽误了你的腿部手术,所以……”BOBO做了个手势,没有继续,“我接受他这个决定。”
Pippo望着他的眼睛,忽然默然的微笑了一下,摇曳着目光,“你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心平气和得多。”
“那我应该怎样?”
pippo做了个思考的表情,撇了撇嘴,“我不知道。我觉得这件事非常的奇怪……”
BOBO 一直没有其他神情,此时却有点诡异的皱了下眉,点头说:“不过他想杀我,任何方式都可以,你看到情形,他也不是做不到,所以并没有义务向我解释任何事情,但他选择用这种说清楚的方式……”他停顿一下,“很明显,pippo,他不是单单要解释给我听,而也是要解释给你听。”
Pippo抬起头看着BOBO,BOBO继续说:“简单得说,他做整个事情本身不是为了替你动手干掉我……而是要……你回到我身边。”
BOBO 的话非常的不可思议,但凭着pippo对sheva做事方式的了解,他忽然觉得这的确像是个事实,从安排自己听到他们的电话,到来到皮亚琴查这种背离米兰中枢控制机关的小城办事,如果sheva想做掉BOBO,为什么会选择和自己一起的假期动手,而且地点选在自己家的车库,还有一直和BOBO一起的 Erica的中间引领。
他撞上并且阻拦,然后顺利答应他的要求,撤走所有兄弟,不再来打扰他们,这其中还有非常之多的巧合,那些看起来不像是sheva会出的漏洞都是他留下的机会。
Andriy是十年前就混在道上的老手,无论多么年轻轻狂,但用起那些不着痕迹的心计和大局观他绝不逊于paolo和stephen这些头号老板。
这些年,paolo这边的大小事务均由他打理,进入出色的轨道,他的控制力和手段,pippo见识多年,他从来不怀疑sheva想做的事情会做不到,只是方式问题,时间问题,和sheva想怎么做的问题。
想到这里,pippo满腔的喜悦在瞬间消失,他忽然非常恐惧起来。
如果这些分析是真的,那么他们用这般自然而有点曲折的方式走回到一起的推动力居然是……
如果BOBO没有提前知道一些事情,他不会来到皮亚琴查,如果不是知道了在基辅的事情,他大概也不会如此心平气和的拥抱和原谅自己,而这些如果都是sheva给予他的条件……
而同时sheva也给了自己站在生死边缘打量BOBO的机会。双方的心理火候sheva都卡得十分准确。
“哎,走神了。”BOBO用手在pippo面前晃。
Pippo觉得有些喉咙干涩,他望着BOBO,半晌才沙哑着说:“你说得对。这是他的意思。”
但接下来,pippo意图联系在基辅做事的sheva却一直联系不到,直到圣诞假期结束大家回到米兰,他们才重新得以见面。
Pippo回到米兰便去sheva公司找他,非常顺利的在他的办公室抓到正主,他刚放下一个电话便见pippo推门进来。
“hi!这么快结束假期,不跟人家多玩一阵吗?”sheva表情非常自然可亲,好像一切都未发生。
Pippo在他面前坐下,笑了下,略去他们逃亡一段不提,说:“你也是,不在基辅多玩一阵吗?”
Sheva撇撇嘴,“我不是去那里度假的。”
Pippo点了下头,“是,你一切为了工作。”
他话里有话,sheva自然听得出来,于是他看了眼pippo,没有回答。
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目光没有交汇,都在沉默的酝酿什么。
过了会儿,pippo吁了口气,轻轻的说:“Andriy,你到底想怎么样?”
Sheva动了动眉心,“我想怎么样?”他反问。
“我们都不觉的这是个巧合。”
“是不是都好,结果你很满意。”
“但你做事情不是为了让我满意。”pippo皱了下眉,他觉得手心有了点汗。
Sheva笑了下,没说话。
“你费了很大周章,冒了很大危险。”
“我冒了什么危险?你当时只有两个选择,杀他或者救他,两个结果我都能接受,当然,我确定你会选第二个而已。”
Pippo望着他,半晌无话。
Sheva 说:“你当初信誓旦旦的和我下过誓言。愧疚感激或者出于我们之间的感情都好,在你的接受范畴内你替我或者说替你自己做了许多,都做得非常出色, pippo,我很满意。”他靠在椅子上,目光专注明亮,“我能走到今天就是许多像你这样的人帮助的结果,而我相信每个人都有底线,要别人帮助你,就要懂得不要逼人家突破底线,而是要很好的利用这个底线。”他笑了一下,“说利用大概伤感情,应该说成全这个底线。Pippo,你和他想要的我看得太清楚,那也不是我给不起的,我出手送了这个人情,当然不是白送的。有送有还,我们都讲究公平。”
“你要什么?”
“这个我和vieri谈好了。”
Pippo低头沉吟,sheva也没讲话,只是摆弄着桌子上一堆堆线头。
这个沉默持续了很久,pippo才抬起头说:“你想要stephen的集团?”
sheva稍微愣了一下,停顿三秒他说:“嗯,不算过分吧?”
当然不算过分,他和BOBO想要的澄清误会,两个人捣腾那么久也没有搞定,互相伤害到决裂,而sheva稍微挥挥手就给了,那么sheva想要的其实也是BOBO挥挥手便能给的东西,简单明了,并不一定是BOBO在乎的。
Pippo 其实该放下心来,这是双方都满意的交易,大家交易完毕,也许都能安宁幸福了。但他望着sheva非常白皙而孩子气的脸,不知为什么突然的想到几年前的基辅夜晚,看到Krisitn的sheva瞬间的无助和近乎绝望的悲伤,像是失去了全世界般的无法支撑,还没来得及讲爱的女孩。于是他那样愤怒的诅咒发誓,要替她讨回公道和人命。但短短的三年,他便改变了目的,他简单的解释说:“成功的人要学会利用别人的底线。”
大家感情上底线坚韧坚持不肯轻易突破,于是太多的无奈伤害从中而生,但是sheva的底线不知是什么,也不知是否坚韧到让他不可突破。
Pippo想:也许爱与哀愁都不该太过长久的纠缠一个人,否则他很难作出正确的判断,而只会让它们折磨自己,比如他和BOBO。但有些人可以从那些痛苦的纠缠中走出来,重新定夺,选择道路,比如sheva。
是不是他遗忘的速度比他们都快,就连pippo都无法忘记的Kristin的笑容,sheva今日便轻易释然了,又或者他不是忘记了她,他只是有了其他的方式表达。
三十三
米兰城的两大集团在新的一年到来后没多久便声称合并,整个仪式依然由双方的正牌老板paolo和 BOBO主持,各种声名宣言由两位老板合作道出,并且非常顺利的做了诸多签字程序。但业内的人都知道,站在台上的两个人无非是傀儡或代言,把持局面导向的人一直安静的坐在台下,目光明亮的看着一切。
所有的party上,sheva不再以paolo的下属身份出现,他单独面对大局,身后站着律师助理和无数保镖,吸引了大票目光,而年轻的sheva面色清淡白皙,表情漠然无波,黑色的西服,严谨的领带,不变的生猛沉稳,眼角遗留冷冽犀利的目光。
Pippo仍是paolo这方的职员,行为举止无过无失,非常低调。
整体的活动和洽谈从前期算起大概做了两个月有余,到到最后一日招待完整个新闻界的朋友,大家都筋疲力尽,许多兄弟都提前离去,如totti等无所谓局面的人在party中间便告辞离去。
Paolo也早早的退到内间,不再费事说话应酬。
Sheva站在外面,端不变的香槟杯子,带不变的孩子气微笑,阳光灿烂的和人说话,不见倦态。
临近午夜的时候,应酬了整整几天的BOBO走向他。
Sheva看他过来,微笑的打招呼。
BOBO说:“hi,我来告别。”他看了眼表,“不早了,我们得走了。”
Sheva点一下头,看pippo站在墙角和Nina说话,“你们一起吧。”他示意了下pippo。
BOBO“嗯”了声,沉默考虑措辞,继而说:“多谢你。”
“应该是我多谢你吧。”sheva接口。
“你知道我说什么。”BOBO微笑道。
“没什么,这是我自己的事情,顺便服务大众。”
“当年的事当然再提实在没有意义。”BOBO说,“不过还是要和你讲句抱歉。”
Sheva眼睛稍微动了动,沉默片刻,说:“好。”
两个人交换了不痛不痒的对话,一直也没能切中主题,当然也没有这个必要,此时pippo告别nina和从里间出来的paolo一块走过来。
BOBO对Paolo说:“我和pippo先走一步了。”
Paolo点头:“好!小心开车。”他停顿下拍了拍pippo的肩膀,“不管行不行吧,过去的事大家尽量一笔勾销。你们都好好的。”
大家纷纷互相道了再见,然后BOBO与pippo便并肩走出去了。
留下sheva和paolo站在桌子边,听着又一轮舞曲响起。
过了一会儿,Paolo看了眼sheva说:“说实话,我可真的没想到你能这么做。”
“你以为我会怎样?”
paolo思考了一会儿,说:“你很少做这种世界大同的事情。”
Sheva嗤嗤的笑起来,paolo望着他微笑。
笑完,sheva说:“其实我是害怕了。如果他和BOBO的事情处理不好,我没有台阶下就不好办了,那不如我让一步,就算以退为进。”他摊摊手,“现在不是很好,大家都满意。我们现在是老大……”他拍了下paolo,“你是真正的老板了,paolo。”
“是你,Andriy。”paolo说。
Sheva愣了一下,“嘿!我可没那个意思。”
Paolo找了两把椅子,示意sheva坐下。
两个人坐在光影流转的舞池旁,paolo说:“这么多年,没有你也就没有我们现在的场面。”
Sheva不禁失笑,“不是吧,你现在跟我客气上了?”
“不,我只是想到你当年还很小的时候刚来米兰……”paolo微笑的望着他,“你晚上跑到我的房间来和我说你想家睡不着觉。”
Sheva脸上笑容来了个急刹车,使劲挠了下头,抱怨道:“咱们能不说那档子事了吗?”
Paolo就笑。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paolo突然说:“对了,忘记告诉你,我要走了。”
Sheva正看着一堆人起舞,乍听到这个愣了下,“什么?”
“下周开董事会,我准备辞职离开。”
“嘿!你在说什么?”sheva把酒杯往旁边一放,转过头面对paolo。
“我有我的原因,也不是突然决定的。”paolo摊摊手,“走到今天这步已经超越我的预想,不能再好了,我选择激流勇退。”
“这不是你的风格。”
“我的风格是什么?”
“至少……已经大局在握,你不该在这个时候轻言退出。”
“剩下的事情你来做完全没有问题。”
“为什么,paolo。”sheva有点慌神,“我不太明白,你怎么会突然和我说这个。”
“我和你一样sheva,大家都是从默默无闻的执行杀手做起,有的人运气好些,一直在顺利走道,甚少失手,然后走到今天这个地位,比如你和我;有些人就运气稍差,可能只是一秒一颗子弹就让他们离开我们。”他耸耸肩,“但对他们而言也无所谓,从此再不用每天把脑袋别在腰里做事,不必想着自己杀了多少人,溅了多少血,也不必看着对自己万分重要的人纷纷离去。所以说他们未尝不必我们幸运,但其实放不开的是我们活到现在的这些人。”
Sheva的目光从迷惑到逐渐清晰,他笑了下说:“看不出你在说谁。”
“不,我不是单单指谁。”老板做了个手势,“当然也是说我们许多朋友……这一行到底也不是能做一辈子的,或早或晚,大家走的时间不同,形式不同而已。我自然也有我离开的时间和方式。不是因为谁或者什么事,只是……我觉得现在这个情形很好了。”
Sheva觉得继续问下去也没大意思,他沉默思考了许久,像下了个重要决定的点点头,“好!”他抬头看着自出道以来一直朝夕相处的老板,“你决定了我也劝不动,记得走的时候要和我讲一句他日江湖再见之类英雄的话啊……”
Paolo胡噜了下他毛茸茸的头。
过了一会儿,paolo说:“你怎么突然开窍想要成全人家了。”
“pippo太没出息。”sheva摊摊手,“他根本离不开他。”
“大家心里总有这么块地方的……你明白就好。”
“我有什么不明白的,我成天不是看着他就是看着你。反正都有放不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