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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妾室,也是吃穿不尽,比嫁到外头天天为一日三餐发愁强多了。
已经十月天了,水亭太凉,席面摆在花园楼中,方七来早了一会,只见丫头媳妇川流不息,却是冯惠姐在指挥料理。本来该是聂二太太的事,现在儿媳妇进门了,冯惠姐自然要顶上。
方七看不上聂家任何人,如何看的上冯惠姐,便笑着道:“二奶奶果然是勤快人,这么快就替婆婆分忧了。”
69、第六十九章
冯惠姐才进门没几天,与方七虽然才打了几次照面,但想到方七以前的丰功伟绩,她也不指望跟这样的妯娌能够亲密无间,大家顾着脸面各过各的就好,尤其是方七住到园是里,十天半个月也见不上一面。不曾想这回见面了,方七竟然先找她的麻烦了。
“我哪里有三奶奶的福气,在花园里另住,平常也不用出门交际应酬,天天在房中安养着,这样的好福气不是人人都有的。”冯惠姐笑着说,她并不是会主动生事的人,但方七如此直接挑衅,她也肯定不会忍让。大家都是聂家媳妇,冯家是不行了,她跟着舅舅过活,但方家更不行了,半斤八两,凭什么让着你。
方七听得心头火起,冯家败落成那样,冯惠姐的亲娘还是跟丈夫和离的货色,冯惠姐竟然还敢来刺她,便笑着道:“二奶奶这话也对,三爷父母早亡,我就是想尽孝也不能。哪里像二奶奶这样,还要侍奉公婆。想想原本二太太不过是邱家转送聂家的丫头,也亏得二奶奶如此孝顺。”
“三奶奶这话就差多了,二太太是聂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再者说我们当晚辈的如何能议论长辈的不是。说来方家也是曾经的大族,难道在家里就没有长辈教导过你,当晚辈的要如何尊重长辈吗。”冯惠姐脸上笑着,却是带着无尽的嘲讽,随即拍手道:“是了,三奶奶是父母早亡跟着祖母过活,看来方老太太也不似外人说的那般好,不怎么教出来三奶奶这样在家里忤逆长辈,到婆家又非议长辈的孙女呢。”
方七本来只是想跟冯惠姐斗上几句嘴,不曾想冯惠姐说到了方老太太,方七顿时怒不可谒,道:“方家的家教哪里比上的冯家,洪夫人更是能干的很,都有二子一女了竟然跟夫婿和离,看着二奶奶我都有些担心,万一哪天聂家落败了,二奶奶只怕也要学着母亲那样与丈夫和离了。”
冯惠姐听得笑道:“三奶奶竟然担心我,其实我还担心三奶奶,想想认亲那天闹的事,把方家几辈子的老脸丢尽了,其实我也不明白三奶奶竟然如此不乐意嫁到聂家来,那何必要上那花轿。”
“二太太来了……”
妯娌两个正斗着嘴,外头丫头突然高声叫了一声,下人们也都不是傻子,看到里头方七和冯惠姐吵了起来,没有哪个吃撑了的下人会过来插嘴。相反的冯惠姐的丫头则是到外头守门了,冯惠姐是新媳妇,媳妇进门矮三分,不管为啥跟妯娌吵起来只怕都会被长辈们讨厌,显得不安份。
丫头的一声高声传话,冯惠姐便住了嘴,方七却是心中气结难平,冯惠姐要顾忌聂二太太,她却是不顾忌。刚想再说什么,旁边权婆子却是拉拉她,跟妯娌斗嘴斗两句就算了,聂二太太到底是长辈,要是继续闹下去方七肯定要吃亏的。
丫头打起帘子,聂二太太牵着聂蓉蓉进来,方七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看一眼聂二太太却是突然哭了起来,道:“二太太,你要为给做主,刚才二奶奶在这里竟然说我去世祖母如何如何,我祖母再不好总是把我抚养长大,多少也算是二奶奶的长辈,当晚辈的如何能议论。”
冯惠姐本来都闭嘴了,又听方七如此说,脸上顿时有几分怒容,但看聂二太太在旁边却又不好分辩。
聂二太太进门时听到丫头高声喊就晓得里头有事,看方七和冯惠姐都在,便想着妯娌两个可能有争执。这种事情很平常,别说高门大户里,就是一般小门小户里妯娌姑嫂不和也多了,这种事情让长辈来分辩,这如何辩的清。清官难断家务事了,两妯娌吵起来,让婶娘来断,如何断的了。
本来两人住了嘴,聂二太太就当不知道,反正又没说到她面前来,不曾想方七竟然如此直接的告状。冯惠姐是她儿媳妇,若是她护着冯惠姐那是她偏心,她要是指责冯惠姐的不是,可能会婆媳离心。
“二嫂说三嫂什么了?”聂蓉蓉突然开口,这时候聂二太太不太方便说话,她是小姑子,年龄又小,倒是合适开口。又问旁边侍候的婆子丫头道:“刚才二奶奶和三奶奶在屋里说了什么,你们来说。”
聂蓉蓉如此一问,旁边侍候的管事媳妇马上开口了,方七挑衅再先,讥讽聂二太太出身,至于冯惠姐说了方七什么却是避重就轻了。当下人也都是有眼力见的,现在是聂二太太管家,会不会交给冯惠姐先不说,冯惠姐都是聂二太太的儿媳妇,是人都偏心。
方七本人也很不受聂大太太的待见,都被贬到边角里去了,跟着她的丫头都想跑,能不能在聂家长久还不知道呢,两相对比,那肯定是情愿得罪方七而不愿意得罪冯惠姐。
管事媳妇口角利落,几句话讲完,冯惠姐脸上的不平之气消了。方七脸色却是难看起来,道:“这些个下人胡说八道,搬弄是非,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些。”
聂二太太神情淡然,方七会拿她的出身说事倒是不意外,只是看向方七道:“今晚摆酒给大爷和三爷饯行,少说一句吧。”
“明明是二奶奶说我祖母如何如何,二太太却不责罚与她,只凭下人一面之词就要让我少说一句,见过偏心的没见过这么偏心的。”方七说着,她是说了聂二太太丫头出身,但聂二太太丫头出身是事实,冯惠姐凭什么说方老太太,就是以前冯家鼎盛的时候,冯老太太还不敢跟方老太太大声说话呢。
聂二太太只是看方七一眼,却没有说话。聂蓉蓉晓得聂二太太是长辈,没有侄媳妇吵架的礼,便道:“刚才下人说的明明白白,明明是三奶奶你自己先不敬长辈,现在倒来说二嫂,我母亲没有指责三奶奶,是想着晚上家宴,大哥和三哥就要走了,不想多生事非。三奶奶却还是在这里大呼小叫,那我真想问问你,你想要怎么处置才能合你的心意?”
“二奶奶说我祖母本来就是她不对,就凭下人几句话,就说我多事。现在二房管家,三房不得势,下人们见风转舵,自然要偏帮着。”方七恨声说着,下人传话时明显偏帮冯惠姐,还不是因为聂二太太管家,见她在家里没地位。随即看向聂蓉蓉道:“二奶奶是大姑娘的亲嫂子,你自然是向着她的,我只是没想到大姑娘小小年龄也就有这样的口才,以后等出了阁,就是碰上难缠的小姑子也是不怕的。”
聂二太太听得脸色难看起来,聂蓉蓉小脸也气白了,刚想开口,就听外头传来聂殇的声音,道:“你既然看不上聂家,那就让三弟写了休书,送你回方家就是了。”
说话间丫头打起帘子,聂大太太,聂二老爷,聂殇,聂烃,聂炀,聂烘,后头奶妈抱着聂芸芸都进来了,快到晚饭时间了,以为宴席要开始了,虽然没有同路,却是差不多时间到了。
聂大太太脸色很不好看,她虽然只听了一半,但明显是方七挑事,聂蓉蓉都能跟她吵起来,她还能跟谁吵起来。
方七听到聂殇说话早就住了嘴,还有聂大太太也在,当即不敢吭声了。
聂二太太看众人来了,又听聂殇那样说,便笑着道:“只是她们姑嫂斗了两句嘴,也没什么大事,大爷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宴席就好了,先入坐吧。”
聂殇并没有反驳聂二太太,却是看向聂烃道:“这就是你自己死求活求寻来的老婆,你要是喜欢漂亮的,勾栏里的漂亮姐儿多了,寻来这么一个败家媳妇,趁着没孩子早点休她回去。若是被她缠一辈子,你也难有出息。”
聂烃听得低下头来,若是最初他听到这话就是不辩解几句,心里也难认同。此时听来,心中竟然有几分赞同之意,他有时候也真不知道要如待方七,休妻事大,方家已经败落至此,若是把方七休回去肯定没有活路。人是他自己选的,是苦是甜也只能自己受着。
方七听聂殇如何说,脸上顿时挂不住了,眼泪也跟着掉下来,又因为惧怕聂大太太和聂殇并不敢哭出来,只是默默的擦泪。
“好好的日子却是哭丧,你回屋吃饭去吧,看着就烦了。”聂大太太说着,不禁看向聂烃道:“看看你自己媳妇什么样,自己家里吃个饭都跟吵起来,若是放到外头去,丢脸还是小事,要把亲友全都得罪了,那才事大。”
聂烃听得惭愧不已,小声对方七道:“还不回屋去。”
方七听聂烃也如此说,心中更是无限委屈,又不敢分辩,哭着走了。
权婆子和权秀兰是跟着方七过来的,此时方七走了,她们自然也是跟着走。方七一路哭着回屋里,收拾好的妆容此时全花了,已经是掌灯时分,虽然方七不在,屋里本该有丫头,但丫头们晓得园中有活动,方七并不在家里,也都结伴出去玩了,等到方七进院时屋里黑灯瞎活一片。
权婆子进屋点了灯,方七心中怒火更盛,道:“连丫头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这个点估计去吃饭了,姑娘消消气。”权婆子宽慰着方七,主人家不在,下人偷懒是常事,说着又吩权秀兰去打水。
权秀兰端来脸盘,权婆子侍候着方七洗脸,不禁道:“在婆家当媳妇不比在家里当姑娘,总是要受些委屈的。那聂二太太又不是姑娘的婆婆,姑娘也不用早晚问安,管她什么出身做什么,又何必跟二奶奶争执。”
方七哭了一会本来好了,权婆子又来劝,火气却是又来上了,道:“那贱人竟然敢讥讽祖母,她算什么东西,父母和离,嫡不嫡庶不庶,正好跟聂二太太那个丫头出身的婆婆是一对,多相配的一对婆媳,还有那毛丫头,就凭那样的亲娘,她能找到什么好婆家”
权婆子看方七如此说,深知方七的脾气,也不敢再劝,只是道:“姑娘歇歇,我去厨房给姑娘端菜。”
权婆子问路去了后厨房,本以为像方七这样不被待见的主会被难为一番,没想到聂二太太已经吩过了,厨房给方七也准备上,还另外给了两个菜。婆子提着食盒送到方七屋里,权秀兰已经把桌子摆好,饭菜上桌了,方七屋里的几个小丫头才回来。
方七看到她们就是一肚子火气,道:“一个个哪里去了,我回来连个人都没有,你们就是如此当差的,等一会叫来管事媳妇,一个个揭你们的皮。”
几个小丫头并不理会,其中一个还撇撇嘴,方七哪里叫的动管家媳妇。根本就没人愿意来侍候她,她们几个是实在没门路,没办法才在这里的。若是方七闹一出能让她们换个地方,她们还真乐意。
权婆子怕再生事端,便笑着对方七道:“饭已经上桌了,一会凉了就不好了,姑娘先吃饭吧。”
“哼!”方七冷哼一声,这才不理会,进到里间吃饭。
权婆子却是外头好声叮嘱了几个丫头几句,留她们侍候,她和权秀兰却也要去吃饭了。本以为跟着过去,虽然不能上桌吃饭,好歹也能混上点菜,不曾想来这了一出。已经过了下人的吃饭点,她们也只能去厨房里找点吃的。
权婆子带着权秀兰过去时,正巧厨房里的人也正吃饭,厨房的管事朱婆子倒是好说话,便让权婆子和权秀兰过来一起吃。
“老姐姐也不容易,侍候那样一个主子。”朱婆子说着,大家都是下人,何故彼此难为,再者权婆子说话也很顺耳。又道:“不是我夸口说,聂家主子们待人是难得的宽厚,侍候几年的下人要出去,从来都是赏了身价银子。几个服侍过太太们的大丫头,出嫁时还另外有赏,青阳富人不少,但这样宽道的人家却是不多。”
权婆子听得连连点头,赔着笑脸又道:“我虽然才来一天,但也能感受到主人家的感典。想想我在方家这些年来,最后还要搭上那些银子才得赎身出来,难得老天保佑来到这样的人家里,我跟女儿也算是有个着落了。”
朱婆子听着更是高兴,便小声道:“老姐姐有空也劝劝你家姑娘,再这么下去,只怕真呆不住了。”
权婆子没接话,只是赔着笑脸听着。
吃着饭扯着空,这是最后一顿饭,吃完也就要各自家去,权婆子又担心方七,便带着权秀兰出来了。权秀兰却不禁小声道:“娘,连厨房的婆子都说姑娘未必能在这里长久,这要如何是好。”
下人之间互相消息很平常,但连厨房的婆子都晓得了,那事情就是人所共知。想想今天聂家主子们说的话,只怕是真看不上方七,想挤她出去。权婆子还想让她给聂烃当小,若是方七都出去了,她们娘俩要怎么办。
权婆子也是忧心这个,方七自小被方老太太娇纵惯了,方老太太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