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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姨娘笑着道:“哪能请亲家太太到偏厅坐,太太晓得了还不得打死我。若是亲家太太不嫌弃,不如到花厅里坐会,我侍候亲家太太。”
“好,倒是麻烦你了。”周太太笑着说。
林姨娘引着众到花厅里坐下,又招呼丫头倒茶上果盘,周太太看她忙碌不休,便笑着道:“这里也没旁人,你也坐下吧。”
“亲家太太面前,哪里容我放肆,我站着陪着亲家太太说话也是一样的。”林姨娘笑着说,又让着周蕊和聂蓉蓉吃果子,看向聂二太太和周太太道:“二位太太也转一圈了,听说最近的新闻了吗?”
周太太和聂二太太都摇摇头,八卦是太太奶奶们茶余饭后的最佳点心,有点风吹草动马上传的全城皆知。不过临近过年时节,大家都忙着过年事宜,甚少出忙,缺少交流时间,八卦的传播速度才没那么快,不过相信今天过后,各色八卦消息马上满天飞。
林姨娘故作神秘的把声音压低了,眸子里的兴奋却是掩饰不住,道:“洪家二姑娘跟戏子邱燕私奔了。”
“啊??怎么会?”冯惠姐不禁惊呼出来,洪二姑娘是她表妹,刚才去洪家拜年时并不见她,还以为她跟着出去拜年了。
“这些在青阳只怕还没传开,就是过年前几天的事,邱燕跟着戏班在同知府上答应,同知大人甚是喜欢,。突然间人不见了,同知大人拿了班主拷问,这才知道邱燕跟洪家二姑娘一直有一腿。后来着人去打听,才晓得洪二姑娘也不见,天下间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林姨娘说着,刚才同知太太说的,肯定错不了。
这事说起来也够惊世骇俗的,洪家虽然是商户却是正经人家,家里的姑娘竟然跟个戏子私奔。就是弄个才子佳人私会之类的,也比跟戏子体面,还是个不知道唱了多少场堂会的戏子,这审美实在太另类。
聂二太太听得并不觉得多意外,洪二姑娘与邱燕以前就在聂家私会过,此时只希望此时不要暴出来,不然聂家多少也有门户不严之过。旁边冯惠姐吓得说不出话来,她与舅舅家亲厚,家中姑娘出了这样的事,以后洪家姑娘还要不要出门了。
周太太也是满心的惊讶,但冯惠姐在旁边,说啥都不好,便端起杯子喝茶,啥都不说了。林姨娘看到众人不说话,这才想到冯惠姐与洪家的关系,也把话题打住。笑着又道:“还有件事,两位太太也要留心了,以后上香万不可到广济寺去。”
“这是为何?”聂二太太连忙问着,聂家上香一直去的都是广济寺,这青阳第一大寺,难道也有猫腻不成。
林姨娘便道:“我也是刚才在屋里听说的,那广济寺实在是藏污纳贿之处,里头许多沙弥专门引得男女私会,以此求财。以前就出过几件事,只因那主持上头有人,再者也是顾全脸面,才没闹出来。”
佛门从来就不是清静地,尤其是尼姑道姑成日里出入女眷堆里,干的却都是引逗妇人出墙之事,以此谋利。沈家早在许久以前就不许这些人出入,现在在青阳落脚,只怕也要自家收拾香火寺,图个安全。
79、第七十九章
佛门之地不干净是众所周知,但没想到连广济寺都不干净,聂二太太便记得在心上,打算回去之后跟聂大太太商议香火寺的事,烧香逛庙是女眷们很平常的活动,若是有安全顾虑实在是大事。
林姨娘正八卦着,沈太太送走最后一波宾客过来了,后头两个奶妈抱着两个哥儿,林姨娘连忙去迎。沈太太笑着道:“实在是怠慢了,早上本想出门走走的,谁想到被堵在家里了。”她也没想到宾客会有这么多,完全出乎意料外。
拜年问安,大人们发了红包,沈太太看着周蕊是越看越满意,红包给的额外大。今天初一大家都累,尤其是沈太太应酬了这么久,脸上也有几分倦意,过几天还要请年酒,有的是大家说话的时候。闲话几句周太太和聂二太太也要告辞走了,沈太太也没留,亲送两家人上车。
“正月里都忙,等出出了正月只管过来玩。”沈太太笑着说,她也是商户出身,并不喜欢与官家太太们打交道。
周太太和聂二太太都笑着点头。
聂蓉蓉跟着聂二太太回到家里,刚进屋,聂蓉蓉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聂二太太不禁笑了,道:“昨天的晚,早上起的又早,吃了中饭就去歇会吧。”
聂蓉蓉有几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是有点累,还能撑的住。”
聂二太太便让丫头泡了茶来,初一的中午饭仍然是大家一起吃,不可能因为聂蓉蓉困了,就让她现在去睡觉。又看看冯惠姐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不由的宽慰她道:“洪家二姑娘的事你也别太着急了,明天回家问清楚怎么回事,若是舅太太家里有哪里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说。我不是那等看媳妇笑话的婆婆,家里你不用担心。”
冯惠姐听得十分感动,眼泪快要掉下来,先是亲爹家里出那样的事,然后舅舅家里又出这样的事,被婆婆看轻,妯娌欺负都是平常事,尤其她还是新媳妇,孩子也没有。道:“谢谢太太,等明天我回家问问,万一二妹妹还在家里……”只要洪二姑娘还在家里,那事情总有补救的余地。
聂二太太心知可能性不高,官太太说出来的话,多半假不了。看冯惠姐焦急成这样,又不想让她失望,便看看冯惠姐和聂蓉蓉,道:“先回屋换衣服去吧,一会过来吃饭。”
“是。”两人答应着行礼退下。
聂蓉蓉和冯惠姐一前一后的走了,聂二太太放心不下,便命婆子叫聂炀过来。初一女人们出门拜年,男人们也一样要出去,只是大家不同路。聂炀此时己经回来,正在前头书房里说话。婆子过去传话,他倒是来的很快。
“媳妇也给你娶来了,惠姐样样都挺好,你也把旁的心思都收收,好好待她。”聂二太太让下人退下,只有母子俩个在屋里,便开门见山直说了。冯惠姐进门半年不到,按理说正该是新婚燕尔的时候,也不是说他们夫妻之间有矛盾,而是总觉得好像生疏了些。
“嗯,我都晓得。”聂炀说着,冯惠姐没什么不好,但要说她有什么地方动他的心似乎也没有,成亲之日见面之时,掀开盖头后就是洞房。头一个月还好,总有点新鲜劲,彼此也陌生。时间越处越久,性格脾气展开之后,是真动心还是假喜欢就很容易分辩了。
冯惠姐做为正妻当然很好很合格,勤快,孝顺,明白事理。但单纯的男人看女人,这些反而没那么重要。他也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冯惠姐很好,这是他正妻,他肯定不会对不起她,再往深里说男女情份之类的似乎也说不上。
聂二太太看聂炀这个样子也只能叹口气,要说多了聂炀只怕误会是冯惠姐抱怨,反而不好。便把洪家二姑娘的事说了,洪家二姑娘的事肯定是瞒不住,跟戏子私会己经很离谱,没想到竟然跟戏子私奔,洪家的名声是彻底完了。未出阁的只怕说不上婆家,出了阁的肯定也要被笑话,连带着夫婿也要跟着丢脸,跟戏子当了连襟,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啊??”聂炀一听就傻眼了,这也是太神奇了,哪怕跟个秀才私奔也好,怎么能看上戏子,这是什么眼光。
聂二太太叹气道:“这也是家门不幸,事情只怕几天就要传开,不管旁人怎么说,这与惠姐无关,总不能表妹做的事也算到她头上。”
虽然如此说,想想当初洪夫人与夫家和离,许多人都说洪家教养不好,现在偏偏又有女儿与戏子私奔,骂洪家的同时肯定也会顺道把洪夫人骂上,冯惠姐只怕也是跑不了的。先叮嘱聂炀一声,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母亲放心,我晓得了。”聂炀说着,冯惠姐嫁过来之后一直很好,又不是她做事,表妹做错事也迁怒与她身上,就实在太不厚道了。至于外头人说,怎么样也堵不住别人的嘴。
聂二太太听聂炀如此说,心中也放心些,小夫妻不知彼此脾气,刚开始有争吵的不少。但像冯惠姐和聂炀这样,刚开始也不显得多亲热,未必是好事,但夫妻之间的事,婆婆也不好说。道:“三爷己经跟着大爷出门去了,你也别在家里闲着,下了十五就去船行帮忙。还有过几天请伙计们吃年酒,你父亲年龄大了,有些事未必想的起来,你要替着他些。”
“母亲,我都晓的。”聂炀说着,聂二太太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叮嘱他,听多了真觉得有些烦,他并不是屁事不懂的纨绔子弟,用不着这样盯着他。
聂二太太听出聂炀有几分烦感,满心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好,有些话要是说的过重了,也是打击人。聂炀虽然不是纨绔子弟,但也不能像聂殇那种能人,资质平常就要比别人更加用功才行,笨鸟先飞这话永远是有道理的。
聂家总是要分家的,不可能让聂殇养一辈子,聂烘还小,肯定要聂炀撑门面。也因为期望大太了,她总是希望聂炀能更加努力些,更加上进些,无形之中也就显得唠叨了。
中饭仍然在聂大太太原本的屋里吃,早上方七虽然没有跟着拜年,但在家里也没闲着,方七带着权婆子亲自在厨房盯着。菜色一样样收拾好,又带着丫头们摆桌收拾,等到冯惠姐过去时己经收拾的七七八八,冯惠姐此时也是满腹心事,反而不如方七尽心尽力。
饭完冯惠姐和方七收拾残局,其他人却是各自回屋休息,明天是初二,聂家没有出嫁的姑娘,倒是难得清闲的一天。聂二太太起身要走的时候,看方七忙活着,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明天是姑娘回门的日子,你是新媳妇,现在小三不在家,你回去吗?”
要是平常媳妇并不用问这一句,就是聂烃不在家,头一年的新媳妇也肯定要备上厚礼回娘家,这样也显得郑重。只是方家因为分事闹的早就脸面全无,再者方七嫁到聂家来,可以算是卖进来的,现在方七在聂家是懂事,并不表示她乐意拿着东西回方家。当然她要是愿意回去,她就吩咐婆子们给方七备礼,跟冯惠姐的一样。
“方家还守着孝,明天我在家里陪两位太太解闷,就不过去了。”方七说着,她心中是恨毒了方家,私扣了她娘的嫁妆不与她,她如何会拿着礼物到方家去。
聂二太太只是问一句,听她如此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随她去。
次日早上冯惠姐与聂炀辞了聂大太太去洪家,晚饭时节才回来,回来时冯惠姐眼圈红红的,她倒不是大年下故意惹气,实在是洪家一片愁云惨雾,她没出口问时,倒是都瞒着不说。当她问出来了,洪家上下晓得此事瞒不住了,矛盾也就暴发出来。
舅舅怨舅母,舅母埋怨舅舅,还有洪二姑娘的亲娘,哭的死去活来,洪夫人在旁边也是干掉眼泪却没办法。至于洪家其他的姑娘,小爷,也是个个抱怨,闹腾了一整天。
初三上完坟,从初四开始就是各家走动请吃年酒,洪家姑娘与戏子私奔的消息正式传播开来。洪家是青阳大族,一时间全族人蒙羞,洪家更成了众矢之的,各种难听的责骂迎面而来。这跟以前围观八卦的性质还有点不一样,以前只是看极品而己,而这个所谓极品,只能说行为很与众不同,要是说哪里犯法了还说不上。
洪二姑娘这回却是不同,她与男人私奔犯的是女子最大的忌讳,沉塘的大罪,性质完全不同。现在洪二姑娘跑了,官府是不会出面处决洪家,洪家宗族却是不能不吭声。洪老爷狠挨了一顿打,洪太太也是罚跪,同时派出人手去追,尽一切可能把洪二姑娘抓回来沉塘。
从正月闹到五月,己经跑掉的人想寻回来哪有这么容易,五月底洪家大爷娶亲,非常非常低调的迎娶方四进门,连鞭炮都没敢放,亲友更是不敢请,就是请了也不会有人去。
据媒婆们传出来的话,因为洪家闹的这一出,方家虽然因为分家闹的脸上无光,家败己成定局,却又向洪家要了三千银子,才同意把女儿嫁过来。总共花了八千银子才娶到一个落魄人家的姑娘当媳妇,接下来洪家的婚事多艰难就可想而知。
要还是以前,方七听得这样的消息,必然是拍手称快,现在却是越听越怕。晚上自己一个人都没办法入睡,总是让权婆子陪着她。
“那件事……那件事……不会有人知道的。”方七晚上睡下时总是忍不住念叨一回,她实在太害怕了,要是广济寺的事暴出来,她肯定会被沉塘的。就像洪二姑娘,人都跑了,洪家却是派出人马去抓她回来沉塘,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
“事情都过去大半年了,哪里还能翻腾出来。”权婆子说着,她现在是真心想走,跟方七说过一次,要在外头给权秀兰寻夫婿,然后她们母女出去的话,结果方七斩钉截铁的拒绝,一点余地都没有,把权婆子也弄得没办法。卖身为奴就没了自由权,全凭主子发落,方七硬是留她,就是求到聂大太太那里